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前妻,再给我生个娃》作者:阳乖乖【完结】 收藏会员:5091 累计阅读:1736847 内容介绍: 她的第一次,给了他。   两年夫妻相处,她以为他会爱上自己,没想到自己只是他的代孕工具而已,只因为他心爱的女人不会生育。   当孩子生下来的当天,他残忍地开口,“我要跟你离婚,孩子归我。”   她绽放凄美的笑容,“好。”   他不知道他心爱的女人在她临产之前,已经找过她,不然也不会导致她早产。   他所爱的女人,有着一张令人炫目的漂亮脸蛋,五官精致绝伦,衣着雅致,气质高贵,跟帝王般的他站在一起,是最登对的璧人。   那个女人叫顾芊芊,连名字都那么好听。   顾芊芊仪态万千地朝着她轻笑,“方以然,你难道以为宸瀚会爱上你吗?他娶你不过是想要一个继承人。”   带着满身的疲惫跟心酸,她离开了那个让她痛苦不已的城市。   *   四年后,当他再次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另结新欢,她身边那个俊雅不凡的男人对她关怀备至。   他忽然发现自己见不得她过得比自己好,脱胎换骨的她,到哪里都能够吸引男人的眼球,而且,她不再是那个生活只围绕着自己转悠的方以然了。   当无意间看到她跟那个男人携手共进一家酒店后,他发现他居然做出了有生以来从来没有做过的行为,威逼酒店的前台拿房卡强行开了那扇该死的房门。   在她跟那个男人的订婚宴上,他告诉那个男人,“她是我儿子的亲生母亲。”   那个娟狂的男人却桀骜不驯地道,“你们已经离婚了,现在她是我未婚妻,我女儿他妈。”   “方以然…”   “先生,我知道我叫方以然,”她清眸微闪,高贵优雅地将娇躯贴向了另一个男人,完全无视他滔天的怒火,巧笑嫣兮地道,“晋鉨,别理他。”   冷宸瀚,你也会有今天。 正文 第一章 早产 第一章早产 Z市。 冷氏私立医院。 傍晚六点,一个神色冷峻、器宇轩昂的男人抱着一个娇小玲珑但肚子浑圆的女人步履仓促地往产房赶。 女子洁白如雪的蕾丝娃娃衫上沾了不少触目惊心的血迹,夹杂着痛苦的低吟越来越羸弱。 男子刀削似的五官深刻完美,此刻英俊的脸上表情绷得紧紧的,英挺的剑眉蹙得找不出一丝裂缝的痕迹。 产房门口,本院产科的专家早已云集,焦急地在等待徘徊了。 当他怀中的女子被他轻放到推车推入产房的时候,他烟灰色的瞳眸越发的深邃冷凝起来,一时间,原本紧张不安的氛围顿时变得令人窒息起来。 这个男人是本市最大的企业冷氏财阀的总裁冷宸瀚,刚才他怀中那个年轻的女子便是他的妻子方以然。 方以然正要被推入,原本早已没了气力的她,倏然捉住冷宸瀚那只干净修长的手。 这只媲美钢琴家的手,此刻却是这般的干燥冰冷,让她在接触的同一时间下意识地滑了下去。 她这莫名的举动,却让冷宸瀚微不可见地挑高了眉头,狐疑的目光投向了她。 她脸色不似往常的红润健康,此时血色全失,透明得跟一张薄薄的白纸一样,轻轻一撕即支离破碎。 “宸瀚……” 方以然嘴唇干涩,斑驳得都隐隐渗出了血丝,眉宇间却是女人少有的坚定,“如果要在孩子跟大人之间作抉择,保孩子。” 那双有如黑夜的冷眸深处是难以掩饰的震惊,胸口忽然闷得有点透不过气来,随即在她耳畔萦绕起了低沉内敛的男性嗓音,“嗯。” 他薄唇轻启的一个字,对她而言,宛若这世上最为动听的天籁之音。 得到了想要听的,方以然缓缓地阖上了眼,被医院的护士快速地推入了产房。 冷宸瀚修长的手指不经意间触及到推车冰冷的手把,那一抹寒意,在产房的门被紧紧关闭上,还没有散去。 方以然被推进产房后,冷宸瀚站在产房门外不言不语,神色冷漠,目光冷沉,紧紧地锁住产房大门上头的手术进行中的灯。 两个小时后,一身疲惫、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出来了,“恭喜您,冷先生,冷太太顺利地产下了一位男婴,母子平安。” 医生的话刚一落下,冷宸瀚伟岸的身躯就昂首大步往里头要闯进去,差点跟刚从里头走出来的助产士撞了个正着。 “冷先生,您现在还不能进去。” 助产士急忙劝阻,却被他冷厉如刀般锋锐的眸光一扫,吓得顿时噤了声。 然后,头也不回地闯进了去,光明正大。 这家医院是他冷氏旗下的,居然还有人阻拦他,他弧形优美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 “明天,你不用来上班了。” 人进去了,但是助产士还是依稀听到了他冷冰冰的腔调。 * 产房的病床上,方以然虚弱地躺着,旁边还有一个襁褓中小小的婴儿,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看到他进来,方以然像是有所察觉,强撑起精力,睁开了双眼,“宸瀚。” 对于他进产房来,她清丽澄澈的双眸中冷不防燃起了难以言喻的由衷欣喜。 “是儿子。” 方以然虽然也很喜欢女儿,但是她知道他更喜欢儿子,所以能够为自己所爱的男人生下他想要的儿子,那是最美好的事。 从助产士口中一得知自己平安诞下的是儿子,方以然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也开始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变得恍恍惚惚。 但是当冷宸瀚进来的时候,她又如梦初醒一般,要跟他分享这份满心的喜悦。 “我要跟你离婚,孩子归我。” 冷宸瀚的这番话让现场倏然陷入了一片死寂,其余的医生跟护士都不敢置信地睨向了他,但又不敢出声,陆陆续续快速地退了出去。 一时之间,这产房变得空荡荡的,冷冰冰的,毫无人气,空气里充斥着刺鼻难闻的药水味。 一瞬间的震慑,方以然抬头去看他,胸臆中梗着的一样东西让她难受地咬白了嘴唇,抬头对上那双半眯眼眸。 他走近她,高大的身形过近的距离压迫着方以然所有的感观神经。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急切,连一天都等不了。 孩子刚生下来,他就跟自己摊牌,应该说连一分钟都等不及。 方以然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指颤动了一下,继而又恢复平静。 “好。” 她绽放凄美的笑容,清冷的嗓音听不出半丝起伏。 她答应得很爽快,但对于这个自己早产的孩子,内心还是难以割舍。 明明她的脸色刷白一片,却倔强地没为自己争取为何,冷宸瀚有些不可思议,但是眼前这个虚弱的产妇,却是自己儿子的母亲。 他出手一向阔绰,“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准备好了。具体经济上面的补偿,你若是有异议,可以重新跟我的律师谈,我想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方以然停顿了一秒笑道,“不用了,你拿来我现在就签。” 他所做的决定,从来没有人能够左右。 既然事已至此,便没有了挽回的必要,她也无能为力,唯一能够为自己争取的那少之又少的可笑尊严。 残忍。 他的手段,她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只不过用到自己身上来,她的心,真的很痛,很痛。 她的第一次,给了他。 两年夫妻相处,她以为他会爱上自己,没想到自己只是他的代孕工具而已,只因为他心爱的女人不会生育。 他不知道他心爱的女人在她临产之前,已经找过她,不然也不会导致她早产。 两年的婚姻,徒留下来的是满身的疲惫跟心酸。 ! 正文 第二章 离婚 第二章离婚 离婚协议书,可笑的是他早已准备好了。 当他递过来的时候,她握手的签字笔,微微颤抖,她左手摊着那纸协议,右手写得有些吃力,或许是躺着的缘故,又或许是为了别的。 歪歪斜斜—— 当她写好时,她无心欣赏,只觉得自己的名字像是毛毛虫爬过一般,丑陋得很。 而一边他的名字早已签好,龙飞凤舞,笔力刚毅,力透纸背。 冷宸瀚接过离婚协议书,顺便抱走了她身边躺着的小人儿,那个她只不经意看了一眼便心里软绵绵的小人儿。 一大一小都走了,房间里更加的空荡荡,冷冰冰。 喉咙里有一股要命的酸涩急欲涌出来,她拼了命吞咽压抑,却最后还是一口呛了出来,痛苦地捂着嘴唇频频咳嗽。 她的狼狈,她的憔悴,她的冷漠,她的彷徨,幸好没有人看见,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觉得遍体生凉,浑浑噩噩陷入了混沌状态。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推离了产房,被送到了VIP单人病房,身边有个丰富经验的月嫂。 方以然觉得自己像是死过一回,剖腹产后的伤口隐隐作痛起来,可是肉体再痛,都及不上心尖上滴着血的伤口。 冷宸瀚,已经跟她离婚,不再有关联。 他如愿以偿拥有了他的儿子,还会娶他的爱人,这里再也没了自己的容身之地。 她采纳了月嫂的一切建议,她要尽快地恢复自己的身体,离开他的地盘,这家医院是冷氏旗下的,昨天他闯进来跟自己提离婚的事,估计已经传遍了整个医院了。 她不想看到别人对自己的任何同情,她不稀罕,只有弱者才值得同情。 狠狠跌了一跤,她还是要重振坚强。 初见冷宸瀚,是在酒吧相遇的。 他心情不好,她也是糟糕到了极点。 酒后乱性,水到渠成。 后来,他登门求亲,父母都不敢置信这样优秀的他,会求娶自己平凡的女儿,她五官长得还好,但并不是标准的美人胚子,顶多算得上清秀干净而已。 父亲的公司负债累累,他还很痛快地答应帮忙解决。 这样的女婿,是打着灯笼也找不来的。 连她自己,对他的行为,都感到极度的震惊。 可母亲说得也在理,她们家,没有什么好令人贪图的。 也是,冷氏闻名遐迩,冷宸瀚是本城的钻石单身汉,身边美女如云,她所拥有的,他全部都不用费吹灰之力手到擒来。 在一片艳羡中,她嫁给了他,盛大的婚礼,轰动一时,报刊杂志媒体上那阵子,她都成了宠儿,天天霸占了头条。 那场景,那风光,当红名模也望尘莫及。 人人都说,灰姑娘跟王子的故事,不再是童话,现实中也有。 他们相敬如宾过了两年,在这两年中,他都是一个完美无瑕、无可挑剔的丈夫跟女婿。 她家里的事情,他随时都会帮衬,而且能够及时帮助解决。 父母跟亲戚每每提及他,都是赞不绝口,都说她方以然上辈子积了太多的福,这辈子才能找到宸瀚这样难能可贵的老公。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人艳羡的好老公,粉碎了她的一切。 当她怀孕后,他还对她呵护有加,关怀备至。 如今,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前天,他心爱的女人找上门来。 若非是她找来,自己还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不可自拔,她从没有去怀疑过他他原来还另有所爱。 他所爱的女人,有着一张令人炫目的漂亮脸蛋,五官精致绝伦,衣着雅致,气质高贵,跟帝王般的他站在一起,是最登对的璧人。 那个女人叫顾芊芊,连名字都那么好听。 她说,她跟宸瀚青梅竹马,她说宸瀚只是把她当做代孕工具,她说宸瀚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便会离婚,她说…… 她说一件,自己的心,便沉下一分。 但还是坚持不信,毕竟不是自己亲眼目睹的,宸瀚的表现一直无可挑剔,这是所有人公认的。 顾芊芊是个聪明的女人,很快就察觉出了自己的异样,拿出了凭证。 一段视频。 视频里,冷宸瀚跟顾芊芊吻得那般投入。 那张英俊逼人的面孔上的表情,疯狂,不顾一切,极度的压抑与决绝,带着激烈的索求,仿佛要把所有的情感都倾泻在这个吻中。 这样的他,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他给自己的印象一直是冷傲居多,哪怕两个人在床上,鱼水之欢,她也没有这个荣幸见过他这样情真意切的情感流露。 那个时候,自己的脑子里空白一片,无法置信视频中的那个他,便是自己的老公,那个以冷酷著称的冷宸瀚。 顾芊芊仪态万千地朝着她轻笑,“方以然,你难道以为宸瀚会爱上你吗?他娶你不过是想要一个继承人。” 果然,当孩子生下来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跟自己提离婚,残忍到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 她当时还傻傻地问顾芊芊,“为什么那个人会是我?” 以他的身价,明明可以有很多的选择,为何偏偏找上的是自己。她还跟所有人一样以为,能够拥有这样极品的老公,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可这确实一个局,当一切发生以后,静下心来,将那些细节全部串联起来,他当初为她设了个局,让她傻乎乎地跳了进去。 什么酒后乱性,也许是他的手段,一个看似微妙的局而已。 如今一切真相被揭开,更显得她当初太傻太天真,居然信了,信任得来的却是致命一击的背叛。 顾芊芊,冷宸瀚,还有自己的儿子,他们现在已然拥有了一切,宸瀚也能够如愿以偿将顾芊芊娶进门,因为后继有人,冷家将不会再有意见。 自己,从来都是被他拒绝在心房之外,他真正的面目,若不是顾芊芊给的那段视频,她还傻傻地蒙在鼓里,以为他多多少少对自己还是有几分真情存在的。 她从来都觉得他高不可攀,所以一直都很努力地想要配上他,能够站在他的身边,分享他的快乐。 * 一个月后,方以然孑然一身离开了冷氏私立医院,没带走任何东西,唯一带走的便是冷宸瀚留下来的那份备份的离婚协议书。 走出医院大门,一阵凉风袭来,她的身子忍不住颤了颤,以为养得很好,没想到还是单薄了些,她的身形,看上去比没怀孕之前,更为纤瘦。 她唯一遗憾的是,她的儿子,有生之年,她估计再也看不到,也不会听到他喊自己一声“妈妈”,他以后将会奉顾芊芊为“母”。 ! 正文 第三章 陆晋鉨 第三章陆晋鉨 方以然突然发现自己无处可归,她不会回冷家,也不会回方家。 她原本在方家便不受宠,她上头还有个年轻貌美的姐姐,下面还有一个无赖不上进的弟弟。 姐姐嫁给了科技业的一个新贵,生活美满幸福,弟弟是家里唯一的香火继承人,哪怕再不是,在护短的父母眼里,他还是被寄予厚望,会有一天飞黄腾达的。 家里人对自己的态度转变是在冷宸瀚登门求娶自己后,诧异过后,他们不敢置信,最后在冷宸瀚的一番巧言之下总算是相信了他们家最平凡的方以然走了狗屎运。 冷家人都极为冷漠,她一直以为冷宸瀚也差不多,吝啬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也吝啬于多余的神色流露。 冷宸瀚,在外人看来,人人艳羡。 但是却极少人知道他是个地地道道的私生子,冷家的主母不待见他,他的父亲对他也是颇为冷淡。 若非冷家的主母没有生下儿子,这个继承人的宝座,根本就轮不到他来坐。 他登上冷氏财阀总裁的位置并且坐稳,都是他不择手段、费尽心机得来的,来之不易。 冷氏夫妻相敬如宾,还算恩爱,冷宸瀚是他父亲冷轩逸无意间中了一个女人的圈套生下来的,冷宸瀚的生母是个极有心机、城府极深的女人,不然也不会有冷宸瀚的诞生。 这或许也是冷轩逸冷淡他的致命因素之一,冷宸瀚接掌冷氏之后,冷轩逸根本没有帮他扫除任何的障碍,明枪暗斗,都是他咬牙挺过来的。 冷宸瀚接掌冷氏之初,冷氏内部分化严重,党派之争极为复杂,他冷眼旁观了半年之后,才实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掌控了将那些人的软肋,一网打尽,让不少元老没有二话下了台。 他的雷厉风行,让冷氏那些倚老卖老的元老刮目相看,再也不敢小瞧他的能力跟魄力。 顾芊芊,是冷宸瀚儿时的玩伴兼心上人,因为子宫肌瘤切除术,给她完美的人生留下了缺憾。 若非如此,她方以然也不会阴差阳错能够李代桃僵一回,也给了被伤害的机会。 方以然苦笑,人一旦走了衰运,连上苍都不眷顾你。 她在路边拦车拦了半天,没有一辆车是空车。 烈日当头,她晒得有些发晕了,整个人极为不舒服。 再暴晒下去,她可以预想到结果,便是整个人横尸街头。 “抓小偷啊抓小偷。” 不知道谁高声喊了一声,让这炎热的夏日多了一丁点的生机。 方以然只来得及瞧到身边有一抹高大的人影飞闪而逝,手头还抓着一个包,等到她转过头去,便看到一个年迈的老太太,苦苦在后头追,汗水淋漓,吃力得很,但是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瞧得出来,那个包,对老太太而言,极为重要。 鬼使神差之下,方以然以最快的速度地脱下了自己脚上的平底鞋,狠狠扔向那个不远处偷东西的无良小贼。 正中目标,她赶上去的刹那,清楚地听到了一声闷哼。 男人好看的手指抚着自己的后脑勺,隐隐的怒气在他的周身散发了出来。 当他徐徐转过身来的时候,方以然发现这是个极为好看的东方男子,穿着米白色衬衫黑色西裤,臂弯上还挽着件西装外套,眉眼清俊异常,身材高挑伟岸,瞳孔乌黑深沉,宛若能够把人给吸进去。 此时此刻,他薄唇轻抿,狠狠地瞪着方以然,破坏了他沉敛的气质。 “是你砸的?” 他的普通话有些不标准,但是腔调很好听,声线很低,透着一种内敛低调的贵气。 瞧得出来,他的教养很好,尽管很生气,但是语气,却刻意压制过了,没有气急败坏破口大骂。 方以然再傻,也意识到自己砸错了人,眼前的这个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偷老太太包的人。 单单他臂弯上那件西装外套,就瞧得出来价值不菲,或许以前她会不懂,但是在冷宸瀚身边呆了几年,她耳濡目染了不少,也瞧得出好坏真假。 这个牌子的外套,冷宸瀚也有几件,她打理过,所以很清楚它的昂贵价格。 何况,他周身也没有找到那个老太太的包。 她,方以然肯定中暑了,不然怎会搞错对象呢? 下一刻,她觉得头晕目眩,身子一歪,真的倒了下来。 朦胧中,陷入黑暗之前,她发现自己躺进了这个男人宽阔的臂弯之中。 臂弯很宽,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而原本躺在他臂弯中的西装外套,却缓缓地滑落了下来。 方以然没有瞧到的是当这个男人下意识接住她的那一刻,那两道好看的轩眉明显拱了起来。 尽管见惯了大场面,依旧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棘手场面,有些不知所措。 * 醒来。 方以然发现天色已经黑沉下来了,而床头造型别致的古董灯却亮着,灯光调试得很好,不会过分刺眼,鹅黄色得近乎柔和。 身下的床,也躺着极为舒服,她仿佛睡了很长的一觉,不愿意醒来。 她还是坐了起来,这儿毕竟是陌生的环境,她淡定地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好如初,并没有被人给狗血地换过。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细细地打量起这房间的格局跟装潢设计来。 瞧得出来主人对于冷色调极为钟爱,明明是复古的奢华风,设计师却能够很好地将其与一种低调的华丽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让人挑不出刺来。 她下意识认定这便是自己砸了他后脑勺那个出色男人的地盘,她的身体真是糟糕,估计给了那个男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那个时候,是想要质问自己,想要找自己算账的,毕竟自己有眼无珠在先,不知道秋后算账,他会如何对付自己呢? 幸好,她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随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一点也不怕,什么也不怕。 一个下堂的女人,一个被当作代孕工具的女人,她如今已经没了价值可言。 那些不愉快地,她真想全部给忘却,如果睡一觉能够忘却,那该有多好? ! 正文 第四章 暖CHUANG的资格 第四章暖CHUANG的资格 等了良久,方以然依旧没有等来一个人,房间里就她一个人,她无聊地发慌,但是却并不想离开。 因为,她不知道何去何从。 那个男人,看上去是那般的出挑,想必也不缺女人,不会饥不择食对自己下手。 对于这一点,方以然很放心,所以她能够安心地在这待下去,直到那个男人回来,她都有权留在此处。 她打开了电视,房间里的液晶电视荧幕六十寸,真的很大,荧幕上那个人,更是她极为熟悉的对象——顾芊芊。 她打扮极为得体,优雅地出现在镜头上,对着闪光灯跟媒体从容不迫地宣布道,“我即将退出模特舞台,因为我怀孕了。” 她脸上那熠熠生辉的光华,夺目得令方以然刺目,她甚至隐隐地觉得眼睛干涩,疼得厉害,明明先前刚刚睡了一觉,休息够了。 “顾小姐,你什么时候怀孕的?” “顾小姐,听说冷氏财阀的总裁为你离的婚,你们好事是否将近了?” “顾小姐,这个孩子是不是冷总裁的?” …… “啪”的一声,方以然关了电视,遥控板上差点都因为她手指的用力抠下一个印痕来。 虽然告诉自己,那两个人如今跟自己无关,但是心中的那一抹伤痛,还是挥之不去。 冷宸瀚这个男人,该死的,还是让她刻骨铭心,忘却不掉。 他真聪明,想必自己怀孕,都在他的谋划之内,顾芊芊宣布怀孕,会顺理成章地生下他的“儿子”。 顾芊芊明明不会生育,她所生下的那个孩子,只会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一招移花接木,真是高明到了极点,没有人会不承认,冷宸瀚,果然是冷宸瀚,事事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 为了顾芊芊,他毫不留情地选择了伤害她方以然,他是真心爱顾芊芊吧。 她方以然真是悲剧,悲剧得连个替代品都及不上半分。 方以然闭上了眼,脑海中细细地描绘起顾芊芊那灿若朝阳一般的明媚精致五官起来,跟自己真的是云泥之别。 是个男人,一般都会选择顾芊芊,而不是选择她方以然。 冷宸瀚当初为何会选择自己呢? 当初酒吧里比自己好的货色那么多,自己真的是默默无名的一个,难道是因为自己正巧撞在枪口上吗? 她的疑惑,估计毕生都没有人会为自己解答了。 她自己,是不会再回去自取其辱,她虽然在冷宸瀚面前卑微得如一粒尘土,但是却不会回去任由他再次践踏欺凌。 门倏然被推了开来,毫无预兆,方以然脸上迷茫的神色还没有来得及收敛,入眼的便是那个不幸被她的鞋子砸中的男人。 男人那张俊朗的脸上明显挂着疏离,“昏的是时候,醒的更是时候,小姐你那一招投怀送抱的功力,还真的是无人能及。” 他那怪怪的腔调里,嘲讽意味十足。 方以然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一个投怀送抱的女人,她觊觎这个八竿子也打不着的男人的男色? 她扑哧一声,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当真是觉得很好笑。 这些天,她的心情都十分的沉重,哪怕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还是十分的压抑。 这个男人,是不错,长相气质都没什么好挑剔的,但是她还没有发花痴到那个地步。 投怀送抱,哪怕对着冷宸瀚,她也没有做过。 骨子里,她还是分外传统矜持的,不喜欢对男人太过主动。 她笑起来,唇角飞扬,那张清秀脸上的五官也跟着明亮生动了起来,一时之间,男人看得有些怔住了。 长这么大,在他面前放肆大笑的女人,还真从来没有过。 半晌之后,男人有些恼火起来,他开始意识到她的笑,是针对自己刚才的那番调侃。 他薄唇轻抿了起来,“小姐,既然你醒了,你可以离开了,不然我可不保证自己会饥不择食。” 他的教养,还算良好,没有跟她计较那一砸之仇。 饥不择食,这个男人看上去也不像是缺女人的男人。 何况自己至今衣衫整齐,方以然知道自己不会是他的菜。 她很安全,在这个地方很安全,而且身下的床是如此的柔软,她都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因为离开之后,她不知道要何去何从。 眼前的这个男人,如同一块浮木,她很想紧抓住不放,但是她又似乎没有理由让他留下自己。嫁给冷宸瀚之后,她貌似拥有了女人所艳羡的一切,离开他之后,她却变成了一无所有。 “我可以留下来吗?” 不知道如何,尽管这个男人对自己态度不善,方以然还是潜意识里觉得他是个好人。 她其实也觉得这句话问得有些突兀,因为她明显看到自己这句话问出口之后,这个男人脸色变得讳莫如深起来。 他撇起的唇角,愈发的不屑,那犀利的眼神,打量着她,像是在评估着一件廉价的商品。 方以然眼神依旧清澈,只不过有些倔强地抿起了唇来,对他的恶意中伤,选择了迎击,而不是胆怯撤退。 “你连给我暖床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男人讲话还真是直截了当,嗤笑了一声道,眸中的不屑更浓。 方以然知道他既然开口了,那么自己就还有留下来的余地。 他说得很好,她连给他暖床的资格都没有,她根本也就没有打算给他暖床,要真是具备了这资格,她还不敢留下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缺女人,我也没想留下来当你的女人。” 她一本正经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没有累赘的言语,眼神很澄澈,并没有夹杂着半丝不悦。 男人在微微的错愕之后,眼神不经意间掠过她,那两道好看的眉头蹙了起来,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荒谬的事情。 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她的脸上,打量了很久,他开始意识到她并不是在跟自己虚与委蛇,不是在作假,而是在说真的。 这一点,不知为何,居然让他有那么一丝不悦。 某些时候,男人跟女人的虚荣心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陆晋鉨的魅力,向来无人能敌。 尽管他很讨厌那些女人的前仆后继,飞蛾扑火,但是真当真被一个女人否决,这滋味,还真的如鱼刺如鲠在喉,极为的不舒坦。 “那你想留下来做什么?” 他突然对这个女人起了几分好奇,“如果你的答案,让我满意的话,我可以考虑将你留下来。” ------题外话------ 喜欢乖乖的新文,就请收藏支持下啊,么么。 ! 正文 第五章 生活秘书 第五章生活秘书 方以然自然知道这个男人不是省油的灯,但是她确确实实需要一份迫切的工作,能够解决当前的温饱问题,最好还能让她存够一笔钱。 这个男人看上去就像是很大方的人,她需要这样的雇主。 她身边的钱不多,离婚协议书签下之前,冷宸瀚是有过让她提条件,但是她并没有索取任何。离开的时候,更是没有带走任何异样属于冷宸瀚的东西,两袖空空离开。 当初拒绝确实有泄愤的存在,还有是为了自己那可笑可悲的尊严,但是当真离开之后,她开始意识到金钱的重要性了,她若是想要离开,没有钱,却是一筹莫展。 “我可以成为你的生活秘书,为你打理衣物,料理三餐,还有跑腿等等。” 方以然发现自己毫无头绪,这些话经由大脑出来后,她又有些后悔了。 他应该不缺人为他打理衣物,不缺人为他料理三餐,也不缺人为他跑腿。 男人惬意地翘起了二郎腿,“你觉得我像是缺干这些活的人吗?” “我一个人可以顶N个人用。” 硬着头皮,方以然又补充道。 半晌,在方以然以为自己没戏之后,男人挑起了两道轩俊的眉宇,拍起了掌,那张弧度优美的薄唇边缘还夹杂着他的几分笑意。 他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冲她微微一笑,“很好,你被录取了。” 第二天,方以然便赶鸭子上架,充当起了某人的生活秘书。 同时,她也知道了某人的身份,以及他的名字。 某人的事业在法国巴黎,这次回来,是为了赶赴一个朋友的婚礼,顺道回国散心跟玩伴聚头一下。 某人叫陆晋鉨,今年二十八岁,貌似单身未婚,不过身边的女人,很多。 据某人说,他在国内停留不会超过一星期,就要回法国,她也要一道回去。 对此,方以然自然没有异议,她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个让她留有不好回忆的地方。 A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并不想冤家路窄遇上冷宸瀚还有顾芊芊。 陆晋鉨这个男人,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是个明显的衣架子,不过方以然还是尽心尽力为他的服装搭配起服饰跟配件起来。 若是在嫁给冷宸瀚之前,她对于这些,真的是一窍不通。 嫁给了冷宸瀚之后,她因为在意他,加上闲来无事,刻意去学的,对此也有一定的研究。 刚开始给陆晋鉨搭配时,他八成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纯粹是想要看她的笑话,期待她出糗。没想到她搭配得恰当好处,有一定的品位,倒是让他本人刮目相看了一回。 她厨艺其实不怎样的,不知怎的,也入了他的法眼,没有挑剔过半句,可能是法国菜吃多了,对中餐并没有一定的研究。 后来,她才知道他的嘴巴是出了名的挑剔,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对上了他的胃口。 “明天陪我去Y市参加一个婚礼,顺道把我要穿的礼服给整理出来。” 他刚挂了手里的电话,朝着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方以然吩咐道。 方以然闻言,立刻放下了手头的书,然后往他的衣橱走去,没有二话服从。 陆晋鉨的衣橱很大,有七十平方,若不是里头的衣服被重新归类好了,不然还真不好找。 方以然踌躇了几秒,便搭配好了。 当她出来的时候,陆晋鉨正坐在她原来坐的位置上,看着她刚才翻过的书籍,饶有兴致。 她以为他看得入神,没想到他又突然抬头,“没想到你对形象设计这般有兴趣。” 方以然微微错愕,很快明白了他是在暗指,她看的这本书是与形象设计相关的。 “还好。” 她是对此有着浓厚的兴趣,不过当着陆晋鉨的面,她还是不愿意吐露事实。 虽然陆晋鉨给了她工作,让她留了下来,但是这个男人不容小觑,对他,方以然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警惕之心。 还好,陆晋鉨十分有自知之明,没有继续围绕着这个话题下去,淡淡地挑起眉梢,“你明天参加的礼服,在玄关那,你去试下合不合身,穿好出来让我看下。” 闻言,方以然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没有多问,径自走到玄关处拿了那个包装精美的粉紫色礼盒,陆晋鉨对紫色似乎情有独钟,他本人也有不少款式的紫色衬衣。 不像冷宸瀚,衣着的颜色单调乏味,不是清一色白便是清一色黑,陆晋鉨的世界,五彩缤纷。 方以然回房试了下,大小正好,镜子中那个姿色秀妍的女人,竟然是自己,太过陌生,她都有些不认识了。 她不是没有品位,只是不怎么喜欢打扮自己,或许自己穿得太过随意,在冷宸瀚面前总是清汤挂面,跟个大学生没两样,以致于他没有真正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正视过。 不过,不管如何,现在想这些,都是没用的了。 那个男人,此刻估计正跟顾芊芊浓情蜜意,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偶尔想起有这世上还有一个为冷家留了继承人的方以然。 陆晋鉨另外还给她配了同色的内衣裤,精致性感,不失大方,她没有诧异他对自己的尺寸了若指掌。 以陆晋鉨的地位跟相貌,肯定在女人堆里混得如鱼似水,尺寸自然是“摸透”了。 她出来展现给陆晋鉨看的时候,陆晋鉨立刻打量起她来。 淡淡的眉跟眼,轻巧的唇和鼻。 一张素面朝天的脸孔,顶多谈得上清秀,她不是什么大美女,气质倒是还不错,但是他却发现自己挪不开视线。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变得灼热起来,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方以然,他的嘴边还有着稍纵即逝的笑意。 恣意的打量,这般的肆无忌惮,毫不避讳,他的眼神,让方以然的耳根不自觉地烫了起来。 她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身上的礼服,恨不得立刻脱下来。 蹙起眉头来问,“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刚才出房门之前,她刻意检查了好几遍细节,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并没有立刻出声,而是慢慢地站了起来,向前几步步,伸手捏住了她微尖而圆润的下巴,方以然没有设防,对于他这样出格的行为,她本能地选择了抗拒。 在她挣扎之前,他又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大发慈悲地松开了他那漂亮修长的手指。 这个男人,把握局面的那个度真的称量得很好。 “很漂亮,没想到你打扮起来换了个人似的。” 陆晋鉨毫不吝啬给予了方以然最高的嘉奖。 方以然莞尔,并没有真正往心头上去,陆晋鉨的话,她向来不会刻意放心头,这样的男人,花言巧语,糖衣炮弹,肯定是常玩的把戏。 也许很多人吃他这一套,她却没有领他的这份虚情假意。 “谢谢你为我准备的礼服。” 基于基本的礼貌,方以然还是道谢了。 陆晋鉨的眼光很好,这套礼服真的很衬她的气质,很合她的身材,完美勾勒出了她的优点。 ! 正文 第六章 婚礼 第六章婚礼 说完之后,方以然便逃一般地回了自己的卧室,将这件礼服给换了下来。 她很少出席那些热闹的场合,哪怕当初嫁给了冷宸瀚,但与他一道出席的场合,算起来寥寥无几。 当时,她还以为他贴心,因为她不太喜欢跟那些上流社会的贵太太寒暄,跟她们也没有多余的话题。 如今想来,真是可笑,他根本就不想带她出席那些场合,因为他早就认定她不够资格。 她唯一能够派的上用场的便是能够为他生个继承人,她的身体也真是差劲,两年才怀上他的孩子,若是早点怀上,估计也少受点伤,早点被踢出冷家的家门。 这一晚,方以然居然梦到了那个刚出生的婴儿,她的儿子,打从被冷宸瀚抱走之后,她便从来没梦到过那个孩子。 因为她很清楚,以自己的能力,根本就没有可能从冷宸瀚手中夺走那个孩子,尽管她跟那个孩子有着割舍不断的血缘关系,但依旧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因为那个她要对峙的是人冷宸瀚,这个在Z市能够呼风唤雨的男人。 如今的她,落魄得很,若非陆晋鉨的收留,自己连温饱都要成问题,更别提养活一个孩子了。 惊醒之后,后背一片濡湿,汗津津的,有些难受,她还是起来冲了个澡。 再躺下去之后,却没了睡意,开始回想起自己被陆晋鉨留下来后的生活。 陆晋鉨其实并不算是个难伺候的老板,他并没有过多刁难自己,相处了些天,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后,她还能抽空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比如看自己感兴趣的一些书,他几次三番看到,都并没有对她这些不务正业的行为提出任何的异议。 至于陆晋鉨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方以然并没有完全的概念,也并不想深入研究。 巴黎,自从陆晋鉨跟她提很快他们就要回巴黎,她就忍不住对自己的新生活有了无限的憧憬。 积攒一笔钱后,她会在巴黎学设计,巴黎是时尚之都,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城市。 浅红的光晕冲破了薄暮,天空越来越亮,方以然干脆起床,用冷水洗了把脸。 镜中的她,看上去神色略微憔悴,昨晚没有休息好,很好地在她的脸上诠释了出来,她扑了点粉,让自己神色看上去好点。 一贯不喜欢化妆,不过有些必要的场合,她还是不想失礼的。 尤其陆晋鉨今天要带自己参加他朋友的婚礼,估计都是名流云集,那样的场合,她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丢他的脸。 陆晋鉨穿戴整理地出来,他最近养成了个习惯,起床出卧房的门后第一件事便是拐到餐厅,因为一贯这个时间段方以然已经为他精心准备好了早餐。 他原本经常不吃早餐的,这个习惯一直没有改掉,自从她成了自己的生活秘书后,他渐渐养成了这样的好习惯,还习以为然。 方以然装扮过后出来,还是让陆晋鉨大大惊艳了一把,薄施脂粉的她,又是另外一种面貌。 陆晋鉨从这一刻意识到,让这女人当自己的生活秘书,还真是委屈她了。 这宝贝,他捡得还真值得,他性感的嘴角,忍不住得意,翘了起来。 陆晋鉨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满意,方以然接收到了。 陆晋鉨这朋友是Y市的一名门公子,婚礼极尽的奢华,名流云集,方以然嗟叹幸好这里是Y市而非Z市,若是Z市,那么跟冷宸瀚与顾芊芊撞上的机率很大。 在Y市,这个陌生的城市,她可以尽情地放松自己。 陆晋鉨觉得这女人还真不简单,这样的大场面,她一点也不怯场,落落大方,还真没有丢自己的脸,之前还有些担心这女人没见过世面,总会有些小偏差。 方以然大大地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陆晋鉨跟新郎的关系极铁,那新郎的父亲对陆晋鉨也是关照有加,方以然因此也被投以了暧昧的眼神。 她很想解释自己跟陆晋鉨之间的关系,可是人家父子有没问她,陆晋鉨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异样,又或许是他习以为常了懒得多此一举。 “我想去那边坐坐。” 围着陆晋鉨的人不少,都是他们圈子里的人,当了一个小时的陪衬,方以然觉得自己的面皮都快僵掉了,笑容都挤不出来了,于是决定自救。 陆晋鉨低头看了她几眼,点了点头,“别乱走。” 方以然得到这句话,自然是应承下来了。 她的确没有乱走,去上了个洗手间,关上门后,她居然有些不想出去了,外头太过喧嚣了,吵得耳朵隐隐生疼,她也不习惯跟陌生人寒暄。 她觉得待得有些久了,打算出去露个脸,免得陆晋鉨回头找不到她了。 正要起身,却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己,于是暂时打消了念头,打算等这帮人走后再出去。 “那个陆晋鉨身边的女人看着好陌生,是谁,你们知道吗?” 这人声音的分贝有些高,一点也不知道收敛,方以然甚至一度怀疑起这人是否亲眼看着自己走进来的,有那么丁点刻意挑衅的味道。 “不知道,从来没看到过,难道是他即将要捧的模特?脸蛋是不怎样,身材马马虎虎。要是不靠陆晋鉨,估计也红不起来。” 这女人的声音酸溜溜的。 “真不知道陆晋鉨看中了她哪一点。” 有人附和道。 “有什么好在乎的,陆晋鉨身边的女人如过江之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打从他跟名模侯佩佩分手后,就没再找娱乐圈的人了。估计趁着这个空窗期,换换口味,毕竟尝惯了大鱼大肉,偶尔清粥小菜还是极为可口的。” 女人八卦起来,真的是没完没了,方以然无言以对。 不过名模侯佩佩,她倒是熟悉,模特界身价最高的模特,几乎已经不在国内发展了,在国际时装发布会的展台上可以经常看到她那一抹倩丽的身影。 没想到陆晋鉨喜欢这样的货色,跟顾芊芊相比,侯佩佩举手投足间,更有一种女王的架势。 “迟早要分的,只是不知陆晋鉨这一回身边的这个女人能够维持多久,可从来没有女人在他身边呆长达一个月过,哪怕侯佩佩也只有维持28天。我还一度以为侯佩佩会破了陆晋鉨的记录,没想到还是不够魅力,我都有些期待起陆晋鉨这个魔头最后被谁给终结掉。” “反正不会是你。” “要是我,我做梦都会笑出来,陆太太这个宝座,我可是梦寐以求的。” “哈哈哈……。” …… ! 正文 第七章 方母来电 第七章 这些长舌妇在洗手间还真能侃,聊完了陆晋鉨,不知怎的,有人甚至提及了冷宸瀚。 这让方以然一度屏住了呼吸,心跳蓦然地加快了起来。 她没想到逃到了Y市,还是没能逃开冷宸瀚撒下的魔咒。 “我前些天去了Z市参加了一个晚宴,碰到了传闻中Z市冷氏财阀的冷宸瀚,人家那个冷峻,真的是所有男人望尘莫及。你们觉得陆晋鉨比起冷宸瀚来,如何?” “我觉得还是陆晋鉨比较有味道,而且还能沾惹,那个冷宸瀚,结婚后没听说过他传过什么绯闻,洁身自好的男人,惹不得。” “雅丽,你的消息落伍了,冷宸瀚都离婚了,听说他即将迎娶名模顾芊芊,顾芊芊都在媒体上露面宣布自己即将退出模特舞台嫁为人妇,奉子成婚呢。” “如此说来,冷宸瀚也不是什么模范好男人,亏我一度还膜拜他,觉得他妻子真的是幸福死了。连冷宸瀚都离婚了,这世上真没童话般的婚姻了。” “说起来,两年前我还参加过他的婚礼呢,刚才那个女人,我说怎么看着那么面熟呢。我想起来了,她跟冷宸瀚的前妻长得好像,会不会就是冷宸瀚前妻啊?” “索菲,你脑子肯定进水了,冷宸瀚的前妻怎么会跟陆晋鉨这个花花公子搅和上呢?” “也对,冷宸瀚的前妻哪怕再落魄,也能拿到一大笔赡养费,没道理跟刚回国的陆晋鉨搅和到一起。” “晕死,我们在洗手间都说了半个小时了,也不知道外头是怎样的状况了,该出去了,不然新娘子还以为我们干啥去了?” 经由这个人一提醒,这帮七嘴八舌的女人才一哄而散。 而此时,方以然居然发现自己双腿的神经几近麻痹掉了,她僵硬地站着。 她的嘴唇微动,指关节泛白,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包包。 她咬了咬下唇,有些嘲讽地勾起了一抹讥笑,冷宸瀚是好男人,是啊,曾经她数度也以为是,也觉得自己很幸福,三生有幸能够嫁给他为妻。 他心里,始终只有顾芊芊一个人而已,他不是绝情,而是他的心,他的情所剩无几都留给了那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被他那样的男人爱上,顾芊芊才是三生有幸。 如果他不是冷家私生子,或许他会跟顾芊芊丁克过一生,不需要生个继承人来延续冷家的香火。 然而,他是冷家私生子,所以他要堵住众人的话柄,让自己成为代孕工具,让顾芊芊嫁进来后无后顾之忧。 她缓缓闭上眼睛,内心悲凉无比。 当包包里的手机铃声大作后,方以然才断了这些念想,渐渐地平静下来。 要不是这些女人,自己还不会在这里发呆的,差点忘了正事,她是陪陆晋鉨来才加这个婚礼的,充当的是陆晋鉨的女伴,差点把这些都抛到九霄云后去了。 “你在哪里?” 陆晋鉨还是一如既往的腔调,他的家教真的很好,至少方以然跟在他身边这些天来,还没有瞧过他真正发过一次火。 “洗手间。” 方以然言简意赅地答道。 “你想在哪里待到什么时候呢?” 陆晋鉨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取笑意味,听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待到结束。” 也不知是怎的心血来潮,原本到了嘴边的“就出来”怎变了味,换成了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 “那好,你可以出来了。” 陆晋鉨的话,听上去不像作假。 这下轮到方以然错愕了,“这么快?” “我有事要先走。” 陆晋鉨声音柔和。 “哦。” 她应了一声,问来他现在所在的位置,至于其它的,都不是她该管的范围了。 方以然到的时候,陆晋鉨已经在车上了,价格昂贵的西装外套已经被他脱下来,很随意地扔到后座上了。 挂在脖子上的领带也被他扯得几乎变形,方以然不小心在他脖子上看到了一个淡淡的浅紫色唇印。 她一眼掠过,便装作没瞧到。 她只是他的生活秘书而已,至于他的私生活,不在她的管辖范围之内,她也没资格、没权利去行使这份权利。 “现在我们就回Z市,那边出了些事情,需要我回去处理。” 熟练的发动引擎后,陆晋鉨漫不经心地跟她解释道。 方以然颔首后,便看向了窗外。 车窗外那飞快流逝的风景,让她有一种错觉,她的过去,正在跟她告别。 回到Z市后,陆晋鉨忙得马不停蹄,方以然好几天没有瞧到他的身影,让她意外的是母亲的来电。 一接通电话,便是一顿咆哮似的怒骂,想必已经获悉了她跟冷宸瀚的事情。 她苦笑,八成是父亲的公司出了事,又或者是弟弟闹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无法解决,找上冷宸瀚后,人家告知她家人他们不再是亲戚了,她家的事情,也不会再料理了。 果不其然,母亲那劈里啪啦的一顿话,让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原来是弟弟不知道从哪里沾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挪空了公司的储备基金,以至于公司无法维持正常的运营。 若是资金无法填不上这笔亏空,那么公司将宣告破产,弟弟也要饱受牢狱之灾。 “以然,你去求求宸瀚,以行可千万不能坐牢啊,他要是坐牢了,这让我怎么活下去啊,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母亲的哭诉,让方以然觉得好笑,是啊,母亲心里,就只有她那一个宝贝儿子。 女儿离婚,她一点也没有安慰,在乎的是失去了冷宸瀚这个大靠山。 也对,在过去的两年中,家里闹出了这么多事情,都是冷宸瀚毫无二话帮助解决的,家里事情多得都令她方以然汗颜。 冷宸瀚冷氏的纷争够他忙得焦头烂额了,还要抽出时间来收拾方家的烂摊子。 当初,她觉得亏欠他很多,在很多方面,她极力弥补。 如今想来,他当初对方家如此照顾,多半是因为愧疚吧,利用了她方以然。 ! 正文 第八章 捉弄 第八章 “妈,你去找大姐夫吧,我跟宸瀚已经离婚了,我们家的事情,现在已经与他无关了。” 方以然耐着性子听母亲啰嗦地发泄完,平静如水地道。 她的家人,只有在碰上麻烦的时候找上自己,以前自然不会,嫁给冷宸瀚后,他们可对她殷情多了。 如果可以,她宁愿他们还是一如既往跟以前那样对自己,突如其来的热情,着实不是她能承受的。 大姐夫是科技界的新贵,比起冷宸瀚,实力是逊色不少,但比起他们方家的公司来,还是能强上许多倍的。 “你大姐夫如今跟你大姐闹得正不痛快呢,我这是造的哪门子的孽啊,你大姐夫外面有人了,想跟你大姐闹离婚呢。” 方母提及大女儿,又是一阵不痛快,原本还希望两个女儿能帮衬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一把,现在是树倒猢狲散,一个都扶不起。 对了,方母嘴角微微抿了起来,向上掀起了一个弧度,“以然,你跟宸瀚离婚,他应该给了你一大笔钱吧。” 以女婿的大方程度,哪怕离婚,应该也不会亏待女儿。 方以然原本还震惊于大姐夫也有了外遇,听到母亲这般说,当下眼神便黯淡了下来,没想到母亲连这都打上主意了。 可惜,自己离开的时候,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 她颓然地道,“妈,我离婚遣散费一分也没拿。” 如今她自己的生活都难以为续下去了,家里的忙,她真的是帮不上。 “以然,你怎么那么傻,我怎么养了这么傻的女儿啊。那你去跟宸瀚说说,哪怕他不给你一笔钱,也要帮我们以行渡过这次难关啊。” 方母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 方母看不到的是方以然此刻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只剩下一片清冷跟漠然,她是对母亲失望了,对家里人失望了。 她的声线渐渐地低了下去,“妈,对不起,我帮不上忙。” 然后,决然地结束了通话。 家人,是在你落难的时候给予温暖的,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在他们身上享受到半点的温暖。 所以,血缘亲情之于她而言,真的是极淡。 以行就是每次父母向着、宠着,被捧在掌心如珠如宝地呵护长大,以至于他养成了刁蛮任性、自私的个性,永远都长不大,脾气坏到无以复加。 方母微微愕然,她没想到一向脾气温和的女儿会拒绝自己,这是头一次,以前她向来言听计从,从来没有违背过自己。 她没有料到的是方以然已经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方以然了,她原本就有脾气,只不过在家人跟冷宸瀚面前,掩盖了真性情而已。 因为,她曾以为,他们喜欢自己这样的性格。 如今,事实证明,她错了,错的离谱。 从今以后,她方以然要为自己而活,活出与众不同的一片精彩来。 挂断母亲的电话后,方以然心里莫名还是有几分烦躁。 她打算去阳台走走,透透风。 没想到刚出了自己的房间,便看到陆晋鉨被一个五官标致、身材玲珑、打扮时尚的女子给扶着进屋。 女子脖子上的钻石熠熠生辉,璀璨夺目,想来价值不菲。 这女子应该跟他关系较为熟稔,不然也不会准确无误地直接搀扶他往他的房间而去。 方以然愣了愣,那女子显然也已经看到她了,杏眼微眯,还冲着她得意地笑了笑,笑容娇媚,明艳如花。 那示威性的举动,让方以然觉得好笑,这女子定是误会了自己与陆晋鉨之间的关系。 陆晋鉨并没有发现自己,他大概喝多了,步履都不稳,若非那女子扶着,他整个人要滑下去了。 当这女子跟陆晋鉨两个人进房关起门后,她也关上了房门,不打算出去了,免得碰到什么尴尬的局面。 回房看电视,没想到又看到顾芊芊阴魂不散地在媒体上露面,秀恩爱,冷宸瀚并没有出现。 他一贯行事低调,注重隐私。 冷宸瀚的没有出现,让方以然心里莫名有了几分快意。 哪怕顾芊芊,也没有让他喜欢上媒体。 不过顾芊芊也真的很喜欢抛头露面,入了冷家,不知道她的下场如何? 要知道,她那位未来的婆婆素来不喜媳妇在外头抛头露面,何况原本就不喜冷宸瀚。 她忽然笑了起来,自己似乎心里扭曲了,这般邪恶的念头都出现了,以前她可没有这么坏心肠。 这也怪不了自己,以前她是个良善的人,可是当良善的人,并没有好报,还不如跟顾芊芊一个当个坏女人呢。 接下来,方以然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勉强自己心平气和地看完了有关顾芊芊的所有报道,甚至还换台去找她那靓丽的倩影。 她肯定发了神经了。 顾芊芊的报道还真多,她连重播都看了,结果当晚睡得很晚。 半夜起来去厨房找水喝的时候,抹黑撞上了一个人,是那个进了陆晋鉨房门的女人,那女人哎呦一声,当灯光亮起来的时候,她无比错愕地盯着方以然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想必是觉得方以然不知趣,她都登堂入室示威了,结果人家一点情面也不给,还是死赖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这女人高傲的表情,让方以然不经意间将她跟顾芊芊的人影重合上,她对顾芊芊可是没什么好感的。 连带的,对陆晋鉨的这个女人也没了好感。 那天在Y市洗手间里,她是听到了不少趣闻,陆晋鉨身边的女人向来不超过一个月,侯佩佩那么聪明的女人都只待了28天。 除非陆晋鉨瞎了眼,才会让眼前这没什么脑子的女人待上比侯佩佩还长的时间。 女子气得柳眉倒竖,“你是晋鉨的谁啊?” “我是他的谁,你应该去问他而不是问我。” 方以然淡淡地挑了挑眉梢,她相信这女的会去问陆晋鉨的,只不过眼下她还是想杀杀这女子的威风。 不是正牌妻子,真不知道嚣张个什么劲,还耀武扬威的,陆晋鉨的品位是越来也低下了,跟侯佩佩分手后,摊上这么一个女子。 “你……” 那女子想必是没有料到方以然的嘴巴这么硬。 方以然顿了一顿又故意欲言又止地问道,“请问你又是晋鉨的什么人?” 她念出晋鉨,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真的好不适应。 “我是他的女朋友。” 那女子这下振振有词地道,找回了点理直气壮。 “我承认你是我的女朋友了吗?” 陆晋鉨从暗处缓缓走了出来,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方以然甚至一度怀疑起他那喝多了,是假象,是自己的错觉。 她也没想到自己难得这么坏了一回,捉弄了下人,就被陆晋鉨给逮了个正着。 早知道陆晋鉨还神志清醒,借给她一副豹子胆,她也不会闲着无聊到去教训他的女人。 方以然此时的无限后悔,但为时已晚。 事已至此,她也就认栽了。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胜在陆晋鉨对这个女人的态度是可有可无的,从他那句话中可以听得出来他浓浓的不屑。 ------题外话------ 推荐好友叶清欢的好文《官少老公轻轻爱》 “只要你好好念书,毕业后,我娶你。” 她就为了心爱的哥哥这一句话远渡重洋四年,每分每秒盼着毕业,回到哥哥身边讨要那份承诺,却迎来哥哥要订婚的消息,而新娘不是她。 她爱的哥哥成了别的女人的专属与唯一,得知哥哥结婚的真相后,她的身体像是丢进了冰窖里,瞬间失去了温度。 看着他们盛大的婚礼,她转身,喝醉,掉进泳池,抱错男人,像傻瓜一样泪流满面的声声质问。 “与其在这里哭泣,不如找个更好的男人或者一份稳定的工作。”男人温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鼓励她道。 之后她四处应聘,桃花转运,事业爱情两得意,让她措手不及。 ! 正文 第九章 陆太太的宝座 第九章 方以然有些自嘲,又有几分无奈地勾起唇角,自己那样愚蠢的行为,也没比陆晋鉨的女人好到哪里去。 算起来,她真的一丁点教育他女人的资格也没。 那女人也没想到陆晋鉨居然没喝醉,刚才在房间里醉醺醺的模样,居然是装出来的,自己还傻乎乎地被骗了。 被他骗,也就算了,没想到他还帮这个教训自己的女人,这让她情何以堪? “她到底是谁?” 刚才这个女的并没有自报身份,可是她又堂而皇之地入住在陆晋鉨的住处,身份着实令人好奇。 哪怕是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吗? “这你无需知道。” 陆晋鉨并不想对外公布方以然的身份,想起头一次见面时,她狼狈落寞的模样,定是一个生活有故事的人,这样的人,比较注重隐私。 “她难道比我重要吗?” 这女人还是不死心。 “你收拾一下,可以走人了,支票回头我会让秘书给你送过去。” 陆晋鉨漠不关心地道,可哪怕他说这般无礼的话,他的举止,还是一如既往地彬彬有礼。 女人的眸子里浮现一片茫然,同样,方以然思绪有片刻的停顿,当她的目光掠过那双深不可测的双目时,她微微愣了愣。 陆晋鉨此时整个人让人看不透,他的眸子像是大海一样广阔无垠,自己方才的局促不安,仿若成了一个笑话。 “晋鉨,我不在乎你的钱,我在乎的是你的人,我爱你啊。” 陆晋鉨微微蹙起眉头来,这些女人的脑子是豆腐渣做的吗?连套路都是千篇一律。 他继而浅浅地笑了笑,低头望向方以然,若无其事地道,“你觉得可信度有百分之多少?” 方以然回过神来,随即舒展了眉头微笑,“小于百分之零点一。” 这些围绕在陆晋鉨身边的女人,或许有图他人的,但是更多图的是他的身份跟地位。 当然,陆晋鉨本身也是极为吸引女人的,但眼前的女人,若是陆晋鉨失去了那层金,她不一定会盲目追从。 陆晋鉨想要赶走这个女人,想要自己配合,方以然自然不会犯傻跟他过不去。 “哈哈哈哈……”一阵愉悦爽朗的笑声从陆晋鉨的口中逸了出来…… “晋鉨。” 女人的脸蛋上似乎摸了一层胭脂一般红,不知道是恼羞成怒还是因为别的,她的语气也微微加重了。 “你不走的话,那张支票我可不敢保证会送到你的府上。” 陆晋鉨吊儿郎当地道,仿若是个不讲道理的纨绔。 方以然看得咋舌,这男人分明是只千面狐狸,自己先前还当他是个彬彬有礼的绅士,简直错得离谱。 这样狡猾的男子,自己是断然不能得罪他,方以然暗暗告诫自己,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那女人果然爱财,恨恨地瞪了方以然一眼,火速收拾东西离开。 方以然有些无语地摸摸自己的鼻子,那女人根本就是怪错了人,自己是出言调侃了她几句,可陆晋鉨那分明是拿钱砸人侮辱她,她能忍受陆晋鉨的轻蔑反而无法忍受自己的调侃。 分明应证了那句老话,钱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那女人一走,方以然便起身拧开了厨房的灯。 灯光跳亮的那个瞬间,忽明忽暗的光影转换,无声无息地落在方以然纤长而卷翘的睫毛末梢,衬得她整个人狡黠又灵动了起来。 这看得陆晋鉨有阵轻微的恍惚,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良久,他才微笑着转开视线,“不好意思打搅了你。” 他指的是那个女人,方以然自然是明白,可是她如今的身份是陆晋鉨的生活秘书,他着实没有必要跟自己道歉。 一般而论,上级哪怕做错了事,也不需要跟下级道歉,何况方以然不觉得他方才错在了哪里。 他是单身贵族,多金又英俊,身边围着些花花蝶蝶很正常。 若是他一直洁身自好或者有什么怪癖,方以然倒是会觉得自己不安全,现在安全系数极高,她至少很满意目前跟陆晋鉨的相处模式。 “这是你的家,你有你的自由。” 方以然脱口而出。 陆晋鉨略作沉吟,笑了笑,“说得也是。”算是赞同,他也不知道为何就是想跟她解释。 其实,他跟那个女人真的没什么,开支票给她是酬劳,之前在宴会上请她帮自己圆了一个谎言。 他佯装醉酒想要尽早结束离开,这女人不请自来,非要送他回来,他又不要当场拆穿砸自己的台,于是便让任了一回,干脆演戏演到底。 不过若是没有这个女人的掺杂,自己也不会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那个平日里不怎么讲话、性格有些木讷的方以然,居然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会不动声色地捉弄人,言语诙谐。 “晚安。” 方以然已经喝完了水,不想大半夜跟他面面相觑,于是离开。 “晚安。” 陆晋鉨极慢极慢地开口,眯着眼睛睨着她消失。 视线在她的门上停留了很久,才转身回房,阴霾的心情,因为这一段插曲,变得放松而柔软。 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他微微扬起下颔,狭长明亮的眸中一闪而逝过一抹散漫又仿若是恶作剧的夺目光芒。 他一直以为她是个乖小孩,没想到她也有坏坏调皮的一面,这样很好,未来自己的生活肯定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陆晋鉨再次肯定,这宝,捡得值得。 他这么匆忙赶回Z市,是因为他巴黎那边的生意合作伙伴家里出了事,一时赶不回来,让他过来帮忙维持下场面。 没想到在宴会上碰到了旧情人,人家想跟他旧情复燃,他可不想。 无奈之下,他便请了那个女人帮自己演了一场戏,角色自然是自己的新女友。 旧情人泪眼婆娑地诉说过去两个人共同而美好的回忆,他发现自己一点感触也没有,不禁感慨,可能是自己交往的女人太多了。 陆太太的宝座,还是很多人觊觎的。 至于让谁来做陆太太,他可从来没有想过,陆太太可是要疼一辈子的,那些身边来去匆匆的女人,他向来都是玩玩的,想要收服他成为陆太太,那些女人的手腕还欠缺了不少。 陆太太,怎么也要是个有趣的人,改善下自己枯燥无聊的生活。 陆晋鉨的脑子里忍不住浮现了一抹纤瘦的人影,五官清秀,总是素着一张脸,自己一向无往而不利的魅力,对她是毫无用处。 那个人,便是方以然。 他躺在自己柔软而舒适的大床上,临睡前,他愈来愈觉得他十分适合坐陆太太这个宝座。 唯一让他头疼的是,方以然定是不屑成为陆太太。 那些女人挤破头想要的宝座,在方以然心目中,一文不值,这一点尽管陆晋鉨万般不愿,也不得不承认。 如何引诱方以然上钩,成为陆太太呢? 陆晋鉨觉得这一步,需要循序渐进。 ! 正文 第十章 春光乍泄 第十章 一个星期后,方以然跟随陆晋鉨回到了巴黎,陆晋鉨在巴黎拥有一个六百亩大面积的城堡。 令方以然诧异的是,偌大的城堡居住的主人只有陆晋鉨一人,并没有见到他父母的身影,他也从未跟自己提及他的父母。 佣人很多,还有管家,方以然都以为自己进入了古时候贵族的家庭。 虽然冷宅也占地面积很大,但没有陆晋鉨的城堡来得奢华,冷宅还是比较以舒适典雅为主。 陆晋鉨果然很适合当花花公子,这般会享受。 这是方以然入住这个城堡几天之后得出的结论,听管家那引以为傲的腔调,就知道陆晋鉨的事业做得应该很大。 可他每天并不怎么去公司报到,顶多一个星期一次,他经常在书房开视频会议,电话时而不断。 他本人平日里也并不怎么出门,有点宅男的风范,可是一旦碰到那种上流社会的宴会,他每回受到邀约,都欣然而往。 每回这个时候,方以然便被拽着去做女伴,她起初以为他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他还上了瘾,干脆把她利用到彻底,还平日里跟陆晋鉨作伴的狐朋狗友都误认为自己是他的新宠。 她不经意间还听到几个人戏谑下了赌注,猜她能在陆晋鉨身边待上多久时间。 方以然在巴黎待了一个月后,渐渐适应了这边的新环境。 她开始利用空闲时间在网上查找起学校来,想学形象设计,因为陆晋鉨出手阔绰,第一个月的工资就能够帮她交学费了。 她其实平日里也不曾忙碌,比起在A市当陆晋鉨的生活秘书来,更加闲暇,因为这边佣人实在太多了,主人就陆晋鉨一个人。 他也没再刻意让自己下厨,虽然偶尔会提及让她小试牛刀,基本上她一个星期下厨次数也不到两次。 她的工作性质变化很大,她有些怀疑起她现在的主要工作已经不是陆晋鉨的生活秘书了,而是他的专属女伴。 陆晋鉨回巴黎之后,也没瞧见他沾花惹草,不知道是不出门的缘故还是兴致欠缺。 方以然匪夷所思过后,便没去深究,毕竟她始终记得自己来巴黎的主要目的是学设计,她需要一门谋生的手艺。 她不可能长期当陆晋鉨的生活秘书,顶多半年。 这一天,方以然在自己的卧室里上网,她明明记得关了门上了锁的,没想到陆晋鉨擅自闯了进来。 任她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皱起了秀气的两道眉头。 夜色已深,将近晚上十点半了,陆晋鉨穿着一套真丝的黑色睡衣,一双乌黑的眸子深似海。 他这样悄无声息地入闯,到底是吓了她好大的一跳。 她还裹着浴巾,没有来得及换上睡衣,雪白的浴巾包裹着她那副纤瘦的身躯,衬得她身材凹凸有致,婀娜玲珑。 陆晋鉨也没想到她穿成这样,他眸光微动,便从她赛雪般的脖颈渐渐下移,玩味似的停驻在她的胸前流连。 方以然回过神来,第一件事便是以右手掩住胸口防止浴巾下滑,她本就是松松地在后头绕了一圈。 她原本觉得陆晋鉨是个极有教养的绅士,打从那夜自己教训了那个女人他流露出另外一副面貌,让她识清了他是个千面狐狸。 只是此刻,他半夜三更入闯自己的卧室,又是为何? 屋内开着空调开着加湿器,湿度照理说并不干。 陆晋鉨却觉得盯着她那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喉咙一阵发紧。 她并不是自己所见到身材最好的女子,却该死地致命吸引着他,诱惑着他犯罪,若不是怕吓坏她,他真的会不顾一切沉沦。 他干咳一声,声音也有些紧,“冒昧打扰不好意思。” 方以然挑了挑眉头,这个时候道歉,有点盲羊补牢的意味。 “你有什么事?” 方以然只想快点让他出去,她穿成这样着实不想跟男人共处一室,尽管陆晋鉨从不缺女人,自己也断然不会被他给看上。 但他最近实在禁欲太久,难保不会饥不择食,她可不想跟陆晋鉨除工作以外有别的牵扯。 今夜陆晋鉨的擅闯,已经让她心里不快了。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需要大晚上擅闯? “这玩意给你。” 他一步步靠近,方以然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男性气息,味道是挺好闻的,她并不反感。 她错愕地接过他递过来的推荐信,是她很想要上的那所学校,那里设有法国最好的设计专业。 她的纳闷跟疑惑,都在脸上一一浮现,陆晋鉨不动声色地一一纳入眼底,他笔挺地站着,身姿未变,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似乎早就预料到她有话要问。 “你怎么知道——” 她顿了顿,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想报考这所学校的?” “你遗落在客厅的书本中夹杂了你的计划书,不好意思,那张纸滑落,我不经意间就看到了,正好我跟这所学校的校长交情不错。” 他淡淡地道,似乎在述说着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 方以然唇抿了抿,“谢谢。” 这份好意,她是心领了,只是还是无法释怀他半夜三更的擅自入闯。 陆晋鉨脸上带出似笑非笑的笑意,薄唇微微一挑,“那我走了。” 他真怕自己继续待下去会失控,做出情不自禁的事来,方以然不是那些平日里那些供他玩乐的女人,他想要让她坐上陆太太的宝座,所以今晚他是刻意的,是故意的试探。 “你房间忘记上锁了。” 他转身的刹那,低低的一句传来。 他嘴角那忍不住上扬的弧度出卖了他,只可惜,背对着他的方以然,看不到他此刻得意的神色。 她房间是上了锁的,只不过他是这座城堡的主人,自然是拥有备用钥匙的。 一旦入夜,她几乎不出房间的门,他很想知道她在房间里到底是干什么打发时间的,没想到会看到她这般惹火的装扮,意料之外的收获。 眼福是饱足了,可就那三两眼的关注,居然就成功勾起了自己的yu望,她本人比任何chun药都来得有效。 ! 正文 第十一章 生日礼物 第十一章 陆晋鉨的推荐信果真好用到了极点,爱德华校长很热情地接待了她,三言两语交谈过,她便被顺利地录取了。 爱德华校长还夸她是个极有天赋的聪明学生,让方以然觉得汗颜。 她始终觉得是陆晋鉨那封推荐信使然,因为爱德华校长提及MR。LU时,那满脸膜拜的表情让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因为工作的缘故,方以然打算过半年后再入学,爱德华面带微笑地欢迎她随时到来。 * 偌大的客厅里,陆晋鉨颀长的身子倚着意大利进口的米白色沙发,修长的两指间夹了一根烟,点燃了,却并没有抽,似乎在享受那一点猩红在指尖忽明忽灭。 方以然坐在他的对面,正在看一本与形象设计有关的书籍,陆晋鉨在城堡里有一个很大的书房,他给了她看书的权利。 那个房间里的书籍都被井然有序地归类了起来,方以然甚至发现很多书上都标上了注解,还有一些书评,陆晋鉨看过的书还真多。 这一点,让她有些意外,没想到他时间还真多。 至少,与冷宸瀚的两年婚姻里,她从来没有看到冷宸瀚看书,他在书房,除了处理公务还是处理公务。 陆晋鉨神色自若地道,“明天是我生日。” 方以然扭头看他,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 她那诧异的一脸表情,大大地取悦了陆晋鉨,女人,就是应该这么可爱。 他都说得那么明白了,她居然还迷惑不解,要是一般的女人,早就主动献起殷勤了。 陆晋鉨用半真半假的语气道,“难道你不打算送我一份特殊的生日礼物吗?” 方以然皱了皱眉,沉默了下来,她还真没有打算。 在他说这句话之前,她并不知道明天是他的生日。 还有,她也没有闲钱送他生日礼物,以陆晋鉨的身价,她苦笑,她是真的送不起,太过廉价的,她也拿不出手。 陆晋鉨松开了领口的那粒扣子,声音听上去有几分沉闷,“你还真没打算啊。” 在方以然开口之前,陆晋鉨脸上又带了得逞的诡笑,“这个城堡里的每个人在我生日那天都是要送我礼物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所以,你也要送。” 他自然是开玩笑的,这个城堡里的人,除了管家每年会给自己精心准备一份礼物,其他人,并不需要。 “哦。” 回过神来,方以然语调清淡地应了一声。 既然他这般说,那就好办了,所有的人都送,她也不特别,再说这城堡里的佣人应该没那么有钱,她送的也不需要多好。 送他一份生日礼物,就算是报答他给自己的那封推荐信吧,不然爱德华校长也不会对自己如此的亲睐有加。 回房之后,方以然依然有些头疼,为礼物的事情而烦恼。答应是一回事,真正实行那又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送陆晋鉨什么好呢? 他这位大少爷什么都不缺。 便宜点的特殊点的礼物,有什么呢? 算起来,她还没真正意义上送过礼物给男人。 在冷宸瀚之前,她没有谈过一个男朋友,自然也是有人追的,高中的时候,有个十分优秀的学长不知怎的瞎了眼看上了自己,卯足了劲追自己。 那个时候,老师成天耳提面命学生不能谈恋爱,不然要跟家长告状。 这样的威胁,在现在听来有些傻,可是当时的方以然可是十分信奉的,她家人对她冷漠有加,她可不想因为这样的小事而惊动了家人。 自然而然,那位可怜的学长被她给无情地拒绝了,每次碰壁,长而久之,那学长也没了那样的心思,转头追另外的女生去了。 大学的时候,也有一个人追,是她系里一个长得极为好看的男生,只是那个时候,她也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毕业后,她在找到工作之前遇上了冷宸瀚,并在千万人艳羡的目光中嫁给了他。 冷宸瀚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男朋友,他是这样的出色,她想,估计没有几个女人能抵挡得住他的魅力,连自己也不例外,沉迷其中了。 结果,从高空跌下来,摔得血肉模糊,真的很疼。 嫁给冷宸瀚的第一年,他的生日已经错过,第二年,她精心准备了一桌饭菜,还亲手学做了一个生日蛋糕。 只可惜,那天他彻夜未归,说在公司加班,只是不知真假,如今也是无从查起。 或许那天他跟顾芊芊一起度过,或许那天他是真的在公司加班,或许他忘记了那天是他本人的生日。 那桌饭菜,她一个人吃了几口,便全部喂了垃圾桶。 那个蛋糕,她有些不舍得扔掉,一直摆在餐桌上,第二天起来,发现蛋糕上缺了几个口子,但冷宸瀚却始终没有提及。 她于是想,或许不是他吃的。 可那天晚上她临睡前,模模糊糊听到他好像说,“蛋糕的味道,还可以,不过我不爱吃甜点。” 他的声音,较之以往的冰冷,有零星的温暖。 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也没有求证。 方以然有些懊恼,怎么无缘无故由陆晋鉨的生日礼物又想到那个男人了,那个心里没有自己丝毫位置的男人,那个心里只有顾芊芊的男人。 他如今一家三口不知道过得多潇洒多美满,自己一个人流落异乡,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不能再去想了,停止去想。 因为自己的亲生儿子叫顾芊芊“妈妈”,是多么难以忍受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亲生母亲是谁,或许一辈子都被瞒在鼓里。 方以然第二天送了陆晋鉨一份生日贺卡,亲手做的,陆晋鉨收到看清楚手中的礼物时,嘴角抽得厉害。 “你就送这个给我?” 他这辈子除了小学时收过这玩意后就再也没瞧见过了,她这是在让自己勾起童年的乐趣吗? “我亲手做的。” 她见他失望成这样,也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太小气了,连材料都是取自他的城堡里,没花一毛钱。 “不是有句话说是礼轻情意重吗?” 她想要补救下,好歹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最大。 “礼轻情意重。” 陆晋鉨闻言,嘴角扯出一抹笑来,一字一句地道。 那笑容,在方以然看来,似乎有几分暧昧。 他是不是误解了? 方以然咬了咬唇,想要解释,又觉得解释似乎在心虚,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她还在纠结,陆晋鉨眸中带笑,伸手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给轻松地带入怀中。 猝不及防间,方以然几乎是扑在了他的胸口,而陆晋鉨的双手紧接着从她的身后绕过,滚烫的嘴唇就在她耳边低低呢喃着,“礼轻情意重。” 陆晋鉨由上流社会彬彬有礼的绅士化身成为下流社会的无耻流氓,果然误解了。 ! 正文 第十二章 小陆的重口味 第十二章 陆晋鉨的重口味吓得方以然接下来个把月时间见到他都胆颤心惊不已,让陆晋鉨叹为观止,也后悔不迭。 失去了捉弄她的乐趣,不过,他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于是继续伺机而动。 时间过得还算快,一眨眼工夫,三个月时间已过,在这三个月内,她时而会不经意间想起冷宸瀚跟顾芊芊,还有她那个无缘的儿子。 陆晋鉨除了那次生日礼物闹得有些过火后,并没有别的出格的行为。 陆晋鉨觉得方以然逐渐已经适应了,于是又兴起了兴风作浪的念头,总不能放任她逍遥快活吧,他的陆太太计划,还一筹莫展呢。 第二次计划,他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过才实施的。 方以然不是已经适应了当他陆晋鉨女伴的身份么,那么就拿女伴的身份来大开文章吧。 与往常参加宴会不同的是,这一回陆晋鉨是全程把方以然带在身边,不让她有机会逃走休息。 她当了自己三个月的女伴,身份自然是被抬高了,别人不再是头一回见到她时的眼神。 谁叫她破了陆晋鉨女伴的记录呢? 方以然有些头疼,高跟鞋踩久了,脚跟隐隐作痛,陆晋鉨丝毫没有放过自己的打算。 她努力回想了许久,还是毫无头绪,记不起自己何时得罪了陆晋鉨,导致他的严惩不贷。 “我想去洗手间。” 宴会都快步入了尾声,方以然着实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面皮都快要僵掉了,陪了一个晚上的笑。 挺好,忍到现在才吭声,小样,毅力不错么。 陆晋鉨暗笑于心,表面上还是体贴地道,“去吧,小心点。” 方以然颔首过后,飞快地逃了,望着她那近乎飞奔的纤细背影,陆晋鉨嘴角翘起了一个诡谲的弧度。 全在计划之中,只是时间推迟了点,他料错了她的忍耐度,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来得能忍。 也难怪她会这样,以往都是他主动让她去休息的,今晚自己一直没有开口,她倒是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可最终都没开成口。 他甚至还以为自己的计划要失败了,若是她坚持撑到最后。 还好,上天还是眷顾自己的,把最后的一丝机会留给了自己。 方以然是真的想上洗手间,一个晚上陪笑下来,她也喝了不少的酒水。 或许是接近宴会尾声的缘故,洗手间里没人,就她一个。 当她走出来洗手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白皙的脸颊红润了起来,可能是酒喝多了的缘故,她的酒量,也就一般,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她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明眸皓齿,肤色如玉,今日穿了一条宝蓝色的长裙,由于肤色白的缘故,将这款宝蓝色穿得是异常的靓丽。 裙子前面有个同色的蝴蝶结,十分的别致,裙子的下摆是不规则条状,给人一种垂坠轻盈感,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好几岁。 当时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陆晋鉨眼前豁然一亮。 也是,陆晋鉨的眼光向来很高,选的款式每次都让她觉得如果他失业了,去当设计师肯定会大红大紫,因为他总能恰到好处地突出她的优点。 “很漂亮。” 她记得当时陆晋鉨这般赞美道,他的声音低沉,又带了几分笑意。 的确漂亮,连她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每回他都给自己意外,让她自己也跟着惊艳一回。 方以然叹了口气,还有三个月。 她正要推门出洗手间,却被有人先推了进来。 她的力道不及来人大,所以倒退踉跄了好几步才止住。 她穿着高跟鞋,没想到会因此扭了脚腕,肯定是太久没有锻炼的缘故。 来人也是意外,没想到里头有人,冲口而出的一声“对不起”让方以然连怪罪也不能。 她抬头,一时之间,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样貌十分熟悉,像是在哪里看过。 方以然拐着脚走出去的时候,正看到了陆晋鉨从隔壁的男洗手间走过来。 陆晋鉨一眼瞧到她一拐一拐出来,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他上前几步,伸手体贴地扶住了她,方以然没有抗拒,陆晋鉨身为她的男伴,这般举动,在外人看来,是再正常不过。 在陆晋鉨扶住她走了几步后,她突然想了起来,方才那人是名模侯佩佩,那光鲜亮丽的外表,她居然一时也给忘了。 “怎么扭到脚了?” “刚才有人推门进来没设防。” 她组织了下语言,尽量轻描淡写地道,心里在踌躇着要不要告诉陆晋鉨刚才自己巧遇了他的前女友侯佩佩。 可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人家都分手了,侯佩佩或许也忘记没关注他了,侯佩佩也没认出自己这个新人的陆晋鉨女伴来。 若是在意,多半是记得的,哪怕她容貌再不起眼。 至少,到现在,顾芊芊的容貌在自己脑海里,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清晰。 陆晋鉨本来是打算来个巧遇,再弄点出人意料的惊喜,没想到因为侯佩佩的意外出现,让方以然扭到了脚。 她柔软的身子贴得自己很近,一阵清香扑入鼻中,清清冽冽,十分好闻,让他忍不住多闻了好几口。 他顺势搂住了她,内心暗暗窃喜,其实她扭了脚也不错,让他有便宜可占。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定是要养伤行动不便的,自己也有利可图。 反正扭都扭了,也不能怪她不小心了。 “疼不?” 方以然有些不习惯陆晋鉨这般亲昵的举动,她稍微挪了分寸的距离出来,陆晋鉨却视若无睹,又不经意间贴得更紧。 “不疼。” 其实很疼,她并不想让陆晋鉨知道,她知道一旦告诉他,他肯定会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能忍则忍吧,肉体的疼痛,再疼也及不上精神上受的折磨。 上了车后,陆晋鉨带她去了医院,在陆晋鉨的强烈要求下,医生可笑地给她的伤脚打上了笨重的石膏,任由方以然如何解释都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她只得屈服,谁叫那医生是惟陆晋鉨的命令是从呢。 打上石膏后,每天陆晋鉨将他的绅士风度发挥到了极点,每天抱着方以然进出,在城堡里晒太阳,引来仆人的注目。 方以然都有一种冲动想私自把这石膏给拆掉,下人们的暧昧眼神扎得她浑身难受。 她们都以为她是恬不知耻爬上了少爷的床,才得到了这份在她们看来异于常人的宠爱。 这让方以然暗下决心,尽早离开这儿。 原本是打算六个月,有了这样的经历,她打算提早结束跟陆晋鉨的关系,等脚伤好了就辞职。三个月的工资,够她交了学费还能在巴黎安定下来,接下来,她再找份兼职,她相信会苦尽甘来的,总比看人脸色过日子来得强。 …… ! 正文 第十三章 求婚 第十三章求婚 “我要辞职。” 方以然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陆晋鉨乱了计划。 他的引诱计划还没有成功,怎能让女猪脚给临阵脱逃了呢?不行,这绝对不行,傻子才会同意。 陆晋鉨不动声色地沉思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池,半晌都没有结果,他觉得他方方面面都做得还可以。 那就是方以然自身出了问题,于是他挑了挑英挺的眉头,目光定格在她秀气的眉头上,放缓了声音,“为什么?” 语气,听上去,还乍似有几分落寞。 方以然摇了摇头,觉得肯定是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陆晋鉨这样要什么有什么的人,怎会因自己离职而感到落寞呢? “我要去上学,所以没空再当你的生活秘书了。” 她言简意赅地道。 陆晋鉨闻言,嘴角轻扯,“当我的生活秘书很忙吗?” 看着他极缓极缓地绽放出一丝微笑来,方以然心里没由来一窒,除了刚开始当陆晋鉨生活秘书时,她较为忙碌,上手了,她便轻松自如。 更何况到了巴黎后,这偌大的城堡,那么多仆人围着他一个人转,连她忙碌的时间都没,分配给她的任务又少之又少。 而她却领着那样高的收入,唯一的用处似乎就成了陆晋鉨的女伴,陪着他周旋于各个上流社会的宴会,他对于每一场的邀约都不落下。 她有点看出名堂来,他出席宴会,多半是跟人谈生意。 推杯就盏,言笑晏晏,他将精明化身为优雅,又不至于让人反感。 没人承认他是个奸商,他又能从中获取暴利,赚个盆体满钵,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 方以然承认陆晋鉨很厉害,但是她又不经商,跟在他身边并没有用处,那样高的薪水,若是一直领下去,她也于心不安。 但是她还是承陆晋鉨的好,毕竟在她最落魄最狼狈的时候,是陆晋鉨给了她一个安身之所,让她生活无忧。 她是真心感激陆晋鉨,这份感激如今只能埋在内心深处,她还无力偿还。 “不忙。” 只是她已经下了决心了,无论他如何挽留,都不可能改变主意了。 陆晋鉨能够在商场上混得风生水起,察言观色本领是极强的,当下就知道自己多说无益。 他带着略微惋惜的口气道,“我批准了。” 方以然感激地一笑,“陆先生,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她说着句话,的确是真心实意道的。 陆晋鉨可不是好人,他对她好,是带了特殊的成份的。 他弯着眼睛朝着她笑,“方以然,我这有个空缺的职位,十分适合你,”看到她眉目一动,他笑得愈发的开怀,“成为陆太太如何?” 方以然先是错愕,接着是怔怔地望着他,想要探知他是否是说笑。 陆晋鉨的眸光没有任何的躲闪,定定地迎上她的,那双清俊的眸中,蕴藏着一抹很浅很浅的认真。 很浅很浅,对陆晋鉨而言,那已然足够。 眼下的他,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适合陆太太的宝座,殊不知他余生爱惨了她,愿意捧她在自己的掌心上,如珠如宝呵护起来。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方以然失笑,她都是结过婚离过婚的人了,陆晋鉨定然不知道。 这年头,二婚男人值钱,二婚女人一文不值。 她抬头,直直地望着陆晋鉨,嘴角隐约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陆先生,我离过婚的。” 这下,轮到陆晋鉨纳闷了,他那吃惊的表情,不像作假,方以然心里突然觉得胸口堵得慌,有一种莫名的难受。 不知怎的,她又想到了冷宸瀚。 记得他跟自己求婚的时候,就那么一句话,“方以然,嫁给我如何?” 那是他有一次他们出去吃完饭他送她回家的时候,她正要推开车门下车,突然听到他冰冷而带金属质感的低沉嗓音传来,明明很近,却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她不敢置信,满脸的惊愕,傻傻地回头望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盯着她,一字一句再说了一句,她就感动得无法自己,当下点头,一点也不矜持。 得到的太容易了,所以不会有人珍惜。 也罢,他在自己之前便有了顾芊芊,哪怕她欲擒故纵,他也不可能会跟自己玩迂回之术。 陆晋鉨是确实没有想过她离过婚,他自然是不会在意方以然有没有过婚姻,只是这个消息,突然被抛出来,让一贯运筹帷幄的他,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三个月的相处,他对她的性格跟品性都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这年头,不爱慕虚荣的女人真的是太少了。 他是多么期待她能够乖乖送上门来,这样他也好顺理成章接收,偏偏她不如其她女人的思维那样好糊弄,任他绞尽脑汁,还是毫无进展,无比挫败。 这也愈发激起他的挑战性,他是一个什么都拥有的男人,偏偏却一个有趣的女人,他至今为止,还没有碰到比她更有意思的女人。 所以,便认定了她,一定要将她变成自己的。 他也料定她是个有故事的人,殊不知她经历过婚姻,她身上总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定是被某个臭男人欺骗过感情。 这样的她,更值得人怜爱、珍惜。 那个男人,定是瞎了眼,才弃了她。 不过自己应该感激那个男人才是,不然也不会轮到自己捡到这么一块宝。 “我不介意。” 他语调和煦地道。 方以然微微一愣过后,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我介意。” 陆晋鉨虽然是个花花公子,是个千面狐狸,但是他的地位跟权势,却是放在那里,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 单单就他的外表而看,也是方以然见过数一数二的俊美男人,眉眼清俊异常,身材俊挺高挑。 若是没有跟冷宸瀚的那段婚姻,她或许真的会考虑嫁给他。 经历了冷宸瀚那一段婚姻,她暂时对男人提不起任何的兴趣来,哪怕这个男人再优秀再出色,她都无法再去承受这样的一次打击了。 她或许坚强,但也承受不了一次次打击,尤其是感情上的。 或许,她这辈子再也不会再去放任自己的感情去爱上另一个男人了,因为,她胆怯了。 “你是介意我求婚没有准备钻戒跟花吗?” 陆晋鉨的双脚换了一个姿势,眸光愈发得幽深,黑得犹如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深不见底…… ! 正文 第十四章 嫁给我好处多多 第十四章 “你为什么想娶我?” 方以然目光一顿,垂眼避开。 当初冷宸瀚娶她,是为了生一个继承人。 生了之后,一脚毫不留情地踢开了她。 那么陆晋鉨呢? 她很想知道,哪怕她并不想再度步入婚姻,也想听一听这个男人的肺腑之言。 陆晋鉨捕捉到她眸中那一闪而逝的黯然之色,他沉吟了片刻,再抬眸,定定地注视着她,“你很有趣,很适合当陆太太。” 他自然也会甜言蜜语,只不过在这个当头,他并不想撒谎,而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 方以然一抹动人笑靥印在唇边,“就这么简单?” 陆晋鉨眉头浸染上一缕懊恼之色,继而颇为困惑,“这还不够吗?” 在他看来,这理由足矣。 方以然失笑,向来陆晋鉨还真没有好好考虑过,不过以他的身价,要怎样的女人都会有的,选择自己,真的是降低了他的品位。 不是她不够自信,而是事实如此,她方以然真的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她跟冷宸瀚有过一段婚姻,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她进入这个城堡以来,一直没有瞧过陆晋鉨的家人,按理说这么大的城堡,他的父母应该跟他共住才是,他却只字未提。 那么,就是他身后的家族无比显赫,不屑入住他的城堡。 这样的家庭,她望而却步,如果她再次步入婚姻的殿堂,陆晋鉨绝对不会是个好的选择。 她若是选择了他,哪怕他能够护她周全,还是会有不少荆棘等着她去砍伐。 经历了冷宸瀚,她太累了。 何况陆晋鉨只是觉得自己有意思,并不爱自己,她又不傻,为了一个他不爱自己、自己也不爱他的男人踏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够。” 方以然抿了抿唇角,兀自轻笑,喃喃自语,“怎么会够呢?” “那如何才能够达到你的标准?” 他锲而不舍地追问。 方以然淡淡嗤笑,微垂的颈项勾勒一道落寞曲线。 “我不想再生了,我要丁克。” 陆晋鉨眉头纠结了下,微微翻动喉结,“可以。” 这下轮到方以然诧异了,她回过神来,继续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不会再爱了。” “这个,也没问题。” 陆晋鉨的声音没有起伏。 他只是觉得她有趣,是陆太太最佳人选,又没要一个爱得自己死去活来的女人。 女人一旦爱上自己,就不可爱了,至少至今为止,他所经历得告诉他。 虽然方以然对自己还没很大的兴趣,可难保将来她不会爱上自己,这一点自信,陆晋鉨还是有的。 方以然眼里晦暗不明,不再跟他绕弯子,“陆先生,没想到这两个条件还是无法阻退你,我还是不想嫁给你。” 陆晋鉨表情未变,他知道她在为难自己,不过,这无法阻止他想要娶她的决心,反而更加的坚定。 一个拒绝自己求婚的女人,她定是这辈子唯一的一个。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说不清,道不明。 他用深浅变幻的目光望向她,望进了她的眼底,奇异得很,竟然仿佛带着些微温和的笑意。 “嫁给我,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嫁给我,你不用为生计发愁,你想读书就去读,你想不读就不读,你想工作就工作,不想不工作我养你。” “嫁给我,我保证我这辈子不会离婚。” “嫁给我,我保证今后就你一个女人,不会染指别的女人。” “嫁给我,我可以把米兰菲亚集团买下来送给你,让你可以尽情地施展拳脚。” …… 陆晋鉨也够牛的,一下子洋洋洒洒开口说出了十几条嫁给他的好处,而且还在滔滔不绝中,好像嫁给他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米兰菲亚集团,是世界上最大的形象设计公司,陆晋鉨财力果真雄厚惊人,说买下它就跟菜市场买个菜一样轻松。 确实,当他说买下米兰菲亚集团的时候,她的心,确实动了下,那家是她梦寐以求想步入的公司。 她想过学成步入那家公司当员工的,可没想过去当BOSS。 陆晋鉨开出的条件,每一条都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心动不已,她方以然也不例外。 只是,她都是心死过一回的人了,何况陆晋鉨在她走投无路时帮衬了她一把,她并不想把他拖下水。 他现在还没有遇到真爱,以后遇到了定要后悔。 方以然嘴角僵硬,捏着眉心摇了摇头。 她却仍旧微微仰着脸,看向前面英俊逼人的男子。 她的眼睛本就黑白分明,此时被橘黄色的灯光笼罩,宛若泛着一层浅浅的水光,灵动得惹人心怜。 陆晋鉨这下倒是没有任何的意外,只是有些口干舌燥,说得还真有久了。 “我迟早会说服你的,不过最好还是住在我这里,可以帮你省掉一笔房租。” 他微抿嘴角笑着凑上前去,突然低下头来靠在她的耳边说话,呼出的热气,让方以然雪白如玉的颈脖上的皮肤莫名紧绷了起来。 方以然微微退后两步,脸部的线条便不可思议地被瞬间柔化了许多,“陆先生,还是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在网上找好了住的地方,打算明天就搬过去。” 陆晋鉨最终只是轻描淡写地挑眉,摆了个明显遗憾的表情,“那你找好了地方记得通知我,这里也随时欢迎你回来做客。” 方以然说到做到,第二天就搬了出去。 她的行李很少,就几套换洗的衣服,陆晋鉨给她买的那些礼服,她一件也没有带走,太过华丽跟漂亮了,她今后,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再说她找的地方很小,就十来平方,简陋的地方,根本就不容许放这么多奢侈品。 跟爱德华校长打了个招呼,爱德华校长十分欢迎她的到来。 方以然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舒心地叹了口气,明天,将来迎来一个不同的将来。 现在生活是艰辛,但是将来,定会比现在美好。 她即将开始属于自己的奋斗生涯,她相信自己会克服这一条路上的一切困难,没有冷宸瀚的存在,一切对她而言,都将会变得容易解决。 ! 正文 第十五章 新任男友 第十五章 方以然是跟人合租的,她分到一个十来平的房间。 还有另外两个房间,一个大点的被一对来自香港的情侣租去了,另一个与她平方数相同的被一个也是来自大陆Z市的人租走了。 情侣男的叫郑泽义,女的叫田恬。 Z市的这位是Z大毕业,叫寻即墨,如今研究生即将毕业,应该是个穷学生,成天早出晚归,还兼职了N份工作。 方以然本不想租住这儿的,毕竟她一个女的有些不方便,浴室什么的都是公用的。 实在是这儿房租便宜,对比了无数家后,这儿最便宜。 那对情侣,男的态度倨傲,女的倒是还算可亲,方以然头一天搬进来时,女的还主动说要帮她提行李箱。 寻即墨,方以然刚搬进来的十天里,都没有瞧到他的人影。 第十一天,他才后知后觉发现了多了个房客。 此人还算热情,得知方以然想要找兼职时,还主动帮她介绍了好几份。 还陪她去面试了个高级西餐厅服务生的职位,因为他的推荐,经理欣然同意了。 至于为何选高级西餐厅,是这儿出入富人居多,给的小费也比普通场所来得高得多。 “谢谢你。” 方以然真心跟寻即墨道谢。 倘若没有他,她不会这么迅速找到这么好的兼职。 “大家是同胞,不用客气。” 他抿唇笑了起来,笑容很俊朗。 方以然在学校里,过得还行,原本对这个专业就极感兴趣,所以为了爱好,再苦再累,她都肯。 她是礼貌性给了陆晋鉨自己的住址,没想到陆晋鉨还真找来了这里。 那天,她同寻即墨一块儿从西餐厅打工回来,已经很晚了,都晚上十点了。 她没想到会在自己住的地方看到一辆名贵的车,自己住的附近,都是穷学生,没有人开得起如此价格不菲的车。 若是开得起,也不会住在这附近了。 当陆晋鉨从车内下来的时候,方以然才恍然如悟,也是,只有他这样的阔少,才配开得起如此豪车。 陆晋鉨朝着自己走来时,她听到身边的寻即墨诧异地轻声问自己,“你认识?” 方以然颔首,她知道寻即墨误会了,于是淡淡开口,“是我以前的老板。” 寻即墨“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真正将自己的这话给听了进去。 “没想到陆晋鉨是你以前的老板,看来你以前的工作十分优渥,不明白为何会辞职,哪怕你从现在的学校毕业后,也找不到这样好的待遇跟薪水。” 寻即墨漆黑如点漆的眸子流转,那脸上的三分神色,让方以然有些捉摸不清。 也是,寻即墨虽然跟她认识半个月了,然而她一直没弄清楚他。 他是忙得不可开交,但是他身上的衣服一直都是清爽干净的,人也长得极为好看,脸庞的轮廓很深,方以然记得头一回见到他,还以为他是混血儿呢。 他看上去很缺钱,做着好几份兼职,可是有一回方以然无意间瞧到他西装革履进了一家私人性质的会所,门口的迎宾还谈笑自若地与他打招呼,想必是那的熟客。 方以然也就看过那么一次,她很想细问的,可又觉得这是他的隐私,或许是自己看错了,一个跟他极为相似的。 寻即墨要是真那么有钱,没必要做那么多的兼职,住这么破烂的地方,委屈了自己。 方以然也没想到寻即墨能认出陆晋鉨,随即释怀,陆晋鉨是商界的名人,想必经常会出现媒体报纸上,认识也不足为怪。 她殊不知陆晋鉨虽然对上流社会的宴会每回是很好说话受邀参加,但对于媒体的任何采访,都敬谢不敏。 他是晋城集团的老板,旗下主流行业是传媒,可是他本人从没有上过任何一家杂志跟媒体,所以外界对他的神秘面纱一直没有揭开过。 若是方以然知晓,就不会对寻即墨认出陆晋鉨感到理所当然了。 “以前的待遇跟薪水虽然优渥,但我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学自己感兴趣的专业。” 方以然眉宇间并没有任何的遗憾,她对自己目前的生活感到知足跟满意。 很多事情,寻即墨不会明白,只有她自己才懂。 她不是无知少女,她是离异女人,死过一回的人,才会懂得哪怕再苦再累为自己好好活一次都是值得的。 寻即墨这回才真真正正打量起身边的这个女孩来,他没想到她这般不注重物质,他以为她那么缺钱,想必是个位生活所迫对金钱极度渴求的人。 没想到…… 没想到自己住这样的地方,还能挖掘到清流。 他哑然失笑,也是,能让陆晋鉨主动找上门来,这个方以然,定不是一般的女人。 哪怕真如她口中提的陆晋鉨是她的前任BOSS,可哪有前任BOSS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找上前任的职员呢? 何况这位BOSS身边从来不缺燕环肥瘦的红粉佳人,除非对方以然另眼相待。 寻即墨突然对方以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好奇之心,他很想问方以然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可是此时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了,因为陆晋鉨,已经走到了方以然的面前,那双犀利的眸子迸射出探究的目光,在打量着自己。 寻即墨知道他误会了,可是他不打算解释。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寻即墨没想到陆晋鉨开口的第一句是针对自己而问,他心头没由来一紧,继而失笑,“先生,你肯定认错人了。” 自己那回见到陆晋鉨的时候,他正被一帮人簇拥着,他是跟自己的双胞胎大哥谈了几句,想必给忘了。 至于他的身份,还是时候自己问大哥问来的,算起来,他们真正并没有见过面。 “小然,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先走了。” 说完,还亲密地拍了拍方以然的肩膀,转身潇洒离开。 方以然对寻即墨的称呼以及拍肩膀的行为抗议过几回了,不过寻即墨坚持,主要是方以然比他小了两岁,叫她小然他声称很正常。 至于拍肩膀的行为,是他习惯性动作,方以然起初是忿忿不平,后来见他对任何人都这样,也就作罢,毕竟自己不是特殊对待的那个。 “他是你的新任男友?” 寻即墨一走远,陆晋鉨就忍不住发问,不知怎的,连他自己都觉察到自己的言语带了几分酸溜溜的味道。 ! 正文 第十六章 冷宸瀚的烦恼 第十六章 方以然微微仰起了脖子,望向了黑沉沉的天空,她没想到自己跟寻即墨的关系遭到误解。 不过,她也不打算解释,误会就误会了,让陆晋鉨死心不是正好,他可是极力想要怂恿自己成为陆太太。 “他人很好。” 方以然没有解释。 陆晋鉨眯起眼来,露出危险的光芒,“他哪里好了,我又哪里及不上他了?” 方以然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半真半假地道,“他哪里都很好。” 寻即墨是很好,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能帮衬到这个程度,若是陆晋鉨,想必不然,当初自己能留在陆晋鉨身边,是靠自己主动争取来的。 陆晋鉨扬了扬眉,抬起高贵的眼睛正视起她来,他有点吃惊,却不怒反笑,“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 方以然一双漆黑的眼睛显得清亮异常,“陆先生,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她的声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显得分外的慵懒而性感,就宛若仅仅打了个哈欠而已。 他的唇角仍微微向上勾着,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在研究着什么,然后才说,“我最近要回国一趟,想来跟你道个别先,想问你要不要顺便回去一趟?” 还没等方以然回答,他继而不冷不热地道,“看来不需要了。” 方以然抿着嘴巴不吭声。 当陆晋鉨转身的时候,她并没有喊住他,只是语气平淡地道,“陆先生,以后别来这了,这儿并不适合你这种身份的人来。” 幸好他这次是黑夜来,就寻即墨一人看到。 倘若他白天来,肯定会引起轰动,清俊高贵的男人,开着豪华名车出现在这个在巴黎相对而言是贫民区的地方。 她现在极度渴望平凡跟安宁,不想目前的生活被任何人所破坏。 陆晋鉨本来并没有愤怒,但是方以然的这句话成功地激怒了他。 他一直以为自己脾气很好,从成年之后,就能够自如地收敛住自己的脾气了,没想到今日破功,是由于眼前的这个女人。 他自认为自己对她很好,比对任何女人都来得好,但是她却丝毫不领自己的情。 这也就罢了,她居然…… 方以然是给了他地址,只是客套而已,着实没想到他真会来此。 他手指捏成了拳头,呼出一口闷气。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何时方以然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比自己想象中得还要来的重,他原本只是以为她比较有趣比较适合当陆太太而已。 然而,今日意外出现的这个男人,让他开始正视起自己的不对劲来。 他似乎是吃醋了,酸酸的,还伴有强烈的嫉妒之心。 陆晋鉨总算是走了,只是他的背影,让她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狠了,不过她随即告诉自己,有些时候,心软并不是最明智的抉择,心狠是必要的。 对陆晋鉨这样从来没在女人堆里碰壁过的男人,若是给了他难堪,想必他不会再来了,他高贵的内心肯定承受不了如此大的打击。 方以然站在原地,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回她那个简陋的小窝。 陆晋鉨,对不起。 * 在方以然专心学业、做着兼职,为生活忙得团团转的时候,远在A市的冷宸瀚也有了烦心事。 方以然为冷宸瀚生下的儿子,已经取了名,叫“冷西爵”。 冷西爵睡着的时候是天使,醒来的时候是恶魔。 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欢顾芊芊,这让冷宸瀚头痛不已,一百多天的孩子,还不到四个月,怎么会如此难带。 冷西爵粉雕玉琢,五官清秀,生下来就比任何的孩子都要来得可爱,一点也不像刚出生皱巴巴的婴儿。 冷西爵生下来后就被送回了冷家,居住在冷宅里。 顾芊芊被冷宸瀚派来照顾他,他自己平日里忙起来不见人影,不过无论多晚,都会回来看一眼冷西爵。 说到底,这个儿子,冷宸瀚十分在意。 在顾芊芊看来,冷宸瀚对这个儿子的宝贝程度,比对自己高得多了。 她原本还觉得这个孩子是自己踏入冷家的垫脚石,如今则不然,倒是成了保护伞。 顾芊芊照顾了他三天,就快抓了狂,她不知道刚出生的婴儿是这般的难伺候。 顾芊芊发现自己对这个孩子实在欢喜不起来,他嚎啕大哭起来,半个院子都能够听得到他那嘹亮的啼哭声。 他震耳欲聋的哭声,让别人以为自己欺负了他,她都还没来得及下手。 为了如愿以偿地嫁给宸瀚,她一直忍下来了。 宸瀚说,等她适应了照顾冷西爵后,再商定两个人的婚期。 顾芊芊本来还信誓旦旦,如今真正经历后,她觉得前路漫漫,杳无期限。 顾芊芊有时想,若他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或许自己还会有点耐心。 小床上躺着的那个,长得真的太像方以然了,眉眼全是方以然的影子,就嘴唇跟脸型跟宸瀚肖似。 “他又怎么了?” 顾芊芊还在走神,没想到冷宸瀚突然闯了进来。 他走路还真是悄无声息,她一点也没有察觉。 她下意识地抬头,冷宸瀚的五官深隽的仿如雕塑,望向自己的目光没有温度,那比凛冽的寒风更让人胆寒,却又致命地勾引着自己沦陷。 她有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爱着自己的,更多的时候觉得他一点也不爱自己,他跟自己一起是因为曾经她编的一个谎言。 他相信了…… 她在内心无声地嘲笑了起来,冷宸瀚一向精明睿智,可偏偏在他母亲的事情上昏了头,至今都以为她母亲临终遗言让他娶自己,殊不知自己买通了那个照顾他母亲的看护。 而自己可悲地生不出孩子,他找了方以然结婚生子。 两年,他跟方以然在一起两年,朝夕相处,她都以为他就要永远跟方以然生活下去了。 她害怕了,所以主动找上了方以然,在她临产之前。 而他,一切都被瞒在鼓里。 “他可能是饿了。” 回过神来,顾芊芊落落大方地回道。 “那还不给他喂奶?” 冷宸瀚对冷西爵极为照顾,不让他喝奶粉,专门给他找了个乳母。 ! 正文 第十七章 怎么哄 第十七章 乳母是个不到二十五岁的单亲未婚妈妈,五官清秀,顾芊芊第一次乍看之下,觉得她眉宇之间,跟方以然极为相似。 明明有很多人来应聘,不知怎的,宸瀚偏偏在一大堆人中钦点了这个年轻的女人。 顾芊芊原本中意另外一个看上去长得十分安全又规矩的女人,可是这决定权,在宸瀚手中,一直不在自己的手中。 顾芊芊素指轻轻一抬,按了下墙壁上的按钮,很快,在隔壁房间等待召唤的乳母应声而来。 她神色自若地从婴儿床上抱起了冷西爵,刚才还在大哭的冷西爵,立刻欢天喜地地在乳母的胸前磨蹭个不停。 看来,是真饿了。 冷宸瀚烟灰色的瞳眸漫不经心地一缩,眸底宛若会发光,冷冷的一片,顾芊芊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她有一种错觉,宸瀚是在无声地责骂她的行为。 有一把锋锐的刀,像割在她心里,一下一下的凌迟。 又不是自己不给他吃,每回宸瀚还未踏进门来,他就开哭,好像在告状一样,明明是个那么小的孩子,应该什么也还不懂。 水晶般的奶娃娃,袖珍可爱,连一向不待见宸瀚的冷轩逸也经常会踏足进来,为了看这奶娃娃一眼,却不肯多看自己一眼。 若不是知道他跟宸瀚关系很僵,顾芊芊真不想讨好他,她是想缓和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只是毫不见效,冷轩逸根本就不领情。 她无比气恼,平日里在模特界,她呼风唤雨,众人都唯她马首是瞻,到了冷宅,她的一帆风顺在这丝毫行不通了。 “他最近看上去瘦了。” 冷宸瀚眼神中不知什么东西在闪烁,眼神暗下去,又暗下去。 顾芊芊闻言,觉得空气憋闷的透不过气,头昏脑胀的厉害,身上一阵冷似一阵。 她勉强支撑着自己,得不到别人的认同,她一直不以为意,最多有点心里不平。 可是那个别人,不包括他。 她最在意的是他,若不是为了他,她何苦要委屈自己在这个宅子里受尽冷嘲热讽。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很伟大,拯救了方以然出了这个不知冷暖、吃力不讨好的魔窟。 可是,那么多年,宸瀚一点点占据了她的心里。 在她心中,生了根,发了芽,长成藤蔓,缠绕住她的心。 她爱他,毋庸置疑,想要得到全部的他,还贪婪地想要掳取他那颗冷硬如坚石的心。 她可以当着别人的面气定神闲地宣布他爱她,可是他的嘴里,她却从未听到过。 “没有瘦,先前李医生上门来量过体重。” 顾芊芊出了会神,脸色不怎么好,依旧强颜欢笑道。 “那也没有胖。” 冷宸瀚对冷西爵的体重停滞一直不满意,这个话题已经是陈词滥调了,重提好几天了。 顾芊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圆场,冷西爵这几天体重一直不增是事实,可这也怪不了她啊。 没有冷西爵的时候,顾芊芊还觉得自己在宸瀚心目中有点地位的。 有了冷西爵后,她觉得自己的地位连喂养冷西爵的乳母都不如。 人家还得了宸瀚的另眼相待,每餐食物都是经过了精心搭配,营养师的食谱,他本人百忙之中都抽空查阅。 当他转身要走的时候,顾芊芊忙喊住了他,“宸瀚,你晚上不留下来跟我一起用餐吗?” 刚被派来照顾冷西爵,她还暗暗高兴呢,以为跟宸瀚的接触会增多,没想到反倒减少了。 “我还有事,你好好照西爵就行了。” 说完,也不看她一眼,就径自转身离开了。 顾芊芊心里有苦难言,哪怕心里再苦涩,也要做出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 她一定要接受冷西爵,还有,最好要让冷西爵依赖上自己,一定不能讨厌这个孩子。 “你可以走了。” 见乳母喂完了,顾芊芊立马出声赶人,一刻也不让乳母跟这孩子多待上一会儿。 乳母是个识相的人,早就领教过这个女人变脸的功力,也没有异议,放下这个可怜的孩子,就离开了。 当过母亲的人,都会善待自己的孩子,这女人,显然不是这个孩子的亲生母亲,不然怎会如此差别待遇对待这冷家父子呢。 乳母一走,顾芊芊颓然地坐了下来,没有再看这个孩子一眼,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如何让宸瀚对自己上心呢? 这个孩子是个跳板,可是这跳板似乎进展得太慢了。 她迫不及待想要他娶了自己,只要他娶了自己,坐稳了这冷太太的宝座,她就有自信慢慢地让宸瀚爱上自己。 如今,她只距离冷太太一步之遥,为何这一步,迈得如此艰辛? 她在媒体上早就宣布嫁入冷家,迟迟未嫁,迟早会成为一个笑话,她顾芊芊绝对不能从高处摔得那么惨。 都退出模特界了,她别无选择,只有死死抱住宸瀚,抱得紧了,他一定会成为自己的。 冷西爵又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哇哇大哭了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顾芊芊在他哭了半小时后才慢吞吞地起身,靠近,低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她发现,自己内心对这个孩子,真的是一丁点也喜欢不起来。 想要对他好,好像更是异想天开,除非克服厌恶他的这个心魔。 “冷西爵,如果你的五官不要那么像方以然就好了。” 她盯着他,那双暗沉的眸中闪过一丝狠戾。 真是可惜,如果没有他的存在,宸瀚更不可能娶自己。 上天真是讽刺,为什么自己无法生育呢? 若是可以,那么便不会有这些让她不欢喜的事情发生了吧。 她顾芊芊的儿子,肯定比方以然的可爱多了,讨人喜欢多了。 “为什么他还在哭?” 冷宸瀚的再次出现,打了顾芊芊一个措手不及。 若不是她反应及时,差点坏了自己在他心目中贤妻良母的本性,都是这个死小孩给害的,只知道哭哭哭。 “可能是想要人抱抱。” 他已经吃饱了,不能再说他饿了,顾芊芊灵机一动道。 “那你怎么不把他抱起来?” 冷宸瀚眉头蹙了起来,不知怎的,他就是见不得这孩子哭,哭得很委屈很伤心,好像谁欺负了他一样。 “我刚才抱了,他不肯,我才放下去的,谁知道他还是不肯。” 顾芊芊忙不迭道,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就哄哄他。” 冷宸瀚眉头蹙得更深。 “怎么哄?” 顾芊芊也是生手。 “我怎么知道。” 冷宸瀚脸色沉了下来,顾芊芊意识到自己刚才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她是顾芊芊,是冷西爵名义上的“妈妈”,的确是应该知道的。 ! 正文 第十八章 让我试试吧 第十八章 “宸瀚,我想他或许想要你抱抱他。” 顾芊芊这脑子还算转得快。 冷宸瀚他直直地盯着小床上的冷西爵,眼皮都没眨一下,那张冷如寒霜般的英俊脸庞上满是困惑。 真的是要他抱吗? 虽然几乎每天都来看他,但是他就从医院那回抱回来一次,此后,并没有再抱过了。 小人儿,柔若无骨,他十分不适应,总觉得自己若是不小心会把他给折断了。 葡萄般的黑眼珠,亮晶晶的,圆溜溜的,转起来骨碌碌,惹人怜爱。 他咧起嘴巴笑起来的时候,真的是很像一个小小的天使。 冷宸瀚没由来觉得自己的心,都会因为冷西爵的一个笑容而软化。 他从来不是什么心软之人,他有时也觉得好笑,自己会这般喜欢这个儿子。 见冷宸瀚目不转睛地盯着冷西爵满脸神思,仿若他们父子之间容不下任何人一般,顾芊芊没由来地对冷西爵又是一阵嫌恶。 她附在他耳边咬牙,尽管满心的不情愿,还是不忘鼓励他,“抱抱他吧。” 冷宸瀚伸到半空修长双臂,觉得僵硬不自在,落到冷西爵身侧,他甚至觉察到自己居然产生了一丝紧张与不安。 他也会担心跟害怕自己伤害到这个小人儿,他哭得可真伤心,好像谁刚才正狠狠修理了他一番。 他动作轻柔到了极点,缓缓地、缓缓地将他给从小床上抱了起来。 他抱着的姿势有些滑稽可笑,一点也不正规,冷西爵身上小小的衣服都耸了上去,小裤脚拉了上去,露出半截白白嫩嫩的小腿。 十个玉雕般的小脚趾跟扇贝似的,袖珍可爱。 冷宸瀚没想到冷西爵居然冲自己笑,尽管还不会笑出声,但那咧开那张红润小嘴微微开怀笑起来的模样,真心让他内心的阴霾一扫而空。 顾芊芊见人家父子情深,忍不住也去凑上一脚,主动去给冷西爵缩上去的裤脚给拉下来。 没想到她的手刚碰到那嫩白细腻的嘟嘟肉,小人儿嘴巴一扁,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你做了什么?” 冷宸瀚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样的变化,他冷不住冲顾芊芊发火。 他抱着,拍着小人儿的背,还是无济于事,人家正沉浸在悲伤中,晶莹的泪珠一滴滴滚落了下来。 这样的场景,让冷宸瀚的心,莫名地揪成了一团。 他只想尽快让这个易碎的奶娃娃停止啼哭,可是无论他如何做,奶娃娃都无动于衷。 “我没做什么啊,我想帮他把裤脚给拉好啊,都缩上去了,肯定会冷的。” 顾芊芊被冷宸瀚这无名之火波及,吓了一跳。 宸瀚虽然不满意她对冷西爵的照顾,但是也从没有对她吼过,最多心情不悦的时候沉着一张脸。 这雷霆之吼,让她慌了心神,吓了好大的一跳,心魂都快出来了。 顾芊芊的解释,并没有让冷宸瀚消了火气,因为冷西爵还在哭个不停。 “乖,别哭了。” 情急之下,他压低声音劝哄道。 冷西爵才不理他,继续哭他的。 “别哭了。” 冷宸瀚无奈,继续劝道。 冷西爵继续哭,哭声愈发的嘹亮起来。 “宸瀚,他根本就不听你的,不如让我抱下。” 顾芊芊觉得耳膜都快被刺破了,这三天以来,她每天都对着这样的哭声不胜其烦。 当然,她也不想接手,但也不能放任这个小破孩永无止尽哭下去,看他目前的架势,真好像有。 而且,她也想在冷宸瀚面前露一把手,要是她把这小破孩哄不哭了,宸瀚肯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的。 她需要在他面前表现下,这些天,他对自己是愈发的冷淡了,让她无端地感到彷徨不定起来。 冷宸瀚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在评估她话中的份量。 他皱着眉,将手中的小人儿温柔地交给了顾芊芊。 当顾芊芊接手的刹那,她突然觉得手中的份量重若千斤,在宸瀚那如炬的眸光下,她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心里就像块大石头压得她快喘不过气。 内心在祈祷小恶魔一定要配合下,不然要他好看。 可冷西爵到底是让她失望了,他在她怀中分外不安份,小小的身子在冷宸瀚怀中是蜷缩着的,可到了顾芊芊怀中动个不停,双腿蹭个不停。 他力道,是用了十成的,踹得一向不运动身体纤弱的顾芊芊胸口疼了个半死,还得强忍着。 “小爵,要做个乖宝宝哦,听爸爸—妈妈——的话。” 讲到妈妈这两个字的时候,她有了明显的迟疑。 冷西爵一直不喜欢顾芊芊的味道,比起顾芊芊,他明显喜欢奶香味十足的乳母。 他踹不掉顾芊芊,哭得更伤心了。 “让我试试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如一阵清风吹过,让两个头疼不已的人瞬间抬头望了过去,原来不知何时门口站了冷西爵的乳母了。 顾芊芊不满地朝着她指责道,“我没有叫你过来。” 言下之意,未经允许,以后别自作聪明。 她讨厌这个乳母,更讨厌冷宸瀚在的时候有乳母横亘其中。 “让她试试。” 冷宸瀚嘴角微微一动。 他的眼神冰冷,让顾芊芊有着很重的压迫感。 “宸瀚…。” 顾芊芊苍白着脸色,低低的咳嗽一声。 “我说让她试试。” 冷宸瀚并没有买账,语气有了明显的加重。 顾芊芊正要回他,冷不防迎上他那冷冷的眸光,忽然嘴唇就嗫嚅了一下,声音迅速的黯哑下去,“噢——” 乳母很快就接过了冷西爵,小小的人儿,蜷缩在她怀中,被她轻拍了三两下就被驯服了,不再苦恼。 甚至,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这一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顾芊芊跟冷宸瀚都看得惊奇。 乳母无意识地抬头,不经意间瞥到了冷宸瀚的嘴角扬起一抹很浅很浅的弧度。 “明天开始你也一起带他,工资给你加倍。” 他朝着乳母走近几步,想要更近更清楚去看她怀中的冷西爵。 修长的身躯蓦然投下了一片阴影,冷宸瀚几乎将乳母笼罩在下边,他看得一脸地专注。 顾芊芊有一种错觉,他是在透过看冷西爵在看某个人。 ! 正文 第十九章 小陆很不爽 第十九章 自那天之后,陆晋鉨果然说话算话,没有再来打搅她平静的生活了。 方以然和寻即墨关系倒是愈发的融洽起来,可能是经常一起去餐厅做兼职的缘故,间接地拉近了这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可是有时候,就是这般的巧,哪怕你不刻意,命运还会安排两人重遇。 这一夜,璀璨的霓虹灯在繁华的街上逐一亮了起来,方以然下了课便马上赶来了这家她兼职的高级餐厅。 在这儿,她瞧到陆晋鉨跟名模侯佩佩一起并肩进来。 男的伟岸俊美,眉眼清俊异常,透着一股沉敛低调的贵气,女的靓丽动人,风情万种。 如此耀眼迷人的一幕,想要人忽略也难。 如此赏心悦目的一对男女,一进门来,便吸引人店内所有人的注目。 方以然那个时候正空闲着,没有负责任何一桌,自然而然也是第一眼发现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陆晋鉨,更没想到他还会跟已经与他分手了的侯佩佩在一块儿。 随即,她又很快释怀了,陆晋鉨是单身钻石男,想要跟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侯佩佩也有这个魅力,重赢他的心。 自己拒绝了他,不代表他就会锲而不舍地追着自己,她从来没有这么大的魅力,这一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按理说,侯佩佩这样的大名人进来,自然轮不到自己,经理会主动迎上去。 所以,方以然依旧在等待下一桌,可没想到两个人坐下去没多久,经理就让自己去520包厢。 她疑惑不解,可经理太忙了,今晚的生意好得出奇,没空跟她解释。 寻即墨今天又请假了,她想找个人求救都无门。 她没去包厢服务过,向来工作的场所仅限于大厅,也不知道经理是不是弄错了人,把自己调到哪儿去,也不怕她给弄砸了。 她拿着菜单,心绪不宁地推开了520包厢那扇华丽的雕漆红木门。 包厢里的灯不亮,却让她有些刺目的感觉。 可能长久地适应了大厅太过柔和的光线,一下子来了这,她的眼睛下意识微微地眯了起来。 “怎么不进来?” 陆晋鉨瞳孔乌黑沉沉,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吸引着人沦陷其中。 他的声线很低,却不容忽视,显得有些清淡冷漠,他的薄唇紧紧地抿了起来,今日个穿了米白衬衫黑色的西裤,跟方以然头一次见到的他,大抵相同。 方以然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侯佩佩,后者玩味似地盯着自己打量,并没有生气或者发怒。 这样的情形,让她有点捉摸不透,诡异,真的是透着十分的诡异。 此刻的她,在纳闷是不是陆晋鉨故意找茬,让她来这儿伺候的。 可刚才,他应该没有瞧到她吧,她可是一直都有注意到的,他的视线明明没有波及到自己身上,连一眼都没有。 她的沉思,并没有良久,因为陆晋鉨再度开口了,这一回,低沉磁性的嗓音明显带了三分的不悦,“你到底听见了没有?方以然。” 他甚至喊出了她的名字,这让她心有余悸地再度将视线投向了他的女伴侯佩佩。 她此时已经意识到陆晋鉨就是故意的,他明明可以当成两个人不认识的,为何偏偏要这般的可恶。 她可不想当成炮灰夹杂在这一对男女中间,侯佩佩这个模特界的大姐大,方以然一直还是蛮欣赏的。 她与顾芊芊不同,侯佩佩的作风跟她的言行举止漫不经心间,透着一股女人罕见的豪爽。 她的女王架势,在陆晋鉨面前,一点也不突兀,可能与她间接放低的姿态有关。 侯佩佩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方以然,陆晋鉨这回看中的女人,跟以往还真不同。 她在内心叹了口气,没想到陆晋鉨真正好的是这样的菜,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能够降服陆晋鉨,没想到恰恰相反,自己不经意间在他身上遗落了心。 而他,依旧没有爱上自己,一点爱都不愿意分给他,因为他不爱自己,所以他极为吝啬。 最终,是她强求了,而他提出分手,她一气之下也同意了,没有挽回。 口头上说跟他还是朋友,心里还是梗着一根刺。 最近,BOSS想要拉拢他涉及一个大项目,非要自己出马,于是自己约他来这家餐厅,打算晚上洽谈。 没想到一进门,他的神色就变了,当然,不甚明显。 可能是自己跟他相处了好一阵子,加上一直较为关注他的生活细节,所以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 果真,被领进包厢后,他对迎上来热情的经理视若无睹,吐出了一个女人的名字。 方以然,这女人是清粥小菜,陆晋鉨的确是尝遍了大鱼大肉,偶尔换换口味也是在情理之中。 她很想继续围观下去,对今晚详谈的内容都没有比对陆晋鉨对这个女人的态度来得强烈。 陆晋鉨对她的确不同,他极少在女人身上流露出真正的情绪,哪怕是自己,也没有让他刮目相看。 他一直彬彬有礼,绅士风度尽显无疑,难得地,却对这个服务生身份的女人带了一层薄怒,或许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 陆晋鉨的确是生气了,自然他本人也意识到了,只不过拼命压抑了这股怒气,不让其外流。 方以然不肯屈就自己当自己的生活秘书,却宁愿委曲求全来这家餐厅当服务生,服务他人。 当自己的生活秘书难道比餐厅的服务生还不如吗? 看来,她那新任男友一点也不体贴她,陆晋鉨知道自己根本就没资格生气,可却控制不了自己一向收缩自如的情绪。 在这个女人身上,他破例似乎越来越多了。 方以然叹了口气,无奈地踱步进来,既然他一定要为难自己,那也没有办法,只能挡着。 她还想自己在这里干下去,这儿的待遇,目前都让她十分的满意,不想丢了这份工作。 “陆先生,真巧。” “是挺巧的。” 陆晋鉨说这几个字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你们看看,要吃点什么?” 方以然并不想跟他寒暄,这儿毕竟多了一个侯佩佩,她不想让别人误会。 陆晋鉨这表现,有些不给侯佩佩面子了。 “佩佩,你要吃点什么?” 经由方以然这一提醒,陆晋鉨稍微愣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 刚才方以然站在门口,他似乎早已把侯佩佩这个大美人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 正文 第二十章 眉来眼去 第二十章 “一份A餐,”侯佩佩面带微笑地朝着方以然道,“谢谢。” 随即,她十分有礼地问陆晋鉨,“晋鉨,你呢?” 陆晋鉨颔首,“那就一份A餐,给我来杯温开水就行了。” 侯佩佩心里有数陆晋鉨并没有吃过晚饭,之前他还在车上兴致勃勃说要来吃下她推荐的极品餐厅,一直抱怨肚子饿了。 这到了这儿,他倒是只点了一杯温开水。 这顿饭,她想请,他也不让。 她心中隐约明白了晚上,他们的项目是谈不成了。 注定要让BOSS失望了,谁叫自己眼瞎找了这么一家对了陆晋鉨“胃口”的餐厅呢。 “对了,既然你跟晋鉨认识,不如也一起坐下来吧,我跟你们经理打声招呼如何?” 侯佩佩漆黑明亮的双眸里扬起了一片热情。 白净的脸颊,高挺的鼻梁骨,弯弯的一对柳叶眉,纤长浓密的睫毛,侯佩佩这个大美人真的是让人百看不厌,方以然觉得这样的美人生来就是让人呵护让人疼的。 “不必,我还在工作中,不打扰你们了,请稍等,你们需要的很快就会上来。” 方以然嘴角微扬,清澈的眸子让人无法忽视。 “佩佩,你这建议还真不错,难得巧遇,不一起坐下来谈谈真说不过去。” 陆晋鉨故意跟她作对,直接略过方以然的那一段话。 “不用了。” 方以然秀气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这两个人根本就把自己当成空气了,一丁点也不征求自己的意见。 “别客气。” 陆晋鉨是存心的,他就是要看她左右为难的样子,谁叫她那天跟那个男的在一起这般不给自己情面。 陆晋鉨罔顾了方以然的意见,很快就将经理给叫来了,经理临走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瞥,让方以然心里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她只想默默无名,可为何却这般的困难呢? 不得已,她只好坐了下来,侯佩佩原本是跟陆晋鉨迎面而坐的,包厢里的位置是面对面长长的两排黑色真皮沙发。 她只好将就坐在侯佩佩身侧,这样总比坐在陆晋鉨身侧来得不尴尬点。 “你要来点什么?” 陆晋鉨大方地开口。 方以然一愣,随即会意过来,“我吃过了。” 她其实还没吃过,餐厅会统一的,过一个小时才轮到她们用餐。 可是她明白,当着陆晋鉨跟侯佩佩的面,她这一顿会吃得如鲠在喉。 与其这样,那宁可作罢。 “是吗?” 陆晋鉨淡淡地勾了勾唇,她的外表,真的是瞧不出丝毫的软弱与无助。 尽管她穿着服务生的制服,依旧该死的迷人,该死地吸引着自己的眼球。 他皱了皱眉,从认识她开始,他似乎越来越习惯皱眉这个动作了。 他想从她身上探究出一丝离开自己以后的悔意来,可惜,没有,他找遍了她全身上下,得到的答案依旧是没有。 她离开自己后,过得还是很好,哪怕物质水平生活条件下降了,她身上的韧性跟坚毅却没有褪去半分。 这个女人,在逆境中依旧过得有滋有味,让他没由来一阵羡慕。 “嗯。” 方以然重重地点了点头,无所畏惧地迎上陆晋鉨的眼神。 她在撒谎,可是她做到了脸不红气不喘,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何时练就的这样的功力。 “那算了。” 此时,他的温开水已经送来了,侯佩佩的A餐也上桌了。 她心不在焉地看着这两个人慢条斯理、优雅的吃相,陆晋鉨这人,宛若有着中世纪贵族的一种特质,连喝个温开水,也像是在享受。 侯佩佩也是美人一枚,看她小口小口咀嚼吞咽,每个动作,也都是极为好看。 总而言之,这两个人的举止,异常的和谐,十分的赏心悦目。 尽管方以然已经看惯了陆晋鉨吃饭的模样,每回看,依旧不会厌倦。 这一顿饭,侯佩佩吃到一半,终于开了尊口,让这古怪的氛围好了不少。 “晋鉨,我们公司最近有个项目想找你投资,你估计也听说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都一块儿出来吃饭了,侯佩佩觉得哪怕中间梗着了个方以然,有些话,还是要挑明下,玩不完成任务就不能怪她了,反正她话已经带到了。 “你指的是新投入的大片‘雷霆计划’吗?我看了片子的剧本了,制作方还不够成熟,我不想投入这样高风险的项目中。” 陆晋鉨抿了一口开水后,不疾不徐地开口。 “我们公司高层都极为看好这部大片,要是成功了,票房肯定会让人大吃一惊的。” 侯佩佩试图想要说服他。 陆晋鉨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摇了摇,“NO,佩佩,我说你不是走T台的吗?怎么打算改行了?” 他笑意盈盈地问,“如果你当女主演的话,我可以考虑投资的。” 侯佩佩算起来是跟过他那么多女人中,唯一一个他印象最深的,善解人意,不刁蛮任性。 不少女人,都是要求随着相处时间增多而变得水涨船高,越来越过分,让他无可忍受。 忍无可忍的下场自然是不可再忍—— 侯佩佩闻言,娇笑了起来,笑靥如春花一般灿烂夺目,“晋鉨,你这话真好笑,回头我去问问我们BOSS,演电影也有点意思,我得真当真考虑转行,也许真成功大卖可也不一定。” …… 这两个人的话,刚开始方以然是听得一头雾水,后面地,居然变成了调情,让她有些如坐针毡。 可陆晋鉨跟侯佩佩似乎忘了她存在,眉来眼去,方以然最后实在是坐不住了,站了起来。 “你干嘛去?” 方以然是轻手轻脚,想要悄悄离开,这根本就是谈何容易,她这么一个大活人坐着,陆晋鉨是没理她,可不代表他瞧不到她这么大的动作。 更何况他尽管一直明面上是在跟侯佩佩聊得火热,可暗地里眸子的光芒一直停留在方以然身上。 他一直在关注她的反应,让他失望的是哪怕他跟侯佩佩聊得浑然忘我,她一点醋意也没有流露出来…… 想让她吃醋,可结果是自己无端憋出一股无名之火,而且,这趋势是越燃越旺…… !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复婚? 第二十一章 “我去下洗手间。” 方以然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 陆晋鉨清逸俊雅的眉宇间是意态从容的孤傲与疏淡,“方以然,你能不能换一个借口?” 又或者,她连换一个借口都不屑。 每回,她不耐烦了,便用这一招,都在他身上试用好几次了,她也不反思下。 方以然额头青筋突突直冒,她居然忘了,她下意识总是习惯用上洗手间来搪塞,养成了习惯,就改不掉了。 陆晋鉨摆明了要为难自己,她知道,哪怕她找了其它的理由,他还是会百般的为难。 她真不明白他为何要跟自己过不去,就只因她拒绝了他施舍的陆太太宝座让他难堪了吗? 她沉吟了片刻,浅浅地勾起了一抹笑意,语气却是淡淡的,“行,我下回换一个。” 闻言,侯佩佩轻笑了出声,“你们的对话可真有趣。” 的确有趣,当着自己的面,心思却全部跑到人家身上去了,陆晋鉨这下是真的中了邪了,表现得如此明显。 侯佩佩辨不出自己心头到底是何种滋味,除了不怎么好受,还是不怎么好受。 这两个人之间,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她这个外人,插足不了,何况晋鉨他一点也不打算跟自己介绍他在意的这个女人。 也罢,自己如今已经跟他分手,当初也是没有真正得到他。 这一回,就识相点,卖他个面子,不继续掺合下去了。 侯佩佩款款站了起来,撩了撩她那不经意垂下来的一绰额发,动作妩媚到了极点,是个男人都会为她着迷吧,每个动作都是浑然天成,丝毫不矫情。 “我先走了,晋鉨,不打搅你们了。” 陆晋鉨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你提议的那部电影,其实也不错,回头我让我的秘书打电话给你。” 侯佩佩先是一怔,继而抚掌大笑,“晋鉨,谢了。” 没想到他为了这个服务生,这般大成本的投资,都是大手一挥,毫不放在心头。 比起他对这个女人的态度,侯佩佩是真的觉得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虽然如愿拿到了他的投资,可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要她承认自己输给方以然,还是需要一定的勇气的。 这一回,她当真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方以然来,似乎哪里见过一样,她隐约有点印象,可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当她整个人都踏出这家餐厅后,她猛然记起来了,似乎在一场晚宴上的洗手间里,她行色匆匆不小心踩了一个女人的脚。 是的,就是这个女人,尽管她今天的装扮跟那天的装扮截然不同,但是脸上的五官都是那般的生动,让人无法忽视。 那晚,想必她是晋鉨的女伴吧。 那天,自己心绪比较低落,也没有去细看他的女伴,如今想来,他不知不觉早就对这个女人上了心吧。 侯佩佩走后,包厢里立刻安静了下来,除了两个人彼此的呼吸声,便没有其它。 陆晋鉨不动声色地盯着方以然,方以然这下自在多了,身子坐得很直。 刚才侯佩佩在,她真觉得有点不习惯。 因为她联想到一个词“第三者”,尽管他们已经分手了,可是侯佩佩还是对陆晋鉨有意的。 身为女人,还是深爱过某个男人的女人,方以然能够感受得到。 “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我吧?方以然。” 方以然深知他这样不是抬杠,而是真的动了气。 “陆先生,巴黎真不大,以你的身份跟地位来这样高级的西餐厅,没什么好意外的。” 方以然实话实说。 她的眼睛宛如一泓清水,说话时语速很慢,面带微笑,就像这家餐厅每个服务生招呼客人时候的笑容。 方以然这态度,真把自己当成陌生人了。 这女人的心,还真如海底针。 陆晋鉨曾觉得她只是有趣而已,现在发展成他看不透这个女人了。 这次回国,他调查了她的背景,为了知道更多的她。 他没想到她当初嫁的这个人是冷宸瀚,一度自己还欣赏过这个英俊冷酷的男人,他在商场上的作风雷厉风行,让他觉得在某些程度,两个人还有着惊人的相似程度。 只是没想到,对女人品位都是如此的相当。 自然,冷宸瀚犯傻,要跟她离婚,白白遗失了这么一个宝贝。 自己输在认识她迟了点,让她白白承受了这样的罪受,同时,也明白若是没有冷宸瀚的犯傻,自己根本就没机会认识她。 有得必有失,既然她如今无心再谈婚姻,那么他等,迟早他会让她点头的。 他陆晋鉨别的没有,可耐性,他从来不比别人少。 “而我却很意外在此碰到你,方以然,哪怕你不想再见到我,我想上天还是十分眷顾我们。既然老天爷都让我们重遇,不妨你给我一个机会,再试试如何?” 陆晋鉨身子向前一倾,深深看她的眼睛,缓缓地继续道,“如果你不想要陆太太的宝座,可以,我们就先来谈场恋爱,中途你可以喊停,敢不敢?” 方以然不可置否地一笑,“陆先生,你这分明是激将法,你要知道我不是十八岁的小女生了,这种手段对我已经无效了。” 陆晋鉨的眼神陡然一跳,他的侧脸轮廓完美得就是上帝最美好的杰作,“那什么手段对你有效?” 方以然面孔上挑起一丝领情的微笑,若有所思地道,“陆先生,我真不知道你为何这般对我有兴趣,其实这世上比我有趣的年轻女孩多得是,你犯不着委屈自己跟我这个离异女人较劲。” 她的自贬身价,让陆晋鉨十分不悦,但他也知道此时跟她计较这些,她根本就不会感激。 这个女人,心也比一般女人来的狠,自己好言相劝,她丝毫不以为意。 浑身都是刺,跟只刺猬没个两样,想要让她臣服,还真是前途渺茫。 陆晋鉨没由来兴起一股挫败感,他极少产生这样的情绪,但是在方以然身上,已经领教过多次了。 他甚至有那么丁点的习以为常了,不知道这是他的荣幸还是她的荣幸—— 陆晋鉨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方以然,你是不是还没有忘记你的前夫,他带给你的伤害这般的大,为何你还始终不愿意忘记呢?” 方以然的脸色惨白了起来,白得像张纸,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陆晋鉨方才的那句话犹如鬼魅一般,盘桓在她耳边,始终挥之不去,不停的重复。 他还没有停止,而是变本加厉地道,“你是不是还爱着他,想着他心里还念着你的好,将来有一天会跟你复婚呢?” !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款爷啊 第二十二章 方以然眼波一跳,两条秀气的眉毛略微皱起来,微微失神,她黑白分明的眼神里只有影影绰绰的恍恍惚惚,迷茫得令人心碎。 她低下了头,略长的刘海覆盖住了眼睛,恰到好处地掩藏了她眸中太过反常的情绪。 陆晋鉨这般犀利的问话,她何尝没有想过,刚离婚那阵子,她每个夜晚翻来覆去总是会忍不住想。 她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陆先生,这是我的私事。” 她不需要跟一个只为他打过三个多月工的男人吐露,而且,这不关他的事,她要怎样都是她的事。 陆晋鉨冷哼了一声,“是,这的确是你的私事,方以然,可你自己却不去正视,活在过去是孬种所为。” 他一向教养很好,这是头一回被逼迫爆粗口。 孬种,他居然讽刺她是孬种。 方以然蓦地站了起来,她干嘛坐在这里听他教训自己呢? 她是在走投无路时欠了他一份人情,可是那也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她难道每次都因为这个要低人一等吗? 她喉结微微滚动,声音起伏很大,“陆先生,希望我们不要再碰面了。” 方以然转身离开的时候,陆晋鉨那不高不低的声音正好跟针刺一般扎入她的耳中,“方以然,那个冷宸瀚真有那么好吗?” 闻言,她的身体犹如石化一般定住了,呼吸在瞬间仿佛被抽走了一样,空气里只剩下足可以听见银针落地的安静。 良久,她才转过头来,挑高了眉头,明显是动了怒,声音听上去波澜不兴,“你调查我?” 她一般气急了才会表现得愈发的冷静,很久没有生这么大的气了,陆晋鉨也真有本事,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就把她给激怒了。 她真没想到他会调查自己,难怪他这回出现跟个大圣人一样,是不是觉得她的行为很蠢,是不是觉得她被冷宸瀚利用了很可笑呢? 陆晋鉨脸色有过一刹的复杂,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清了清喉,嘴角起着漂亮的弧度,“我想追求你。”他定格在她脸上的视线变得柔和起来。 方以然咬着唇,垂下眼,微怒,心底里在冷笑。 她眼神不带半点温度,“陆先生,我早就说过我们不适合。” “适合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 陆晋鉨双眸半眯,眼神依然在方以然的脸上,沉默了片刻,说道。 “难道由你说了算?” 室内静得可怕,方以然收了神色,她没有再理会陆晋鉨,这一回,她走得飞快,很快就淡出了陆晋鉨的视线。 陆晋鉨若有所思地睨着她离开,轻叹了一口气,好像事情被自己给搞砸了,这下她是彻底不待见自己了。 不过,他是不会放弃的。 冷宸瀚那个混蛋都能娶到方以然,他就不信凭他陆晋鉨的个人魅力,会及不上冷宸瀚。 她不答应,是因为冷宸瀚对她伤害太深,让她缩回了她的保护壳里不肯出来。 一旦逼她出来了,那他也能如愿抱得美人归了。 * 方以然没想到陆晋鉨还真是被鬼撞了邪,她那回的话,他似乎根本就没听进去,隔三差五跑这家餐厅来守株待兔。 每回来都要个包厢,然后点名要自己过去服务。 她想推脱,可经理面带古怪之色,说,“陆先生已成了这家餐厅最大的股东了。” 然后,又十分好奇地问,“你跟他是不是结了什么仇?” 至于为什么这么问,原因在于方以然每回被点到都是当即沉下了脸,一点也不高兴。 按理说,这位新股东每次来出手给的小费相当阔绰,消费都没给的小费多,为他服务那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可他每回来除了点方以然,其她人一律漠视。 “是结了很大的仇。” 叫他别来骚扰自己了,屡教不改。 她觉得她都快修炼成仙了,她上辈子肯定是欠了他,所以这辈子要忍受他的无理取闹。 “难怪——” 的确难怪,方以然都考虑要辞职了,可她又一时找不到待遇如此优厚的兼职。 寻即墨也在这家餐厅兼职,不过他最近来的次数寥寥无几,忙研究生毕业论文去了。 他跟陆晋鉨还没在这家餐厅碰过一次面,所以并不知道方以然如今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就今天他来无意间撞到这一幕,没想到陆晋鉨也在。 问了下经理,才知道他已经成了这家餐厅的最大股东,还经常来光顾,点的还是方以然一成不变。 “你知道他们什么关系吗?” 经理这在方以然那没得到答案,开始转向了寻即墨。 毕竟,这方以然是寻即墨给介绍来的,她的事情,寻即墨总知道吧。 寻即墨已经从经理口中得知了方以然的最新境况,守口如瓶,“经理,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的,还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为重。” 经理无语,可是没了筹码在手,也奈何他不可。 他是公私分明的人,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来要挟寻即墨辞职。 寻即墨对陆晋鉨颇为同情,就自己跟方以然相处而言,觉得她还算是个性格不错的姑娘。 当然,她这人从没有跟自己诉苦过,就算刚来餐厅有些不适应,但很快也上手了,凭的是她自身的毅力跟勤奋。 不过,不可否认,方以然似乎封闭了她的内心世界,真正走进去,很难。 “小然,听说他成了我们这家餐厅的大股东了,有没有为难你?” 寻即墨好不容易盼到了跟方以然独处的机会,忙跟在她身后追问。 “寻即墨,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兼职介绍给我,待遇稍微差点没关系,不要差太多的那种。” 方以然迟疑了下,最终还是决定向寻即墨求救。 寻即墨沉吟了会,“还真有一个,待遇不比这儿差,不过我怀疑他要是知道了,肯定还会锲而不舍的,要知道,他很有钱,买下另一个餐厅,对他而言易如反掌。” 方以然开始认真思考起寻即墨话里的深意,的确,他说得很对,以陆晋鉨的财力,真要为难她,不费吹灰之力。 “不如你假扮我的女朋友,让他知难而退?” 寻即墨低沉的声线幽幽地传来,微微地带点柔情,却让人猜不出用意。 !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陆习染 第二十三章 方以然并没有答应寻即墨,假扮是一回事,让陆晋鉨误会又是另一回事。 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是她在学业上取得的成就,她原本她只对形象设计感兴趣,没想到经由导师的启蒙,她在珠宝设计上也极有天赋。 于是,她在空余时间经常去旁听珠宝设计专业的课程,还因缘结交了个好朋友——陆习染。 陆习染主攻珠宝设计,辅修服装设计,她其实对两个专业的兴趣都不怎么深。 她说来此读书的主要理由是这儿自由,不会让自己感到沉闷感。 陆习染是个娇柔的古典美人,平日里追求者无数,不过她都无动于衷。 她抱怨道,“这些毛孩子一点也不成熟,我喜欢成熟一点的男人,那样的男人才有魅力,要是像我哥那样就更完美了。” 方以然每次听到,都付诸一笑,不会继续这个话题。 陆习染却还是感到好奇,“以然,你有没谈过恋爱?” 方以然迟疑了会,还是摇了摇头。 她跟冷宸瀚之间,根本就没有爱情的成分在,算不上恋爱,顶多算是她的单相思,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连爱都没有给过自己半分。 她在这方面还真是失败透顶了,后知后觉成那样子。 “你难道不想谈恋爱吗?” “不想。” 她现在只想好好读书,别的都不去想了。 “我觉得你跟我二哥挺合适的,要不是他是我二哥,我真不想把他介绍给你,肯定留着自己用了。” 方以然听得哭笑不得,陆习染已经在自己面前吹嘘过无数遍她那个无所不能的二哥了。 真若是有那样的男人,她还是会退避三舍的,何况她不觉得那样好的男人会看上自己。 “我好想谈恋爱啊,可是我有未婚夫了,等我二十六岁就要结婚了。” 她突然抛出一句惊人之语。 方以然愣了愣,陆习染现在才二十岁,就有未婚夫了,还二十六岁就要结婚。 她从来不是八卦之人,可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为什么?” “我们家族,有个多年来一成不变的习俗,那就是小时候定娃娃亲。别说我,我二哥也有个未婚妻,家里人不肯取消他的婚约,他就搬出去住了,都七八年没回过家了。” 陆习染谈及二哥,满是崇拜之色。 方以然不可置否,她对陆习染的二哥真不感兴趣,可她每回总要在自己面前提她那个二哥,她又不能明令禁止。 “看来你不讨厌你的未婚夫。” 方以然从陆习染的言语中,并没有听出任何的厌恶,反而隐隐地,有几分欣喜存在。 陆习染脸上居然染上了娇羞的神色,一个古典美人不施脂粉粉腮微红的画面,视觉冲击力真的是十足劲暴,让方以然一个女人都差点为之倾倒。 “他也是十分出色的人,不过我都十年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变成了怎样了?” 陆习染对这个未婚夫还是挺满意的,看来她家里人还是没有乱点鸳鸯谱,至少成了一对。 陆习染接下来的一句,让方以然差点喷血,“他小时候长得很帅,一点也比我二哥差,我也就跟他玩过两三天。” 这样就让陆习染甘愿嫁过去,这理由,也太薄弱了点吧? 方以然直接无语,她不想再问下去了,怕陆习染还会爆出更多的猛料,她脆弱的心脏可承担不起。 她一直以为自己跟冷宸瀚之间算是闪婚了,比起自己的婚姻来,陆习染这一桩根本就是盲婚哑嫁,奉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都什么年代了,婚事还听父母安排,难怪她二哥要抗议,方以然甚至可以理解她二哥的苦衷了。 陆习染出身于那样一个迂腐的家族,没想到还能养出她这样的妙人来,方以然不知道该感叹还是该庆幸了。 “以然,晚上你又要去兼职吗?” “是啊。” 她晚上几乎都在兼职,陆习染知道的,有此一问,定是有事情。 “我陪你去好不好?我晚上没事干,好无聊。” 陆习染一脸的坚决之色。 方以然瞧她那模样,哪怕自己拒绝她,她也会想方设法跟来,只能依了她,不过事先还是再三叮嘱她一些基本的要求。 陆习染一进门,就好奇心泛滥,东瞅瞅西望望。 陆习染很乖,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点了一杯奶茶慢慢喝着,也没有骚扰方以然工作,打算就在这等到她下班。 寻即墨是后来来的,看到方以然时不时目光投向陆习染那边,忍不住轻声问,“你认识?” “我朋友。” 方以然简单地解释道。 寻即墨玩味地勾起了一抹笑,不过他并没有出现在陆习染面前。 他没有告诉方以然的是陆习染,他认识。 陆家的人,也就陆晋鉨跟陆习染看着顺眼点,其他人,还真比较难伺候。 陆习染是他一个好朋友的未婚妻,那个好朋友,从小就跟人定了娃娃亲,他们一直取笑他。 他也没生气,一直都有他未婚妻的相关调查源源不绝地送到他的面前,自然附赠照片。 看着他未婚妻一天天出落得美丽动人,他的那帮朋友个个闭了嘴,身边的女伴,一对比,不堪入目了。 开始直叹人家家长有眼光,小时候就下手了,不然等到长大,根本就没机会了。 “长得挺漂亮的。” 寻即墨只丢下了这么一句话,方以然不以为然,她早就习以为常了,多半看过陆习染的人都会产生这样的一种感觉。 当陆晋鉨进来的时候,陆习染整个人都呆若木鸡了,她太过震惊以至于眼睁睁地看着陆晋鉨消失在自己眼前还没有动静。 陆晋鉨老规矩进了属于他的包厢,点的依旧是方以然进去服务。 方以然很快就规矩地站在他面前了,脸上挂着招牌似的笑容,很可亲,但仔细会辨别出她那是客套而不是真心的笑容。 “陆先生,晚上好。” 陆晋鉨开始佩服起方以然的镇定来了,在短短的时间内,她从他一开始来的不耐跟抗拒,练就成如今的目不斜视,淡定冷静,方以然很了不起。 “晚上好。” 陆晋鉨也露出了愉悦的笑容,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看着她,他的心情就莫名轻松了起来。 ! 正文 第二十四章 JIAN情 第二十四章 “爱德华校长在跟我的通话中,提到了你如今学得很好,在设计方面极有天赋,他夸奖了我没有荐错人选。” 陆晋鉨夸奖方以然,发现后者脸上多了一丝不自在,可能不太习惯人家夸她,没想到她在这方面脸皮这么薄,还真令人意外。 “爱德华校长只是客套而已。” 方以然心中十分明白爱德华校长是在抬举陆晋鉨,而不是为了夸自己。 说起来,自己能够进入这所学校,还多亏了陆晋鉨。 当初若不是他老提议让自己做他太太,两个人之间或许还是朋友,关系不至于闹得如此僵。 “二哥,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人了呢。” 突如其来的惊喜声,让两个人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了声音来源处。 进来的是原先在外头等方以然的陆习染,她进来也是为了找她二哥的,为了确认刚才没有看走眼,只是没想到这包厢里还有以然在。 此时的她,并未意识到这两个人是认识的,她只当以然是进来服务的。 陆晋鉨也没想到会在这看到许久不见的小妹,他离开家之后,就没回过家,跟小妹最近的一次会面也是去年了,家里人他几乎都断了联络了。 “小染,你怎么在这里?” 陆晋鉨打量了下妹妹,发现她比自己印象中又似乎高挑了不少。 “我陪朋友过来。” 陆习染说完这句,才想起以然也在身边,忙一把已经听出点眉目的方以然给扯到面前,“对了,二哥,这是我朋友方以然。” 又朝着方以然挤眉弄眼,“以然,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二哥,怎么样,不错吧?” 她那卖乖的意思,分明就是在炫耀。 陆晋鉨还没等方以然吭声,笑了两声,“小染,我们认识,我们认识应该比你还要来得早。” 这下轮到陆习染诧异了,她呆呆地看了一眼方以然,又满头雾水地觑了一眼她二哥,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脑子这下罢工了,迟钝得转不过弯来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 这两个八竿子也打不到一会儿的人居然说彼此认识,总不会是来这家店吃饭才认识的吧? 陆习染回过神来,好奇地问道。 “之前他是我老板。” 方以然淡淡地解释道,多余的,她明显不打算说。 只是,陆习染哪会这么快就罢休,“你在他身边能做什么啊?” “生活秘书。” 陆晋鉨对方以然在身边的那段时间颇为回味,他极其渴望她能够再度回来,只是他自己明白,她如果肯回来,定是以陆太太的身份回来的,其它,似乎已经没了可能。 “噢——” 陆习染故意拖长了尾音,心里暗道这两人肯定有奸情,大家心照不宣。 既然陆习染跟陆晋鉨是兄妹,又许久不见,自然是要在一起道长短的,方以然打算退出去,将空间留给这两个人。 没想到陆习染一眼就看透了她那点小心思,忙喊,“以然,你就休息下,过来一块儿坐。” 陆晋鉨但笑不语,存心是不打算插手了,他没想到自家小妹跟以然是相熟的朋友,关系就近了一层,她不给自己好脸色,不代表她会这样对小染。 “不了。” 方以然对陆晋鉨向来唯恐避之不及,更何况此时又有陆习染在,她就更加不适合在这里头掺合了。 无奈,陆晋鉨摆明了是要袖手旁观,而陆习染又百般为难不让她走。 方以然不得已,只好又留了下来。 “二哥,以然不错吧?” 陆习染向陆晋鉨献宝道,用暧昧的眼神在这两个人身上流连,根本就无视于以然变了色的表情。 陆晋鉨眸色慵懒地往后仰去,他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小妹,“不错,小染的眼光一向很好。” 这夸得陆习染立刻飞上天了去,飘飘欲仙起来,于是忍不住跟自家二哥开始吹嘘起方以然的一切好来。 “二哥,以然,一个是我二哥,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不如你们……” 见陆习染越说越离谱,陆晋鉨眸中酝酿的笑意越来越深,方以然忙喊停,直接打断陆习染接下来的话,“习染,我们不可能的。” “为什么?” 这下轮到陆习染哇哇大叫了,“我二哥哪里不好了?” 她二哥,可是女人人见人爱的,魅力锐步可挡。 陆晋鉨也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方以然忍不住蹙了蹙眉,“习染,你二哥很好,我知道,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好不好就能够解决的。” 她所经历的,她并没有告知过陆习染,陆晋鉨调查过自己,想必最清楚不过。 陆习染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单纯的女孩,甚至连恋爱也没有谈过,她不知道自己经历过怎样不堪的过往,怎样疲惫跟心酸过,她是可以原谅的。 而陆晋鉨明知道自己的情况,却没有阻止事态恶化下去,存心是想看自己的笑话。 方以然说完,便站了起来,不理会陆习染的喊声,直接离开。 她性格是很好,但是不表示她什么都能够容忍。 陆习染打算追上去,被陆晋鉨给阻止了,“小染,别追了,让她静静。” “二哥,你跟她是怎么了?” 陆习染总觉得二哥看以然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一时半刻说不上来。 “没怎么,我想娶她,她不同意,刚才恼羞成怒跑了,你别怪她就行了。” 陆晋鉨大方干脆地主动坦白。 这下轮到陆习染嘴巴张得大大的了,那个吃惊哇。 她结结巴巴地问,“二哥,你什么时候这么逊了,怎么追个女人也追不到?” 陆晋鉨被妹妹戳到了痛处,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我也这么觉得,你有什么招数能够让我降服她?” 陆习染想了半天,也没纠结出个答案来。 陆晋鉨面带微笑地伸手揉乱了她那一头整齐的头发,“小染,以后你可得好好帮帮我的忙了,我认定她做你的嫂子了。” 动作是那么的温柔,可偏偏却给了陆习染毛骨悚然的感觉。 !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求婚都十次了 第二十五章 自从陆晋鉨得知自家小妹跟方以然的关系后,他开始在她们的学校里频繁出现,都被人误会成了他们学校的学生了。 他那俊朗的外表,优雅的举止,很快就风靡了全校。 方以然想要装作视若无睹都难,他每回都是来找陆习染,然后习染会强拉上她作伴,她拒绝了几回,习染却屡教不改,她又不能跟习染置气。 说句心里话,方以然其实并不讨厌陆晋鉨,只不过他的很多言行举止,让她苦恼万分。 如果他打消自己成为他的太太这个念头,或许他们还可以当朋友。 寻即墨研究生毕业后搬离了那里,他说找了份新工作离这儿太远,不方便,不过那家高级餐厅的兼职,他依旧做着。 他这人人缘还不错,很快就跟陆习染也熟稔上了,两个人每回碰到还相谈甚欢。 而他们相谈的时候,每回似乎都避开了陆晋鉨,不知道是否是巧合。 在巴黎的第二年过完,方以然毕业了,在上万人的激烈岗位竞争中如愿以偿进了米兰的菲亚集团,与她一同进的还有陆习染。 两个人的岗位并不同,以然应聘的是珠宝设计师助理,而陆习染应聘的是服装设计师助理。 以然并没有应聘形象设计师助理,在学校最后的一年里,她明显发现她对珠宝设计有更浓厚的兴趣,辅修了这门学科的所有专业,并成功拿到了这门专业的学位证书。 菲亚集团应聘要求每位应聘者拿出自己的得意之作参加,以然设计了一枚戒指名为“天使之翼”,走得是古典奢华风,无论款式、造型、立意都让人挑不出瑕疵来。 对于一个新人而言,她能够设计出如此令人眼前一亮的作品,已经是极有天赋的了。 因为是新人,自然是不能直接担任设计师这个岗位,菲亚集团要求新近员工至少要在基层岗位上工作一年才能够升迁,一年时间得以升迁的还是破格升迁。 方以然自从工作后也搬离了原先的住处,跟陆习染搬进了公司部门的员工宿舍里。 以然跟的那位设计师对她颇为照顾,在菲亚集团资历极深,在她的带领跟指点下,以然诞生了不少令人惊艳的作品。 陆习染跟的那个设计师让她十分的苦恼,处处刁难她,见不得她出半点风头,就怕自己的饭碗被抢了。 习染在公司里忍气吞声,回来便跟以然诉苦,好几次想发作不干了,最终在以然的劝说下忍了下来。 她发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定要取代那鸟人的位置,好出一口恶气。 这一年,她们两个是挺过来了,以然跟习染双双升了设计师宝座,整个菲亚集团新进员工里,就她们得以升迁,自然是风光无限。 在法国的第四年,以然没想到新年刚过,上头就下了新的任命书,将她调离法国,去负责大中华区的菲亚分公司就任大中华区设计总监。 而大中华区的总部设在Z市,那个方以然并不想回去的城市,承载了太多的酸涩跟疲惫的城市。 当方以然接到任命书后,就眉头紧蹙在一起,她的恩师博莱特,就是当初她初入公司带领她的那个人,让她回去好好考虑。 恩师告诉她,“调离总部,对你而言,其实更能发挥你的所长,等你再度调回来肯定职位很快就能高升,若是你一直呆在总部,想要越级升迁,已是不可能。” 不用说,她也明白,总部人才济济,哪怕恩师这样资历的,也始终屈居于首席设计师的资历,再也上不了一个阶层。 如果外放,那么舞台更加的耀眼迷人,璀璨夺目。 她这两年在菲亚集团,已经成了一个突破性的传奇。 她设计的珠宝,款式总是十分的别致独特,每样都受到高端市场的钟爱,不少富商权贵指名道姓要她设计,她在珠宝界的代号是Lisa。Fang。 在菲亚的这两年,她一直忙碌,过得十分的充实,虽然累,但是她却觉得很快乐,因为她能够清楚无疑地看到自己在一步步成长,一步步迈得越开越高。 她一直渴望能够攀上设计界金字塔的顶峰,现在已经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是走,还是留呢? “以然,我不小心听到执行总监跟博莱特在谈你的外放,是不是真的?” 陆习染是第一个跑来问的人。 因为是自己的好友,以然对她并没有任何的隐瞒,直接地点头承认了。 陆习染愣过之后,忍不住问,“那你怎么想的?” 她舍不得以然离开,可是她也明白若是让以然留下来,她无法全然施展她无穷尽的才华。 要是以然真的要走,那她决定也跟上头反映一下能不能让自己跟去,哪怕当个小助理也行,她陆习染什么都不怕,就怕失去这个好不容易交来的朋友。 更何况,二哥一直让自己好好看着习染,不能让她被别的男人给占了便宜去。 不管哪一样,自己都要跟在她的身边。 “我还没想好。” 方以然一直很头痛。 四年了,其实对于过去,她已经慢慢地放开了,无意间想起来,也不会感到锥心刺骨了。 听到她这么回答,陆习染其实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答案了,那就是以然其实还是想接受外放。 “是得好好想想,无论你选择什么,我跟我二哥都支持你。” 陆习染每次说她自己,总不忘提下陆晋鉨,就怕以然会把他给忘了。 其实这两年来,以然对陆晋鉨已经不排斥了,有一件事,让她对陆晋鉨有了明显的改观。 两个人经常还一同出席一些晚宴,是作为陆晋鉨女伴的身份,众人已经潜意识里也把他们当成了一对情侣。 这两年来,陆晋鉨在公开场合除了带以然出行,并没有跟任何女的传过绯闻。 “对了,你有没跟我二哥说这事了?” 陆习染觉得这问题至关重要。 以然摇了摇头,陆习染忙打算电话通知,被以然拦住了,她沉吟了片刻,“习染,这事,我会自己跟他说,不用你报告了。” 闻言,陆习染笑眯眯地道,“这才对么,话说以然,你啥时能答应我二哥的求婚啊,他都跟我抱怨求婚求了不下十次了你还没答应他。” 以然无奈地睨了她一眼,眸中闪烁着狡黠,“如果他再来求婚,我会考虑考虑的,当然你不能透露给他知道。” !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急性阑尾炎 第二十六章 “晋鉨,你晚上有没空,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 既然跟习染说自己亲自跟陆晋鉨说,方以然打算很有诚意地将他给约出来。 最近接了一项大项目,算起来也有好一阵子没跟陆晋鉨碰头了。 “你约我,哪能没空。” 陆晋鉨电话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他自然是喜出望外,以然主动打给自己电话,算起来真没有超过五个手指头。 都是自己巴巴地跟在她身后转悠着,哎,先爱上的人注定要饱受炼狱煎熬之苦。 “那好,晚上七点凯特西餐厅见。” 自从毕业进了菲亚后,方以然便没再兼职那家餐厅了,也没有再回去过。 她已经换了新环境,不想再回去面对昔日的同事,怕被问东问西,她本就不好热闹,哪怕如今功成名就,逃不开一些必要的应酬。 “没问题,”陆晋鉨快速地答道,顿了顿,“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 她去年便抽空拿了驾照,如今开得虽然不是很好,但也不再是新手了。 记得刚开始开车的时候,车子老是进修理厂,不是这里碰了下,便是那里擦了下,状况百出,被习染取笑自己是个地地道道的马路杀手,还是别出来祸害人类了。 方以然一向是较为坚持的人,哪会这般轻易被打倒,她坚信熟能生巧,现在车技是有了明显的起色了。 “那我就准时赴约。” 陆晋鉨也不为难她,她一向独立惯了,他向来不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她的身上,除了不惜余力让她成为陆太太这一点丝毫不会退让。 他相信他跟以然会修成正果的,至少现在不是一直在进步么,两个人之间本来僵滞的关系现在也得以明显的缓和,如果更上一层楼的话,那就是佳人在怀了。 想到这里,他那弧度优美的唇角扩散开来的那一朵笑意渐渐地变大。 比起过去以然不待见自己的那段日子里,现在,他就生活在云端,每一步踏出,都有点觉得不真实,好像自己还在做梦。 她对自己改观那一回是她得了急性阑尾炎,那一幕,如今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她每回都不待见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发了神经还能锲而不舍成这个样子,要是过去,他定会鄙视这样死缠烂打的人,明知道不可为,偏向虎山行。 那天,正好歪打正着,救了她一命。 他如往常一般又不由自主到了她的住处,下了车转悠了几回,发现她房间的灯光还亮着。 给她打电话,没人接听,这他都习以为常了。 他连续打了几个后,正打算放弃,却被她给接了起来,那一声脆弱得惹人心疼的呻一吟声让他心头一紧。 他本能地大声呼唤,“方以然,你怎么了?” 回答他的,除了她那粗重低喘的呼吸声,别无其它,她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极为的痛苦。 他来不及去找人去开锁,直接闯了进去,踹掉了那扇门。 幸好那扇门并不牢固,他那行为,分明是强闯民宅,可是他那时全身心都在她的身上,一切后果都全然不顾了。 他成功进入她房间的时候,她不可遏制地在颤抖,痉挛,无力地躺在地上。 脸色苍白如蜡纸,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滚落,濡湿了她的大片刘海,湿漉漉黏成了一团。 她闭着双眸,睫毛轻颤,还沾着几粒未干的泪珠,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珠,晶莹得令人心疼。 他何时瞧过她如此狼狈脆弱的模样,哪怕她刚开始被自己纳入羽翼之下,也没有这般过。 他立刻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那个时候的方以然,神智有些不清了,但还是撑开了眼皮。 “陆晋鉨。” 她断断续续地喊出这三个字,陆晋鉨心里一颗石头算是稍微落了地,她还认得自己,没有喊错人。 他一把将她给腾空抱了起来,她柔弱无力地攀附着自己的肩膀,似乎欲要讲话,被他给阻止了,“方以然,如果你想骂我,还是等你有力气了再说。” “如果你讨厌我,现在也只能忍受我的拥抱。” “我不许你有事。” “很疼的话,那就咬我的肩膀。” “方以然,你一定要撑住,记得吗?” …… 他一直不停地试图跟她讲话,让她不要睡过去。 她八成觉得自己有些聒噪了,可是他总觉得要是她一直保持清醒,那么情况便不至于恶化不至于变得更加的糟糕。 同一时刻,方以然,也在回忆。 陆晋鉨抱着她赶往医院的那个时候,她只是觉得难受,身体每一处都难受到了极点。 他的气息痒痒地拂在她的面颊上,他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似是薄荷的味道,清清冽冽的,有凝神静心的作用。 她哪里能想得到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陆晋鉨救了她一回。 要是没人发现她,迟早她会在那没了命。 她的命,是陆晋鉨救的,哪怕她之前一直用最恶劣的态度对他,他也没有放弃过。 她起初真的是觉得他的玩玩说笑的,以他的身份,他要怎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委曲求全娶自己呢? 可是他一次次碰壁了还是屡教不听,越挫越勇,她以为他是被自己激起了挑战,毕竟他的生命中估计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拒绝的了他。 或许,她真该听听习染的,对他改观下,不再用有色眼镜看待他。 也许,他是真的喜欢自己。 若不是,这么久时间,他也该放手了。 陆晋鉨真的是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那人,是自己对他存了偏见,才会对他百般为难不待见。 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在她被推入手术室的时候,他轻声安慰,“我会一直在这儿等着你的。” 医院走廊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眉目俊朗得熠熠生辉,方以然觉得自己的心忽然失律了几拍。 后来,她听到医生说,她的阑尾炎要是没有及时送来动手术的话,性命堪忧。 她被推出去的时候,尽管十分累了,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一直守候在门口的他。 他果然如约,一直都在原地等待自己。 她不得不承认陆晋鉨是个好男人,或许,应该尝试好好跟他相处了。 !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我还没准备好 第二十七章 就是那一回急性阑尾炎,让她对他有了莫名的改观,也不再反感他的试图接近。 她开始慢慢地接受他成了自己的朋友,他的确是个很好的朋友,知识渊博、风度翩翩,跟他谈天说地,他总能逗人开怀。 还有,他说冷笑话的功力也是一流。 她还发现他身上有很多优点,陆习染说她二哥是个很好的男人,的确没有错,陆晋鉨的的确确是个好男人。 至少,对她方以然而言,除了想娶自己之外,从来没有加害过她。 渐渐敞开心扉后,陆晋鉨也觉察到了,他并没有跟过去那样频繁找自己搭话,而是隔了些时日才会在百忙之中想到了自己。 当然,若是有需要帮忙,他肯定是在第一时间赶来,二话不说,周到得令人会忍不住感动。 他的第一次求婚是发生在急性阑尾炎过后半年,那一天,她心绪有点烦躁,可能跟天气的缘故有关。 这一整天,天空都是黑沉沉的,她也不知道陆晋鉨为何选这样的天气,至少选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她的兴致会高昂点。 那天晚上,陆晋鉨约了自己吃饭,约会是提前一天定下来的,主要是怕跟她的行程安排有了冲撞,所以他一贯都是提前一天约她,如果约不到,自然会延期。 天空还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绵绵雨,她最讨厌这样的天气了,她宁可雨势大点,滂沱大雨也比这来得欢喜。 她带了伞,可是在便利店出来的时候,发现原本放在门口的伞,不知道被人给偷走了,而这家便利店的伞居然被卖了个精光,倒腾不出一把留给她。 运气差的时候,真的是挡也挡不住,此时又是下班高峰期,她连一辆空车都拦不到。 她只好冒雨前行,脸颊上冰冰凉凉的,眼前视线都迷蒙了起来,她原本视力就不大好,有点近视,这下更是看不清了。 擦一把,很快又被新的雨水给染上了,她糊弄了几下,就没了耐性,干脆由着那雨水侵袭她的脸颊。 陆晋鉨打电话来的时候,她差点摔了一跤。 他问她到了哪里,她如实跟他说了,他让她找个躲雨的地方等他来接她,她也不想走了,便答应他来接自己。 自己身处的这条路,过了十分钟,堵车变得十分严重了起来,她甚至开始觉得让陆晋鉨来接自己是个十分不明智的抉择,还不如自己走路来得快。 这堵车的阵势,俨然已经排成了长长的队伍,多半还是停着的,寸步难行。 她掏出手机给陆晋鉨打电话,叮嘱他不用来了,她会自己想办法。 他却在那头苦笑,“我已经在这条路堵住了,进退不得。” 于是,她便往回走,果真在街上的某一处堵车大队伍中找到了他那辆扎眼的车,挤了进去。 她上了车,他便拿毛巾给她擦,瞧着她那落汤鸡一般的狼狈模样乐了,“怎么成了这样?没带伞?” 她这人一向心思细腻的,何况这雨,不是刚下的,而是从早上开始下的,按理说,她应该是出门备了雨伞。 “雨伞被人给顺手牵羊走了。” 她也颇为感慨,运气真的是糟糕透顶,买个东西这一转身的功夫,雨伞就不见了。 这小偷可真讲究效率,不过八成也跟这卖俏了的雨伞紧缺供求有关系。 陆晋鉨漆黑如墨的眼睛里闪耀着促狭的光,“真衰。” 的确是挺衰的,可他似乎在幸灾乐祸,她迟疑了下,想要确定,可他又恢复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他见她擦得速度极慢,大手一带,将她手中的毛巾给扯了过来,然后帮她给擦起了头发来。 她有些不习惯他这般亲密的动作,可是他似乎做得极为自然,若是她开口,倒是显得她有些见外了。 她暗暗告诉自己,就当这是朋友所为吧。 她束起的马尾已经被她给放了下去,皮筋圈在莹润洁白的皓腕上,他接手过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动作极为轻柔,宛若是在呵护极好的瓷器一般。 就怕用力过度,会经不起碎了。 她湿漉漉的头发垂下来,别有一番韵味,好似换了个人。 车子堵得厉害,他们几乎是花了两小时时间在路上,到了约定的那家餐厅,人还爆满。 幸好陆晋鉨跟经理熟,打了个招呼,将有个还空着打算预留给股东的包厢让出来给他们了。 其实此时的她,已经没了吃饭的兴致了,这一路堵车,堵得她那空荡荡的胃也满了。 不过,还是没有拂了陆晋鉨的好意,到都到这了,总不能让人家也不吃饭送自己回去吧。 她便坐了下来,稍微吃了几口。 他倒是兴致颇高,一下子跟自己聊这个,一下子拉扯那个,最后还让服务员上了一个蓝莓冰淇淋蛋糕。 极力推荐,让她多尝几口,她经不起他那般热情,拿起勺子吃了几口。 他似乎紧张地盯着自己,她都搞不懂他。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这蛋糕里埋着一个戒指,戒指很漂亮,他也很有心,那枚戒指,分明是自己当初入菲亚集团的得意之作——天使之翼。 她不知道他怎样弄到她的设计图纸,还弄来这么一枚跟她图纸毫无差距的戒指,一切都是按她的要求设计的。 “你这是?” 她的话还没有问完,就听到他那低沉的嗓音响了起来,“以然,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么狗血的情节,要是以往他定是要嗤之以鼻的,可他那个精明的管家一直却声称这是最好的求婚方式。 他说当年他就是用了这招娶到他老婆的,百试不灵,还说他身边的朋友也是都是参考了他的如愿以偿。 说得他原本是不愿意,都被说服了。 她有些意外,不过随即冷静了下来,她觉得有些好笑,自然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安。 “陆晋鉨,你怎么还是不肯放弃呢?” 这半年来,他们的关系,她颇为满意,暂时还没有想要更进一步发展。 她没想到他却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还是这样糟糕的天气,她身上的衣服都还没彻底干掉,黏得她有点难受。 他被她的表情打败了,郑重声明,“我是认真的。” 说完,便十分认真专注地盯着她的双眸。 她也只好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沉吟了片刻,低眸,语气婉转,“现在还不行,我还没准备好。” !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要回来了 第二十八章 然后,他倒是也没有多大的失落,只是一字一句地道,“那我等你准备好。” 接着他将那枚戒指又给小心地收了起来,用手帕擦拭干净,装回了口袋里一个精致的珠宝盒里。 他这一连窜的举动,看得她是目瞪口呆,觉得他是不是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局。 刚才还有点紧张,现在俨然已经释怀了,这转变,还真是快。 瞧他并没有特别的失落,方以然也就安心了,专心吃起冰淇淋来,让氛围不至于尴尬起来。 这算是他的第一次求婚,后来第二次求婚发生在喷泉池旁,有个小朋友把玩具给弄掉下去了,在一边哇哇大哭。 她瞧着可怜,便哄了起来,小朋友指着她身边站在的陆晋鉨,却变本加厉要求,“姐姐,你嫁给那位哥哥吧,好不好?” 人家泣不成声,让她当场傻了。 原来这是阴谋,预先设置好的,她自然是不会答应,只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 第三次,她至今想起还是觉得趣味无穷。 他们经过有个年轻的大男孩跟他的女朋友求婚,人家是成了。 他或许觉得那样的氛围成功率会高点,紧接着也求婚,让她哭笑不得,他还真是无时无刻想着这回事。 她只想发笑,觉得这男人披着优雅的皮相,做的事情让人哭笑不得,能不能来点与众不同让人耳目一新的吗? 第四次,他学人家点燃心型蜡烛求爱…… 第五次,他弹钢琴求婚,钢琴是弹得很好,只可惜…… …… 来回折腾大概不下十次了,算起来,不知道是自己失败还是陆晋鉨失败,他八成在自己身上已经碰壁碰得麻木了,反倒是有一种越挫越勇的架势。 陆习染在她面前声明,她二哥肯定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除非她在他面前承认她爱上某人了,否则哪怕她跟别的男人结了婚,他也会等到她离婚的那一天。 “你在傻笑什么?” 陆习染不知何时又溜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还站到了自己的身后,而自己居然毫无察觉。 听到她这般问,方以然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颊,纳闷自己刚才是真的在傻笑吗? 她干咳了一声,敛起了表情,一本正经地道,“你才在傻笑。” 陆习染哈哈大笑起来,一点也没有顾忌自个儿古典美女的形象。 方以然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根本就是中了这丫的圈套,解释那就是掩饰。 陆习染还笑眯眯地促狭道,“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让你更加开怀下。” 方以然拭目以待,陆习染这个半调子中国人,在国外混得时日比国内多,都被洋鬼子给同化掉了。 跟陆晋鉨一样普通话都不是正圆腔调,她能讲得出什么笑话来。 陆习染根本就无视方以然那蔑视的眼神,自个儿乐得慌,“有一只老虎感冒了,想要吃掉熊猫,熊猫哭了:‘你感冒了,干嘛要吃掉我呢?’老虎说:‘广告上都说了,感冒就要吃白加黑!’” 她说完,又趣味盎然地追着问方以然,“是不是很好笑?” “很冷。” 方以然忍不住白了她一眼,知道她那点昭然若揭的小心思怎么也藏不住,于是顺从某人的意愿问,“哪里抄袭来的?” 陆习染不依地跺脚,“我家达令鸿雁传书来的,能不好笑吗?” “你家达令?” 以然狐疑地挑高了眉头。 “我的未婚夫,你说他有趣不有趣,我刚收到他的邮件,就是给我发这则笑话来。他在邮件里说他叫韩子初,韩子初就是我的未婚夫么。想不到他这么有心,查了我的邮箱地址给我发邮件来,还说他最近就要回Z市去了。” 方以然微一怔忡之后,随即明白了某人为何会跑到自己面前蹿跳了,之前或许习染对自己外放不外放都无所谓,现在八成百分之九十九希望自己快点点头了。 因为,比起她亲爱的二哥来,她似乎更加期待跟她那个娃娃亲未婚夫重逢。 以然着实愣了一下才又啼笑皆非,没想到某人成天在自己耳边唠叨她二哥的好,多年没碰面的未婚夫给她发一封邮件,她就立刻叛变了。 陆晋鉨若是知道自家妹妹如此吃里扒外,估计要伤心不已了。 “外放其实也没什么好,这儿的环境都已经适应了。” 看着陆习染紧张的模样,以然突然生出一股兴致来,想要捉弄下某人,谁叫她平日里为了她二哥惹了不少让自己头疼的事情。 “以然,其实外放也不错,那儿毕竟是我们的祖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学成之后要报效祖国。” 她不伦不类的腔调,让以然差点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陆习染啊陆习染,你若是有心好好观察下我的表情,肯定知道自己是上当受骗了,可惜的是你这颗心现在全然被韩子初给收买了。 这才照面都没打,你就被他给迷得七荤八素了,让以然都有些为她的将来忧心起来了。 若是韩子初对她是真心实意还好,若是也像冷宸瀚一般,习染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以然不希望习染重蹈自己的覆辙,哪怕回去,她也要好好看着她,保护好她。 她很喜欢习染单纯的性子,不希望她被任何人改变了。 “嗯,似乎是这样。” 以然摸着下巴思索。 习染这才是察觉到自己上了这家伙的当,当下不依不饶,若不是陆晋鉨的电话打来,习染还不肯放过以然。 原来,陆晋鉨下午在公司处理公务,提前下了班晃荡到那儿,发现时间还早。 坐着无聊了,闷得慌,打电话召唤她下了班早点过去,他打来的时间可真准时,正是她刚下班的时间。 “我先走了。” 以然站了起来,神色仪态再自然不过,一只手拿起包包,朝习染微微一笑。 她的决定,已经透露给习染了,习染若是不迟钝应该是领悟出来了。 她想回去了,Z市,那个曾经让她伤心的城市,这一回,她卷土重回,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伤害自己了。 还有她的儿子,她也要想方设法夺回来。 曾经,她没有实力,如今她想要把她失去的一点一滴地夺回来,顾芊芊,她也不会放过。 冷宸瀚,我要回来了。 !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令人心动的条件 第二十九章 以然推开包厢那扇厚重的门时,便看到这样的一幅场景:陆晋鉨修长的身体舒展开来,他姿态放松地靠在宽大的沙发背部,低头正在拂袖扣。 这人长得好看,似乎无论做什么动作看上去都是令人赏心悦目。 察觉到推门声,他优雅地抬起弧度优美的颈部来,冲她一笑,然后慢悠悠地说:“你终于来了。” 这“终于”两个字,说得以然有些心虚,随即她又很快释怀了,她没那么迟吧,是他太早来了。 她将随身拿着的包放下,便坐了下来。 “晋鉨,我要离开这儿了。” 她发现自从做出决定后,说这句话,一点也不困难了。 “然后呢?” 让方以然错愕的是他居然一点也不意外,难道是习染又多嘴了,自己可是叮嘱过她的,要亲自告诉。 “不是小染说的,”陆晋鉨宛若看出了她心里那点小心思,嘴角抿出的那个笑容微不可见,“我知道你迟早要回去,是我带你离开那儿的。” 以然愣了愣,紧接着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陆晋鉨,似乎要看出些什么来,又看到他扬了扬眉梢,不紧不慢地道,“我也会送你回去。” 他深黑如墨的眼睛在灯光下平静无波,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抚摸上那双象牙白的筷子。 方以然觉得今天的陆晋鉨陌生得很,不想是前阵子她相处的那个陆晋鉨了,今天他说的话,好像总是话中有话,有着更深一层的含义。 她本能地按了按酸涩的太阳穴,不想费神,开门见山地问,“你也要离开这?” “我说我会送你回去,”眉角轻轻挑动了一下,他眼中仿佛有莫名的光亮轻轻一闪,“护花岂能护到一半呢?” 以然脸上的神色微微动了动,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吃惊,“你真要走?” 陆晋鉨轻轻一笑,并没有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而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然后用漫不经心的腔调道,“以然,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你觉得如何?” 以然下意识脱口而出道,“什么交易?” 他倾身举起杯子,敬了以然一杯,也没等她举起杯子,径自先喝了个精光。 “不如你嫁给我,我帮你夺取你想要的一切回来,如何?” 等到以然意识到的时候,陆晋鉨温热的薄唇却已经附在她的耳畔,声音低低地传过来,极为悦耳,每一个字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诱惑力。 她回去的目的,没想到她还没对任何人说出口,就被他给一眼看穿了,自己是不是不自量力了呢? 陆晋鉨能一眼看出来,跟自己朝夕相处了两年的冷宸瀚难道会一点征兆也不会察觉吗? 她蹙了蹙眉,思考了起来,连他如此靠近都遗忘了,一昧沉浸在自己的恍惚思绪中。 她在衡量回去的价值,在沉思自己的方针跟策略是不是能成功? 以然明白若是有陆晋鉨的鼎力相助,那么她的胜算更大。 她真是搞不懂陆晋鉨为何非要娶自己,为了娶自己,他似乎什么代价都肯付出,娶一个真心实意待他的女人不是更好吗? 她方以然如今在某些人眼中看来是成功的,比起当初是出色了不少,但世上比她夺目耀眼的女人遍地开花,以陆晋鉨的身价,实在没有必要委屈了他自己缠着自己。 两个人靠得太近,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体香传来,伴随着呼吸钻入他的鼻中。 她那张紧抿的红唇,微微翘了起来,宛若熟透了的水蜜桃,散发着甜美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陆晋鉨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了起来,幸而某人还浑然忘我地沉迷于心事之中,没有察觉他的异样。 “一年后你可以提出离婚,如果你不想,那么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 他提出的每一条,都是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以然微不可见地皱起眉,不得不承认,他刚才说的话,让她心动了,真的心动了。 只是,她心里还是有点排斥,总觉得这样好像是利用了他一样。 “不要觉得对不起我,我缺一个妻子,而凭你一个人单枪匹马,你觉得你能从冷宸瀚手中夺回你的儿子吗?如果我们联手,那你胜算的机率立刻从一成增加到七八成,你又不会爱上我,你到底在怕什么?以然,一年,我只要一年,一年之后只要你想我可以放你自由。” 陆晋鉨见她似乎略微松动了,不忘增加说服她的筹码。 方以然脸色微微发白,低低喘了口气,“晋鉨,你让我好好想想。” 陆晋鉨动了动嘴角,“不用着急回答我,在你回去之前你随时可以给我答案,都算作数。” 然后他笑了出来,“饿了吧,这儿的蓝莓慕斯蛋糕是出了名的好吃,不妨尝尝,我特意为你点的。” 以然一愣,他似乎很喜欢为她点蓝莓慕斯蛋糕,蓝莓慕斯冰激凌,她其实并不是特喜欢蓝莓口味的,他每回都是先入为主为她点上,让她连拒绝的话都来不及说。 而他自己,并不是喜欢甜点,极少动口。 她真的是看不懂眼前的这个男人,有时候觉得他是真心喜欢自己,又有时候他觉得他是透过自己在寻找某个人的身影。 唯一庆幸的是自己并没有爱上他,这样至少不会受到伤害。 冷宸瀚给她的伤,她才刚刚结疤,她不希望再受到一次打击跟伤害了,承受不起。 她还是把蓝莓慕斯蛋糕给吃完了,可能是怀揣心事,所以不知不觉给解决了,以往她吃得极慢。 “味道不错吧?” 听到他这么问,以然垂眸,点了点头,给了他乐于听到的答复。 以然想到了习染,若有所思地问,“小染的未婚夫是怎样的人?” 陆晋鉨被她这无厘头的提问问的是一愣,“你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起来了?” “我就问问,我不想习染受到任何的伤害。” 她淡淡地道。 “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时,任何人都阻挡不了,哪怕我是她的哥哥,我也无权干涉,韩子初是好是坏,小染自有分寸。我也不想看到她受伤,但没人能够预料到将来,哪怕他现在不会让小染受伤,不代表他将来一辈子都不会让小染受伤。” 陆晋鉨模棱两可的调调,让以然不喜,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极有道理。 当初她选择冷宸瀚时,哪会预料得到这段婚姻只有两年的时间,更想不到她的掏心掏肺,得到的却是如此凄凉的下场。 ! 正文 第三十章 老婆 第三十章 接下来的几天里,方以然翻来覆去咀嚼陆晋鉨那番话,她不得不承认,陆晋鉨的那席话让她动心了。 他,本人还没有这么大的魅力,他的话,却魅力十足。 习染却每天收到一封来自韩子初的邮件,她自个儿成天绞尽脑汁如何回复邮件去了,至于其它的,比如以然的反常,她是一点也没察觉。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果然低得很。 韩子初的照片,习染拿过来秀过,可以然总觉得有那样凌厉眼光的男人,城府定然很深。 只不过,某些话,哪怕说了,习染也听不进去,还不如不说,免得坏了两个人的交情。 毕竟,以然自己没跟韩子初相处过,她所有一切的观察,都来自自己的主观感觉。 至于外放这事,她已经跟博莱特谈过了,答应了。 博莱特之前的分析是没错,至于将来调不调回来,倒是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 她更想要的是如何从冷宸瀚手中夺回自己的儿子,不想那孩子在顾芊芊的“精心照料”下成长。 顾芊芊实在不是一个好人,以然真不放心,以前她是一点实力也没,如今她是越来越渴望自己的亲生儿子回到自己身边。 冷宸瀚是怎样的人,她很清楚,不可能听她几句话,就把儿子还给她,那是冷家的继承人。 胜算,真的很小,哪怕以她今时今日的身份跟地位,可是回到Z市冷宸瀚独霸一方的地盘,她还是只有乖乖臣服的命。 陆晋鉨,却能帮自己扳回一城。 没有试过,她真的不甘心。 已经对冷宸瀚失望了,而她对儿子想要势在必得,可却没有成竹在胸之心。 “Lisa,你最近似乎心事重重,外放不至于让你困扰成这样,有什么棘手的事情需要我帮忙解决吗?” 跟博莱特谈话结束后,她关切的问候,让以然没由来地眼眶一热。 在菲亚的这段时间里,她最感激的便是博莱特了,她是真正对自己好的人,没有藏私过。 自己成为设计师后,才发现想要对一个新来的助理好,真的是不容易,且不说对方领不领情,指出来的不足,也会让对方感到不快。 博莱特,不是一般人想学就能学会她为人处事的态度的。 “谢谢你,博莱特,这事,你帮不上忙,我自己会妥善解决的。” 以然真诚地道,并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感激。 外放的前一天,以然打电话给了陆晋鉨,“我答应你。” 陆晋鉨在电话里头笑得欢快,“明天回Z市头等舱的机票我已经让秘书订好了,一块儿回去。” 以然闻言,不敢置信,“可是我已经订了商务舱的机票,和习染一起。” 她虽然答应了陆晋鉨,可并没有想到要真跟他一块儿回去,他这般的事情肯定很多需要处理,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放下跟自己回国内去。 陆晋鉨并没有生气,而是从善如流地道,“你和小染的机票,我已经帮你们退掉了,都换成了头等舱的。” 他早就料到她不会好心帮自己买好机票的,她这么多天没透露任何的消息,就表明她是真正心动了。 这些天,他也没有打搅她,让她一个人好好思考,自己忙着处理这边的事情,该交代地交代下去,总部,他也打算搬回Z市了。 因为他不确定她还会不会想回来,她若是想回来,那他就搬回来,若是不想,那么就定居Z市了。 在巴黎这么多年,也是该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当初是一气之下离家,如今对很多事情也看淡了,再说他也有了一定的实力,家人奈何不了自己了。 最近还真是累瘫下来了,他向来不喜欢苛待自己的身体,乐于享受生活。 除了事业刚起步那阵子没日没夜疲于奔波忙碌,很久没有过这样充实过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你这边难道都忙完了吗?” 以然还是问出了口。 “陪老婆回家要紧。” 陆晋鉨那怪怪的腔调,让以然哭笑不得。 老婆? 她忍不住陷入了回忆,这两个字可真是亲昵,当初她嫁给冷宸瀚两年,都没有换来一句“老婆”。 他向来直呼她的名字“以然”,其它的称呼,没有过。 她当初还觉得他认定以然比较可亲,所以叫习惯了也就不改口了,离婚后方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臆测,他早就有了心上人,自己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生育工具而已。 回家? 她的家,在哪里? 方家吗? 要是他们知道陆晋鉨的经济实力,肯定是少不了压榨,母亲那样的个性,以然心知肚明。 只是不知道如今家里怎样了,或许早已落败,当初弟弟亏空了公款要坐牢,而姐姐好像又跟姐夫闹得不快要离婚。 那个家,她也从来没享受到半点的温暖,她并不打算回去。 她回Z市的目的是为了夺回自己的亲生儿子,让他在自己身边成长。 四年了,她经常做梦梦到他,他长大的模样,她想不出来,每回空想都是一片空白,一直停留在他刚出生医生抱过他软软的小身子放在自己身边的模样。 那样的小,脸,就巴掌大小。 不知道他有没有长得像自己呢? 都说儿子的长相会随母亲,女儿的长相会随父亲。 她希望他长得像自己,不想他长得跟那负心汉一样。 “怎么了,老婆,在想什么呢?” 以然没想到陆晋鉨还叫上瘾了,开口闭口喊自己老婆,她都有些受不了他这样的肉麻。 “你还是叫我以然吧。” 她用商量的口吻道,真的不习惯。 “你就要成为我老婆了,我才不喊你以然呢,所有认识你的人都可以喊,但老婆是我一个人喊的,独一无二的,这样的权利,我一定要享受。” 陆晋鉨耍起无赖起来,以然也奈何不得。 “那权利不能提前享受。” 她不是还没嫁给他么,至于那么急切喊她老婆吗? “反正这都成了砧板上铁铮铮的事实,你必须要接受,我也得多喊喊让你习惯听着顺耳些。” 陆晋鉨顺溜无比接口,让以然不得不放弃说服他的打算,跟他是有理说不通。 !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小陆的过去式 第三十一章 登机的这一天,艳阳高照,是个很适合郊游的日子。 以然因为昨晚看菲亚大中华区的一些高层资料,难得起不来,被习染给揪着耳朵喊起来的。 她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眸,口齿含糊不清,“干嘛这么早喊我起来?” “早什么早,已经很迟了,对了,我二哥怎么来了,他说要跟我们一块儿回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习染挟持着她的耳朵,不依不饶地叫嚣着。 方以然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深深呼出了一口气,昨晚好像忘记跟习染说了。 陆晋鉨要跟自己回去,还有自己将要成为她的二嫂,这有点难以启齿,可又逃避不了。 她哪知道陆晋鉨还一大早就过来绅士地等候了,还真是迫不及待,昨晚电话里明明没说要来接自己的。 她还以为是习染恨不得快点飞回去见韩子初呢,韩子初说要接机,习染早在自己面前唠叨得自己耳朵都快要长茧子了。 “回去再说,这事复杂着,一时半刻我还不知道从何说起。” 内情,她自然是不会告诉习染,所以,她需要时间来好好思考下如何跟习染开口。 善意的谎言,有时候,还是极有必要的。 “那就从头说起。” 陆习染八卦起来,从来也是极有耐性的。 以然错愕,淡笑道,“你不怕我滔滔不绝下去让你的韩哥哥等久了吗?” 习染拿她二哥来说事,自己也会拿韩子初来左右开弓,论腹黑,习染还真不是自己的对手,她有时候真的是单纯的可爱,跟她那古典美女的气质是丝毫不搭。 这也是自己之所以希望她能够一直这样简单下去,不要受到任何人的欺负,她就是一朵娇娇弱弱的小白话,需要善意地呵护起来,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 “我看你是不想说,不说就算了,回头我问我二哥去。” 习染嘿嘿奸笑了两声,缓缓地松开了以然被她揪得微红的耳朵。 然后她装腔作势转身要走,以然并没有喊住她,而是起身打算整理下自己。 习染若是去陆晋鉨那,肯定听来的是另外的一个版本。 当陆习染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发现以然十分淡定地当着她的面换衣服,一点阻拦自己的意图也没有。 她这下气焰灭了,于是又款款往回走,娇嗔道,“你怎么不喊住我?” “你不是要去问你二哥么,反正他闲着,你去骚扰他正合我意。” 以然回答得滴水不漏,让习染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他肯定会忽悠我。” 习染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二哥虽然平日里对嬉皮笑脸的自己是没则,可是他对以然可是态度不一般,指不定已经倾心相许了。 心上人跟妹妹,在男人的心目中,肯定是心上人来得重要,哪怕她二哥也不例外。 “习染,你身边的人有没有喜欢吃蓝莓类食品,比如蓝莓冰淇淋,蓝莓慕斯之类的啊?” 以然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场面,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尽量装成很随意地问,而不是有目的跟针对性。 陆习染正打算反问,随即脑子一转,“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凭什么我要回答你的?”差点就上当了。 以然若无其事地摊了摊手,“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她就是有那么丁点的好奇,这里头的弯弯绕绕,陆习染哪怕是搜肠刮肚也是想不通透。 这事,自然是不能问陆晋鉨,既然他们两兄妹都不说,那自己也就烂在肚子里,没什么好稀罕的。 陆习染没想到以然的立场是如此的坚定,这下让她没辙了。 她转念一想,或许以然这么问,跟二哥有关,帮不了二哥,总不能拖二哥的腿,她可是非常希望以然跟二哥成功配对的。 于是,趁着以然去浴室洗脸的时候,她坐到一边好好回忆了起来。 等到以然出来的时候,她巴巴地凑上前去,“我家人好像都喜欢吃蓝莓,除了我二哥不喜欢吃之外。” 以然无语,这回答,等于没有,幸好她没寄希望于习染,不然的话,定要失望透顶。 这问题的答案,看来以后等从陆晋鉨口中吐露了。 陆习染见以然又转过身去,突然灵光乍现,“好像还有个我认识的人,也是很喜欢吃蓝莓慕类食物的,是二哥小时候一个玩伴。” 她的情绪渐渐地低落了下去,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那个女的比我二哥小一岁,小时候很喜欢跟在我二哥屁股后头,我二哥也愿意带着她,而不是带着我这个妹妹,太可恶了。” 陆习染有点生气,继而很快释怀了,声音低了下去,“可后来她死了,也没什么好争的,不过二哥很伤心。” “她的死跟二哥有关,她死后二哥很内疚,她很喜欢吃蓝莓,此后二哥经常买蓝莓回来给我们吃,有时候他就看着我们吃,而他自己却一口也不尝。” 她的语气稍稍平静,只是心里的情绪还是翻滚不已。 陆习染大大吸了口气,扯着脸冲以然笑了笑,“你可别吃醋,我二哥对她并不是男女之情,对她是一种很深的愧疚。” 空气中徒生着很微妙的气氛,以然没有动作,听得有些失神,过后,她慢慢地开口,“为什么她的死跟你二哥有关?” 习染的声音听上去幽幽的,宛若从很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小时候有一回他们去玩水,二哥不小心失足落下水了,是她义无反顾跳下去将沉下去喝水过多的他给推到河岸让他抓住藤蔓等别人来救他,而她自己却筋疲力尽沉下去了。二哥不肯的,可是她还是把生的机会留给了二哥。” “这辈子,二哥都不会忘掉她了。那个时候,她爹妈哭得不行,二哥说以后就当他们的儿子,把晓婉姐的那份都一块儿孝顺。对了,晓婉,就是那个女的名字。她爸妈自然是不肯,因为他们觉得若不是救我二哥,他们的女儿根本不会丧命,恨都来不及了,哪会原谅他。” “他们那会是看到我二哥一眼就拿扫帚赶人,二哥不走,他们就直接把扫帚落到他身上,无论怎么打他,他都倔强得不走。这样僵持了两年,他们也没辙了,由着我二哥经常去看他们,帮他们打扫房间什么的了。这些年,我二哥虽然没回去,也请了人照顾他们二老。” 以然脸上的表情再也轻松不起来了,没想到陆晋鉨还有这般的过往,那应该是他内心深处最沉重的一个结了。 不管任何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会比他做得更好,有时候,有些事,真的是身不由己。 “我跟你那个晓婉姐长得像吗?” !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习染的二嫂 第三十二章 方以然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可陆习染还是听得分外清楚,清楚到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不像。” 陆习染的声音带了浓重的鼻音,回忆过去总是痛苦的,何况还是不幸的过去。 以然闻言,不知怎的,莫名松了一口气。 她潜意识里还是不希望听到自己像那个晓婉的答案,跟陆晋鉨做交易是一回事,被当成替身又是另外的一回事,没几个人会高兴听到自己被当成别的女人的替身的。 她,自然也不例外。 “以然,你这是在吃醋吗?” 习染这家伙,反应过来后,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神色,又不忘调侃她。 以然瞪了她一眼,“你思想不要老这么龌龊好不好?”非要往情情爱爱上强套,就不能思想纯洁点吗? 陆习染笑得完全没仪态可言,“哪里龌龊了?我一直很纯洁好不好?” 以然苦笑,懒得理会她,反正想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再磨蹭下去我们今天都登不了机了。” 她出言威胁起习染来,陆习染见她来真的,于是有些无趣地摸摸鼻子,灰溜溜地打算离开,嘴里还不忘小声嘀咕道,“一点玩笑也开不起。” 以然拖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看到陆晋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淡紫色的衬衣,领口微微敞了开来,姿态慵懒,右腿略微弯曲了起来,而修长笔直的左腿尽情地舒展了开来。 他手上拿着一本设计相关的杂志,漫不经心地看着。 以然站在卧室门口看上去,却觉得他身上那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势是得天独厚的,一般人哪怕学一辈子也学不来,有些人的气势就是与生俱来的。 习染坐在他的身侧,叽叽喳喳个不停,他倒是也没见得不耐烦,偶尔搭腔上几句,不至于冷落了她。 陆习染是头一个看到以然出来的,几乎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就喊了起来,“以然。” 陆晋鉨听到了,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入眼的便是扎着马尾、青春的方以然。 她穿了一件颜色俏皮靓丽的橙色呢大衣,下身是一条墨蓝色铅笔裤,包裹在一双黑色骷髅图案的短靴里,身上挎了个军绿色的流苏柳丁羊皮小包。 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不少,这让他隐约又想起了初遇时的她。 自从她进了菲亚后,成天都是一成不变的职业装,黑得发亮的秀发都盘了上去,好好的一个人都看上去老成了不少。 她觉得成熟稳重,而他却一直希望她变回原来的那个她。 “可以走了吗?” 他放下手中的那本杂志,然后优雅地站了起来,自然是一眼就睨到了她脚边的那一个简约又不失大方的精致行李箱,上头还刻有她的设计师名Lisa。Fang。 她设计的东西,一贯走的都是简约又大方的路线。 “可以。” 陆晋鉨走近之后,方以然在他那双深邃的眸中清楚照出自己的脸,嘴唇抿着一点点上翘的弧度,笑意微微。 陆习染忍不住凑了过来,忿忿不平地抱怨了起来,“以然,二哥,你们怎么无视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的存在谈情说爱起来?” 还没等以然回答,陆晋鉨倒是先开了口,他略一扬眉,“小染,你怎么讲话还这么没大没小的,以后叫她二嫂。” 然后,他的手,自然地抚着习染的头发,揉乱了方才罢休,声音是低软,更添了些许的笑意。 方以然不禁有点恻然,叹息,让陆晋鉨抢先开口,真不是一个明智的抉择。 不过他这句话,似乎对习染震慑效果极大,习染都保持那姿势一会儿了,脸上的不敢置信还没散去。 “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习染眯起眼睛,狐疑的目光在以然跟陆晋鉨的身上穿来穿去,半晌都没弄出个究竟来。 他们这关系? 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复杂了,以然可瞒得自己真紧,什么时候他们好上了,自己还被瞒得是死死的,一点风声都没察觉到。 “你什么时候成了我二嫂了?” 见二哥不吭声,陆习染忙把眼光定格在以然身上。 以然有点无奈,“还没成。” 这下陆晋鉨出声了,声音慵懒,“很快就是了。” 见习染又要烦着以然了,他又适时开口,“小染,你的行李箱呢?要走了,时间来不及了。” 陆习染惊叫一声,“我差点给忘了,你们等我下。” 然后一下子就往房间跑去,很快又跟一阵风似地跑出来,让陆晋鉨跟方以然相对无语。 “走吧。” 习染这会俨然仿若忘了刚才的好奇之心。 当三个人坐上飞机后,陆习染又忍不住探过头来,扯着以然问。 以然暗道,原来她还没忘掉,这问题真有点繁琐,真不知道如何应对。 “你问你二哥吧?” 她相信陆晋鉨会给她一个相当满意的答复的。 陆习染偏过头去缠着陆晋鉨问,“二哥,以然不说,你可不许瞒着我,不然我就打电话告诉家里人,你私自在外头找了对象了。” 陆晋鉨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小染居然开始威胁起自己来了。 “我本来是想要告诉你的,可是既然你要告诉家里人,我就不想说了。” 他这嚣张的态度,真是可恶到家了,可是自己又不能拿他怎么办,他不说,总不能自己掰开他的嘴巴强迫他说吧。 “二哥,刚才我错了,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吧?” 她是真想知道,于是低声下气地伏低做小。 反正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二哥,也不算丢脸。 “也不是不可以,”陆晋鉨刚闭上的眼睛陡然睁开,眼角微微弯了起来,“以后要记得叫她二嫂,别以然以然叫,没大没小的。” 陆习染忙不迭答应下来,她自然是乐于看到这两个人走到一起,虽然喊以然喊惯了让自己改口肯定是有点不适应了。 为了自己亲爱的二哥,就委屈下了。以然成了自己的二嫂,辈分立刻就上去了。 “那好,我告诉你,”叫她乖巧地附和,陆晋鉨满意地点点头,“昨天,她答应嫁给我,所以她很快就要成为你的二嫂了,回去就着手给办了,落实下来。所以你现在就可以喊了,就当练练口,反正迟早要喊的,你说是不?” 陆习染讷讷地答应了下来,可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以然怎么答应你的?” 他不是求婚了N次都以失败告终了吗? 陆晋鉨嘴角勾起一个凉薄的笑容来,“她突然脑子开窍了。” !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儿子不是浮云 第三十三章 他们抵达Z市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韩子初这个人,一身深沉的色调,倒是映得整个人深邃而沉稳。 方以然是头一回见到,长得是英俊,不过给她的感觉是有点傲慢,不怎么容易接近。 比起他来,她还是看陆晋鉨顺眼多了,果然,人是不能比较的。 习染一见到韩子初,就发了花痴,透着红晕的脸上,妩媚而动人。 她甜甜地喊道,“子初哥哥。”这嗲嗲的声音听得以然有些扛不住,觉得所遇非人,这习染也能让人刮目相看。 韩子初见到她,也露出了一丝明朗的微笑,“小染。” 还好,他没喊“小染妹妹”,不然的话,以然晚饭吃下去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了。 韩子初跟陆晋鉨打招呼的时候,那一丝微笑已经收敛了起来。 “晋鉨,好久不见。” 他跟陆晋鉨年纪相仿,喊他晋鉨也倒是不突兀,何况现在他还没真正成为陆晋鉨的妹婿。 “子初,这是我未婚妻方以然。” 陆晋鉨对韩子初是这般介绍以然的,以然浅笑着道,“你好。” 寒暄完后,韩子初带他们去了酒店,然后载着习染走了。 陆晋鉨也没有阻止,毕竟这是小妹的选择。 陆晋鉨说,“要一间总统套房。” 那酒店前台还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他身侧的以然,这位小姐五官虽然不是特别的精致,但气质真是出众,清清冷冷的,跟这位英俊不凡的先生站在一块儿,真的是地造天设的一对。 这样得天独厚的男人,她也想拥有,可是她极有自知之明,高攀不上,只有艳羡的份。 “要两间。” 方以然几乎是在陆晋鉨说完后,立刻脱口而出。 陆晋鉨凉凉地瞥过眼神来,以然无动于衷。 前台这下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了,刚才她还在艳羡,没想到这两个人立刻起了内讧,到底是要一间还是两间?到底要听谁的? 这一对男女,都不像是好惹的主。 “两间。” 以然掷地有声地强调道。 “真不跟我一起住?反正迟早的事情。不妨习惯习惯?” 陆晋鉨也没生气,唇角反而挂了一抹愉悦的笑意,嘴唇凑过去,暧昧地贴着她秀气小巧的耳垂道。 他这样的举动,在别人看来,那是在调情。 方以然有些受不了,她可没他那样强大的内心,能够做到旁若无人,她还是有羞耻感的。 “还早。”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自然也是压低了声音,不想别人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他们,只想速速离开。 “那好吧,”陆晋鉨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她,瞧她耳垂都不争气地染上了红晕,兀自笑开了怀,声音微微加重了,冲前台魅笑道,“两间。” 前台当即就被迷得七荤八素,这样的极品帅哥,千载难逢,更何况还冲她笑了,如此赏心悦目的一幕,多么难求,当下就乖乖开了两间总统套房给他们。 当他们走远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他身边的小姐态度有些不善,没想到这位先生也还能保持气定神闲的肚量,不由感慨陆晋鉨真是个多金又温柔的男人。 陆晋鉨哪会顾得上人家怎么看待他,他拿着房卡跟在方以然身后,两个人的行李箱自然都在他手中。 他们两个人的房间是比邻而居,总统套房么,自然是设施都是一流。 以然一开房门,开灯后,让她最为满意的是偌大的一张床,占了半个房间,上头铺着草绿色的床上用品,一派清新自然。 她突然觉得很累,很想立刻扑倒在那张柔软的床上,翻滚个几圈,以缓解长途飞机带来的身体疲惫。 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陆晋鉨在身边,让她无法如愿以偿,她始终还是无法习惯在他的面前展露最真实的自己。 或许,是时候未到。 一想到即将他们要成婚,以然心里又忍不住漏掉了一拍,对未来,有几分迷茫跟惧怕起来了。 不知道答应陆晋鉨,到底是不是一时冲动,不过想到那个可怜的儿子,她又觉得一切付出,都是理所当然的了。 男人什么的,一切都是浮云,儿子才是真心重要的。 “晋鉨,行李放着就行了。” 她缓步往浴室走去,打算洗个脸。 “真不让我住这儿,老婆?” 陆晋鉨居然还不死心。 “我确定。” 以然回答得分外坚定。 “那好吧,晚安。” 陆晋鉨飞快地在她额头上夺走了一个吻,然后垂头丧气地离开。 他这幼稚的行为,让以然哭笑不得。 这家伙,肯定是装出来的,她脑海中忽然浮现了“玉面狐狸”这四个字来。 形容陆晋鉨,还真是该死的贴切。 陆晋鉨总算打发掉了,以然洗手间也不打算进去了,直接把行李箱拖了过来,翻找出一套鹅黄色的睡衣出来。 这套睡衣是习染送给自己的,她设计的,别有一番风情。 自己起先觉得暴露,不喜,塞到了角落去了,后来天气缘故没睡衣穿了,将就着穿了这套,发现质地真的是光滑柔软,很舒服,上了身睡得也香甜。 此后,便经常穿了,还有点爱不释手,想让习染给再设计一套,反正她就爱捣鼓这些玩意,不嫌麻烦。 近来,她跟韩子初热乎上后,便没了空,自己也不好麻烦她,等她有空再说下。 她在浴室流连了长达半个小时的工夫,热水冲在身上,真的能舒缓紧绷的神经。 她出来后,找出一瓶玫瑰精油按摩了小腿,做完之后,便直接躺倒在了床上,绵软的锦被上也充斥着一股玫瑰的香味,她在扑鼻的淡淡玫瑰香中沉沉睡了过去。 梦中,她难得地梦到了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在那个产房里。 他哭得很伤心,突然他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自己走来。 嘴里哭喊着“妈妈妈妈”,然后画面一转,顾芊芊正捉着他气势汹汹地打他粉嫩的小屁屁。 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一脸倔强,居然一声不吭,看得令人十分的心酸。 画面紧接着又是一转,当着冷宸瀚的面,顾芊芊仪态大方,对孩子是嘘寒问暖,表里不一到了极致。 冷宸瀚还该死地赞许了她,而那被挨打的孩子,也没有告状。 !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与儿子重逢 第三十四章 方以然猛然惊醒,发现额头上都是豆大的冷汗,一滴滴滚落了下来。 接下来,哪怕她再次阖上眼,打算重新入眠,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觉得有点悲催,清醒到了天亮。 天亮了却依旧不想起床,七八点的时候,陆晋鉨打电话给她,她接了起来,“起来了没,老婆?” 声音低低的,还伴随着刚苏醒后的一丝低哑,惑人心神。 “没。” 以然倒是没有发昏,陆晋鉨魅力是很大,但是匪夷所思的是至今为止她都还保有一丝理智跟距离,或许是觉得他是个危险人物。 “我饿了。” 陆晋鉨这话有点勾人,笑声低沉,仔细听,还宛若有点轻佻。 以然白皙的脸色微微红了起来,他这话,像是在调戏她一般,饿了,说得那般的暧昧。 “我不饿。” 她强调道,庆幸没有跟他面对面。 “老婆,我真的饿了。” 这男人,撒娇起来,让以然觉得浑身被刺扎了一般。 “饿了就自己去吃。” 这么一个大男人,还怕他丢了不成? 以然坚定地守护着自己的立场,没有被他的软言软语给打倒。 “老婆,你陪我一起去吃。” 陆晋鉨还是缠着她不肯放弃。 方以然听这“老婆”两字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当真的是不习惯。 “我要睡觉。” 她于是不客气地挂了他的电话,不听他继续骚扰下去,怕他说得愈发的离谱。 她的手机并没有关机,陆晋鉨也没有再次打来,她松了一口气,谁知道高兴得太早了,外面敲门声响了起来。 不用看,也知道是陆晋鉨。 她认命地穿戴整齐去开门迎接某人的大驾光临,谁知道开门后看到的并不是陆晋鉨,而是酒店的服务生推来的餐车,上头是丰盛的早餐。 见她错愕的神色,服务生忙道,“是你先生吩咐给你送来的。” 服务生内心好奇的是这对夫妻为何分两个总统套房住,有钱也不能这样烧啊? “噢,那进来吧。” 以然略微奇怪的是迟迟没有见到陆晋鉨身影出现,她还以为在服务生露面后,他会蹦出来给她一个惊喜。 当餐车推进房间服务生出去带上门后,陆晋鉨始终都没有出现。 中午的时候,陆晋鉨也没有出现,她让服务生过来收拾时,不经意间问了一句,“隔壁的陆先生吃了午餐没?” 服务生依旧是早上给她送早餐的那个,她被问得愣了一愣,随即礼貌性地回道,“你先生早上吩咐给你送早餐来后就出门没回来过,难道他没告诉你吗?” 这两夫妻的相处方式,真令人满头雾水,现在的有钱人都是过着这样令人看不懂的生活方式吗? 服务生走了后,以然纳闷地躺回了床上,陆晋鉨到底去了哪里? 没有头绪之后,她又放弃了思考,陆晋鉨去哪里,都不关她的事情,他回来自会找她的。 她突然又想出去走走了,刚才拉开窗户,发现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离开了Z市这么多年,很想好好看看,很多地方是不是变了,还是跟以前的一样。 反正她的工作还没开始,还有十天的假期可以休息。 以然爬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然后走了出去。 酒店门口有很多出租车停着,还有问她要不要车的,她摇了摇头,选择了步行。 印象里这附近有一个大型的商场,昨晚过来太迟了,她又舟车劳累,没有心情细看,跟没看没两样。 她住的酒店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街上的人流络绎不绝。 这儿的不少建筑物被拆除了,新建起来的看上去更加的气派跟辉煌了。 她记得冷氏财阀的总部也在这附近,不过她避开了,她现在暂时还没想跟冷宸瀚碰头,哪怕碰到他的机率很渺茫,她还是不想。 她刚进那个大型商场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一个人,面孔很熟悉,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她起初并没有认出来。 当那个高挑的女人款款走远的时候,她想起来了那分明是顾芊芊,那个害她早产的女人,那个霸占了她儿子的女人。 顾芊芊其实跟过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容貌照旧亮丽娇媚,就是她今天的一身行头,戴了一副宽大的黑色墨镜,让以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顾芊芊行色匆匆,根本就没有仔细去看途径过的人,以然自然没有被她给察觉。 鬼使神差之下,以然跟了过去,她总觉得今天的顾芊芊,行迹有些可疑。 以然刻意来开了一段的距离,不至于被顾芊芊发现自己。 她也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副墨镜,那是一副近视墨镜,墨绿色的,她戴上去,立刻遮住了她半边的脸蛋。 哪怕被顾芊芊发现,只要她不扯下自己的这副墨镜,也不会认出自己,以然坚信。 她一路跟随顾芊芊来到了经理室,顾芊芊推门进去之后,以然有些郁闷自己无法跟进去,不能瞧到里头的场景,不知道顾芊芊去这家商场的经理室干什么。 方以然是根本就没想到自己跟顾芊芊的重逢是在这样诡异的情形下,而顾芊芊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也是,过去那个平凡卑微的方以然在顾芊芊眼里,根本犹如一草芥,不起眼到了极点。 所以那个时候,她才会堂而皇之跟警告自己,宣布冷宸瀚的主权归属是她顾芊芊,从小到大,一直是她,没有自己的半分位置。 以然一直站着等她出来,等了半小时、一小时,始终不见她出来。 过了两小时后,她终于出来了,身边还跟了一个粉雕玉砌、灵动非常的可爱小男孩。 以然心没由来地一颤,只觉得视线天翻地覆。 她惨白着一张脸,举步维艰,蓦然失去了浑身的力气。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小男孩看,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而他被顾芊芊牵着手,就这样渐渐地淡出了自己的视线。 那个小男孩,她可以肯定,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长得并不像冷峻的冷宸瀚,五官跟自己极为肖似。 她此时已经不去想为何顾芊芊会来这里,满脑子都是那个小男孩的身影。 她的儿子,原来已经长这么大了,她的心尖不知不觉柔软了起来。 可随即眸中闪过一丝黯然,他却不知道自己这个母亲的存在,他现在是认贼作母,自己若是贸贸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告诉他自己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会信吗? 还是,他会宁可选择相信顾芊芊。 她的心,莫名地揪成了一团,没想到跟儿子的重逢场景足以让她心神俱裂。 !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圈套 第三十五章 以然不知道在花了多大的气力恢复了正常,只知道回酒店的途中,她几次三番差点与路旁的行人相撞,一直不停地跟人说“对不起”。 拿着房卡开了自己房间的门,没想到陆晋鉨泰然自若地坐在自己的床上,吓了她好大的一跳。 她蹙着眉问,“你怎么进来的?” 陆晋鉨本来想调侃她一番的,可看向她时,便发现了空气中异样的因子,方以然失魂落魄的这幅模样,让他忍不住拧紧了英挺的眉头。 他薄唇微微掀了起来,关切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我问你怎么进来的?” 以然强撑着,伸手按了按跳得剧烈的太阳穴,真的是难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难受顷刻间差点压垮了她。 若是陆晋鉨此刻不在,她定要好好躺倒在床上休息一番,否则她真怕自己吃不消。 可陆晋鉨的存在,让她很多事情做不了。 她并不想跟他分享自己刚才的际遇,她现在需要好好静一静。 陆晋鉨匆忙起来,三两下将她给拉到了床前,按着她那副纤弱的肩膀坐了下去。 他自己颀长的身子站着,俯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在气势上便压倒了她半截。 他声音低沉,“我回来找不着你,打你电话也没人接听,就跟前台要了备用的房卡让她给我开了门。” 以然脑海中模糊地闪过一个场面,他们是一块儿进来的,还在前台为要一间还是两间房间而起了争执,想必前台印象深刻,先入为主他们两个是一伙的,进来也没什么关系。 何况他如今人都在这了,她大发脾气也解决不了任何的事情,她按奈下这股不悦,淡淡地道,“晋鉨,我现在很累,有什么能不能等到明天再说?” 她好声好气地用商量口吻跟他协商,陆晋鉨若有所思地盯了她良久,缓缓地道,“真不需要我帮忙?” 来日方长,一时半刻,他也知道要她接受自己有些困难,毕竟比起两个人和睦相处的时日来,她排斥自己的时间更长。 没关系,他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有耐性。 绝对不能着急,否则功亏一篑。 “不需要。” 她回答得再肯定不过。 “那我走了。” 说完,他优雅地转身离开,没有回一次头,关门声有些大力,以然呼出了一口气,陆晋鉨似乎生气了。 也是,都要成夫妻的人了,她还是把他当外人看。 只是,这事,哪怕她面对习染,她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吐露,她苦笑,或许自己在这几年的时间内改变了不少。 可喜欢把心事藏在肚子里、烂在肚子里的坏毛病,始终没有改掉。 * 冷宅。 冷宸瀚下班回来的第一件事,依旧是去看冷西爵,乳母并不在,冷西爵也不在,居然连顾芊芊也不在。 他烟灰色的瞳眸漫不经心地一缩,不由沉下了脸色,抓住一个佣人便问,“人都到哪里去了?” “少爷,我不知道,我刚才过来便没看到人。” 佣人唯唯诺诺地答道,说实在地,在冷家干了大半辈子了,对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少爷,每回面对,都战战兢兢不已。 冷宸瀚眸底的寒意随着时间的流失越积越浓烈,他的心情越来越差。 人始终不见回来,等了将近十分钟,他不耐烦地掏出手机打给顾芊芊,“我儿子呢?” 第一句话,便是直奔主题,言简意赅,没有半句废话。 顾芊芊笑意吟吟地道,“宸瀚,我带他出来逛逛,他央求我带他出来,我实在狠不下心拒绝。” “我允许你带他出去过了吗?” 他的声音冷漠至极,目露阴鸷。 顾芊芊叹了口气,安慰道,“我拗不过西爵,宸瀚,不好意思,我立刻带他回来。” 顾芊芊是断然不会说出自己的意图的,她带冷西爵出来是有预谋的,想要设计他走失。 当然如果他走失,她肯定不会主动跟冷宸瀚交代是自己带她出来的,冷西爵那个乳母将是替罪羔羊。 只可惜,冷西爵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要来得聪明多了,居然自己一个人乘电梯到了商场的经理室。 还告诉那个经理自己的手机号码,想到这里,顾芊芊眸色一闪,闪过一丝恨意,自己是小瞧了冷西爵。 没想到他四岁,能够流利地背出自己的手机号码,不知道冷宸瀚的手机号码,他知不知道。 她唯一庆幸的是他并没有把宸瀚的手机号码告诉经理,而是让经理通知自己的。 她假装无意问他,“小爵,为什么不打给爸爸打给妈妈呢?” 他很乖巧地脱口而出道,“因为我央求妈妈带我出来的,怎么能够让爸爸知道呢?爸爸知道肯定要对我发脾气的,爸爸发脾气好可怕的。” 他说得天衣无缝,的确,一般小孩子都是怕父亲的,更何况冷西爵的父亲冷酷程度不亚于任何男人。 顾芊芊此时俨然忘记了,对于冷西爵不少方面,冷宸瀚几乎是溺宠的,根本就不会教训他,除非真的是错了,他才会板起脸来严厉地教育他。 宸瀚比较失败的是他从来不会详细地告诉他为什么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只霸道地要求他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 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因为小孩子对任何的新事物明显都是充满了好奇之心,冷西爵也不例外。 这也是让顾芊芊有机可趁的因素之一,她一直在冷西爵面前提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引起他很大的好奇心,而他也明白他的父亲明文禁止他不准出去。 唯一让她不方便的是宸瀚一直留着这小屁孩的乳母在,他都断奶很久了,冷宸瀚还念旧让她留下来继续照顾小屁孩,不放心自己一个人照顾他。 表面上说是不想自己太累,实际上他内心真正怎么想的,顾芊芊并不知道,她好言相劝过他多回了让他辞退那个乳母,他却每一回都拒绝了,让她死了这条心了。 今天这圈套,原本真的是天衣无缝、一箭双雕的。 小屁孩的乳母自家的孩子寄养在亲戚家的,临时出了事,匆匆回去了,谁都没来得及通知,只告诉了自己。 她便顺理成章带小屁孩偷偷溜出来观光,想让他正大光明失踪,没想到……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还是棋差一招。 唯一让她庆幸的是这一回,是真的是小屁孩央求她带他出来在先,这样不至于在宸瀚面前交代不过去。 !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结婚? 第三十六章 当顾芊芊心急火燎带着冷西爵回到冷宅时,夜色已经灰蒙蒙了,还带着些许的凉意。 冷西爵搓了一把小手,摩擦取暖,顾芊芊在快到房门口才牵起他的手来。 冷西爵秀气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轻蹙了起来,然后不着痕迹地挣脱开了她的手,顾芊芊以为他是紧张不安,怕等下被冷宸瀚发落。 其实,说实在的,她也有点害怕。 这几年来,冷宸瀚的脾气是越来让她摸不透了,高深莫测得让人胆颤心惊。 她经常预感自己的另一面被他给看穿了,可他又迟迟没有赶她走,她告诉自己肯定是自己的疑心病犯了。 自从她跟方以然离婚后,她一直在期待他娶自己,可惜每每他都似乎对自己有这些或者那些的不满意,婚事也因此一拖再拖。 顾芊芊下意识地觉得是冷西爵存在的缘故,当初是因为他自己以为能够早日嫁入冷家门,现在她开始不确信了,哪怕自己对冷西爵照顾得无微不至,宸瀚还会顺理成章娶自己吗? 可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自从选择了跟这个男人站到巅峰,她便只能义无反顾地跳进这一个无底洞的深渊里,放逐、沉沦。 想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跟在小人儿冷西爵身后迈进门去。 “爸爸。” 她听到冷西爵怯怯地喊道,还是十分惧怕父亲的威严。 这在顾芊芊看来再正常不过,可在冷宸瀚看来,男孩子不能这样,他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顾芊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笑,太凉薄了。 “过来。” 他的声音有点低,更有点沉,腔调听不出喜怒来。 冷西爵其实跟他父亲距离并不怎么远,可是他用最慢的速度到达他面前,带了颤抖的尾音,“爸爸,你要打我吗?” 他抬起头来,有些不敢正视起父亲略带犀利的目光来。 冷宸瀚幽幽地叹了口气,伸手摸上他柔软的黑发,揉得一团乱糟糟的方才罢休。 他不明白自己对儿子态度也算是可亲,不知怎的,他就是跟自己无形中隔着一道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他苦笑,儿子好像就是有点怕他,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 他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好父亲,可是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想要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希望儿子能够敞开心扉跟自己之间没有秘密。 毕竟,他还是四岁。 很多,以后可以慢慢改,比如胆小,可以慢慢培养起来。 “小爵,你爸爸最爱的是你了,怎么会打你呢?肯定是你多想了,你这么说可要让你爸爸伤心了。” 顾芊芊面带微笑,出来当和事佬。 她其实并不热衷这个角色,可是她想要在宸瀚面前维持一副贤妻良母的面貌,必须就要站出来表现表现,这样才能让他体会到自己的好,体会到自己的重要性。 随即又冲着冷宸瀚娇笑道,“宸瀚,这事不能怪小爵,我也有错,我不该溺爱他带他出去。不过这是第一次,你就饶了我们娘俩吧?” “的确是你的错,我是不应该怪小爵。” 冷宸瀚的口吻不容置疑,以至于她深吸了口气却没吐出来,差点被呛住,干咳不已,急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顾芊芊再次正视起他来,发现他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她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走过去在他的唇边轻轻印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虽然他没有躲避,神色却没有缓和下来。 然后,她听到了他不咸不淡地道,“当着小爵的面,以后别做这些少儿不宜的动作。” 冷西爵却在这个时候天真地问,“爸爸,你为什么跟妈妈还没结婚呢?爸爸跟妈妈没结婚之前便有了我吗?” 他的问题还问得人模人样小大人一般,听他振振有词,顾芊芊当场就不淡定了,心里顿时升起一把无名之火。 她的倾心付出,一点回报也没得到。 她其实也很想问这个问题,宸瀚到底何时娶她?她等这一天等得都快得焦虑症了,这问题虽然难堪,但冷西爵这倒是无意间问出了自己的心声。 她一声不吭,在期待冷宸瀚的回答,最好能够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冷宸瀚眉宇间的神色已经明显表现不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听谁说的?” 他的目光接下来便投向了顾芊芊,见她一脸的茫然,知道始作俑者并不是她。 冷西爵默默地低下头来,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子慢吞吞地道,“我听佣人们在谈论爸爸跟妈妈还没有结婚,可是电视里放的小朋友爸爸妈妈都是结婚后一家人生活在一起的。” 他童真的言语,迷惑的神色,让冷宸瀚狠不下心来斥责他,他倒是很想对碎嘴的佣人出气。 “爸爸跟妈妈是没结婚,没结婚并不代表不能有你的存在。” 他耐下心来跟儿子解释道,声音尽量放柔,可是一贯强硬惯了,哪怕他放柔了还是带了些许的不自在。 冷西爵的眼神愈发的茫然,显然是听不懂父亲如此深奥的解释。 冷宸瀚有些挫败,他不知道跟儿子从何说起,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对儿子这个话题。 他并不想对儿子撒谎,可是跟他说实话,那是不可能的。 他生下来就没跟他亲生母亲相处过,如今也不知道他生母身在何处,永远不可能会相认。 顾芊芊一直告诉小爵喊她妈妈,尽管他还不会讲话的时候,对她是十分排斥,会讲话了倒是一直乖巧地喊顾芊芊妈妈。 他也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顾芊芊对他的教导。 毕竟,方以然是他赶走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望着睡梦中香甜的儿子他可爱的童颜,他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若是方以然在,小爵会被调教成什么样子? 他会不会还是很怕自己很胆小,说实在的,他并不喜欢儿子现在这样的性格。 “爸爸,那你们结婚了我是不是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呢?” 冷西爵想了想,认真地继续发问。 顾芊芊神色一白,而冷宸瀚只觉得头皮发麻,怎么他的儿子出去了一趟回来有了这么多问什么,而且这些问题问得他几乎答不上话来。 !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庆祝生日 第三十七章 冷宸瀚缓缓蹲下身去,跟他平视,一字字地问道,“小爵,是不是想要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呢?” 顾芊芊闻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紧张,她不安,因为她无法生育,但这个问题总是逼迫她一直不停地去正视。 冷西爵的存在,时刻在提醒着她身体机能上的残缺,而她却毫无办法能够克服跟弥补,这也是她间接讨厌冷西爵的一大原因。 在外人眼中,她一直是一个仪态大方的顾芊芊,毫无瑕疵,又得以冷宸瀚这样俊美无俦又英俊多金的男人亲睐有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但没人知道她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掩藏着怎样的情绪,苦闷、浮躁、心烦、彷徨…… “嗯。” 冷西爵想了一会儿,拧着小眉头诚实地点头,“小爵一个人很孤单。” “不是有你妈妈跟乳母陪着你吗?怎么还会孤单呢?” 冷宸瀚没想到儿子会跟自己倾诉他的心声,他很在意,自然是会想方设法帮他解决。 只是,小爵想要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好像有点困难。 “她们太大了,我喜欢一群小朋友一起,”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父亲,看到父亲并没有脸色不善,而是用眼神鼓励着他,他于是继续顺从心意说下去,“我没想要一群,我只希望有一个玩伴就行了。” 他的要求真的不高,冷宸瀚认真思考了起来,如何能够满足儿子呢? 忽然,他灵光一闪,“回头我让乳母把她的孩子带过来跟你一块儿玩好不好?” 年龄相仿,想必应该符合儿子的要求。 “好,谢谢爸爸。” 冷西爵欢快地蹦蹦跳跳起来,扑向了爸爸。 冷宸瀚自然是不会再去苛责儿子了,毕竟他想要出去也是因为孤单,他的思绪逐渐飘远了,自己似乎忘记了自己小时候是怎样的了。 记忆里,没有童年的欢声笑语,剩下的全是拼命学习,想要赢得父亲的赞许,只是,等来的一直是失望,后来习惯了,就变得愈发的冷漠自闭了起来。 冷宸瀚没有设防,被他扑得差点摔倒。 不过幸而儿子还小,力气不大,望着儿子欢快的神色,他也难得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这一幕看在顾芊芊眼里,真的是十分的不是滋味,人家父子情深,搞得她跟个外人一样,被隔绝在外,永远也横插不进去。 “宸瀚,我有话要跟你说。” 过了一会儿,顾芊芊发现这一大一小还是没理会自己,终于沉不住气了。 冷宸瀚终于转头,好像此刻才发现她的存在一般,他有些不悦地挑高了眉头,以眼神问候她,明显是不高兴被打断了。 顾芊芊鼓足勇气道,“我明天订了餐厅,你有空跟我共进晚餐吗?” 冷宸瀚略一沉吟,“我明晚有个饭局。” 他其实并不喜欢应酬,可是位居高位,很多是推不掉的,已然成了责任跟义务。 当然,他这一回也没有说谎,只不过这个饭局并不怎么重要,完全可以推掉,推给副总或者特助去。 他明白顾芊芊的意图,可是不知怎的,关键到了这个时候,他对她提不起精神来。 确切地说,跟方以然离婚后,他居然一点也不着急跟顾芊芊结婚。 当然,在最初,早在跟方以然还没离婚之际,他就一直给了她最大的权力,她随时可以离开,没必要被拘束。 他也明白,自己有些自私,应该给她一个名分,让她安心。 冷家的继承人有了,冷轩逸夫妇根本就对他应不应该二婚无所谓,何况他们对顾芊芊的态度比起当初对方以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冷淡。 “不能推掉吗?”她的表情有点绝望,“我们很久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 她在抱怨他的无情,真的很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她都记不起来了。 “是吗?”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他似乎也遗忘了,难道他冷落她真的太久了,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的遗言,内心闪过一丝愧疚。 也许他趁机跟她谈谈,她要是真觉得失落,就多出去走走,多出去结交下朋友,一旦有适合她的,不必顾虑自己的意愿,这样老拖着也不是办法。 至少,目前他还不想结婚,而她肯定会觉得青春老去,等不住,会焦虑。 “明天是我生日,宸瀚,我很失望,你居然连我生日都给忘了。” 顾芊芊的眼神无声无息地在控诉他的罪行,语气也跟个怨妇似的。 “抱歉,我给忘了。” 他的表情,却没有一丝的歉意,顾芊芊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不过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终局了,绝不能半途而废。 冷宸瀚这个男人,她一定要得到,可恨的是他还真的是个君子,饶是她投怀送抱,他都坐怀不乱,若非他跟方以然生了个儿子,她都怀疑他是个柳下惠了。 她不禁想起当初给方以然看的那段激情视频,那是她找了高手花了大价钱制作的,连她都觉得逼真,难怪方以然那个笨蛋一下子就相信了。 唯一让她欣慰的是,他除了方以然这个前妻之外,从来没跟任何女人有过实质性的暧昧。 当然,这只有自己知道,方以然是断然不会知晓的。 所以,这也导致自己有一度怀疑他性冷淡,有过的女人是否只有方以然一人,在方以然之前是个处。 “那明晚——” 顾芊芊眼神期待地望着他。 冷宸瀚烟灰色的瞳眸不经意间一转,淡淡地应道,“那我推掉那个饭局。” “爸爸,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给妈妈庆祝生日。” 顾芊芊正沉浸在激动之中,没想到冷西爵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她对于明晚的精心计划,难道要被冷西爵这个绊脚石给阻碍吗?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可是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 “好,小爵也一起去。” 对于儿子的要求,冷宸瀚一向有求必应。 * 天已微亮,淡淡的光芒透过薄纱渗入屋内,方以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这样折腾了一晚,昨晚甚至仓促到忘记把草绿色不透光的里层窗帘给拉上了。 她坐了起来,坐了大概十来分钟后起身,去浴室用冷水狠狠洗了一把脸,觉得精神恢复了一些。 镜中的自己,气色还是比较差,她动作迅速地化了一个淡妆,极好地遮掩了她的残缺。 在菲亚工作的几年里,她除了在设计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之外,化妆功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当然,有关后者习染居功至伟。 想起习染,以然不由叹了口气,都说见色忘义,这四个字用来形容习染还真没错,她回国后就跟韩子初热乎上了,杳无音信了。 以然从行李箱中翻出自己的行头,速写本跟铅笔,开始在上面画图。 脑海中思绪凌乱的很,怎么也无法做到集中,她平日里擅长用这招来让自己恢复冷静,殊不知也有失效的时候。 幸好,发呆发着发着陆晋鉨的电话便过来了,邀请她一块儿吃早餐。 以然愣了愣,痛快地应道,“好。”她是需要走出去,不能被困其中,不然哪有精力跟冷宸瀚开战。 陆晋鉨的电话,让她的丧失的理智回笼了。 吃过早餐后,陆晋鉨还是没有主动问及昨晚她的反常,而是提议出去走走,以然也不想独自呆着怕胡思乱想,也赞成了他的建议。 “我听闻有家餐厅的菜,很不错,我预定了个包厢,晚上我们一块儿去尝尝?” 陆晋鉨面带微笑地提议道。 “嗯。” 以然没有理由拒绝,其实她也是个地地道道的吃货。 很久没有回Z市了,她明显觉得她这条土生土长的地头蛇及不上陆晋鉨这条强龙了。 !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相遇 第三十八章 昨天出去小逛了下,以然便觉得这繁华的市中心哪怕是一个角落都变得大为不同,找不到她原先驻足过的痕迹了。 陆晋鉨领着她逛了昨天以然来过的那家商场,他绅士体贴到了极致,这算起来也是他们头一回逛商场。 以然试穿衣服的时候,陆晋鉨还会像模像样地点评,并不是如肥皂剧男主角一般一昧地说好看。 当然,他也明显瞧得出以然心不在焉,若是平时,她不会胡乱选而会认真挑选。 因为,以然的搭配一向十分独到,哪怕是专柜资深的柜员也望尘莫及,可是今日的她水准大为失常。 她这人一向注重实效,逛商场绝对不会空手而回,这一回却例外,挑来选去没有斩获任何东西。 于是,陆晋鉨提议,“陪我去买套衣服。” 她既然无心买,那么就陪他去买。 他衣服其实很多,并不缺,多半是手工定制的,价格不菲,有专人会给不定时地他送上门来供他挑选,自然也有一些出自小染之手。 以然坐在软质的黑色沙发上,并没有东张西望,而是垂着头在出神,陆晋鉨已经进去试衣间试衣服去了。 “这条领带不错,芊芊,你觉得呢?” “漠漠,你眼光真不错,这个牌子的衣服昂贵又有品质,是该给你家吝啬鬼多买几件。你不会小气得只给他买条领带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猛然抬起头来,以然没料到果真是她——顾芊芊。 这世上叫芊芊的人虽然多,但是同在Z市,又能够在此专柜碰上的机率应该少之又少,以然没想到顾芊芊跟自己有缘成这样。 她回Z市也就出来两趟,没想到两次都跟顾芊芊不期而遇,而且,她苦笑,顾芊芊似乎每次都没发现她。 上一回是,这一回也亦然,她正沉浸于跟同性友人的探讨中不可自拔。 以然暂时也没打算出声,她很想看看顾芊芊若是发现自己会是怎样的一番表情,当然,或许她早就遗忘了自己这个不重要的角色。 她如今看上去依旧貌美如初,保养得也靓丽青春,想必已经嫁给了冷宸瀚得偿所愿了。 以然耐着性子听下去,听到那个漠漠酸酸的口吻道,“芊芊,我可没你家冷宸瀚那么有钱,我家路飞小气到家了,很符合你给他取的吝啬鬼称号,我要是买回去,回头他非骂死我浪费不可。他嘴上可是一直念叨着如今他正在创业期,不能乱花钱,一毛钱能省也则省,我都不知道他要是一直不成功活着有什么意思?” “漠漠,你花自己的钱,难道他还要说啊?” 顾芊芊有些吃惊地喊出声,见漠漠不甘心地点头,随即又为对方不平,“你也真是的,这路飞有什么好的,你明明可以另攀高枝,现在趁着年轻可以找,以后老了可就指望不上别的好男人了。” 漠漠叹了口气,无奈地白了她一眼,“你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找冷宸瀚那样的男人,打着灯笼没处找,要是我有这样的备胎早把路飞踢掉了。其他男人也不见得有多好,至少路飞对我还是真心实意的。” 那漠漠还不忘继续叮嘱道,“女人要知足,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管好他,别让别的女人有漏洞可钻。” 顾芊芊轻轻“嗯”了一声,只有她自己明白,很多苦,她是无处倾诉,加上她本人一直高傲,从来都是捡幸福的说,不好的宁可自己吞下去。 “那我就要这条了,小姐,给我包起来。” 漠漠最终自己叫板了。 顾芊芊兴致勃勃在看别的,以然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手机,顾芊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以然以为她们付了钱就要走了,跟自己擦肩而过。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陆晋鉨走出来了,他穿着此牌子当季的主打新款,又是典型的衣架子跟美男子。 他一走出来,当下就把顾芊芊跟漠漠的眼球给吸引到身上去了,两个女人浑然不觉自己的眼睛都盯得发直了。 只可惜,他眼里根本就没这两个女人的出现,径自穿过他们,目不斜视直接走到了以然面前,神色自若地征求她的意见,“这套如何?” 顾芊芊跟漠漠的视线自然是被带到了这一边,英俊不凡的男人是多,眼里只容得下一个女人又浑身都是尊贵之气的极品男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她们很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得以让这个男人另眼相待,待看清楚时,漠漠跟顾芊芊俱是一惊。 前者惊的是这女人五官并不是极为出色,但是气质清冷,跟此男站在一起,极为登对,看着就异常的赏心悦目,十分的和谐。 隐隐地,她还是觉得此女有些熟悉,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顾芊芊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她这站着的角度,能够正面将以然的轮廓跟五官全部纳入眼底,何况她成天对着跟方以然长得极为相像的冷西爵,若是认不出来才怪。 只是让她吃惊的不仅仅是在这的巧遇,她吃惊的是那个平凡无奇的方以然居然脱胎换骨,清冷的气质比起当初更浓烈,身上衣着穿得搭配得十分独到,但都是低调奢华的牌子,发型也精心打理过,很衬她的脸型。 所有的一切,怎么看怎么自然,怎么看怎么好看,让人挪不开视线。 她也不再是清汤挂面的素颜,而是薄施脂粉,整个人清冷之中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一份淡到不能再淡的妩媚,可是再淡还是能让人体会得到。 如此本事,让人不得不深感佩服。 顾芊芊从来没想过四年后再碰到的方以然,能够让她看得目不转睛,比起刚才那个俊雅不凡的男人来,她更是沉浸在对方以然脱胎换骨的震惊之中。 她脑海里继而猛地浮现了一个可怕的念想,方以然怎么会回来了? 她在过去四年里一直没有出现,自己甚至一度以为她有可能发生意外了,她音信全无,更是决绝地从来没有在自己跟宸瀚面前出现过。 顾芊芊一向觉得自己的第六感十分的敏锐,她这一回直觉预感到方以然的乍然出现,肯定会跟自己脱离不开关系。 漠漠不着痕迹地私下扯了下顾芊芊的衣袖,发现她并没有理会自己,于是抬头望向她,没想到芊芊用嫉妒的眼神在望着那个让人惊艳的女人。 漠漠不禁哑然失笑,没想到芊芊居然也会嫉妒别人。 不过这个女人的确是有让人一眼惊艳的本钱,很少人能够做到这样的效果,你长得并不是特别的好看,但是却能让别人的目光流连在你身上挪不开视线。 以然知道顾芊芊跟她的友人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她并不以为然,缓缓地抬头,认真地打量了下陆晋鉨,毫不吝啬地称赞道,“这套不错。” 只是,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自己握着手机的一只手指捏得越来越紧…… !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姓顾的吃扁 第三十九章 以然的视线越过了陆晋鉨,落到了顾芊芊的身上,她只是看了顾芊芊一眼,便淡淡地笑了起来。 “方以然。” 顾芊芊咬牙切齿地道,声音还不低。 陆晋鉨薄唇微微抿了起来,转身去看向顾芊芊,随即又回来望着以然,摸着下巴,玩味一笑,“你认识那个其貌不扬的女人?” 以然突然轻笑了起来,“嗯”。 她只觉得陆晋鉨这话当真是好笑,他肯定是故意给自己出气来着,用如此不耐的口吻蔑视顾芊芊,这对顾芊芊而言,定是奇耻大辱。 哪怕冷宸瀚,也没有给她这般的冷遇过。 刚才顾芊芊若说还对这男人有好感,那么此刻恼意渐起,这男人显然是跟方以然是一伙的,眼睛也肯定是被猪油给蒙蔽了,她承认如今的方以然魅力大增,可并不觉得自己比起方以然来,差到哪里去。 顾芊芊身边的漠漠忍不住发飙替好友出气,一个箭步上前,指着刚才好感倍增的男人叫骂道,“你说谁其貌不扬呢?” 方以然,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漠漠猛然想起冷宸瀚的前妻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的,芊芊以前在自己面前提及无数次。 她立刻瞪大双眸,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个女人看,没想到这个方以然变化这么大,难怪芊芊反差这么大。 “我说的是她,当然你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物以类聚。” 陆晋鉨向漠漠投以鄙视的眼神。 以然心里忍不住浮现几分感动,她自己也没料想到陆晋鉨会为自己出头到这个地步,他一向教养良好,从来没听过他说过脏话,明目张胆骂女人的话更是一次也没有过。 太阳穴开始隐隐抽痛,顾芊芊突然觉得右眼皮在跳得欢快,她觉得自己看方以然分外不爽,这个男人亦然。 “方以然,你现在盛气凌人了,别以为找了个狐媚男就趾高气昂了?” 顾芊芊冷哼一声。 以然眸光闪动,忽而笑了笑,“顾芊芊,我觉得我气势没你凌人啊,别以为你小三上位就多有本事了?” 她漆黑的眼珠很亮,宛若璀璨的宝石,惑人心扉。 陆晋鉨原本打算插话的,见她自己应付这女人游刃有余,于是也乐得清闲,站在一边看热闹,看她如何发威修理这个欠扁不识趣的女人了。 狐媚男? 他嘴角抽了抽,这形容,他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他左看右看,也不觉得自己哪里狐媚了,倒是那个找茬的女人,浑身充满了风骚味,真不知道冷宸瀚怎么舍得弃了以然这颗明珠就那狗屎都不如的女人。 小三上位,顾芊芊最恨“小三”这两个字了,不过方以然说的也不错,虽然自己比方以然早认识宸瀚,但是她们两个毕竟是合法的夫妻,自己在外人眼中看来便是后来居上的小三,无论怎么漂白都洗涤不清了。 不过,听方以然的口气,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跟宸瀚今时今日的发展,想必这些年她并不在Z市。 她身边的这个卓尔不凡的男人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人,但是顾芊芊明白他定是不好相与的角色。 帮方以然帮到这个份上,想必是隶属于奸夫一类。 “方以然,至少我是上位了。你却连个男人也看不住,以后好好调教你身边的这一位免得又被别人钻了漏洞钻了好处。” 顾芊芊刻薄地讽刺道,她就见不得方以然好,恨不得痛打方以然这一条落水狗。 这四年来,方以然虽然不在身侧,但自己还是活在她的阴影里。 以然低低地叹了口气,“顾芊芊,二手货有什么好稀罕的,他要是敢出轨,我自然不要他了。” 陆晋鉨闻言,大为赞同,“老婆大人,说得没错,这世上能入我眼的女人少之又少,老婆自然是独一无二的,我可不觉得有谁能够及得上我的老婆。” 他一句一个老婆,听得顾芊芊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 她没想到这个嘴巴恶毒的男人,一心维护方以然维护到了如此程度,她在嫉妒的同时,更加恨起方以然来了,凭什么这世上所有的好事统统被方以然给霸占了呢? 曾经自己以为方以然离开了宸瀚之后,定是过得落魄不堪,没想到她日子过得比自己滋润多了,还多了一个把她捧在掌心中呵护的男人。 顾芊芊更加没想到的是一向看似无欲无求的方以然,如今变得牙尖嘴利起来了,反击起来,每每都能让自己给气个半死却又拿她束手无策。 顾芊芊最意外的还是此男对方以然的称呼,老婆?方以然重新回到Z市,居然是已婚妇女的身份。 离了婚的女人,居然还能找到这样的好货色,不得不佩服方以然的高超手腕来,她也是个狠角色,以前是自己小瞧了她了。 “方以然,既然你如今都觅得了佳婿,还来干什么?别告诉我你还想跟我抢宸瀚,宸瀚再不济也不会要你这个下堂再嫁的弃妇的。” 顾芊芊唯一松了口气的是方以然应该不是回来跟自己抢冷宸瀚的,她若是真要抢,也不至于要嫁给这个男人。 “顾芊芊,你也就这点出息,你以为你当成宝我就一定也当成宝吗?我告诉你也不妨,”方以然渐渐走近,擦肩而过的同时,以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压低了道,“我要我的儿子回到我的身边。” 顾芊芊先是一愣,继而笑了起来,“你觉得可能吗?宸瀚会允许吗?” 其实,顾芊芊是巴不得方以然把那个讨厌小屁孩给带走,可是她自个儿也知道这要过冷宸瀚这一边,根本就不可能。 宸瀚待那个小屁孩的态度,不知道比自己号上多少倍,更何况宸瀚把那小屁孩看得比他自己份量还要来得重。 自己笨妄想设计小屁孩走失,结果无疾而终,若是方以然真有心,自己自然是了乐意旁观看热闹,带走最好,带不走也对自己没有损失,也许还能推波助澜一番。 明面上自己自然是不能帮,暗地里或许还能帮衬上一把,也未必不可能。 “可不可能,并不是他说了算。” 方以然这胜券在握的态度,让顾芊芊忍不住对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刮目相看,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陆晋鉨这时看了一眼腕上那只江诗丹顿表,直接掏出金卡给柜员刷身上这套衣服的钱,剪掉了标牌,不打算换了,至于自己换下来的,让她们给另外装起来。 然后提着袋子,拿了以然的随身包,体贴入微地将一只空出来的手搭在以然的肩膀上,提醒道,“老婆,我们该走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跟这样不入流的角色浪费太多时间了。” 以然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没有抗拒陆晋鉨的动作,朝着他笑了笑,“走吧。” 两个人就这样嚣张地淡出了顾芊芊跟漠漠的视线,漠漠好奇地附过头来问,“芊芊,刚才她悄悄跟你讲了什么话?” 顾芊芊垂眸,目光暗沉一片,“漠漠,没什么,以前的恩怨而已,走吧。” “我还没付钱呢?” “别买了,我看这条领带根本就不适合路飞。” “你到底在搞什么?” 漠漠见顾芊芊越走越快,忙扔下了手中的领带甩到一边,急急地跟了上来。 ! 正文 第四十章 非礼 第四十章 以然被陆晋鉨带出了商场后,似乎忘了陆晋鉨那只修长的手臂还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如此优厚的待遇,后者自然不会傻到先罢手。 于是,商场门口出现了一对亲密无间的俊男靓女,吸引了不少过往行人的目光。 “接下来去哪里?” 陆晋鉨偏过头去,没想到以然也正偏过头来,于是陆晋鉨性感的薄唇轻轻擦过了以然白玉一般的香腮上,以然只觉得一股温热忽然如清风一般拂过。 很快,她便反应过来那是陆晋鉨的嘴唇,她随即觉得不应该在意,看他眸中一闪而逝过的错愕,便知此乃意外。 哪怕不是意外,她也不应该抗拒,应该尝试两个人和平共处,毕竟她就要嫁给他为妻了。 以后同床共枕的少不了的,比这更亲密的行为也会顺其自然发生,她又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纯情少女了,都是生过孩子的女人。 男欢女爱乃天经地义,陆晋鉨也断然不会允许把自己娶过门之后就晾着不碰自己。 她又不是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就如顾芊芊那个女人所言,她只不过是个下堂弃妇而已。 有时候,以然都有些痛恨起自己如此清晰的内心,宁可做个糊涂人。 “去看场电影吧。” 原本陆晋鉨的提议是逛商场,然后午饭也在商场里解决,晚上的饭,他订了餐厅。 可两个人经由顾芊芊这一闹,都没了逛商场的闲情逸致了,双双倒是默契。 以然不咸不淡地建议道。 刚才,在顾芊芊到来之前,陆晋鉨正在试衣间试衣服的同时,自己听到两个柜员在议论最近某一部国际大片很好看。 以然在进入菲亚之后,倒是常常跟习染两个人无聊闲暇之余回去看电影打发时间。 她对看电影谈不上热衷,但是较为喜欢电影院那种异样的氛围,她并不喜欢热闹,而是喜欢人多时的宁静,一大群人聚集在电影院静静地观看电影。 来商场的路上,她看到附近有一家极富盛名的连锁电影院分店,这也是她提议的原因。 陆晋鉨本来还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反应,没想到她对自己那蜻蜓点水般的吻满不在乎。 他谈不上自己此刻是怎样复杂的心境,原本期待她会暴跳如雷,没想到她太过淡定了,这让他十分的不是滋味,白白捡了便宜内心却堵得慌。 但对于她的提议,他自然是赞成的,虽然自从急性阑尾炎事件后,两个人交情非同寻常,然而却从来没有一块儿看过电影。 他一直觉得看电影是两个人谈恋爱约会的必经手段,不想太快唐突了她引来她的不快,万万没料到这会由她先提了出来。 从商场出来之后,两个人似心有灵犀一般,都没有提及顾芊芊。 陆晋鉨轻车熟路,带着以然到了她路上看到过的这家电影院,以然都有错觉陆晋鉨根本就没有离开过Z市,他神通广大到宛若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难得倒他。 这样的男人,其实是可怕的,其实是危险的,以然从前是绝对不会轻易染指的。 这回却把自己主动送上门去,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山穷水尽穷途末路了,可前方的未知又引领她想要大胆尝试一回,不想不战而败。 “你在这排队,我去买爆米花跟可乐。” 以然望着黑压压一群排队的人,有些无语,她没料到这个时间段看电影的人还这么多,不过这儿是闹市区繁华地段,若是没有一定的人流量,人家电影院早就关门大吉了。 踌躇了片刻,她很快做出了决断,打算分工合作。 陆晋鉨以前看电影从来都是包场的,从来没有跟一大群人挤来挤去过,他其实极其厌恶跟陌生人的肢体接触。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满,可能是跟一起看的人有关。 “你在这排队,我去买。” 陆晋鉨轻勾嘴角,并没有接受她的命令。 这家电影院的爆米花生意很好,量也多,她一个人既拿可乐又拿爆米花肯定会手不够,至于买票还要很久,她在这排队,而他去买了爆米花跟可乐回来也来得及。 以然见他一脸坚定,也由着他去了,乐得自在。 陆晋鉨于是乖乖去排队买爆米花去了,他高大英俊,哪怕站在人群中,也让以然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她郁郁地想,人长得好看,真是什么都埋没不掉,哪怕是人群,都无法轻易抹杀他的存在。 以然并没有察觉陆晋鉨此时脸黑得不能再黑了,他前后都是女人,前面的那个女人“肥臀丰满”,后面的女人“波涛胸涌”,两个女人双双夹击,都以为自己做得是不着痕迹,他被当成夹心饼干,加上两个女人浓郁的香水味让他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可从来没想过在众目睽睽之下饱受如此香艳的艳福,平日里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好歹是姿色过人,他没想到被两丑女前后夹击。 忍了一分钟,他就爆发了,蹙着眉头沉着一张脸,“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靠我这么近,我快透不过气来了。” 前面的女人听了立刻转身喊了起来,“明明是你非礼我,恶人先告状。” 后面的女人倒是还有羞耻心,脸红得像屁股一样,她想退后,可是这后面的人还在排队,她没地方可退。 陆晋鉨没想到这前面的女人自己恶人先告状,还污蔑自己,他倒是从来没有跟蛮不讲理的丑女人对峙过。 他也不打算跟这人客气,“你也不对着镜子照下自己,长得跟个猪头一样,是个男人都没兴趣非礼你。” 那女的按耐不住,蹦起来控诉,脸被气红了,“你以为你长得很帅啊?” 有人看不过去了,“他是很帅啊,毋庸置疑这一点。” 以然也注意到陆晋鉨那边不对劲的氛围了,似乎僵持不下,她睨了一眼自己的身后,已经多出十几个人了,此时若是过去,又要重新来过。 内心做了几秒钟的天人斗争之后,她还是毅然过去救场,“晋鉨,怎么了?” 看他隐隐的怒意,她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这女人,说我非礼她。” 陆晋鉨哭笑不得地控诉道。 以然闻言,乐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指着那女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非礼她?” “是的,老婆。” 陆晋鉨重重地咬了最后两个字。 !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借口 第四十一章 “晋鉨,下回你要非礼人记得眼睛擦亮点。” 以然知道陆晋鉨内心委屈得不能再委屈了,让他承认非礼这女人都不可能,更别提真的非礼这女人了。 “知道了,老婆。” 陆晋鉨很乖巧地回答。 对于一个俊雅不凡、气势尊贵的男人而言,做出乖巧,有些突兀,不过陆晋鉨却能够把它表现得恰到好处,不能不令人叹为观止。 “你们难道不给我一个说法吗?” 那女人见这两个人当众调起情来,当下就沉下脸来,她一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要个说法,不然不是证明她心里有鬼吗? “你难道就不心虚吗?” 以然没等陆晋鉨回答,就一本正经地质问起这不要脸的女人来。 这样没脑的女人,比起顾芊芊可是好应付多了,刚才能够不骄不躁地将顾芊芊气得吐血,自然她也有本事让这个女人会知难而退。 陆晋鉨见一向淡然的某人愿意为自己出头,别提内心有多爽了,适才跟这女人发生的不快争执,也抛到九霄云后去了。 “我为什么心虚?” 那女人声音愈发的尖锐起来,以为声音高就能在气势上压倒人,却不知让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以然莞尔一笑,她其实给过这女人机会了,可惜这女人明知故犯,非要挑衅,那也没办法。 “你若是真想要证实是谁非礼了谁,我们可以找这家电影院的相关负责人调出刚才这个时间段的监控,我相信在场所有的观众都会愿意为我们做个见证的。” 以然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带了一种难以言喻令人信服的魔力。 她的提议,立刻就引起了不少人的赞成,陆晋鉨也扬起了眉头,那女人这下倒是紧张起来了,她“你你你……”了好久却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而且,她此时是真的露出了马脚,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仓促逃了。 以然跟陆晋鉨面面相觑,后者笑容满面朗声道,“老婆,你真厉害。” 刚才自己跟在场那些围观的八成也都给忘了这里装了监控,经由以然这一提点,那女人自然是心虚落荒而逃了,她本就是肇事者却想要扭曲事实。 以然没跟他继续斗嘴,而是一眼睨去那边买票的队伍里,似乎在不经意间又壮大了,看一场电影,没想到出师不利、多灾多难,今日还真不适宜出门,出门前没看黄历。 “还看不看?” 以然问陆晋鉨的意见。 “看,怎么不看?” 反正两个人时间多得很,何况为了奖励以然方才的壮举,他也要请她看上这电影。 他自然是明白她的悒郁所在,于是头附了过去,嘴巴贴近她的耳畔,低低地道,“你不想排队我就找人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看个痛快如何?” 以然猛然一惊,没想到陆晋鉨的手伸得这般的长,连这家电影院也有熟人。 随即又释怀了,陆晋鉨能够在巴黎站稳,还能坐拥一个偌大的城堡跟让人无可企及的财富,就代表了他这人不容小觑,任何事情发生在他身上,都不是意外。 “不用了,还是排队吧。” 以然只是想看一场电影而已,并不想动用任何的特权,她明白陆晋鉨常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在自己面前还是征求了自己的建议,至少这男人的绅士风范,还是一般人望尘莫及的。 “那我们一起去排队,反正轮到我们买了。” 陆晋鉨真的是十分欣赏她的冷静,他接触过的女人中,多半是喜欢他动用特权的,因为那样会让她们享受到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以然却不同,她一直不同,她的每一样不同,都让他欢喜,他乐意慢慢地挖掘她的每一面,独享她的一切。 不可否认,他一直都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尤其是面对自己心仪的。 以然闻言,这才发现他们已经排队排到最前头了。 两个人于是买了爆米花跟可乐,以然主动提议捧爆米花,陆晋鉨便拿了可乐。 在众人的顶礼膜拜中,两个人又被迎到了买票的队伍之末,排了将近半小时,总算是轮到他们买票了。 一番辛苦下来,两个人总算是坐到了电影院里头了,陆晋鉨要的是情侣座,进去之后,发现两个人坐在最后一排,左边的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右边的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 以然一本正经地看电影,陆晋鉨看着看着却游离在状态之外了。 左边这一对年轻的情侣亲吻亲得热火朝天,以为电影院黑漆漆一片又是在最后一排便无所顾忌为所欲为了。 陆晋鉨是这方面的老手,听声音不用细看便能够清晰无误地分辨出这两个人进展到哪一步了。 那男人的手都钻进女人的衣服内去了,而那女人面对面坐在男人的膝盖上,双手攀附在男人身上挑火,激情、奸情没有上限,压低的声音也是惹人浮想联翩。 陆晋鉨其实并不是轻易能够被人挑起情欲的男人,或许是以然坐在身边,他也忍不住想入非非了,把那两个人主动换成他跟以然对号入座了。 这一肖想,便永无止尽了,他再也耐不住地搂住了以然,以然正看得聚精会神没想到被抱两个正着,她有些不悦地瞪着那个不识相的人。 可是这电影院黑压压一片,她瞪某人,并不代表某人就能够看得到。 她香软的身子紧贴着他,他恨不得在下一刻压倒她为所欲为,跟隔壁那一对年轻的男女一样。 但他明白自己不能冲动,抱着她便足矣,他连续大力吸了好几口气,将内心的这一股燥热不平给强压了下去。 “你干什么?” 见他那禁锢住自己的铁臂越箍越紧,以然忍不住出声了,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他身体不断上升的温度,让她有些狐疑。 “没什么,让我抱抱。” 他将头埋入她的肩窝,闷闷不乐地道,听上去心情很糟糕。 以然这下是真的莫名其妙了,不过想到刚才在专柜他毫不留情地帮自己打退顾芊芊,她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关心他一下,于是轻声问,“你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了一些糟糕的事情,心情很低落。” 他瞎编乱造,胡乱搪塞了一个理由。 以然却在拼命回想这部电影里那个镜头触动了他某根脆弱的神经,可是想了半天毫无结果,方才作罢,只能由着他抱着自己。 接下来的电影,她几乎全是断章取义看完的,陆晋鉨这个大活人抱着她,她真的是做不到视若无睹。 总算熬到了结束,她松了一口气。 “要不要再看一场?” 陆晋鉨的提议,当即就被以然给回绝了,堂而皇之地道,“不了,看多了眼睛疼。” 她是不想两个人再这样姿势暧昧下去了,她脸皮可没他这般厚,刚才他是没非礼成别人,却成功非礼她了。 陆晋鉨也没有勉强,两个人双双出了电影院。 两个人出来后漫无目的瞎逛了一圈,走得双双腿痛,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便直接去了陆晋鉨提前订的那家令人赞不绝口的餐厅。 !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冷家三口 第四十二章 以然以为陆晋鉨订的这家餐厅也是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没想到却在郊区。 陆晋鉨打了个电话,便来了个司机,将车子送来后,陆晋鉨便让他走了,他自己坐上了驾驶座,当然在这之前,不忘先给以然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餐厅的格局别有特色,四周都是人工湖,湖中央是一栋三层小洋楼。 从岸上到湖中央的小洋楼需要移驾到一艘豪华的游艇上,乘坐游艇到达。 如此大手笔的途径跟规模,自然是天价,一般人哪怕一辈子也吃不上一回。 “这里环境真不错,不虚此行。” 以然不得不承认陆晋鉨有眼光,没想到在这繁华的Z市还有这样一个别有洞天的去处。 若是不是陆晋鉨带自己来,以然觉得自己估计这辈子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好地方的存在。 陆晋鉨听她这般称赞,薄唇往上掀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嗯。” “这儿投资可观,希望能够一直开得下去。” 以然这话倒是出自肺腑,心情糟糕之时,来这享受下短暂的清净,真心不错。 要是以前,她哪怕知道有这样的一个地方也不会来的,不过今非昔比,她如今薪资优厚,偶尔来奢侈一把还是能出的起价钱的。 当然,这个偶尔要以“1”为基数。 能够来此的人,自然是非富即贵。 这一点不肖陆晋鉨说,以然心知肚明。 还有便是陆晋鉨没有告诉以然这儿生意绝对火爆,订位置都要提前,不然是有钱也成不了座上宾,自然是不会轻易倒闭。 Z市,有钱的隐形富豪绝对比你想象中得还要来得多。 陆晋鉨订的位置自然是顶楼,以然没料到顶楼是开放式的大厅,楼顶全是透明的钢化玻璃,一眼便能够望到星空,夜色弥漫下,繁星出现,宛若伸手便能摘星。 当然墙面也是特质的钢化玻璃,让人宛若置身于空中花园一般。 “这儿没包厢吗?” 一般餐厅都有包厢,没想到这顶楼以然没有看到一个包厢,所以以然有此一问,也是在情理之中。 “有,二楼有,不过来这的人,自然是喜欢顶楼,不会傻到去二楼的包厢,这就是这家餐厅的独特之处。” 陆晋鉨不忘给她分析补充这儿的常识。 在这家餐厅,视野最好的是顶楼,价格最贵的也是顶楼,包厢在这儿档次低了一级,比起别处包厢至上来,这儿是大厅至上。 “难道你还是喜欢包厢?” 陆晋鉨仍然不忘打趣揶揄以然,以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她又不傻,自然是喜欢能一眼望到星星的顶楼。 其实真正来这多半是享受氛围而不是专门来吃东西的,难怪顶楼要设计成这样,如果格局成包厢,视野便不再开阔了,只能看到一个角落,而非此时的一望无际。 陆晋鉨订的位置也好,临窗,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临墙,这儿的墙依旧是玻璃,乍一眼往下望去,胆子小的人还真有些害怕,以为自己一个不慎就一脚踏空坠下去了。 两个人相对而坐,这儿的桌椅也极有特色,座椅是垂挂下来的秋千,绳子是粗麻绳,绳上的点缀是绿叶,乍看一下,是蔓延而上的枝条通向天空,如梦似幻。 桌子是很有情调的白色小圆桌,小圆桌是一层一层的设计,每一张有五小层。 最底层是封闭式设计,有小门可以开,第二层是镂空设计,第三层是半镂空,第四层镂空,最顶层有一个小突起,上头竖起来一块的木质小花瓶里搁着一朵泛着露珠的白玫瑰。 小圆桌上摊着两份餐单,都是涂了清漆的竹简制成的,颇有古色古香的情调,一个穿着酒红色旗袍的高挑服务生面带得体的微笑站在一边,听候服务。 这儿的服务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培训出来的,模样都是百里挑一顶尖的,薪水比普通白领要高出很多。 陆晋鉨并没有拿起小圆桌上的竹简,而是示意以然点,他向来奉行女士优先礼仪。 以然随意看了几样,发现上头的餐单比起一般的餐单来,真的是费脑费力费神极了,都是意译过的,名字是极好听,但不知道具体内容波及什么。 “还是你点吧。” 她有些头疼,并不想继续浪费脑力。 陆晋鉨这才拿了起来,在以然看来,他胡乱指了几样,吩咐了下便让服务员下去了。 以然好奇地问,“你知道刚才自己点的是什么菜吗?” 陆晋鉨笑得一派诡谲,“不知道。” 以然无语,没有继续问下去,他这副表情分明就是设了陷阱让自己跳下去,她才不会傻到上当遂了他的意。 就在两个人等待上菜的时候,顾芊芊手挽着冷宸瀚的一只胳膊,而冷宸瀚的另一只手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小男孩的左手,一行三个人缓缓步了进来。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他们的桌位在以然他们的隔壁,真可谓是造化弄人。 以然不经意间的抬头,正好迎上冷宸瀚略微错愕的神色,想必他也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他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峻,气势凛然。 刀削似的轮廓比起过去来,愈发的深邃起来了,时间总是宽待男人的,他看上去愈发的英俊逼人,岁月积淀在他身上的那股沉稳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愈发的耐人寻味。 他一定没有料到会在这儿碰上自己吧,以然自嘲地抿紧了嘴巴,她自己也没有料到。 她很快便掠过了冷宸瀚,视线紧紧地黏在了他身侧那个小男孩的身上,这已经是她回国以来短短时日间第二次见到他了,前日那是惊鸿一瞥,今日才是真正的面对面。 她看得目不转睛,浑然忘记了自己应该的冷静,似乎每回遇上自己的亲生儿子,她的伪装便自动地剥离,分崩离析。 顾芊芊美目中全是怒火,没想到今天上午受了方以然的晦气,晚上还会跟她重逢,原本的好心情在瞬间彻底消失殆尽了。 当方以然的视线紧紧追随冷西爵的同时,冷宸瀚锋锐的目光已经迎上了陆晋鉨那双带了似笑非笑的狭长双眸。 两个人的视线都没有在对上的下一秒抽离,而是眯起眼睛来在心底各自在估量对方的实力。这个敌人,够强大。 陆晋鉨冲着以然那母性十足的表现就能够体会出来了,他并不是不想把冷宸瀚放在眼里,而是在陆晋鉨十分明白对他而言,能帮以然夺回她儿子才会有胜算,否则的话,自己的一切思量都将会化作空想。 !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脱胎换骨 第四十三章 四年,冷宸瀚打从离婚后便不曾见过方以然了,他的确是在今天第一眼触及她的同时惊艳到了。 他没想到她会出落得这般的不同,完全脱胎换骨,俨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无论从着装打扮还是气质上。 今时今日的她,第一眼便能吸引人的眼球,第二眼会发现她非比寻常的出众气质。 他的前妻,身边还多了一个俊雅不凡的男人,冷宸瀚忍不住拿现在的方以然跟当初的她相比,当初的她,总是清汤挂面打扮得跟个学生一般。 如今的她,周身都充满了一股冷然,当初那低眉温婉的模样荡然无存。 他当初怎么觉得她柔顺乖巧呢?其实她骨子里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掩饰了她的真实。 又或许,她习惯性在自己面前流露出那样的一副面貌来。 冷宸瀚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初在酒吧里一眼就瞧中了她,为何选她,说来也可笑,觉得这女人看着顺眼,很适合当贤妻良母,跟酒吧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应该是乖乖牌,而非是坏小孩学大人来酒吧凑热闹。 也着实怪她运气差,好巧不巧正好撞在枪口上,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两年的婚姻,她其实真的是一直在扮演着一个贤良的角色,这就跟自己当初的预想如出一辙,若非她的怀孕,若非顾芊芊的提醒,他甚至觉得这样过下去也挺好,平平淡淡,不起波澜。 “爸爸,为什么那位阿姨一直盯着我看呢?” 冷西爵两眼倏地亮起光,巴巴地看着他,奶声奶气的一句话,解救了这几个人之间僵窒的氛围。 以然猛然回过神来,陆晋鉨也随即缓缓地收回了自己投在冷宸瀚身上的视线,顾芊芊恼火地瞪着以然,而冷宸瀚心情莫名复杂,则是下意识地躲避了儿子疑惑不解的目光。 须臾过后,冷宸瀚不动声色地将儿子的小手握得更紧,“因为小爵长得很好看,所以阿姨看呆了。” 冷西爵撇了撇嘴,不信爸爸的话,他总觉得这阿姨看自己的眼神中带了一种慑人的光芒,并不是爸爸所言的那么简单。 就感觉而言,这阿姨长得跟自己的乳母还有几分相似,让他觉得是个可以接近的人,比他的“妈妈”给他的感觉舒服多了。 “宸瀚,傻站着干什么,我们去坐下吧。” 顾芊芊伸手优雅地将不存在的几缕发勾至耳后,她总算是恢复过来了,知道这样无声无息的对峙,对自己极为不利,万万不能让方以然勾起宸瀚的半点念想。 顾芊芊觉得自己一定要拴住冷宸瀚的心,他可以不爱她,但起码要给她宠爱。 在她的半推半就中,冷宸瀚跟冷西爵在顾芊芊预定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以然不经意间抬头,正巧看到陆晋鉨那一双含笑的深眸闪过了些许冷冷的犀利,以然恍惚间意识到这个巧遇是陆晋鉨布下的。 毕竟,来这是他带自己前来的,巧遇? 跟顾芊芊的巧遇或许是真的是巧遇,但跟冷宸瀚的这次相遇,以然觉得不会那般的“凑巧”,尽管她不想怀疑陆晋鉨从中作祟,然而一切都疏导她往那个层面揣测。 眼前的这个俊雅非凡的男人,身上洋溢着一份矜贵的清华,灼灼其然。 她很肯定他就是陆晋鉨,可是他很多举动,又让她猜不透。 “爸爸,你在看什么?” 冷西爵的声音将以然从混沌中立刻解脱了出来,她意识到眼前她需要对付的并不是陆晋鉨而是隔壁的那桌子人。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脑门,她意识到方才冷宸瀚的目光是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然她儿子也不会有此一问。 “小爵,你想吃什么?” 顾芊芊适时出声,不打算让这两父子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个该死的方以然身上。 “妈妈,我想吃冰激凌。” 冷西爵几乎是脱口而出。 顾芊芊呼吸微微紧促,尔后付诸一笑,“这儿没有冰激凌,回头经过甜品店妈妈再给你买一桶好不好?” 她一贯不喜欢冷西爵喊自己妈妈,可是当着方以然的面,她觉得这种滋味真是爽透了,想必方以然牙齿都快咬碎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喊另一个抢了她丈夫儿子的女人“妈妈”。 小爵? 他原来小名叫小爵。 至于妈妈这两个字,真的在自己听来十分的刺耳,她有些受不了,但是她知道眼下她必须要沉得住气,她的夺子大战还未开始,她不能不战而败,必须要从长计议。 她搁置在膝盖上的一只握成拳头的手,被一股温热给包裹住了,她下意识地抬头,陆晋鉨正以眼神示意自己稍安勿躁。 以然不禁苦笑,身体明显一紧,看来自己还是没能控制好情绪,让晋鉨见笑了,以为自己经不住顾芊芊的刻意挑衅。 她以为四年,她已经能将情绪收放自如,已经学会怎样微笑才叫优雅冷静,没想到还是没有及格。 她抿了抿唇,舒展开眉眼,隐去眸中暗色,眼神示意自己明白眼前的处境。 同时,她在心里发誓,儿子,我一定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顾芊芊表面上对小爵嘘寒问暖,谁知道她背地里是否表里如一呢,自从她在自己临产前给了自己致命的一击后,以然是说什么也不信她是什么好人了,也不信顾芊芊能够对小爵做到心无芥蒂。 冷宸瀚双眸愈发幽暗,眼睛微眯,好似深思又像是探究,凉薄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甚至没有听清芊芊跟小爵刚才在说什么。 他的前妻跟另外一个出色的男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你侬我侬尽现恩爱一幕,怎么让他觉得这般的不堪入目呢? 倘若真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他说不出,单是种感觉而已,而潜意识里又告诉他直觉是对的,毋庸置疑。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顾芊芊感觉得到冷宸瀚此刻,相当相当不悦。 “爸爸,我想吃冰激凌。” 冷西爵求助似地望向了冷宸瀚,明亮的双眸里凝着成片成片的倔强,影影绰绰间,伴随了某人的影子,显然,他并没有把顾芊芊的话放在心头。 而冷宸瀚又不经意间将他跟某人的影子重叠了起来,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放柔了,“好,爸爸买给你吃。” “宸瀚,这里的餐单上并没有冰激凌。” 顾芊芊见冷宸瀚居然没有原则性地听从了儿子,忍不住出言劝道,免得他等下下不了台。 顾芊芊并不喜欢小孩子被溺宠,尤其这个孩子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宸瀚当着自己的面对冷西爵宠爱有加,她总觉得是方以然在跟自己争宠,让她看着极为的碍眼。 “谁规定没有就不能点的?” 陆晋鉨转身望过来,俊眉轻挑,深黑幽静的瞳孔漫不经心掠过了顾芊芊,正面又迎上了冷宸瀚的。 !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突来之举 第四十四章 闻言,冷宸瀚眸中的温度却陡然降低了不少,变得讳莫如深。 打从第一眼认出方以然后,他不喜欢这个坐在自己前妻对面的这个清俊的男人。 “说的也是。” 他的声调有些平日少见的散漫沙哑,三分慵懒七分冷寒。 这下轮到陆晋鉨为之一怔了,他本想给冷宸瀚来个下马威的,没想到对方纹风不动将这一棒给接了过去。 他不由蹙起眉头来,这家餐厅就自己所知,是韩子初跟人合伙,双方都是占了一半的股份出资的,自己并没有问韩子初他的合伙对象是谁,难道是冷宸瀚不成? 可倘若是冷宸瀚开的,那为何顾芊芊似乎是被瞒在鼓里呢? 陆晋鉨不由有几分后悔,早知道应该多探听点来,韩子初的合伙对象到底是何方神圣? “宸瀚,你有办法?” 顾芊芊本来被陆晋鉨将了一军心里正不平衡呢,自然是无比渴望冷宸瀚能够帮她扳回一局。 冷宸瀚并没有看向她,而是若有所思地望向了方以然这个方向,泛着寒光的薄唇微弯,“服务员,我要一客冰激凌。” 这命令,自然是对身后站着的这位服务员说的。 服务员面带微笑地解释道,“先生,我们这餐单上写的十分清楚,并没有出售冰激凌。” 服务员自然是知道能够来此的客人,非富即贵不可得罪,可这里的规矩,她也不能破坏。 “谁说没有就不能点的?” 几乎不假思索地,这话就从冷宸瀚的口中冒了出来,那声音里明显带了一丝的薄怒,他这是将陆晋鉨适才的话照搬过来了。 服务员脸上明显有了为难,她没想到会遇到这般蛮不讲理的客人。 “叫你们这里的负责人来。” 冷宸瀚见她迟迟没有下一步行动,声音更是犹如千年寒冰。 服务员知道自己无法解决面前的状况,于是火速地将经理给请了过来。 一个年约四十、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来,双眸炯炯有神,一脸精明的模样,他就是这儿的经理。 看清冷宸瀚的面目后,他忍不住诧异喊了出来,“冷总你今日个怎么有空来此光临也不吩咐一声?” “陈经理,我想点一客冰激凌,有困难吗?” 他挑高了漂亮的眉毛,嘴边露出一抹轻笑,却又倏然消失。 “没有,自然是没有问题。” 陈经理忙不迭地应道,随即瞪了一眼身侧那个呆若木鸡的服务员,明明培训过了,怎么还是不懂察言观色呢。 BOSS想要点冰激凌,没有也要变成有。 “快去通知克丽丝动手做客冰激凌。” 他以眼神训斥那个服务员下去。 “陈经理,我也想点一客蓝莓口味的冰激凌,有没有问题?” 陆晋鉨此时慢条斯理地道,声线极低,透着一股低调的贵气。 陈经理这才转过头来,看清来人后,愣了下,随即眉开眼笑地道,“陆先生,是你啊,韩总吩咐过了要好好招待你,蓝莓口味的冰激凌,也没问题,我立刻吩咐下去。” 两个都是不能得罪的,陈经理也不知道陆晋鉨跟冷宸瀚之间的弯弯绕绕,情有可原这般。 以然恍然大悟,原来冷宸瀚跟韩子初合开的这家餐厅,晋鉨似乎在此之前并不知晓冷宸瀚是这里的老板之一,只知道是韩子初的。 如此看来,小染的未婚夫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人物。 她微微低头,长发遮住脸颊,平静的脸上闪烁着模糊的光影。 陆晋鉨跟冷宸瀚这两个男人似乎无形中在较量,起先是晋鉨占了上风,现在又似乎成了平分秋色,晋鉨输在不知内情。 “陈经理,这位陆先生是……” 冷宸瀚其实十分不屑打听陆晋鉨的身份,可对于这位能够坐在自己前妻身边气势卓然的男人,他又不想处于一无所知的地步。 他其实也可以事后找韩子初探听,只是不知怎的,他发现自己无法容忍自己等下去,很想在这一刻就要揭晓这个陆先生的真实身份。 “冷总,原来你们不认识啊,对了,我来介绍一下,”陈经理隐约觉得哪里似乎不对劲,可他不明情理,又摸不透其中的繁复,于是便热情地为双方介绍起来,“这位陆先生是韩总未来的大舅子。” “陆先生,”然后陈经理又冲着陆晋鉨笑意盈然地道,“这位是韩总的合伙人冷总,这家餐厅的幕后老板之一。” “那陈经理是要好好招待下陆先生。” 冷宸瀚淡淡地应了一声,疏离地朝陆晋鉨微微笑了下,那笑意,并没有到达眸底深处。 此时的冷宸瀚脑海中并没有搜刮出任何对自己有利的信息来,对陆晋鉨的认知只停留在韩子初未来大舅子的身份上。 本城姓“陆”的是有一家,那是一方豪族,祖上是靠敛聚土地转卖发家的,并不在Z市市区,而是在Z市一个名为东华的县城里,那里有个陆家庄,全部姓陆。 陆家庄的经济水平不落后于全国任何一个一线城市,不过那儿的人比较封闭,不怎么出来走动,Z市上流社会并没有出现过陆家人的身影,足见他们神秘,不喜高调。 冷宸瀚据闻的是韩子初的未婚妻是娃娃亲定下来的,具体姓啥名啥自己从未留意打听过,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于己无关。 不知道这位陆先生跟陆家庄有无关联,回头看来需要好好调查一番,他冷宸瀚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战,知己知彼方才能够百战百胜。 且不论自己看这位陆先生不顺眼,这位陆先生明显也对自己含有敌意,毕竟中间夹杂着自己的前妻,想必这位陆先生对于自己跟方以然之间的个中纠葛是知晓了个十之八九。 冷宸瀚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总觉得口里想吞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 不知道为何,是陆晋鉨吩咐的冰激凌先端上来的,或许是蓝莓口味的冰激凌比较好做。 冷西爵望穿秋水,没想到先端上来的并不是自己这一桌的,而是隔壁桌的,小小的脑袋伸得长长的,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为什么我们这先说反而是他们这一桌先上的冰激凌?” 顾芊芊这回不高兴了,她自然也瞧出了身边的冷宸瀚也是极为不悦,这才火上浇油的。 她万万没料到这家高级餐厅宸瀚也是老板之一,若非今日个来,自己还被瞒在鼓里呢。 至于宸瀚没有告知自己,她知道自己不能兴师问罪惹他不快,这方以然都回来了,她可不能让方以然白白瞧了笑话。 陆晋鉨当作没听到一般,径自将蓝莓冰激凌推到了以然的面前,温柔地道,“吃吧。” 可下一刻,那冰激凌却被冷宸瀚忽然大手一挥,一把扫到地上,那盛放冰激凌的精致盘子直接坠落于地—— !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以然的冷脸 第四十五章 “你不知道她对蓝莓过敏吗?” 随即响起的是冷宸瀚冰冷带有金属质感的声音。 还没等陆晋鉨反应,以然便淡淡地道,“过去会过敏不代表一辈子都会过敏。” 她的眼中荡漾出成片成片的波光潋滟,朝着还处于震惊中的陆晋鉨莞尔一笑道,“晋鉨,再给我点一客蓝莓口味的冰激凌。” 本来她是打算招呼儿子过来吃的,儿子眼里的饥渴,她并没有忽略,然而没料到只顾着儿子那边去了没料到冷宸瀚会有此惊人一举,直接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她心里无疑是懊恼的,不能在第一时间向儿子示好,等下上来,估计比儿子的冰激凌迟了,倒是无意间遂了顾芊芊的愿。 陆晋鉨是真没料到以然会蓝莓过敏,他还一直以为她也喜欢蓝莓呢,毕竟头一回自己自作主张为她点了后,每回她都并没有反对,何况他是真的没有见过她对蓝莓过敏。 其实,这其中以然也是苦思不解,以前她是真的对蓝莓过敏,不知道为何生了小爵之后,更确切地说,离开了冷宸瀚之后,她对蓝莓过敏的症状诡异地愈合了,不治而愈。 这也是先前她之所以纠结陆晋鉨每回都要点蓝莓口味食物的原因,后来从习染口中得知,也就甘之如饴了,不想勾起他的伤心事,反正自己不过敏了,也吃不死人。 让以然觉得匪夷所思的是冷宸瀚怎么知道自己会蓝莓过敏呢?自己并没有在他的面前尝试过任何蓝莓口味的食物。 脑海里慢慢地浮现出这样的一幅场景,以然猛然记起来了,曾经有一晚他们两夫妻去见冷轩逸夫妇。 冷轩逸的妻子也就是以然的前婆婆拿出一篮子新鲜的蓝莓招呼自己,被自己给笑着婉拒了,“我过敏。” 以然想到这里,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那个时候,他明明是跟他的父亲谈得投机,应该没有注意到自己跟前婆婆这边才是,可除了那回,似乎印象中再无与蓝莓有关的场景有迹可循。 以然逼迫自己不再去回想,那是过去,她已经拔掉了过去这颗毒瘤,那就断然不能恋栈,冷宸瀚给予她的那些伤害,她永远不会轻易淡忘。 那个时候,他是那般迫不及待赶走自己想要成全顾芊芊跟他自己,如今他这举动,又是为了表现哪一般呢? 她不由嗤笑出声,她是他的过去式,他也是她的过去式,过去式是永远不可能转变成将来时的。 陆晋鉨很快目光就恢复了冷静平稳,招呼来服务生,又为以然重新点了一客蓝莓冰激凌。 他很明白以然此时或许是带了一种忿忿不平,不过他并不想较真,他在自我谴责,事先居然不知道以然对蓝莓曾经过敏的事实,这间接地让冷宸瀚握住了把柄,有了漏洞可钻。 幸好,以然还站在自己这一边,这让他又重新振作了昂扬的斗志起来。 接下来,他还会时不时地跟冷宸瀚过招,夺子大战,才刚刚拉开序幕呢? 敌人越强势,这挑战才更趣味盎然。 之前,自己还是太轻敌了,冷宸瀚抛弃了以然就顾芊芊,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无能的男人,他能够在商场上以雷厉风行、运筹帷幄、手段狠辣等闻名,足以说明他是个城府极深的男人。 冷宸瀚几乎是僵硬着身子坐了回去,顾芊芊的脸色有些青红皂白,宸瀚刚才那么冲动,她做不到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他冲动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方以然,要她顾芊芊为之引起为傲,那还不如让她去死。 顾芊芊的心里犹如钻进了千万只蚂蚁在啃噬,方以然居然对宸瀚的影响这般的大,离婚前都没有这般的影响力,却不曾料到四年后的重逢会掀起如此大的波折。 她抬头,眸中漾着一丝痛楚,宸瀚却并没有看向自己,这让她心里愈发的苦涩。 她有些害怕起来,这个男人在离自己越来越远,即将不属于自己了,或许,他从来就没有属于过自己。 不行,她万万不能让宸瀚重新去挖掘方以然的美好,正视起方以然的存在,她拼命告诉自己宸瀚今天之所以反常全部因为方以然身边男人的缘故。 她身边男人的缘故? 顾芊芊又恍惚意识到自己分明是在自欺欺人,宸瀚倘若真正在乎自己,自己何需浪费四年的青春空等? 冷西爵怯怯地抬起头来,“爸爸,你跟这位阿姨认识吗?” 冷西爵并不迟钝,他虽然小,但也察觉到了这几个人之间的异样,刚才那位看自己看呆住了的阿姨,爸爸方才分明是装作不认识的,现在怎么知道那位阿姨对蓝莓过敏呢。 这诡谲的氛围,爸爸分明又板着一张脸,他还是有些后怕,尽管爸爸一贯疼爱自己甚少发火。 冷宸瀚眸光复杂地盯着儿子,面对着方以然,他发现他对儿子朴实无华的问题回答不出口来。 他既不能告诉儿子这个阿姨就是他的生母,又不能告诉儿子自己跟方以然是陌路之人,他们曾是一对两年的夫妻并且生育了他出来。 幸好此时服务员将他所喜欢的冰激凌上了桌,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没有继续发问,也忘了自己的父亲还在苦思如何回复。 冷宸瀚见状,明显松了一口气,而以然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重重地跌回了回去,中间趔趄了个。 刚才,她没由来有些期待起他的答案来,渴望听到他说自己是小爵的母亲。 此时,望着小爵满脸欣喜捧着冰激凌吃得不亦乐乎,她不由苦笑。 自己那念头,根本就是在异想天开,冷宸瀚哪会傻到这般境地呢,自己从来就不是他所在乎的人,自己应该庆幸他没有跟小爵撒下弥天大谎。 “老婆,你再不吃冰激凌就要融化了。” 陆晋鉨低笑打趣着,以然忙回过神来,发现不知何时那重新上来的蓝莓冰激凌已经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忙拿起勺子,却没有注意到冷宸瀚在听到“老婆”两个字的同时,像兜头一盆冷水倾倒而下。 他怔松了许久,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脸上的表情渐渐地敛去…… !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心思迥异 第四十六章 以然自然是将面前满满的蓝莓冰淇淋给吃了个精光,尽管她依旧不是十分喜欢这个味道,可能是小时候蓝莓过敏的阴影导致的。 “老婆,这个菜的味道不错,那个也不错,都尝尝。” 当昂贵的菜肴被端上来之后,陆晋鉨殷情地为以然布起菜来。 以然并没有推拒,以然知道他在演戏,既然演戏,那就要演得逼真点,尽管她不知道他们的演戏对冷宸瀚会不会起作用。 “你也尝尝。” 以然随意地夹了某样东西,往陆晋鉨的碗里放去。 于是,又不得不埋头苦吃,陆晋鉨有点公报私仇的成份在,她碗里的菜被堆得老高,跟座小山似的,明知道她胃口不大,还每样夹过来都份量十足。 冷家三口是在陆晋鉨跟以然吃好之前离开的,因为冷宸瀚接了一个电话,说要提前走,彼时冷西爵已经解决逛了冰激凌,对其他菜色并不甚感兴趣,于是一道走了。 两父子要走,顾芊芊自然是要跟着离开,哪怕自己的生日庆祝因为方以然跟这个男人的出现被打乱得一团糟没能继续。 她也不想单独留下来面对这晦气的两人,那会让自己食欲不振。 临走之前,顾芊芊经过以然这一桌的时候,还是心情忒不爽。 他们这一走,以然也不想继续做戏下去了,于是忍不住放下了碗筷,摸着撑起的肚子,作投降状,“我吃不下了。” 陆晋鉨叹了口气,紧跟着道,“我也吃得好撑。” 两个人这才正视起面前的小圆桌来,精致的菜肴被他们吃得也所剩无几了。 陆晋鉨以手支起额头,惫懒的声音轻声从嘴里逸了出来,“我还以为当着他们的面你会食欲不振,没想到还会胃口大开,看来我们有必要经常出现在他们面前。” 以然抬头,澄澈的瞳眸中带了点点的深意,“或许的确有必要。”至少自己还让他们倒了胃口。 一想到儿子喊顾芊芊“妈妈”,以然就再也淡定不起来了,她脸上当即又忍不住罩上了一层乌云。 陆晋鉨自然是一眼瞧出了她的心思,“细水长流,不急于一时,你那前夫也不是笨蛋。” 这一点,以然自然是深有体会,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与陆晋鉨对视,“我知道。” 跟冷宸瀚对峙,必须步步为营,千万不能大意,不能棋差一招而落于下风。 “你今天表现不错。” 陆晋鉨知道不能逼她太紧,也不忘称赞她。 “晋鉨,你太抬举我了。” 面对冷宸瀚,她还能沉得住气,可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她的冷静就顿时烟消云散了,这一点让她有点苦恼。 她还想接近自己的儿子,告诉他自己才是他的妈妈。 如何接近还是一个困难,不能现在就让冷宸瀚看穿自己的意图,否则的话,自己见到儿子的机率小之又小。 以然瞧得出来儿子是喜欢冷宸瀚这个父亲的,自己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言行举止怪异的阿姨。 哪怕自己告诉他真相,若是没有得到冷宸瀚的证实,八成儿子也不会相信,有可能还会当自己精神失常。 以然突然觉得有些头疼起来,此前她只想到如何从冷宸瀚身边夺回儿子,却没想过儿子会不承认自己,更没想过儿子会留恋冷宸瀚这个父亲。 万一儿子亲口说不肯跟自己走要留在他爸爸身边,自己还会强行将他带走吗? “老婆,以后的事情,别现在就开始烦恼,不然的话,就会老得很快的。” 陆晋鉨修长干净的指腹触及她紧蹙的眉宇间,轻轻揉了起来,声音犹如一阵炎热夏日里的一阵凉风。 以然斟酌了他话里的一番好意,其实他说的也极有道理,没必要现在就开始忧虑,或许他的儿子会喜欢听到自己的这一版本。 至少今天,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自己,并没有把自己当成路人甲一般忽略掉,这是一个好现象,自己应该往好的一方面多想想而非成天往坏的一面思考。 “你说你很喜欢这里,可自从坐下来后连头都没抬过,我想你以后或许也不会来了,不妨趁着这个良辰多欣赏下美景。” 陆晋鉨收回手后,心里又凭空添堵有了几分遗憾,干嘛这么快就收手,对她的肌肤触感还真有些恋恋不舍来着。 以然这下当真抬头,开始看星空了,繁星遍布的天空,一扫往日夜里的枯燥乏味,驱赶了她心头的那片阴翳。 心烦意乱的时候,静下心来好好看看大自然,其实也真挺不错的。 或许是看久了星星的缘故,以然离开的时候心情还算祥和。 回到酒店,陆晋鉨也没有为难她,在门口的时候,道了一声晚安便绕过她拿房卡开自己的房门了。 躺在床上后,以然才猛然想起居然忘记盘问他是否今晚的巧遇是他的安排了。 真没想到那家餐厅,冷宸瀚也是出资人之一。 以然最后是想着儿子的脸睡着的,她以为她会彻夜难眠,没想到却睡了一个好觉,或许是昨晚失眠的缘故,身子耐不住了。 冷宸瀚的那个电话其实并不是真实的,秘书的确给他打了电话,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他急着离开那里是不想再继续坐下去了,哪怕那个女人是自己的前妻,跟另外的一个男人恩爱的场景,让他浑身都难受。 而他也明白,他没有立场跳起来叫那个男人停止这举动,因为方以然的心明显就已经被那个男人收买了。 老婆—— 这两字是多么亲昵啊,他们两年的婚姻里,自己都不曾喊过,却没想到第一次听到是从另外的男人嘴里喊出来。 自己的前妻另觅幸福,按理说自己应该祝福他们的,可为何就是见不得那样的场景呢?祝福的话,更是说不出来。 他没有继续待下去是怕自己会失控,挥掉蓝莓冰激凌落地,站起来为她说话,都不怎么像自己所为。 此时,他仍然是这么觉得,总觉得灵魂被另外一个陌生人给侵占了才导致会有这样异常的突来之举。 “宸瀚,你在想什么,小爵刚才叫你两次了你都不理他他都生气了。” 顾芊芊见到了冷宅,冷宸瀚还迟迟不下车,心里有些不痛快起来了。 她又不傻,宸瀚会如此,八成跟那个方以然脱离不了关系。 !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小爵出事了 第四十七章 在冷宸瀚因为方以然的出现心烦意乱时,陆晋鉨已经在积极着手筹备两人的订婚宴了。 而有关陆晋鉨的一份调查报告,也摊现在冷宸瀚的办公桌上了。 外面下着滂沱大雨,豆大的雨滴打在玻璃窗户上发出霹雳巴拉的声响,室内却静得连根绣花针掉落于地都听得见。 冷宸瀚的桌上有关陆晋鉨的资料他已经翻完了,十分钟前秘书送过来的。 他颀长的身子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拉开了窗帘,静静地伫立在窗前眺望窗外的街景,路上行人人来人往,有撑着雨伞的,有穿着雨衣的,有走路的,有开车的,有骑自行车的,个个都来去匆匆。 他一只手擦在裤袋里,另一只手,轻轻地扣着玻璃窗,可以见得到他修剪得十分整齐的指甲,他的掌心很大,他的手很漂亮,不比任何一个世界知名钢琴家的手指逊色。 他那张英俊的脸上,神色深沉得令人琢磨不透。 陆晋鉨,果然不出所料,是陆家庄的人,还是陆家庄领头人的二儿子,嫡出,却不是嫡长子。 让自己意外的是他早就离开了陆家,成年后便靠自己的实力撑起了一片天地。 他的事业主要是海外市场,总公司在巴黎,近来开始转移到Z市来,他的王国很大。 报告上说他是一个十分乐于享受生活的男人,并不是一个工作狂,很少去公司亲自坐镇,几乎都是他的亲信手下在打理着公司的一切事务。 这样的男人,为何跟方以然搅和到一起,却怎么也查不到,八成被陆晋鉨提前做了手脚,他只让自己调查出并没有什么用处的资料。 这个男人,不容小觑。 冷宸瀚不觉得自己对上他,会有十成十的把握。 他只觉认定方以然此次跟陆晋鉨一道回来,甚至陆晋鉨将自己国外的总公司搬到Z市来,会跟自己毫无关联。 他并不是杞人忧天的人,可是在商场上浸淫了这么多年,他的敏锐跟嗅觉,还是很灵光的。 倘若他们真要针对自己,那会因为什么呢? 自从那天从餐厅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苦思这个问题而不得其解。 会是什么呢? 会是什么呢? 他有些心烦气躁,最近一直静不下心来,老是有意无意脑海中浮现他们恩爱的场景,还有方以然决然地表示她对蓝莓已经不过敏了。 对了,小爵那天说那个阿姨看他看呆住了,难道说…… 冷宸瀚忍不住眯起眼来,深幽的眼眸愈发的深邃起来,还缓缓地凝上了一层犀利刺目的寒光。 小爵,是自己的,他握紧了拳头,不会让他从自己身边离开。 四年来,他发现,整个冷宅,他最在乎的是小爵,比对自己还要来得在乎。 他是绝对不会放手让小爵离开自己身边的,绝对不会,哪怕是方以然,也不行。 她现在是得势了,想要借助陆晋鉨之手将小爵从自己身边带走,那是不可能的,小爵是自己的儿子,他不会容忍小爵叫别的男人爸爸的。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这大作的铃声在静谧的氛围下,显得是如此的刺耳。 他不禁蹙起眉头来,并没有大步走回,而是缓缓踱步到办公桌前,不疾不徐,并不怎么着急。 他接了起来,电话里传来的是顾芊芊急促的声音,“宸瀚,小爵受伤了,你快回来,我们在冷氏医院。” 冷宸瀚身子立刻紧绷了起来,事关儿子,他自然是关心,“他怎么了?” “都是你做的好事,引狼入室,还不是乳母的女儿太淘气了,害小爵受伤了,这乡下来的丫头怎能跟小爵玩到一块儿去呢?我早说了真找玩伴也不能找没教养的,好歹找个知书达理的。” 顾芊芊一阵数落,喋喋不休的口气,在冷宸瀚听来,又多了一层幸灾乐祸。 这让他十分的不悦,冷声道,“他受伤,难道你没在他身边吗?” 他这是在责骂顾芊芊也有责任,而不是出了事一昧地推卸责任。 挂了电话后,他抓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就离开,一路上,他车子开得极快,小爵的受伤,让他内心极度的不安,没亲眼目睹到他的伤情,他始终不放心。 或许,给小爵找玩伴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也是自己的一大失误。 当时,小爵用那期盼的眼神望着自己,他一时情急之下只想到了这个,至于其它的,还真没有多想。 当然,顾芊芊是有提醒过,可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顾芊芊对乳母一直有意见,连带地,肯定也对她的女儿有偏见。 芊芊也不知怎么想的,从自己找来小爵的乳母开始,她就专门鸡蛋里挑骨头,依自己之见,人家对小爵还是挺好的,比较用心,也没花里胡哨异想天开的念头,是她自己小心眼了。 这几年来,芊芊的所为,让自己越来越看不惯,若非母亲的临终遗命,他真想直接让她走人了。 终于,到了冷氏私立医院,他停下了这些杂乱的思绪,推开车门便找人。 院长早已迎了上来,估计早早地守候在一边等待了。 “情况如何?” 冷宸瀚二话不说就开门见山地问,不想跟人废话寒暄,没那个心情。 “小少爷从楼梯上滚落了下来,摔伤了手,骨折了,现在正在手术室里,重新接好骨头缠上绷带就行了,只不过……” 院长还没说完,已经被冷宸瀚不耐烦地打断了,“只不过什么?” 院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的眼色,忙道,“只不过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不能运动,手只能绑着,不能碰水,等一个月后才可以自如地活动。” “这么说,一个月后就能好了?” 冷宸瀚自然是抓住了重点沉声问。 “基本是这样。” 院长擦了一把额头冒出的冷汗,每回总裁来此,他就情不自禁胆颤心惊起来,明明总裁是个人不是什么豺狼虎豹,可自己就是没由来害怕。 “什么叫基本是这样?” 冷宸瀚挑高了眉头,嘴角抽了抽,冷眼睨向了他。 院长嘴唇颤了颤,缩了缩头,“就是乐观的情形下,一个月就够了,当然若是出现了其它状况,比如高烧比如感染什么的,会延长。” 冷宸瀚沉默了下来,然后命令院长带路,很快便到了冷西爵所在的手术室门口,正好看到冷西爵被医生跟护士簇拥着从推车里推出来。 他绑了绷带,看上去身手很不利落,笨重得很,眼睛里盈着汪汪的泪水,倔强着不肯落下来,想必是很疼,对于一个才四岁的小孩子而言,小爵能够这般坚强,已经很不容易了。 冷宸瀚在为儿子感到骄傲的同时,又忍不住沉下脸来,毕竟他贪玩受了伤,不能表扬他这般“英勇”的表现。 “宸瀚,你来了。” 冷宸瀚被院长跟一帮人簇拥着走过来,身姿鹤立鸡群,顾芊芊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忙迎了上来。 “冷先生,不好意思,是我女儿害小少爷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乳母牵着一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女儿走了过来,垂头,满含歉意。 !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小爵撒谎 第四十八章 “爸爸。” 小爵从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失声喊了起来。 冷宸瀚径自朝着儿子走去,撇下了乳母母女,顾芊芊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 “妈妈。” 乳母的女儿泪迹斑斑地抬头,十分的惹人怜爱。 乳母轻叹了一口气,对于女儿的莽撞,她已经私下教训过了,她自己也愧疚难耐,如今事情既已发生,自己大不了引咎辞去,真留下来也于心不安,唯一有点舍不得的是小爵。 跟他相处了四年,若说一点感情也没,那是不可能的,何况冷先生一直也对自己母女关照有加,薪水方面的,哪怕自己再找下一家东家,那根本就不可能达到冷家给的丰厚待遇。 乳母牵起女儿的小手,也随即紧跟了上去,有些话,哪怕是要离开,还是要说的。 “爸爸,你千万别怪小雪,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冷宸瀚为之一怔,没想到小爵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哭诉,而是为人求情。 所有的人都说是小雪的错,连乳母都说是她女儿的错,所有的人都判了小雪死刑,难道真的有各种隐情? 冷宸瀚想到这,微微眯起眼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问,凉薄的唇抿成了一道直线,锐利的目光却瞥向了乳母,等待她的解释。 乳母抿了抿唇,并没有胆怯,而是勇敢地迎上了他的视线。 “具体我也不清楚,顾小姐是在我来之前到的,我到的时候,小少爷已经跌下来了,整个人都疼得快晕了过去,而我女儿一直在旁边哭个不停。” 她没有说当时哭得她心乱如麻,而且顾芊芊说了一句是自己女儿害小爵跌下楼来,自己也没有多问,也直接判了女儿死刑。 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怕了,一直没有诉说委屈,也没申诉,自己也因此认定是自家女儿的罪责。 冷宸瀚闻言,又若有所思地睨向了顾芊芊。 顾芊芊冷哼一声,“我到的时候,小爵也已经摔下来了,可是若不是小雪的缘故,小爵会摔下来吗?小爵一向不玩危险的游戏。” 顾芊芊说的也不无道理,其实她来之时,见到的情形与乳母所说的没两样。 “爸爸,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我们玩躲猫猫的游戏,我找不到小雪,后来小雪自己出来找我,结果我太高兴了,一脚踏空了,不知道身后是楼梯。” 冷西爵强撑起精力,跟满脸冷峻的父亲解释起来。 他不希望自己来之不易的玩伴因此就被遣送走了,他很喜欢跟小雪一起玩,小雪教了自己很多自己从来没有玩过的游戏,他觉得自己以前的生活太过单调乏味了,有了小雪以后,才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所以,不管如何,他一定不能让小雪离开。 妈妈跟乳母来时,看到的场景都是一样的,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是自己的错,这罪责都归咎不到小雪身上去。 站在母亲身后的小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吭声,小爵的爸爸眼神太可怕了,她一向胆大包天出了名的,也没胆量站出来。 冷西爵撒了谎,可是不会有人站出来戳穿他的,因为当事人之一小雪没有吭声,而后闻讯而来的旁观者并不清楚内情。 冷宸瀚目光如炬地盯着小爵倔强的双眸,过了几分钟,他轻勾薄唇,“小爵安心养伤就是,爸爸会让小雪留下来继续做你的玩伴。” 儿子的那点小心思,冷宸瀚岂会不知,他也并没有揭穿儿子的谎言。 “谢谢爸爸。” 冷西爵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阖上眼睛。 他其实已经身体到达了极限,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而言,能够从手术室清醒撑到这一刻,他已经十分的不容易了。 若非有话一定要告知父亲,他肯定撑不到这一刻的。 冷西爵的嘴角微微挂着一抹欣慰的笑容,爸爸的答案,让他很满意。 冷宸瀚让乳母跟她的女儿一起留下来照顾小爵,自己则去问主治医生具体的一些需要注意的,还有能不能出院回家疗养,小爵并不怎么喜欢医院,以前都是直接叫私人医生来家里的。 这次估计是要动手术,才被送到医院来。 虽然是自家的医院,小爵还是有些不习惯。 被遗留在原地的顾芊芊有些不高兴起来了,狠狠地瞪了一眼乳母母女,便去追赶冷宸瀚去了。 她在冷家的待遇,居然比乳母母女还不如了,这叫她怎能不生气呢? 肯定是方以然的缘故,她的回来,让宸瀚对自己的关注又急剧降低了。 顾芊芊这一刻,是把所有的不满都付诸到以然的身上了。 * 此时的以然,并不知道儿子受伤,订婚宴的细节跟布置方面都是陆晋鉨把关的,而她自己,已经恢复了工作,上任菲亚大中华区总监的岗位。 菲亚大中华区,虽然比起菲亚米兰总部而言,里面的人际关系太凌乱了。 菲亚大中华区的总裁是个香港人,叫姜振东,年逾五十,鬓发都已经花白了,成天只会拿乔训人,作威作福的本事让以然在上班第一天就领教了。 以然是总公司派来的,现在虽然是总监这个职位,但不表示不会往上爬。 毕竟姜振东这几年来一直没有拿出什么可观的业绩,总公司那边早就商量着把他拉下马来了,总公司注重的是业绩,不会一直允许碌碌无为的人霸占着这个高层职位不动。 这次以然的上任,让姜振东十分忌惮,自然是第一天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第一天例行开会,没人通知以然,以然知道后赶去自然是迟到,被姜振东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说别以为总公司来的人就可以无视分公司的纪律守则。 他大概是想要把以然训得灰头土脸,在管理层面前立威,以然自然不会任由他叫嚣。 以然并不怕姜振东,老实说,姜振东被拉下马是迟早的事,哪怕不会由自己替代他的职位,也迟早被其他人取而代之,这人却不懂收敛,狂妄无天起来。 若是他有真才实干,以然自然是甘之如饴被骂,可是他根本就没怎本事,以然自然是不会听之任之。 她不禁将姜振东跟自己的恩师博莱特相比,内心无比庆幸当初初进菲亚遇到的是博莱特,若是姜振东之流,她估计也会负气离开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简宁熙的精彩好文《重生不良千金》 她是被人故意拉进地狱的小白花儿。 因为偷窃、黄赌毒,她坐过牢,凡是世上最腌臜的事情,简沁都做过。 当羸弱的身体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来的时候,简沁以为这是自己的报应。 医院弥留之迹,却听到自己所有的不幸,竟是最爱的人故意引导造成的! 简沁饮恨而终,怨气冲天: 如有来生,定让这些人痛不欲生! 简家小姐,豪门长女,不良千金。 拖油瓶姐姐不是喜欢跟她抢男人吗? 她保证让她艳遇不断,孕事不绝。 小三后妈不是喜欢强占属于她妈的东西吗? 要钱给钱,要首饰给首饰,欢送你去吃牢改饭。 这辈子,简沁宁负天下人,亦不让天下人负我 !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新上司的为难 第四十九章 以然泰然自若地站着,身板挺得笔直,她唇角微微向上扬起,声音维持着她一贯的清冷,“姜总若是真觉得我有失误,可以直接跟总公司反映。这回例会,没有一个人通知我,我不觉得我错在哪里,这次还仅是迟到,若是我获得消息迟点,很有可能就是缺席。不知道姜总到底是想要看我迟到还是看我缺席的状况呢?” 以然的神色,看上去并无半分恼怒,宛若在诉说着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实。 姜振东本以为她会屈服,会忍辱负重,毕竟自己现在职位高她一级,她不可能不管不顾。 何况这分公司这几年来在自己的把握之下,管理层几乎都是自己人,尽管方以然是总公司派来的人,姜振东也并没有怎么把她看在眼里。 姜振东没料到的是她会振振有词地跟自己辩驳,还理直气壮,倒是自己有些理屈词穷了。 不过,他能够掌控分公司这么多年,也不会被以然这么不咸不淡的几句话给驳倒了。 姜振东目光冷锐地巡视了整个会议室的人,所有的人都目不斜视,显然都是站在己方阵营,独独方以然被排除在外,他心里愈发的明朗了起来。 只要自己这方团结一致,打倒方以然,根本就不在话下,最好让方以然主动辞去这职位,自然,自己是不会跟总公司通风报信的。 因为他很明白自己年纪大了,对总公司而言,已经没了利用价值。 加上近年来业绩平平,若非看在自己年轻时一些可圈可点的事迹上,这大中华区总裁的位置根本就轮不到自己来坐了。 这回方以然被派过来,肯定就是作为自己的后备人选而来的,这也是自己极为排斥的最大因素。 当然,他不会将不平宣泄给总公司,所以,方以然便很自然地成了出气筒。 “方总监,你别以为你是总公司派来的人便可以为所欲为,这次例会,我已经通知李秘书在公司楼下的公告栏上张贴过了,所有参加会议的人没特殊原因不得迟到。” 姜振东一派认真地说道,好像无理取闹的那个人真的是以然。 以然觉得好笑,她自然也看出了苗头,她也学姜振东巡视了一圈,随即收回了目光,好整以暇地抱胸环立,淡淡地道,“姜总果真是有诚意邀请我参加例会的,我看出来了。” 姜振东不是傻瓜,自然听得出她话中含有一分讥诮,苍老的脸上,不由染上了几分薄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令姜振东觉得可恨的是这个方以然似乎无论面对自己怎样的挑衅,浑身都散发着清雅柔顺的气息,不恼不怒。 以然挑高了漂亮的眉头,眸中荡漾出成片成片澄澈的波纹,声音冷静平稳,“姜总稍安勿躁,我这么说自然是有理由的,姜总若是真有诚意邀请我参加,这会议室怎么连个空位都没有,全部坐满了?” 以然这话反击得十分漂亮,当下让姜振东给震住了,其他人也跟着面面相觑,发现果真是如此,如以然所说。 姜振东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虽然设了个圈套让方以然钻了进来,可居然把最重要的细节给忽略了,以至于让方以然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把柄,还差点害他这场老脸下不了台。 这会议桌是能坐不少人,多添个方以然也能坐得下,只是少掉的椅子却是事实。 姜振东初来之际,便是让人将多余的椅子给撤掉了,这样能够更加一目了然观察员工有没有缺席。 这些年来,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一招受益匪浅,没想到今时今日却让方以然有利可趁,成了羁绊。 “你若真的能够早来,自然会有人为你添加椅子,你迟到了还狡辩,方总监的伶牙俐齿,让我们这帮人是望尘莫及。看来,总公司如今亲睐这样的人,迟到了还有理了。” 姜振东回过神来,自然是不肯退让半步,只不过他的言辞,有些牵强了,语气也不如当初的强硬了,或许自己内心还是多出了一分心虚导致的。 这也间接让以然对他的行为愈发的不耻起来,博莱特当初在自己临走之际,确实是跟自己分析了姜振东这个人,当初姜振东也在总公司做了几年后来才被派遣出来上任大中华地区的销售经理的。 在一口气拿下了好几个大单子之后才开始升迁,后来稳扎稳打坐上了总裁这个宝座,博莱特当初也跟他同事过,博莱特说得很贴切。 这个姜振东没有容人之量,难成大器,迟早会因心胸狭窄被拉下马,只是大中华区内部管理层被姜振东给把握了,好几个人被派去都灰溜溜回来了,没一个能坚持守到云开雾散,这也是姜振东还没有下台的最终原因。 这次,总公司是下了狠心要拔除姜振东了,近年来,大中华区的业绩直线下滑,都逼临入不敷出,严重拖累了总公司的业绩。 总公司的这帮人可不是傻子,会容忍自己赚了还要补贴大中华区,这也是以然这次上任的主要目的。 自然,这些内情都是博莱特告诫以然的,别人,自然是守着自己的小算盘不会对以然这么好。 所以,以然是真心感激博莱特。 既来之则安之,她也要做出点东西出来给博莱特增增光。 跟姜振东决裂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唯一出乎以然意料的是没想到姜振东第一天就容忍不了自己,肚量实在是太窄了。 “姜总,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坚持,那我也无话可说。” 以然自然是看到公告栏了,她看到的自然也是上头没有例会的消息,当然,她也明白若是自己实话告诉姜振东,他还会想出其它的言辞来反驳自己,反正他的意图就是让自己难堪。 以然转身离开,留给姜振东的是一个背影,她不觉得自己有必要继续留下来参加这个毫无意义给自己下马威的例会。 当然,她也明白,今后在这个公司里,自己的处境将会相当的艰难,不过她并不畏惧。 她会让业绩说明一切,总公司看的是业绩而不是你的霸道专制。 现在那些被纳入姜振东羽翼下的管理层,只不过是人人自危而已。 姜振东见方以然居然毫不犹豫地转身就离开,一点面子也不留给自己,当下脸色更加的难看了,气得将会议桌前的一干资料全部扫下了地。 ! 正文 第五十章 鸡毛蒜皮 第五十章 自从例会事件过后,姜振东是彻底给了以然脸色看,还八成跟他那一帮属下都打了招呼,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隔壁办公室的唯一一个倒是中立派,上回例会以然并没有瞧到他,后来以然才知道他也是被姜振东隔绝在外的一个。 姜振东这人小心眼到连中立派都无法容忍,这一点,让以然深为佩服,能够做到姜振东这般不假辞色、说一不二的头儿,还真是罕见。 中立派是销售副总莫世飞,年纪不大,三十出头,这人是个实干派,若非在本公司首屈一指的业绩实打实地摆在面前,八成也早被姜振东给挤兑排挤掉了。 这人也不爱跟别人搭讪或者闲聊,每天除了上班便是下班,中间很少跟同僚有过稍微紧密的联系。 以然的办公室就一扇透明玻璃遮挡,并不是独立的办公室,不过她问心无愧,也不怕被一目了然。 例会后的第二天,以然好笑地发现自己被人泼了咖啡,她在自动贩售机前,正蹲下身子,身后却遭到临阵一脚,背部一股温热倾洒而上,唯一庆幸的是她今日个穿了件外套,不至于被烫伤。 她并不是没有脾气的人,被人背后突袭,自然是面色不悦地转身,迎上了一个长得有点姿色的女人。 “抱歉,我不小心。” 这女人明显就不是歉意十足,以然瞧得出来她眼眸中甚至蕴染了一丝若有似无的不屑。 她暗思,这女人八成是姜振东的人马,明目张胆跟自己较上了。 以然不慌不忙地脱下了外套,认真打量了几眼衣服上染上的污渍,这衣服的料子比较特别,咖啡污渍染上了,肯定很难洗。 她唇角勾起一抹轻笑,“说抱歉你觉得有用吗?” “那你想要怎样?” 那女人年纪应该不大,不过装扮把她整个人年纪提升上去了。 “赔我衣服。” 以然当然要让人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这女人敢这样对自己,不保证明天还会有别人狠下手,她可不想来这就是为了天天应付这些无聊到极点的琐事。 没料到自己在例会上的表态,丝毫没震慑到这帮无法无天的人。 这件外套是自己极为喜欢的,陆晋鉨送自己的礼物,他眼光向来独到,没想到会因此毁掉,自然不会轻易罢休,饶了这女人,不管怎样,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让她明白自己不是好惹的主。 “你要多少?” 那女人本以为最多赔个干洗费,没想到方以然狮子大开口。 以然见她如是说,当下笑眯眯地道,“这件衣服是诺菲特的限量版,全球仅3件,你觉得你要赔多少?” 那女人一听诺菲特,当下脸上的表情就十分精彩起来了,一阵青红皂白之后,她声音有些尖锐,“你这是敲诈,谁知道是真是假?” 诺菲特的衣服都是天价,而且都是限量版的,不一定有钱还买得到,那女人不觉得方以然买得起真货,哪怕她真肯花这么大的价钱买一件,也不一定买得到,她刚才都说了全球才三件。 那女人想到这里,重拾起自信了。 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是假的,那就完事了,方以然肯定是吓唬自己的。 “是真是假,让诺菲特的人来验下就行了。” 陆晋鉨送的自然是不会假货,这女人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那女人这下开始游移不定起来了,难道真的是真的?她开始举棋不定了,若是真的,那自己一旦应下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姜振东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以然怀疑之前他就一直躲在某个角落看热闹,看这女的下不了台了出来解救又或者是壮大气势。 “你们在吵吵嚷嚷做什么?” 姜振东声音洪亮,“这是公司不是菜市场,别跟个泼妇一样对阵叫骂,你们两个都给我到我办公室来。” 然后转身,他趾高气扬地率先迈开了步伐。 那女人本来气势有点疲软,姜振东这一来,又让她对以然不屑一顾了起来。 三个人总算是一前一后都到了总裁办公室,姜振东在宽大舒适的办公椅上坐了下来,抬起头来,“怎么回事?你来说。” 他指名道姓,让那女人先说。 “姜总,我不小心滑了一跤,把咖啡洒到了方总监的衣服上,我都道歉了,方总监却不依不饶,非要我索赔,还得理不饶人说她那件是诺菲特的限量版。” 那女人声情并茂,好似那个无理取闹的真的是以然一样,而她自己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以然此时手肘处,还挽着自己的那件被泼了咖啡的外套。 姜振东目露深思,他虽是销售出身,但是眼光还可以,对于设计鉴赏能力并不低,早些年也是有过研究的。 毕竟真坐到这个位置,不会是个一无所处的人。 他在探究以然手肘处那件衣服到底是不是她所言的诺菲特限量版,以方以然的身价,想要买这一件衣服,必定倾家荡产,姜振东并不觉得她是这样一个不顾一切的人。 那么,就代表方以然身后还有后台,买下一件诺菲特限量版衣服如同九牛一毛的人。 如果真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那么方以然对自己态度如此张扬,不言而喻了。 “方总监,真是这么一回事吗?” 姜振东一脸阴沉地问。 以然气定神闲地道,“姜总要是也不信真假,我可以打电话通知诺菲特客服过来验证。” 姜振东其实也看出了这件衣服应该是真的,方以然言辞凿凿,而且神色自如,加上这衣服的风格跟质地十分值得推敲。 “姜总,你可要为我评评理。” 那女人沉不住气了,怕自己成为垫脚石,没了利用价值会被当成废弃的一枚棋子,弃之如敝屣。 姜振东欲要讲话,此时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示意方以然跟那女人一起退出去,此事容后再议。 那女人冷哼一声,便掉头就走。 姜振东以为此事就此作罢,没想到翌日方以然再度上门,一定要自己给个说法。 姜振东明白若是真让以然如了愿,以后就没人站在自己这一边了,可方以然身后的神秘靠山,又让他颇为忌惮,一时之间,让他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如何应对。 以然自然是知道姜振东想要不了了之,她就是要逼迫他表态,不能让他骑到自己头上来,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 “方总监,大家都是同事,以后要朝夕相处的,不值得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撕破脸。” 姜振东走曲线救国的路线,打算让以然这边退出。 以然自然是不肯,她嗤笑出声,“姜总,既然这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么不妨姜总代劳为她偿还,我这人小鸡肚肠的很,就要算个清清楚楚。” !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给她按摩 第五十一章 此事最后的处置方法是姜振东让那女人出钱赔偿,虽然是尽了那个女人的全力,可之于这件天价的外套,还是宛若零头。 好歹严惩了这女人,算是敲山震虎,那女的自此之后见了方以然便绕道而走,那打水漂的钱,让她割肉般心疼不已。 而姜振东却没有私下给她半分补偿,让她明白了自己之于姜振东不过权宜之计。 以然可喜地发现,姜振东的爪牙不怎么对自己明目张胆了,而姜振东本人也暂时收起了高翘的尾巴。 让以然错愕的是习染迟迟没有来报道,跟陆晋鉨打探,他也没有结果,说笑着八成她跟韩子初腻歪着。 以然最终还是给习染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习染告诉她的话,让以然大吃一惊。 习染说,“嫂子,我请辞了,设计那工作虽然是不错,可是忙起来就没空陪子初哥哥了,子初哥哥让我辞了,他养我,我想着也挺可行的。不好意思啊,让你孤军奋战了,对了,你新上司有没为难你?” 以然对她颇为无语,没想到她动作倒是迅速,悄无声息就请辞了,这不得不佩服起韩子初来,人家的魅力真是大。 既然习染已经请辞了,那么就只有祝福她了,尽管自己对韩子初的好感还是建立不起来,不过或许他对习染是真心的,没必要多加干涉,这毕竟是人家的私情。 陆晋鉨这个做哥哥都无二话,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那可要好好养,养肥养得白白胖胖的回头让我瞅瞅,”以然打趣着道,“至于新上司,他为难我是必定的,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放心好了,我也不是好惹的,不会放任他欺负我的。” “那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单打独斗扛不住,我在好歹能帮你壮下气势。” 陆习染大言不惭地自夸起来,以然仰天忘了一眼。 “得了,你就好好养着。” “嫂子,其实你完全也可以让我二哥养的,回家吧,回头我们姑嫂一起逛逛街,做做美容,日子多逍遥。” 陆习染这下还不忘努力说服以然也加入她这一队伍。 “不了,我可不像你,我是真心喜欢设计,而且我并不想做全职主妇。” 且不说自己跟陆晋鉨之间是出于利益结婚的,哪怕是真正的夫妻,她也不想重蹈覆辙了。 她还是觉得有一份工作傍身,会让自己的生活更加充实点,那些上流社会贵妇的生活,并不适合自己。 虽然目前的工作环境,前有饿虎后有豺狼,但她丝毫无所畏惧。 以然的表态,让陆习染放弃了,也没有多加勉强,人各有志,以然对设计投注的倾情,陆习染是有目共睹的。 若是自己也有以然那般的热情,或许也不会这般干脆利落就被子初哥哥说服了吧。 想到子初哥哥,陆习染脸上又不禁绽放起了一朵比阳光还要来得灿烂的笑靥来。 跟习染结束通话后,陆晋鉨过来敲门,以然开了门,陆晋鉨便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以然最近是忙于工作,而他是忙于订婚宴的琐事,还有他自个总公司要搬迁到Z市来,每一样,都能让他忙活上许久。 他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订婚宴中所有的细节,计划书呈现上来,他都反复看了几遍,直到满意为止,才不让人家回去修改。 总公司完全搬迁到这边来,还要耗时许久,少则两个月,多则半年。 他目前的打算租赁下一栋大厦作为临时办公楼,倒有合适的,再入手改造装修,他本人比较满意的是自己亲自设计的,当然短时间内,这地皮不好寻觅,尤其是在这寸土黄金的Z市,他也要等政府公开拍卖商业用地。 他这回来找以然,是有关冷西爵受伤入院的事情,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又怕她知道方寸大乱会控制不住情绪。 他百般纠结后,于是过来试探下。 毕竟,若是让以然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会对眼下的时局更加的不利,冷西爵是一个重磅炸弹,随时能把自己跟以然目前的生活炸得面目全非。 陆晋鉨一直很明白以然是为了冷西爵才委屈自己嫁给自己,没有冷西爵这一动人的条件,自己的意愿不可能这般顺利达成。 在感激冷西爵为自己带来便利的同时,陆晋鉨又不得不提防冷西爵带来的重重危机。 “怎么今天有空?” 以然记得他比自己还要来得忙,成天见不到人影,好不容易见到,他便诉苦,说最近干的真不是人干的活,又苦又累。 也是,对于一向养尊处优惯了的陆晋鉨而言,的确是忙得不可开交,他很久没有这般忙碌了,很不适应这样快节奏的生活调调。 以然给他倒了一杯菊花茶,自己刚才泡了还没有开喝,最近有点上火,她想喝点菊花茶降降火。 “我又不是铁打的人,需要休息下,晚上我可不想再晚归了。” 陆晋鉨没形象地瘫倒在沙发上,不过他的没形象,在以然看来,还是挺秀色可餐的。 优雅的贵公子,哪怕没形象,还是尽现优雅本色。 “说得也是,是需要休息下,我最近也觉得累。” 以然想起,不禁觉得好笑,除了要跟姜振东斗,还要忙设计,她可不想为了姜振东把本职给抛却了。 “想要我为你按摩不?” 陆晋鉨闻言,忍不住拿暧昧的眸光追随她的身影,以然苦笑,“不劳烦你这位尊贵的大少爷了。” “我是真会按,我学过一阵子,我的老师都夸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某人开始自吹自擂起来,煞有其事地说道。 “得了,我才不信。” 他这人,愿意为他服务的人,多得满天飞,他学按摩,根本就没有必要。 “不信我试试。” 陆晋鉨径自站了起来,兴致勃勃地要为以然动手,以然连连倒退推拒,这人却不罢休,非要给她按摩。 以然拗不过他,于是便跟他做了交代,“要是我不满意,我可是随时要喊停的,你可不能反悔。” 陆晋鉨并不以为然,痛快地答应了,“好。”他对自己很有把握,他可是专业级别的,保证能让她舒服到“爱不释手”。 他开始指使以然趴在床上,以然觉得床上太让人想入非非了,于是提议趴在沙发上,陆晋鉨倒是没有异议,这沙发也足够宽大。 于是,以然躺了下来,陆晋鉨脱去了外套,开始为其“服务”了起来。 以然没想到他还真有一手,不显山水,瞧不出来他按摩的功力如此高,没几分钟,按得她舒服地只打哈欠。 “你还真能行啊。” 以然对此,还是不吝啬表扬下他,毕竟人家是免费服务。 “我早说了,是你不相信。” 陆晋鉨得意洋洋起来。 以然叹了口气,这人就是经不起表扬,一表扬,就忍不住飞上天了。 “你学这个干什么?” 以然不得不找点话题,怕氛围太过安静会让自己不小心睡着了。 陆晋鉨的思路飘得有些远,学这个干什么,当初因为对晓婉的愧疚,她的母亲类风湿关节炎,他于是便专门拜师学了按摩。 !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小陆发飙了 第五十二章 “瞧着有点意思学的。” 陆晋鉨撇了撇唇,那些不好的回忆,他并不想跟人分享,至少现在他还不想,也许连他自己都还没有从那沉痛中走出来。 以然也没有继续问下去,陆晋鉨似乎总喜欢用“有趣”“有意思”之类的词儿来作为理所当然的正当理由。 似乎当初,他想要娶自己,也是用了其中之一。 所以,这并不稀奇,而且她也就随口问问,并不想知道太多。 人一旦知晓了太多的秘密,烦恼也会随之而来。 “好了,现在轮到我享受了,换你来,刚才我以身作则,以你的聪慧,想必学了十之八九了。” 然后,他懒洋洋地在她身边躺了下来,示意她起来为他服务。 这下,轮到以然瞠目结舌了,他这分明是耍赖,刚才是他坚持要为她按摩,她是回绝了的,但拗不过他。 “我不会。” 以然一本正经地道。 “不会我用嘴巴告诉你就行了。” 陆晋鉨反正是不会起来了,躺下来,当即就满足地叹了口气。 以然蹙着眉头,显然是不情愿。 陆晋鉨不忘好意提醒她,“要是你还是不肯的话,那我晚上可就不走了,不就试试么,不好我就随时喊停。” 他还用了先前她说的话,反将了她一军。 看他这架势,大有她真不按摩他就不走留下来的征兆。 以然知道,这人,说得出做得到,不仅仅是出言吓唬吓唬自己的。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为他按摩,当然错误百出,陆晋鉨却阖眼小憩了起来。 真是享受,她的指腹柔软,按下来的力道不轻不重,虽然不标准,但别有一种怡人可心的感觉。 他没挑毛病,以然便也就乱按下去。 陆晋鉨被按着按着就昏昏欲睡了起来,真的是舒服。 最近是真的累,他就这样无声无息睡了过去以然还未有察觉。 她只是觉得按了挺久,手有点酸,想要问下他够了没,他却迟迟没吭声,她俯身低头认真检查了下,错愕地发现这家伙居然睡着了,呼吸声很浅,难怪自己没有发现。 她于是罢手,在一边坐了下来,他还是没醒,过了半小时之后,他还沉沉睡着。 以然看了一眼时间,有点迟了,她明天还要上班,又不是周末,还没打算好跟他同床共枕。 她伸手去摸他的裤兜,想看看房卡有没在他的裤兜里,这个房间留给他,自己去隔壁他的房间睡去。 左边的裤兜,并没有,她瞪着右边的这只,右边的这只被他的身体给压在了下面了,不好出手,除非将他的身子扳一点过来,才能行个方便。 以然踌躇了几分钟,还是决定将他的身子给扳一点过来,谁知道他的身子真沉,纹丝不动,自己的气力,远远不如。 而他,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动他,以然以为他就要醒来了,没想到他翻了个身,却没有察觉到这是在沙发上而不是在床上,这儿的地盘没床那么大,高大伟岸的身子就这样直接滚落了下来。 “嘶——” 以然忍不住吃痛喊出了声,她哪知道猝不及防间陆晋鉨身子坠下来,好死不死正压住她没防备的双脚。 受到重压,她秀气的小脚哪能承受得住如此重量? 一股钻心的疼,随即在骨头裂缝间细细穿梭开来,疼得越来越厉害,痛得越来越难忍。 她面色苍白,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而陆晋鉨起先是揉着睡意惺忪的双眸,随即猛然惊醒。 他站了起来,还迷茫地问,“你怎么了?” 以然欲哭无泪,这家伙显然不清楚自己刚才干了怎样“混蛋的好事”了。 “你压到我的脚了。” 她咬牙切齿地道,其实很想表现得轻描淡写一些的,可是却失败了。 “很疼吗?” 陆晋鉨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虽然是有点后知后觉,不过还是快速蹲下身去脱她的拖鞋,一把动作利落地将以然给抱到了沙发上,躺在了刚才他躺过的位置上,触感还温温热热的。 他又脱掉了以然的袜子,盯着她的脚看,她的脚原本是长得很好看的,可现在瓷白的小脚一片红肿,脚背肿得还有些高,他缓缓地蹙起眉来。 他的大掌小心翼翼地捏着她的双脚,以然已经适应了那股疼痛,开始意识到他的举动怪怪的。她抿起唇,神智有几分钟的恍惚。 最终,她咽下一口口水,试图开了口,“你先放下我的脚。” 陆晋鉨并没有放下,却面无表情,慢吞吞道,语气带着几分冷淡。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不会长久?” 以然被他这问题给问住了,她有些不明所以,为何他会忽出此言,现在不是该讨论的是她的脚受伤问题吗? 这罪魁祸首还是陆晋鉨本人,并非是自己,眼下他的口气,似乎是在责怪她,她不解风情一般。 他们能够走到一起,其实当初也是很明白,无非情爱,而是他所提的条件,至于以后,以然并没有去深想,或许以后爱上了陆晋鉨,又或者两个人不谈爱只过平淡的日子。 曾经有人告诉自己,婚姻无非是两个人搭伙过日子,她也并没有嗤之以鼻,有过经历的人,愈发能够接受这样过日子。 以然没有回答上来,她还没理清为何陆晋鉨反复无常起来,连脚上的疼痛都给忘了。 陆晋鉨眸中流露出几分失望,他轻轻勾起了唇角,眸底光彩四溢,“我晚上来是想要通知你,你儿子受伤手臂骨折进了医院,估计现在被接回冷宅了。” 然后,他转身头也不回就走了。 她的伤脚,他也没有顾及。 没有留下来安慰她,也没有帮她缓解疼痛,更没有主张送她去医院。 以然觉得周围的气流,在缓缓地凝固,而她觉得浑身都冰冷了起来。 陆晋鉨摔门一怒之下出去之后,他并没有走远,而是转身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良久才回自己的房间。 他眸光微微一暗,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发火,这违背了他一贯的绅士风度以及良好的修养。 到底是方以然过分了,还是自己贪心了呢,居然渴望更多,不知满足,明明现在一切都如自己所愿渐渐步入了正轨,可是他内心依旧觉得不够。 !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动心的提议 第五十三章 以然几乎是坐了将近十来分钟,才开始动手给自己冷敷脚背肿起来的伤。 陆晋鉨的反常,并没有让她失神过久,她比较介怀的是小爵受伤,又是骨折又是进了医院,听上去十分严重,虽然陆晋鉨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他其实也是好心过来说,若没那突如其来的反常举动,自己真会感激他的赠言。 以然幽幽地叹了口气,眼下她管不了太多了。 她的心,只能容得下儿子,而不想容下任何的男人,事情总有轻重缓急的,一切待要等到儿子在自己身边尘埃落定再说。 冷敷过后,她的伤处,是没那么红肿可怕了,她便直接躺了下来,打算明天再想。 可是躺下来就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又不得以重新起身坐了起来,坐了一会儿干脆起身披了一件薄外套就缓缓挪到落地窗前站定,伸手轻轻拉开了窗帘。 外面不知道是为了庆祝什么,烟花灿烂,无数光点升上半空后,绽放开来,成了缤纷多彩的亮点。 半边的天空被弥漫开来,映入眼帘的全部都是绚丽多姿的璀璨星光,稍纵即逝后,又接连不绝,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宛若置身幻境虚空当中。 以然觉得这些东西真是唯美,可惜一闪而逝过后,却永远不会恢复光芒四射了,这就像很多人事物,过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静静地看完了烟花之后,她再重新躺回床上,说来也诡异,很快就步入了梦乡,梦中,也有烟花,不过看烟花绽放的人,却多了她的儿子,小爵被抱在自己的怀中,笑容比烟花还惑人心扉。 可惜醒过来之后,什么也没有了,她身边什么也没有,只有她自己孤身一人,顿时心里又空落落了起来。 以然是多么希望这个梦境一直持续下去,倘若能成现实,那就更美好了。 可惜,梦境跟现实永远是融合不到一起的,甚至,很多人都说梦境跟现实是相反的。 以然蹙了蹙眉,起身开了床头的灯,检查了下自己的脚,褪下去不少了,她尝试着双足落地,没先前那么疼了,不过稍微一点疼还是有点的,幸好是在她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 她没打算在酒店用餐,打算路边随便的摊吃下,打了个电话请假,她苦笑,回头去上班,姜振东定是要数落自己几句,不过没有亲眼见到儿子,她总是于心不安。 哪怕回去上班,也会百般纠结,这就是知道跟不知道的差别,不知道她能若无其事继续上班,知道了就忐忑不安。 打开房门的时候,没想到会站着一个人,顿时吓了她好大的一跳。 定睛一看,她微微怔然,没想到是陆晋鉨,昨晚明明他大发雷霆怒气冲冲离开了,没想到一大早就候着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许更早。 “早上好。” 他面带笑容,优雅地问候她,以然都恍惚觉得昨晚那发生的一切,肯定是自己的错觉,不然他怎么能够做到比自己还要来得若无其事呢。 “早上好。” 以然眨巴了下眼睛,还是友好地回复道。 昨晚是陆晋鉨自个儿生闷气,自己倒是没什么。 既然他不打算追究了,她也当没发生那事就可以了。 “我给你买了早餐,一起吃吧。” 他这才慢悠悠地从身后掏出好几个袋子,包装的纸袋上印刷的字体,是本地知名的小吃。 以然见他主动示好,若是拂了他的脸面,也觉得不好,反正她也头疼怎样见到儿子,还没想到切实有效的办法,先吃早餐也好。 于是以然退开身子,让出位置,让陆晋鉨进来。 陆晋鉨绅士地铺好桌布,拉开以然坐的那个空位,示意她坐了下来,然后去浴室洗手,随即很快就转了出来,坐在了以然的对面。 他将东西都别类了出来,推到以然的面前,“这家的东西都挺不错的,我昨天去吃了一次,本来是想带你去的,怕你没空,所以就干脆起个大早起买。” 他漫不经心地陈述着,以然也没有搭腔,自顾自吃了起来,还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比较有效。 她一边吃,一边又想到别处去了,还是有些浪费了陆晋鉨的一片心意,吃得是索然无味,不过吃倒是吃了个精光。 陆晋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吃,吃完了之后,以然才发现他面前摆着的,是一动也没有动。 “你怎么不吃?” 她郁闷地问道。 “看着你吃,我就饱了。” 他略带兴味地调侃道,这副状态,才是比较正常的陆晋鉨。 “我吃不下了,剩下的你自己解决吧。” 以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买的,一口也不动,倒是自己吃了不少。 “要是你真觉得过意不去那就傍晚请我吃饭吧。” 陆晋鉨也不客气地跟她要求道。 以然纳闷地抬起头来,便看到他不动声色地打量自己,她干脆直接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今天想干什么去了。” 昨晚的事情,他并没有忘记。 也是,陆晋鉨是怎样精明的人,他优雅的皮相不过是为了遮掩他狐狸狡猾的内心而已。 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眼光自然是老辣精锐。 “你的脚伤好了没?” 以然不解其意,让她匪夷所思的是陆晋鉨并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拐弯抹角带到了别的话题。 她微微眯起眼来,端起桌上的咖啡轻啜了一口,微凉的液体苦涩难当,忍不住稍微皱了一下眉头,“差不多好了。” 她并不想加重他的负罪感,他昨晚也是无心之举,何况今天一早买了早餐算是他的赔罪了。 陆晋鉨却在沉思,动作顿了顿,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自己的指间,一瞬间流露出的疲惫之色让以然愈发没有开口。 半晌,他勾了勾嘴角,似乎重新调整好了心情,“你是不是想去冷宅?我带你去。” 以然双瞳骤然一缩,说得有些迟疑,“你又跟他不熟,怎么进去?” 按冷宸瀚的正常作息,应该今日不会在家里,他跟陆晋鉨截然相反,是个工作狂,每天几乎都在工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怕有五天在休息,都是极少见的。 以然自己没有什么办法,她也不知道顶着冷宸瀚前妻的身份,能不能助自己入一回冷宅,说到底,她本人是没有什么把握的,可想不出别的办法之前,只能破釜沉舟试一回。 陆晋鉨的提议,显然,她动心了,而且心痒难耐。 ------题外话------ 文文明天入V,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乖乖。 !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一起去冷宅(精) 第五十四章一起去冷宅 “这个你自然不必忧虑,我自有办法让你进去。” 陆晋鉨挑了挑眉,撇着嘴轻笑,摆明了就不告诉她。 而且,他在等,是否她对前路一无所知还愿意义无反顾扑腾进去。 果然,她没有让自己等太久,抿唇点头,“好。” 陆晋鉨于是慢条斯理地瞅了一眼腕间的表,滑动了一下他那性感的喉结,“时间尚早。” 以然知道要去之后,心里头没由来蔓延出一丝丝紧张来,她脑子里此时乱糟糟成了一团,等下万一真跟儿子面对面,她要如何开口,如何介绍自己的身份。 这些都是令人头疼的事情,儿子一贯叫顾芊芊“妈妈”了,而在他幼小的心灵里,自己不外乎是一个看他看得发呆的阿姨,仅有一面之缘,或许今日再次重逢,他早把自己给忘了个精光了。 毕竟,自己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什么时候去?” 她甩了甩头,想要自己把浮躁的心绪给压制下来,可依旧很乱,平复不下来。 她微微蹙着眉头,没有喜上眉梢的感觉。 “稍安勿躁。” 陆晋鉨不期然地瞅了她一眼,气定神闲地安慰道。 以然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在陆晋鉨看来煞是可爱,这至少是她的真实性情,她一贯就是太淡然了,若非是碰到她儿子的事情,才会流露出这个年纪女人该有的正常情绪来。 与以然的心绪不宁相比,陆晋鉨看上去就太过泰然自若了,宛若成竹在胸一般,以然根本就没想过他会没好点子。 以至于,当她被强逼着戴上一副黑色的墨镜之后,一派迷茫。 陆晋鉨却淡淡地道,“你要是不戴,就别想跟我一起去。” 这话,对以然而言,是重磅炸弹,她自然是乖乖臣服,没有异议。 陆晋鉨的车子换了,这辆豪华的保时捷以然并没有看过,不过他这人钱多得冒烟,以然对于他车子多多,也觉得很自然。 陆晋鉨驾轻就熟地到了冷宅,其实冷宅的位置有点偏,若不是熟悉这一带的人,还真不好找。 陆晋鉨倘若真是第一次来,那就值得令人刮目相看了,不过以然怀疑他事先来探过点。不过,这话,她自然不会跟陆晋鉨本人倾吐。 这车,在冷宅大门的通行道中,并没有被阻拦,直接进去了。 这一点,愈发得让以然瞠目结舌,她觉得一股刺鼻的阴风在背后袭来,那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守卫一向敬忠职守,怎会忽略到这样的境地。 要是以往,她肯定能够冷静得下来细细分析的,可此时此刻,她的心,彷徨不定,一方面是旧地重游物是人非,另一方面是对于等下见到儿子用怎样的开场白她还始终没有想好。 当然,她可以直奔主题,可还是不想吓到孩子。 她不想第一面,就给孩子留下一个坏印象,何况,若真是直接开口说自己是他的亲生母亲,那么顾芊芊的形象不是需要彻底抹黑了吗?孩子跟顾芊芊朝夕相处四年,难道宁可相信一个陌生的阿姨,也不愿意心偏向顾芊芊吗? 他们的关系,就跟被污染的湖水一样,黑乎乎地,看不清湖底到底有没有杂草丛生。 陆晋鉨的车子,总算是停下来了。 就他行驶的方向,对冷宅的地形还是颇为熟悉的,以然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天在餐厅跟冷宸瀚的重逢,冷宸瀚分明是不认识陆晋鉨的,按理推断,陆晋鉨他应该没有来过冷宅才是。 可是此时,他准确无疑地将车子停进了车库里,还示意以然下车,下了车后,还在以然的错愕之下,从后备箱里提出了好几个轻盈的礼品袋。 他这是来拜访吗? “先帮我拿下,我把墨镜忘记在车里了。” 陆晋鉨又强行将礼品袋塞进一脸雾水的以然手中,然后开门弯身去车里翻翻找找,总算是摸出了一副跟以然造型差不多的墨镜戴了上去。 他再飞快地从以然手中接过礼品袋,另一只空着的手将以然葱白的手指给包裹其中。 “等下叫我子初哥哥,明白吗?” 陆晋鉨在踏入冷轩逸夫妇居住的院落门口前,总算是开了尊口,透露了只言片语。 以然心惊之余,恍惚明白了他们这一回前来,根本就是冒充了身份。 戴上墨镜,难道就能以假乱真了吗? 冷轩逸夫妇是不是没有见过韩子初呢? 以然心里的疑窦一个紧接着一个浮出水面,可是还没来得及解惑,就被陆晋鉨大力拉着跨进了门口。 冷轩逸夫妇坐在客厅里,一个在看报纸,另一个在看电视剧。 以然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前婆婆对电视剧的口味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她那么严肃的人,居然一直喜欢看那种90后女生偏爱的韩剧,而且还是老掉牙了的剧情,看了开头就可以猜到结局的那种。 她的前公公也钟情着Z市的经济时报,也没多大的变化,几十年如一日。 以然过去也无数次踏入过这儿,得到的多半是冷遇,今天居然头一回得到这一对夫妻热烈的欢迎,他们双双站了起来,还笑脸以对。 陆晋鉨那张俊逸不凡的脸上已经堆满了阳光般的笑容,“世伯,世伯母。” 这两字喊得还真是情真意切,若非他提前提示了自己一下,以然会把这一副场景给当真,此时的她,愣在了原地,被陆晋鉨精湛的演技给震晕了,半晌没有举动。 若非陆晋鉨拉了她一把,她还会傻站着,她被拉了下,忙回过神来,也跟着浅笑道,“世伯好,世伯母好。” “这位是——” 冷轩逸的妻子其实心里有底了,不过基于礼貌还是要问候下。 “我未婚妻。” 陆晋鉨也不忘寒暄。 紧跟着,便把手中的几个精致的礼品袋放置在质地上乘的紫檀香矮几上,“听家父说,世伯极喜欢品尝,我特意寻了一点普洱茶给你尝尝,听家母说,世伯母极喜欢收集香,我特意寻了一块沉香敬上。” 冷轩逸先打开看来,闻了闻普洱茶叶,惊喜地叹道,“这是一百年的普洱茶,世侄真是有心了。” 他的妻子也随即惊讶,“这是沉香中的极品绿奇楠,极其稀缺,没想到你还能寻到这么大的一块,这也太贵重了。” 以然忍不住睨了陆晋鉨一眼,这人还真够狠得下血本,讨好这两位。 不过,以冷轩逸夫妇的地位,一般的东西,还真看不上眼,陆晋鉨这投其所好,算是找对了门路。 “你们能喜欢就好了,我还真怕你们不喜欢呢,反正我放着也没用,送给喜欢它们的人才证明它们的价值。这可是我们头一次上门拜访,家父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失礼,我这做小辈的一直惶恐不安呢,难得世伯跟世伯母给脸,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陆晋鉨这人说起瞎话来,还真的是有模有样,草稿也不打。 “坐,坐,你们站着干嘛,王妈,上茶。” 以然的前婆婆忙让下人给上茶,亲热地拉着以然坐下,陆晋鉨也笑眯眯地坐了下来。 “世侄,你们干嘛这么见外,来了家里还戴着墨镜不离。” 冷轩逸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虽然是有点为时已晚了。 以然手指一紧,她可是知道一旦自己的眼镜被摘下来,就会被轻而易举地认出来。 冷轩逸夫妇以前哪怕再不待见自己,还是会认出自己的面貌的,又没整了容,一抹忧虑逐渐笼罩在了她的眉宇之间。 幸好戴着墨镜,没有让人察觉到异样。 陆晋鉨干笑了两声,不慌不忙地道,“我们昨晚太激烈了,导致双双熊猫眼,觉得难以见人就不摘下来了,世伯不会见怪吧。我脸皮倒是还可以,我未婚妻脸皮太薄了。” 以然正在喝茶掩饰自己的尴尬,没想到陆晋鉨忽然爆出这样放浪的言语来,而且是当着长辈的面,羞窘得不行,一时情急,结果呛了个正着,咳得脸都红得不行了。 偏偏陆晋鉨还不忘戏谑道,“瞧瞧,我就说她脸皮薄吧,世伯跟世伯母都是自己人,又不是什么外人,这有什么好见外的。” 以然咳得更激烈了,这人,他俨然忘记了他这是头一回冒充人,平时教养还好的,这冒充人教养却不知道跑哪去了。 冷轩逸夫妇只是微微怔了怔,没有见怪,大概是先前晋鉨送的那份大礼太贵重了。这下哪怕真有什么意见,也不好明说,何况他这人都好话说在前头了,把他们当成自己人才这般口无遮拦的。 墨镜总算是遮掩过去了,以然松了一口气,虽然过程十分得令人心惊肉跳。 难怪陆晋鉨先前一点也不跟自己透露了,这么下流的把戏,真没料到他倒是玩得得心应手的,唯一庆幸的是韩子初这人的身份带来的实用性。 若是韩子初之前见过冷轩逸夫妇,那么此时早就被揭穿冒牌货了。 不知道陆晋鉨是怎样跟韩子初借来的这个身份,那辆保时捷能够堂而皇之开进来,也估计事先打过招呼了。 以然正云里雾里在想入非非,又猛然被陆晋鉨给推了一把,她忙回过神来,这样紧张窒息的氛围,自己居然还能走神,她都有些佩服起自己来了。 陆晋鉨跟冷轩逸谈笑风生起来,他知识渊博,谈吐不凡,跟先前那个放荡不羁的形象,又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老婆,多跟世伯母聊聊,傻坐着干嘛?” 陆晋鉨不忘抽空帮以然缓和下僵滞的氛围。 以然觉得跟自己这个前婆婆真的是没话题,以前多半是面面相觑相对无语,坐一会儿,人家就直接开口说累了可以走人了。 可这一会儿,她的身份不一样,自己这个前婆婆对自己的态度也一直和颜悦色,极为的难得,以然又不好拉下脸来一声不吭。 前婆婆闻言,倒是没有见怪,“子初,你这媳妇倒是不花里胡哨,腼腆得很,你可要好好疼下人家,别欺负了。” 以然咋舌不已,冷母一向待人极为的冷漠,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陆晋鉨给收买了,不但对他的称呼从世侄改为子初了,而且还会揶揄起人来。 若是以前,她能够听到这样的话,多半会受宠若惊,只是此时,她也就心里微微起伏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这四年的时间里,她学会了不少,这个状况,她只是垂眸,头垂得愈发的低了,在外人看来,她又害羞了。 “世伯母,我一向很疼她的,她不欺负我就很好了,我哪会欺负她。” 陆晋鉨这话,又带了无限的暧昧,口吻倒是宠溺得不行,引得冷轩逸夫妇双双笑了。 以然真想反驳,可她现在扮演的角色是脸皮超薄的小媳妇,只能忍。 她甚至有些怀疑陆晋鉨在报复,耍嘴皮子在这个情形下耍得溜到家了。 “子初,你这媳妇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了?” “习染,陆习染。” 以然这话还是答得上来,她的声音是刻意压低过了的,所以,也没有引起怀疑。 “习染,这名字真好听,耐人寻味。” 以然这下是彻底暴走,这名字自己怎么听不出所以然来,敢情道行还太低了,话说习染一直也对她自个儿的名字没大爱,还素来嫌弃不好听来着,这到了冷母的口中,就上了天。 今日个跟冷母聊天,以然又是发现了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她也会放下架子,软化身段。 她内心焦急万分,时不时往陆晋鉨那一面望去,他却迟迟没有动静,难不成一直这样相安无事坐下去吗? 她来冷宅的目的是为了见儿子,不是为了跟冷家父母寒暄来着。 以然越来越沉不住气了,陆晋鉨倒是会比较把握火候,在她即将要开口的时候,被他给抢了话,“世伯母,世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还伴有一脸的为难,瞬间就自然而然地让冷母顺着他的台词往下,带了点好奇的神色,“什么不情之请?” 陆晋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一脸的痛心状,“我这小媳妇仗着自个儿年轻一直借口说不想生孩子,我爸妈那边催得很,我两头为难。” 然后,顿了顿,话锋一转,紧接着道,“听宸瀚说他儿子聪明伶俐,童真可爱,我想让我媳妇去瞅瞅,也许见了会改变主意也不一定。” 他说得一脸煞有其事,一本正经,冷母这下向以然投去了不赞成的眼光,当下就跟陆晋鉨站到了同一战线上,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开始教育起以然来了。 “小染,不是伯母说你,做女人的,还是趁着年轻就抓紧时间生个孩子,不然的话,以后老了就不好怀上了,到底后悔也没药了。” 她说完以后,或许想起了自身的经历,不满地瞪了冷轩逸一眼,后者有点心虚地挪开了她投过来愤懑的视线。 冷母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不孕,后来想要个孩子的时候却得了宫外孕,强行拿掉之后,不知怎的,就怀不上了。 不然,也不会容忍冷轩逸将私生子抱回家来养在自己的名下,这分明是砸自己的脸,时刻提醒自己的残缺。 值得讽刺的是冷宸瀚找的女人那个顾芊芊也是个下不了蛋的主,还让他费尽心思跟别的女人生了个孩子,冒名顶替到她的名下。 这番话,要不是自己亲近之人,冷母是断然不会吐露的,也不知怎的,她分外喜欢韩子初,觉得要是子初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枉自己活一回了,也不至于这辈子终生都徒有遗憾。 “伯母,我知道。不过我也想看看小侄子,不知道可不可以?” 她犹豫着恳求道。 其实,内心焦急万分,真的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小爵了。 可面对冷轩逸夫妇,自己又不能做出一脸不耐烦的神色,只能不停地变换着自己的坐姿,想要坐得舒服一点。 冷母踌躇了一下,不过很快展颜笑了起来,“这个自然是没问题,伯母陪你去看吧,本来可以让小爵自己过来的,可最近小爵受了伤,乖乖躺在床上不准乱跑了。” 以然很想自己独自一人去,可是又拒绝不了前婆婆的好意,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应了一声“好”。 她正要收回目光,视线一偏,与陆晋鉨的目光碰撞。 随即,她的耳畔低沉淡漠如大提琴的男声响起,“世伯母,小爵受伤,我也听宸瀚提及了,真的是太不小心了,可怜了那么小的人儿却要受这样大的罪。我也想一同前去,不知道方便不?我一直很喜欢小孩子,小爵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尤为惹人怜爱。” 他开始夸起冷西爵来,说得是头头是道,把一个屁大的小孩子恭维捧上了天,连带地,也不忘赞冷轩逸夫妇教导孙子有道。 冷母的神色有些不自在,冷轩逸倒是神色如常,来者不拒将这些赞语通通收了下来。 “那就一起吧。” 冷轩逸帮冷母做了回答,“我就不过去凑热闹了,你们回来,我等你们一块儿吃饭。其实你们来也真不凑巧,要是晚上来,宸瀚一定在家里,中午来,只有我们两个老的招待你们了。” 以然自然是心知肚明为何选这样的时间段来,要是晚上来,不是被拆穿了吗?他们两个又不是真当真的韩子初跟陆习染,认识的人一眼就能辨出真假来。 也就冷轩逸夫妇,收了陆晋鉨的好处,被瞒在了鼓里。 于是,冷母带着以然跟陆晋鉨到了小爵居住的地方,是冷宸瀚所居住的院落,以然曾经在这住了两年的时间,所以分外熟悉。 哪怕时隔四年,这儿也没有任何的改变,格局还是一如继往。 “小爵住在这里。” 冷母将他们直接领到了小爵的卧室前,因为冷母的带领,他们这一路,自然是畅通无阻,没有任何的人敢拦截。 门并没有锁上,冷母敲了一声,就推门进去,也不待里头的人回答,想必里头的人极为不讨她喜欢,不然也不至于当着陆晋鉨跟以然的面,连基本的礼貌也懒得维持。 “伯母,你怎么来了?” 顾芊芊正坐在冷西爵的小床前发着呆,而冷西爵似乎睡着了,闭着眼睛,呼吸沉稳均匀。 顾芊芊自然是听到了来人的动静,猛然抬头,下一刻意识到谁来,条件反射一般地站了起来。 冷母的大驾光临,让她如临大敌,每回冷母都不待见她,哪怕她刻意讨好,还是得以冷言冷语相待,她在心里早就暗暗发誓了。 如果有一天她嫁给了宸瀚,就不会再委屈自己看那老不死的脸色了,反正宸瀚也不是这老女人的亲生儿子,不会站出来为这老不死的出头。 冷母并没有理她,而是微微让开了位置,让身后的两个人进了来。 顾芊芊这回是注意到了冷母还有客人,还不止一位,是两位,一男一女,极为年轻,气质也令人难忘。 只是,隐隐地,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可人家两个都诡异地戴着墨镜,大白天又没烈日戴个屁墨镜,让她看不清真面目,无法肯定到底是何方神圣。 “伯母,你这是……” 尽管冷母不鸟她,顾芊芊还是继续谄媚地讨好她。 “我有客人,你先出去。” 冷母总算吭声了,可这一回语气显然带了不耐烦。 顾芊芊还没来得舒一口气,就被勒令直接赶人,还当着外人的面,心里暗骂这死老太婆也忒不给自己面子了。 可毕竟眼下自己势不如人,目光一顿,眸中闪过一丝黯然,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颓然地离开了。 跟以然擦肩而过的刹那,她还不忘凝着目光,眼瞳中几分打量。 以然心惊肉跳了起来,以为被顾芊芊给认了出来,可她最终是思索了几秒,离开了。 应该没有认出来,以然暗暗唏嘘了一口气,她暗恼,居然仅仅被顾芊芊这么打量了几秒,自己就给吓得掌心冷汗都沁出来了,还是没沉住气。 顾芊芊一走,她的视线立刻黏到了小床上小爵的身上了,他的一只手臂被厚重的绷带绑了起来,缠得看上去极为的笨重,行动不便。 或许是母子连心,仅仅是注视一眼,以然的心脏还是微微一缩,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刺痛了。 她的脸上,瞬间闪过多种表情,像是被什么给压抑住了。 陆晋鉨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白皙秀气的小脸,隐藏在墨镜下的双眸流动着复杂的光芒。 他忽然有些心烦意乱起来,明明她跟自己站着这么近,而她却觉得她跟自己隔着遥远的距离。 “小爵好像睡着了,要不我们出去转转,回头小爵醒了再过来,不然吵到他睡觉了。” 陆晋鉨压下心底不断涌现浓稠的繁复滋味,笑着朝冷母道。 “也好。” 冷母也对这种情况一时没想好,看小爵睡得这般香甜,她也有些不情愿打搅到他的睡觉。 说也奇怪,她虽然讨厌冷宸瀚,但对小爵却一直产生不出反感来。 “世伯母,子初,我想留下来,我不会吵到他,我就看他睡觉。” 她的措辞有些僵硬,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这在冷母看来,倒是好现象,她并没有见外起疑。 先前子初说他的媳妇不愿意生孩子,这下看来,还是喜欢孩子的,只是还没有定下心来,小爵这孩子,不是自己自傲,一向是人见人爱的,长得粉雕玉琢不说,性子也讨喜。 或许是没有继承冷宸瀚那样阴沉的性格,所以自己会喜欢也不一定,最主要的是,他五官也不像他父亲。 “那好,我跟子初出去,小染就留下来陪小爵。” 总比看到顾芊芊那个女人跟小爵在一起好,冷母很快就赞成了。 陆晋鉨的心底却像有跟细弦在轻轻振动,她侧对着他,柔顺的长发静静地垂了下来,那个纤弱的背影,带着一种孑然的坚定。 他抿了抿唇,跟冷母一道出去了,离开之前,笑着打趣道,“别吵醒小爵。” 她已经直接走到小爵面前了,他闭着眼睛,睫毛又黑又卷又浓密,她看过他的眼睛,漆黑灵动,皮肤很好,能掐得出水来一般。 小小而柔软的身子,带着儿童特有的奶香味道,仿佛一折就能折断。 这个房间,只剩下自己跟他,她可以肆无忌惮贪婪地打量他。 仅仅是看着,她心里某一处便柔软成一塌糊涂。 随即,她又忍不住苦笑了起来,哪有人见自己的儿子会偷偷摸摸,还像自己一样冒名顶替别人才能得以进来,真是悲哀。 她多么渴望能够将儿子轻轻拥入自己的怀抱之中,宠溺地跟他聊天讲话。 那样祥和宁静温暖的氛围,她不知道何时才能有幸拥有,或许终其一生,也无法拥有。 “小爵,我是你的妈妈,要是你能叫我一声妈妈多好?” 以然的声音,听上去朦朦胧胧的,仿若是来自天边的叹息,轻轻的,却能够牵起人漫天的愁绪。 床上的小人儿睫毛微微动了下,吓了以然好大的一跳,然而,他也就仅仅是翻了一个身而已,以然掀起的云涌内心,又缓缓地归于了宁静。 她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活得真孬,儿子仅是翻个身,就能让自己方寸大乱,失去了一贯的冷静。 “小爵,”她的声音愈发的轻柔了起来,“我没想到第一次这般近距离地跟你讲话,而你是睡着的。” 她有些遗憾,但是又不得不庆幸这样的遗憾,若是他清醒,自己还真不知道怎样面对他。 “妈妈很高兴看到你长这么高了,不知道下回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你?不知道你知道了我是你妈妈后会不会喜欢我呢?” “这些年来,妈妈都没在你身边,你有没有想过我呢?”她失笑,“你的身边,一直有一位妈妈了,你怎么会想我呢?” “你有爸爸,你有妈妈,我对你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 她的神色忍不住变得孤寂起来,语气也无比落寞。 “你真的是小爵的妈妈吗?” 突如其来的童言童语,让以然几乎心脏漏了一拍。 以然下意识地转身,寻找声音的来源,是一个年纪跟小爵不相上下的女孩,或许比小爵要大上一两岁。 这小女孩的五官,让以然看着有些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到底在谁的身上瞧到过。 以然却来不及多想,因为此时的小女孩正看着自己,圆圆的眼珠骨碌碌的转动,仿佛世界上最无瑕的黑曜石。 以然见是个不知从哪来的小女孩,心稍微宽了下,又忍不住扭头去看床上的小爵,还好,他还没有被吵醒,心里居然又不知怎的拂过了一丝怅然跟失落。 以然重新转过身来面对小女孩,温柔地看着她,指着与小爵卧室相通的玩具房道,“你是小爵的好朋友吗?我们不吵小爵,去这边说好不好?” 小女孩看了一眼床上还睡着的小爵,犹豫了下,“我是小爵的好朋友,好,我们不吵小爵。” 见以然率先迈开步伐先走,小女孩便忍不住也跟了上去,她还是有些好奇。 “我叫小雪。” 停下来之后,小女孩主动自我介绍道,又迫不及待地再次发问,“你真的是小爵的妈妈吗?” 小雪极度不喜欢顾芊芊,所以她很希望眼前这位气味很好闻的阿姨能够点头,她宁可这位阿姨是小爵的妈妈。 以然很想摇头,可却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她发现自己连骗一个小女孩都做不到,不想承认自己不是小爵的妈妈,这分明就是事实,而不是谎言,她为什么要否认。 “小雪,你能为阿姨保密吗?” 以然郑重其事地问小雪。 小雪毕竟还小,虽然她的脑瓜子比同龄的女孩子聪明不少,可不容否认她还是个六岁的孩子。 她拧着小眉头,满脸挣扎的神色,看得以然忍俊不禁,她认真思考了老半天,还是觉得不能太过爽快答应,“为什么?” 她极度需要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为人保密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她这人话多,管不住嘴巴。 这是小爵说的,他一本正经地说这番话的时候,自己气了个半死,整整三天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若非他把他一个心爱的玩具送给自己诚恳地道歉,自己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原谅他的无心之失的。 “小雪是不是一个好孩子?” 以然诱惑地问道。 小雪骄傲地昂起头,“当然了,我妈说我是无价之宝,反正就是比任何东西都值钱。” 这小女孩不伦不类的比喻,让人哭笑不得,若非场合不适宜,以然定是笑出声来。 “那就是了,小雪是个好孩子,自当要为阿姨保密,除非小雪不是好孩子。” 以然这一番歪理把小雪说得苦恼不已,她被绕晕了,有些不服气,可还是点了点头,不愿意承认自己不是个好孩子。 以然满意地摸摸她柔软的黑发,“真是个好孩子。” “那为何阿姨不能告诉小爵呢?” 小雪水汪汪的双眸里尽是茫然。 “现在还不是时候,阿姨也想跟小爵相认,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并不是身不由己的,阿姨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以然说着说着,恍然觉悟到自己这是在跟一个小女孩说话,说得太过高深了,她根本就听不懂。 她唇角牵起一抹涩然的笑意,或许只有当着孩子纯真的痛心,自己才可以畅所欲言、无所顾忌。 小女孩一脸懵懂,最后欲言又止,是不知道从何问起。 “小雪要记得为阿姨保密,任何人都不准说,连小爵也是,以后等阿姨跟小爵相认了就送小雪一份特别的礼物好不好?” 以然循循善诱道。 “好,”一听到有礼物收,小雪又重新绽放甜美的笑颜,还得寸进尺地要求,“我要变形金刚限量版。” 以然不由蹙了蹙眉头,“那不是男孩子的玩意吗?” “小雪就喜欢,谁规定只有男孩子才能喜欢的?小爵也喜欢。” 小雪趾高气昂地反驳道。 以然清澈的瞳眸继而一缩,默默记了下来,小爵喜欢变形金刚。 “小爵有没有变形金刚了呢?” 她微怔过后,随即看着小雪淡淡一笑,从小女孩口中套话有些卑鄙,不过为了儿子,她并没有半分愧意。 “没有,我听他说去年他是打算让他爸爸给他买当作他的生日礼物,可是去年他爸爸因为人在外地出差,回来买时已经断货了。” 小女孩的心情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失落,然后又眨巴着那一双明亮的双眸,“阿姨,你有办法买到吗?” 小爵爸爸都买不到,小雪开始纠结了,刚才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尽量买到。” 以然记得习染曾经买过两个,不知道还在不在,虽然这些玩意,她是通通没兴趣,可那一回习染买回来,那一脸狂喜喋喋不休的模样,让人印象深刻。 习染虽然有,不过让她割爱,也是一大困难,毕竟是人家心头之好。 “小雪,阿姨要出去了,你等下万一别人来了,你就装作不认识阿姨知道吗?” 以然觉得自己跟小雪在里头混着的时间也有些了,这儿可不是什么久留之地,她自然是要出去的,何况指不定陆晋鉨跟冷母会随时去而复返。 “嗯,我知道了阿姨,你别忘了我的变形金刚。” 小雪乖巧地回答,以然点了点头。 “那阿姨,你继续呆着,我先出去了。” 小家伙人小鬼大地道,然后一眨眼工夫,就走了个干净。 以然慢慢地回到小爵的床前,他依旧在睡,不过刚才翻了个身是背对着自己的,现在自己跟小雪谈话出来后,他又翻身面对自己了。 小雪出去后没几分钟,陆晋鉨跟冷母就转悠回来了,进房来,微微错愕,“还没醒来吗?” 以然摇了摇头,“一直没醒来,可能是太累了。” “那要不我们先回我那屋坐坐,一直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回事。” 冷母有些无奈地付诸一笑。 陆晋鉨表示赞同,以然虽然有意见,可是当着冷母的面,也不好反驳。 可当他们转身打算离去的时候,小爵突然嘤咛了一声,以然本能地转过身来,正好对上小爵幽幽转醒的双眸。 他胖乎乎的小手不停地搓着惺忪的双眸,“我认识你,你是那个吃冰激凌的阿姨。” 软软的童音,带了几分惊喜交加,在以然看来,他就是世界上最可爱最迷人的精灵。 以然面上也露出温柔的笑容来,止不住的弥漫开来,“是啊,小盆友,我就是那个吃冰激凌的阿姨。” 她还以为小爵对自己的认识停留在那位看他看得呆住的阿姨那,没想到他在吃冰激凌的同时,还是没有把自己给彻底忽略掉。 以然脸上的笑容,是不由自主地欢喜,那是发自内心的。 “你们认识?” 冷母的声音,充满了诧异。 以然猛然意识到这儿,不止自己跟小爵,还有外人在,有着诸多的限制。 她闪烁着清光的眼光里,愣了愣,冷母的话,浇得她心里一片冰凉。 以然正踌躇着如何开口,小爵倒是帮她抢先回答了,“是啊,奶奶,我们曾在餐厅碰到过,这位阿姨就坐在我跟爸爸妈妈的隔壁桌,这位阿姨还点了冰激凌吃。” 他翻来覆去不住地强调冰激凌,仿若那是世上最好吃的食物,逗得冷母脸上也不禁笑意连连,没有继续再问下去了。 “小爵,叔叔阿姨来看你,中午不如去奶奶那一块儿吃?” 冷母瞧着可人的小家伙,忍不住邀请道。 “我爸爸说不准我乱跑,只限于在这个屋内。” 小爵的小脸上先是浮现了莫名的欣喜,很快又想到了什么,低声拒绝了。 “你爸爸反正中午不回来,回头奶奶吩咐谁也不能告诉你爸爸,如何?” 冷母难得耐着性子劝他。 “嗯,”小爵明显心动了,却很快从床上爬了起来,小屁股一扭扭地爬下了床,朝着某人飞快地跑去,俨然忘记了自己的伤势还没好,高兴地喊道,“爸爸,你怎么回来了?” 屋内的几个人被小爵这突如其来的一举动这一呼喊俱是给闹得一愣一愣的,随之视线朝着小爵看过去,小爵蹦蹦跳跳扑进了那个伫立在门口的冷宸瀚的怀抱中。 以然心惊肉跳的同时,看到他动作轻轻柔柔地拥住了小爵。 门口的光线并不明亮,他的眼下有浅浅的阴影,睫毛轻轻的落下来,掩去了一切,微微动了动唇:“你的伤,还没好。”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来,仅是微沉。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跟以然佯装若无其事的双眸对上了,她明显清晰得捕捉到了他深邃的瞳眸中那一闪而逝的戾气。 “爸爸,我那是太高兴了,你怎么回来了?” 小爵始终揪住这个问题没放,脸上那浓烈的欢喜,让冷宸瀚冷峻如冰的神色化开了不少。 “有份会议资料落在家里了,回来拿下,没想到你这儿这般的热闹。” 他这话明面上是对小爵回复的,暗地里屋内的几个人都是听得明明白白。 冷母自然是看到了冷宸瀚若有所思的脸色,他方才眼光朝她的方向扫了一眼,挑了挑眉毛,她都看在眼里。 冷母也不确定他是何时站在那门口的,来了多久也不确定,刚才诱哄小爵的那一幕不知道他听了多少看了多少。 虽然有着几分心虚,可一想起自己跟冷宸瀚的关系犹如冰点,也就没有去顾忌他的心情了。 “子初跟小染想过来看看小爵。” 她简单地解释道,说完之后,略微纳闷,子初不是跟冷宸瀚关系不错么,怎么半晌都没有动静。 随即,她狐疑的眸光转向了陆晋鉨,却没有瞧到冷宸瀚嘴角掀起一抹似笑非笑来。 他的那双眼眸充斥着满满讥诮与嘲讽,连口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子初,你来怎么也不事先告诉我一声?” 他可不是冷母那般好糊弄,眼前这一对是不是韩子初跟她的小情人,冷宸瀚自然是心知肚明。 他甚至有些佩服起这两个人来,明目张胆冒充别人闯进自己家里来了,还被热情地奉为了座上宾。 难道他的言谈举止丝毫没有引起这老女人的怀疑吗?亏她一直对自己刁难有加,没想到对陌生人倒是殷情得很。 以然闻言,心底一沉,她此刻甚至根本就不敢去看陆晋鉨的神色,晋鉨会陷入这样情非得已的狼狈局面,也是自己咎由自取,是自己害了他。 他们都没有料到冷宸瀚会大白天去而复返,他们精心挑选的得意时间段瞬间因为他的回来成了鸡肋。 她心跳漏掉了一拍,便听到陆晋鉨的声音没有半分波澜,“你是大忙人,我也不想耽误你时间,谁说我没知会过你的,我前儿个电话里提了下,你八成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再说,我们这会主要是看探望伯父伯母跟你儿子的,你就没必要奉陪了。” 以然猛然抬起头来,瞥到陆晋鉨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半分心虚,他不慌不忙应对,进退有度。 于是,她的心,又渐渐地安了下来,许是他给了自己一股无形的坚定。 她静下心来,很快就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微微勾起唇角,大有豁出去一番大无畏的感觉。 反正事已至此,最尴尬的莫过于被人赶出去。 而他,依然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神色莫测,很轻很轻的笑了一声,“子初说得极是,你不提醒我差点给忘了,你是好像说过这么一回,不过我那会忙别的事情给疏忽了,真是不好意思。回头我做东,好好宴请你们两个一顿,权当谢罪。” 以然觉得有些累,跟冷宸瀚这样深沉的人同处一室,没由来会给人一股压迫感。 以前作为他的妻子,她每回看到他都是奢望,那会深爱着他,自然也不会去追究其它,只觉得遥遥看到他一眼就莫名欢喜,跟他同处一室会带了丁点的紧张。 如今,是恨不得躲他躲得远远的,可是为了夺回儿子的所有权,她不得已却要跟他这个强敌对峙,如履薄冰。 她听到这,心里微微讶然,着实没有料到冷宸瀚居然没有直接拆穿她跟陆晋鉨的身份,明明他可以明说的,他越不动声色,愈发得令人心惊胆颤。 以然提起十二分的小心面对他,连他身边的小爵都不得不先放下不去看。 冷母总算了听出了一点名堂,“原来是个误会。”她的狐疑,算是褪去了。 “那我先走,你们在这叙叙旧,回头过来我那边吃饭,宸瀚也一块儿过来,反正都回来了,别忘了把小爵也给带上。” 冷母难得客气,没忘落下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说完之后,便冲以然跟陆晋鉨笑笑先走了,她不耐烦留下来跟冷宸瀚虚与委蛇,一刻钟都等不了,也不怕外人看笑话。 冷母这一走,冷宸瀚便俯身低下头去在小爵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不知是什么,然后小爵便高兴地蹦了起来,亲昵地拉下了他优美的脖颈,亲了下他的脸颊,“谢谢爸爸,爸爸真好,那我先去找小雪玩了,爸爸呆会来找我。” 小爵这一走,房间内的气压顿时又降了三分。 冷宸瀚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了下来,唇角抿起如刀锋,冷笑道,“陆晋鉨,方以然,你们还真是胆大包天,趁着我不在家来是为了什么?” 方以然上回在那家餐厅跟陆晋鉨恩爱你侬我侬的碍眼一幕,还历历在目,冷宸瀚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 他也想不明白,为何每次看到方以然跟这个气质清俊的陆晋鉨在一起,他就浑身不舒服,恨不得将这两个人给拆散分开。 或许是这个女人曾经属于自己的缘故,多半男人是介怀自己前妻梅开二度对象还是如此的出类拔萃,冷宸瀚自然也不例外。 除了这个理由,他无法拿出别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这下没了别人,以然也无所顾忌,她干脆摘掉了墨镜,反正被认出来了。 她点漆般的眸子里,竟没有丝毫的温度,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我来看我儿子。” 她跟陆晋鉨出现在小爵的这个屋子里,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干脆招认,跟冷宸瀚扯淡,着实不是什么明智的事儿,反正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八成他已经看出来了。 原本,她还想拖上一拖,现在事情都已败露了,是没了必要。 他眉梢微微一挑,语气强硬:“是我儿子。”他那双眸子深不见底,透着一股狠厉劲儿。 她的衣领并不高,露出了秀美而白皙的颈脖来,跟同样摘下了墨镜的陆晋鉨并排站在一起,极为的登对。 “冷宸瀚,我会让小爵心甘情愿回到我的身边的。” 她并没有底气,可依旧自信地向他宣布。 他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轻声笑道,“我拭目以待。” 然后略带兴味地投向了以然身侧的陆晋鉨,“想要借助他的帮忙?” 陆晋鉨英俊逼人的脸庞上闪过了一丝愠怒,口气倒是还算沉稳,并没有被激怒,“冷先生,其实我们两人的关系也有点复杂,你是我老婆的前夫,我老婆跟我是一体的,那就是说你是我的前夫,哦,不对——” 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太荒唐了,我可不是同性恋,你是不是我就不得而知了。” 他明白是在讽刺冷宸瀚,冷宸瀚太阳穴边上用力地跳动了两下,倒是没有生气。 他只微微抬起手来整理了袖口,他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大方地说,“我是不是同性恋,方以然最清楚,你可以私下里问她,也可以当着我的面问她,我都不介意。” 这话可真够狠的,当下就还了陆晋鉨一报,以然忍不住蹙起眉来,没想到一贯寡言的冷宸瀚回击起来,还真的是让人毫无招架之力,言辞犀利毒辣得一般人根本就挡不住。 以然自然是帮衬陆晋鉨的,不会让冷宸瀚在口头上占尽便宜,她的声音清清冷冷,“没有人规定同性恋不能生孩子,除非你变性了。” 这下,风水轮流转,轮到陆晋鉨乐了,以然这话,宛若狠狠打了冷宸瀚一巴掌,看他那黑得跟包公没两样的脸色,就足以大快人心了。 以然沉着冷静的态度,大大出乎了冷宸瀚的意料—— 她孤傲地抬着头,眼神里几乎带了一丝嘲讽。 他甚少被人这样对待,哪怕上回在餐厅她给了自己脸色,可也没有这会来得吃惊,话梗在喉间,一时无以为继。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种种翻腾的情绪都压倒了了心底,若非亲眼所见她这幅口吻,从别人口中以讹传讹过来,他定是不信的,他所认识的方以然,一直乖顺柔巧,温婉可人,甚至从不跟人大小声讲话。 而且,连生气也绝无仅有,没想到四年不见,她人出落得愈发动人的同时,脾气秉性也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转性得连他这个与她生活了两年的前夫都觉得陌生。 他专注地打量方以然,神色一动,“有些话,别说得过早,你真觉得你身边的这个男人能帮你达成心愿吗?别痴心妄想了。如果你离开他的话,我倒是可以让小爵一年跟你见上几次。” 尽管她的话足以让自己气得背过去,不过他还是大发慈悲,给她让了路。 毕竟她是小爵的亲生母亲,这些年对顾芊芊的感觉是大不如前,他当真也觉得小爵跟顾芊芊十分不投合,若是她能够提点下小爵,他不反对小爵跟她的交往,至于让小爵回到她的身边,那是不可能的。 他表面上是用这样的理由敷衍自己,内心却是恍如明镜一样,就是看不惯她跟这个陆晋鉨一起搅和。 “你这算是恩威并济吗?还是挑拨离间?” 没等陆晋鉨发话,以然就没跟他绕弯子,一针见血地道出他的真实心境。 冷宸瀚凉薄的唇抿成了一道直线,他克制了,隐忍了,没想到方以然会这般直白地点出事实,或许说,早在重逢那一刻起,她就开始针对起自己来了,句句都是讽刺,她对自己变得不屑一顾起来,自然也没有了好脸色。 陆晋鉨看到一贯姿态高高在上的冷宸瀚吃瘪,心里比吃了蜜还要来得甜,他真想把以然抱起来,转个好几圈以示奖励。 就以然今日的表现,她是相当于跟冷宸瀚扯破了脸面,宣布了正式交手,她连自己的心思都敞开在了他的眼前了。 “爸爸,奶奶又派人过来了,让我进来问问什么时候过去,那边可以开吃了?” 小爵从门口探进来半个头颅,眼睛笑起来弯弯的,煞是可爱。 当然,在以然心中,小爵无论怎样都是无人可及的可爱。 因为小爵的这一句话,屋内原本零摄氏度以下的温度总算是回暖往上蹭蹭蹭地上升了。 “爸爸这就过来。” 说完,冷宸瀚不客气地朝屋内的两个人淡淡地一瞥,率先转身,去牵起小爵的手,一块儿走了。 陆晋鉨撇了撇唇,看着以然不慌不忙地戴上了墨镜,自己也随之戴上了,“老婆,今天你的反击挺漂亮的,不知道还有没让我更期待的?” 以然忽然沉默了下来,她也没想过跟冷宸瀚会说这般难听的话,可是说出了心里话,心里无疑是痛快之极的,反正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早就闹僵了,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唯一让她担忧的是小爵。 若是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知道了自己跟冷宸瀚之间的关系,不知道他夹在中间,如何取舍? 以然瞧得出来,他分外喜欢冷宸瀚,每次看到冷宸瀚,总是眼前一亮,她想到这,心底微微一沉。 陆晋鉨见她提起脚便走,也不搭理自己,心里暗叹自己多嘴,触及了她的逆鳞,让她想起了不愉快的。 他赶忙跟上,“老婆,你干嘛不理我,我错了还不行吗?” 在以然面前,他反正面子里子都所剩无几了,也不介意丢脸,脸皮厚就是这一点好,可以死皮赖脸。 “行,怎么不行?” 见陆晋鉨低声下气来哄自己,以然也是很快就气消了,其实她也没怪他,是自己心里添堵罢了。 “你放心,既然我许了你诺言,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帮你。” 他眼神悠远,神色内敛,语气更是郑重得很。 以然失笑,“我又没说你不尽心了。”他若是不尽心,就不会花费心思带自己来这里,现在搞砸了被冷宸瀚撞了个正着,回头他还要费唇舌跟韩子初解释。 而且,身份肯定没那么轻易能借来的,以然眼神不由一沉,先前没有深思熟虑想太多,眼前是心里一动,有了异议。 她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许了韩子初什么好处?”韩子初给以然的感觉一直不怎么好,总觉得这个男人太过精明,而且危险性十足。 陆晋鉨眼珠子一转,便压低了声音,“我可是他大舅子,他能跟我张口闭口提条件吗?你也别把人想得那么坏。” 可是这份情,似乎太大了点,哪怕陆晋鉨是他的大舅子,他也不可能轻易答应,毕竟一旦出了事,后果严重还伴着棘手。 以然不信陆晋鉨搞的这一套真真假假,可是他摆明了不想自己操心,她也就暗暗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两个人此时才发现走太慢了,应该快点,冷宸瀚跟小爵的影子都没瞧到了,出院落的时候,以然只顾着跟陆晋鉨讲话,也没有注意自己跟人擦肩而过不小心撞了下。 幸好陆晋鉨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不至于没站稳,“对不起,”来人张口便是道歉,饶是以然真有些不悦被人撞倒也不至于发脾气。 她抬头去看来人,微微错愕,来人是个年轻的女人,年纪跟自己不相上下,五官清秀,乍看之下,觉得她眉宇之间,跟自己还极为相似。 那个人也盯着以然看得目不转睛,大概是没想到会在这个院落撞到陌生人,还是个气质清冷出众的女人。 以然戴着墨镜,这女人自然是辩不出以然跟她的相似之处。 这撞了以然的年轻女人,便是冷西爵的乳母,小雪的母亲。 陆晋鉨打破了僵局,“走吧。” 于是,拉着以然走了,以然冷不防回头,发现那女人还站着原地,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所站的方向。 以然狐疑,自己跟这女人并没有接触过,她没料到这个院落中除了顾芊芊还有别的女人,看她的打扮,不像是冷家的佣人,身上并没有丝毫下人的气息。 “妈妈,你在看什么?” 小雪突然蹦出来,让乳母为之一愣,看着自家女人俏皮的笑容,她心情也紧跟着愉快起来,问,“小爵还在睡觉吗?” “跟他爸爸一起去听雨轩了。” 听雨轩是冷轩逸夫妇的院落,乳母闻言,吃惊不小,“怎么先生也回来了?” 她分外不解,冷宸瀚向来不大白天回来的,何况还能跟小爵一块儿去听雨轩,这太阳除非是打从西边出来,直觉认定女儿搞错了。 可适才乍然出现的一男一女,就让她匪夷所思,难道这是先生回来的原因,如果真是,那也不无可能。 “是啊,”小雪应得顺溜,她哪怕再聪明,也是个小孩子,哪会大人那样弯弯绕绕的心思,“先生回来,听小爵说是落了一份资料回家拿,没想到有客人来,就一块儿去听雨轩了,那边弄了饭菜要招待客人。” 小雪口中的客人自然是刚才那两个人了,乳母心思一动,随即淡淡地笑了开来,没有继续缠着女儿问东问西。 她本就是下人,没必要过问主人的事情,刚才忍不住多问了几句,已经超出她的范围之内了。 “妈妈,如果我有秘密瞒着你,你是不是会生气啊?” 小雪被妈妈牵着手,走了几步,踌躇地问出这么一句。 乳母没有低头看她的神色,心思也没这上头,敷衍道,“不会啊,妈妈永远不会生小雪的气。”女儿一个屁大的孩子,能有什么秘密,多半是跟小爵约定的无伤大雅的事儿。 小雪闻言,脸上的疑虑顷刻间扫光了,眉开眼笑地道,“就知道妈妈对小雪最好了。” “傻孩子,我是你妈妈,我不对你好还对谁好啊?” 乳母觉得自家这孩子今天有点疯言疯语起来,颇为无奈地道。 “可是小爵的妈妈就对他没那么好。” 小孩子的第六感还是挺敏锐的,小雪成天跟小爵赖在一起,所以更加清晰,说完之后,她又觉得自己似乎说错话了,眉头纠结成了一团,觉得那个答应给自己买变形金刚的阿姨,人挺和善的,她说的小爵的妈妈自然是顾芊芊。 可那阿姨说她才是小爵的妈妈,她都被弄糊涂了,若是那阿姨真的是小爵的妈妈,那顾芊芊又是谁的妈妈? “这话,可不能乱说,以后别说了。” 乳母远远瞧到顾芊芊正走出来,忙勒令女儿闭嘴,这位顾小姐可不是什么善茬,前头若非小爵为小雪求情,这事还不知道如何收尾呢,要知道这位顾小姐可是一直落井下石,想要赶走她们母女的。 其实,她真的是多虑了,自己是断然不会不自量力诱惑冷先生的,哪怕冷先生魅力再大,她也不是这种人,她只是感激他,对他也有欣赏之意。 她心里有人,心头那一道伤疤还没有愈合。 * 听雨轩。 今天的听雨轩很热闹,欢声笑语不断,小爵手上缠着厚重的绷带,双腿可灵活着,瞧大人都无瑕顾及他,一个人跑来跑去,自得其乐。 冷宸瀚跟小爵是先到的,冷母原本正要发问,一抬眼工夫,便看到了疾步而来的那一对登对璧人。 于是她便笑意盈盈地迎上了陆晋鉨跟以然,也没有去细究为何这四个人为何兵分两路。 “来了,快快入座。” 她的热情也仅止于他们,当然对小爵也是和颜悦色,除了对冷宸瀚不假辞色之外。 冷宸瀚冷眼旁观他们两个被迎为座上宾,冷轩逸见他半天不吭声,终于有意见了,“宸瀚,子初来看咱们,你摆什么脸色,真有什么不愉快的,也可以摊开来说。” 这教养,也太差了,冷轩逸是嗅出了一丝不对劲来。 “世伯,他是心里不痛快,你别怪他。最近有个项目比较棘手,政府那边迟迟没放开手,可新城那边的地皮总不能老拖着不动工,你说是不?” 陆晋鉨英俊的脸上含着惯常的微笑,音调往上一抬,口气里挂着淡淡的失落,听上去像是为冷宸瀚惋惜鸣不平。 冷宸瀚闻言,怔了一怔,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抬起眼来,这个陆晋鉨,没想到连自己目前的动静都没能逃脱过他的眼。 冷宸瀚脸上的神色变得万分复杂,这个陆晋鉨,真会挑时间说话,本来是自己压了他一筹,这儿何况是自己的地盘,量他往日里如何的张扬,也要顾及场合下。 要是自己动下嘴皮,就能让他完全下不了台,他倒是一派自若,好像真的是韩子初本人一样,许是韩子初本人,也没他这般悠哉自在跟自己同处一室。 难怪方以然敢大张旗鼓想要要回小爵,只不过,这一点要让他们失望了,哪怕耗尽自己的一切,他也会拼尽全力不让小爵离开自己的身边的。 四年来,他对小爵衍生出了一种比父子情更亲的亲情,那是无法割舍的。 见冷轩逸疑惑的目光头来,他倏然惊醒,刚才自己似乎走神的时间久了点,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一抬眉,语带深意,“子初消息真是灵光,这项目太过庞大了,政府想要分一杯羹,不知道子初是不是也想凑一回热闹?” 他言下之意,是提醒冷轩逸这事隐晦的事,他冷宸瀚并没有摆上明面上说,可这人却从别处闻得了风声,别那么费心讨好别人,他冷宸瀚才是冷氏的掌权人,心向着外人,小心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冷轩逸原本挺得笔直的背脊逐渐变得僵硬了起来,他跟冷母的确被子初那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的礼物给收买了。 他原本也主宰过这偌大的冷氏,虽说将棒子交给宸瀚后几乎不管任何的事了,可还是对冷氏的发展持乐观的态度的,也是相信宸瀚的实力。 这儿子,自己打小就不跟他亲,那个时候,跟原配关系闹得僵,而宸瀚的母亲心机又极重,挖空心思讨好自己让她不小心给怀上了,事后他是被家人训得体无完肤。 若非原配生不出孩子,宸瀚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抱回冷家当继承人养的,要是原配有孩子,宸瀚八成早已被老爷子给下绊子打掉胎死腹中了。 其实,这些年来,宸瀚过得一直也不容易,是自己极力无视了。 想到这,他望向儿子的眼神不由自主多了一份愧疚。 冷宸瀚却调转开了头,他不喜欢别人对他施加怜悯的神色,这也是他想要便强大让所有的人臣服于他的最大因素。 他的嘴角挂着丝讥讽的笑,觉得父亲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么三言两语,就让他心境倾向了自己这一边,不知道冷母知道,心里会如何作想。 “这已经太热闹了,我就不凑了。” 陆晋鉨叹了口气,似乎徒然生出几分遗憾来。 这座位有点有趣,以然坐在的是小爵边上,她夹了一个丸子放到小爵的碗里,她刚才对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明枪暗斗不敢兴趣,也没有加入,而是一直关注儿子的一举一动。 小爵刚才吃力地夹了两次这一盆近在眼前的糯米丸子,酸甜的,软软的,香滑的,嘴里一咬,唇齿含香,回味无穷,对小孩子是毫无攻击力。 小爵喜欢,并没道理。 “谢谢阿姨。” 小爵礼貌地朝着以然道谢,还附送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以然看着他那可爱灿烂的笑颜,心花怒放,自动过滤了“阿姨”两个字。 以然笑眯眯地看着他吃完,又伸手去夹丸子,于是很自动伸手帮忙,又迎来一个笑容,两个人乐此不疲重复着。 这一幕,自然被冷宸瀚给全部收进了眼底,他眸光越来越冷,她这是在讨好拉拢小爵吗,想要把小爵从自己身边夺走,任何人都不能把小爵抢走,包括她方以然。 冷宸瀚见她又要伺机而动了,忙从另外的盘子里眼疾手快夹了一块东西丢进小爵的碗里,令以然的动作紧跟着一滞。 她又听到他用极其严厉的口气教育小爵,“小孩子不准挑食。” 小爵面露委屈,还是不敢声张,闷闷不乐地将那块东西给吃进嘴里,不过脸色是痛苦的,显然是特讨厌吃这个。 以然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可是又不能不认同他的做法,小孩子是不能过分溺爱,自己是长期没跟儿子生活在一起,所以难免不希望他受苦希望他开心,一切都由着他了。 冷宸瀚像是为了惩罚小爵一般,又给小爵夹了那样东西,以然这下看清楚了,是山药,话说自己也不爱吃山药,有些人却极为喜欢,觉得这东西营养价值高,又分外爽口,以然觉得滑腻,吃进嘴里就犯恶心。 她原本是一筷子也没碰,看到儿子都勉强,自己也夹了一筷子吃进嘴里,吃下去的当即就想吐出来,可这样的场合,她自然是不能踏错一步,神色不动逼迫自己强行咽下去。 接下来,是再也没有朝着那盘山药伸手过去,倒是同情起小爵来了。 冷宸瀚敛起眉,没想到小爵挑食,是从方以然那娘胎里带过来的,自己是下了不少时间纠正他这不好的习惯。 他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什么都循规蹈矩,根本就不用别人分心,总是自己强迫自己做一切不情愿的事情而且还要表现得不动声色、心平气和,不能让别人有话柄可言。 比起曾经的自己而言,现在的小爵,真的是幸福多了,至少爸爸疼,还要祖父祖母喜欢。 当初的自己被丢在这样吃人的宅院里,小小年纪饱受了冷言冷语,若非靠着强大的毅力撑过来,根本就走不到今时今日,他就是咬着一口气想要让所有的人刮目相看,不轻易小瞧了他冷宸瀚。 童年的自己,根本就没人将他真正放心里过,哪怕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也只是把自己当成她一心往上爬的工具。 可惜,她最终红颜早逝,没能如愿以偿上位。 冷宸瀚本就无心此宴,吃得是索然无味,味同嚼蜡。 最后,他就干脆监督起小爵的用餐,冷母虽然觉得宸瀚太过失礼,不过也没有强迫他跟韩子初这一对寒暄,冷轩逸倒是跟陆晋鉨相谈甚欢。 好不容易等到了散席,陆晋鉨便起身告辞,“世伯、世伯母,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先行离开,多谢你们的热情款待。” 以然也跟着站了起来,“是啊,多谢世伯跟世伯母的款待。” 虽然这话从自己的口中出来别扭,不过这个地方,她此时是恨不得快快离去,不然留下来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冷宸瀚阴晴不定的性子给揭穿呢。 小爵还能蹦跳跳,伤势应该并不严重,虽然绑着绷带惹人心疼,而且,较为让以然放心的是冷轩逸夫妇对小爵的态度明显是比较乐观,没有对冷宸瀚那般冷漠无情。 不过,冷宅还是个大染缸,以然不放心小爵长期留在这儿,还是自己带在身边较为安心。 那个小雪,也不知道会不会为自己保密呢? “阿姨,你真要走了吗?” 以然没想到小爵依依不舍地望着她,那双灵动的双眸,让她差一点就脱口而出说自己不走了。 若非晋鉨拉了她一把,她就在大庭广众下失态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软下了语气,“小爵,阿姨以后还会来看小爵的。” 若非是这儿有太多的人,她真想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给留下,以后好方便时常联系交流,她极度渴望走近小爵的内心世界。 冷宸瀚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眼神却渐渐多出了一股凉意。 “小爵,过来。” 他不紧不慢地朝着儿子喊道,朝着小爵踱了几步,小爵别很快抛下了以然,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爸爸的身上了。 以然有几分生气,不过还是将这股情绪给压了下来,她现在并没有资格跟他对峙,冷宸瀚真是小气到了极点。 不过,她随即唇角抹开了一几丝极为复杂的笑容,其实,他是在害怕,害怕自己把小爵从他身边抢走,小爵对自己的询问,不是正是代表他对自己不是无动于衷的,好感肯定是有的。 这一点,让她兴奋,这一趟冷宅之旅,虽然危机重重,但是还是让她收获颇丰。 冷轩逸夫妇也没强留他们,只道,“下回有空再来。” 他们含笑应下了,陆晋鉨还意味深长地朝着冷宸瀚说,“宸瀚以后有空也来我家坐坐,这也算是礼尚往来,非常欢迎你带小爵一块儿来,我老婆可是喜欢他喜欢得紧呢。” 冷宸瀚闻言,脸色愈沉,咬牙切齿道,“会有机会的。” 以然到底没忍住,走出了一段距离,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影变得越来越小的小爵。 陆晋鉨自然是知道她心里所想,安慰道,“好歹看了,你可要高兴点,又不是生离死别,还有机会的,小爵现在伤势还好,你应该安心才是。” 尽管他字字都说在心上,以然还是有些喘不过气来,觉得胸口闷闷的,她没看还好,看了更加舍不得了。 “我知道。” 她并不想让晋鉨担心自己,口是心非地道。 陆晋鉨苦笑,“你要真知道就好了。” 他小声嘀咕了一声,以然并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 他本就不想让她听到。 冷宸瀚牵着小爵回了自己的院落,途中,小爵忍不住出声,“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欢刚才那个阿姨?” 他歪着头,问得是一脸的认真。 冷宸瀚没有设防他有此一问,愣了一愣,“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爸爸好像很不开心。” 冷宸瀚没有想到小爵这么小,就这般会察言观色了,看来,还是自己忽略了他太小,所以在他面前也没有怎么装。 他摇了摇头,“爸爸并没有不开心,爸爸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而已。” “那爸爸就是不开心了,爸爸真笨,还说并没有不开心。” 小爵难得没有被绕弯,一本正经、小大人一样地反驳道。 冷宸瀚脸上浮现了无奈的笑,小爵,似乎越来越古灵精怪了,之前自己还忧心他胆子小,近来好像是越来越开朗了,难道他的性格改变跟小雪的到来有关吗? 他想到方以然,没由来又有些头疼,她想必是不会那么快对小爵放手,看她那势在必得的架势。 他斟酌了下言辞,装作随意地问儿子,“小爵,如果有一天有人想要你离开爸爸,你会不会舍不得?” “当然了,我最喜欢爸爸了,”他忙不迭点头,就怕慢了一步,爸爸就真的要离开自己了,随即他又蹙着小眉头,咬着唇,“爸爸,你不要小爵了吗?” 那张可爱的小脸上,布满了伤心,冷宸瀚心头一痛,摇了摇头,将他抱了起来,“不会,就算小爵不要爸爸,爸爸还是要小爵。” 小爵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乐得不行,点了点冷宸瀚饱满的额头,“爸爸,你真逗,你是我爸爸,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可是我最亲的人。” 冷宸瀚本来欣喜不已,听到最后一句,又忍不住沉默了下来,小爵,你最亲的人并不止爸爸,如果你知道我隐瞒了你妈妈真实的情况,你还会坚持如一地守着爸爸一起生活吗? 他并没有拆穿陆晋鉨跟方以然的身份,原因或许他们都想不到,因为他们并没有跟小爵透露了方以然的真实身份,所以作为回报,他也没有卑鄙到揭穿他们冒牌的身份。 “宸瀚,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两个来的人分明就是方以然跟陆晋鉨。” 顾芊芊在门口翘首以盼,一看到冷家父子,忙迎了上去通风报信。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订婚请柬 第五十五章 冷宸瀚用冷冷的余光扫了一眼顾芊芊,她当下就闭紧了嘴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心猛然直蹿了上来。 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冷西爵还在,方以然这个名字绝对不能当着他的面提及,哪怕他对自己的身世毫不所知。 可是,若是不说,自己又不吐不快。 她步步紧跟着冷家父子入内,小爵丝毫不以为然,吃了一顿后他只觉得肚子好饱好撑,又有了睡意。 “我想睡觉,爸爸。” 他抬眼朝着冷宸瀚说道,见后者宠溺地摸了下他的头,让他快去睡觉,他这才离开。 冷宸瀚随即转了出来,打算去自己的书房拿遗落的资料,下午即将要用的,在家里经过这一场巧遇,他已经浪费了不少的时间了,不想再继续浪费下去了。 顾芊芊跟到书房门前,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冷宸瀚欲要跨步入内,她忙急切地喊出声来,“宸瀚,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冷宸瀚并没有转身,而是抬起一只脚,跨了进去,声音低沉如凉夜里的寒泉,“我还有事要忙。” 这话算是喝退她了,可他的脸,并没有朝向顾芊芊,顾芊芊看不分明,还是想要跟他探讨她耿耿于怀的那件事。 “宸瀚,你等等。” 冷宸瀚略微不耐烦地侧了侧身,“你想说的,我已经知道了。” 丢下这一句话后,便不客气地当着她的面关上了门,带了几分气力,随着那一声大力的摔门声传来,顾芊芊纤瘦高挑的身子明显震了一震。 对于这样碰了一鼻子灰的顾芊芊而言,心底自然是没好气,她将这股不悦的怒意全部算到了方以然的头上。 可让她心灰意冷的是宸瀚竟然知道了也没有拆穿这两个人的身份,让她有点无从是从,难道他对方以然还余情未了? 若是他们离婚当年,顾芊芊是绝对不信的,可是如今脱胎换骨的方以然,都有手段让陆晋鉨臣服于她的裙裾之下,不代表一贯冷漠的宸瀚也会无动于衷。 顾芊芊心里卡了一根刺,她觉得方以然此番以这样的身份回来,肯定不会这般简单的,她绝对是带了目的。 当年,自己做得也算是滴水不漏,事后那个制作视频的也被自己一笔钱给打发了出去,没有回Z市,宸瀚永远不会知道。 方以然恨的是宸瀚,不会牵连到自己,何况她如今跟陆晋鉨成了夫妻,应该不会回头觊觎宸瀚来了。 顾芊芊一下子是找了无数个理由说服自己,说服了一会儿就又开始不安起来了,总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 让她最没底气的是宸瀚对待自己的态度,真是大不如前了,她一点也没有把握。 事到如今,她早已无路可退,不管怎样,她都要放手一搏,不能不战而败,让方以然白白看了笑话。 顾芊芊还在发呆走神的同时,冷宸瀚已经拿了资料开门出来了,他没料到顾芊芊还石化般地站着,微微蹙了蹙眉,也没二话,就扭头离开了。 顾芊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无端觉得空荡荡的。 顾芊芊无意间经过小爵的房门,发现房门并没有关上,里头有两个人在轻声细语谈论着什么。 她站住了,竖起耳朵来聆听。 “小爵,你喜不喜欢你妈妈呢?” 小雪这问话,问得小爵是满头雾水,他本是打算睡觉的,有点犯困,可是小雪一来,他又清醒了,于是干脆坐起来跟小雪讲话。 顾芊芊闻言,在心底里将小雪骂了无数遍,可又对小爵的回答很是好奇。 “这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不喜欢,也没有办法,妈妈又不会变。” 小爵这答案算是诚实。 顾芊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又将小雪视为了眼中钉,这个乳母她就看着不爽,没想到还带了一个拖油瓶进来,这一对母女都让宸瀚对她们颇为关照,自己为此吃醋都吃了无数次了。 闹过不少次,可是宸瀚的心始终偏向他们,自己倒是在他心里份量全无,每回失败一次,她就对这母女恨意又更上了一层。 方以然身边还有个陆晋鉨让她无可奈何,她顾芊芊不能再对这一对母女束手无策了,不拔了这一颗毒瘤,还不知道小雪在背后当着小爵的面如何挤兑自己呢。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你有妈妈可以选择呢,你会不会选择别人当你的妈妈呢?” 小雪这问题模棱两可,不过她是急出了一头的汗。 她是想要为那阿姨保守秘密,可是总觉得小爵很可怜,连自己的妈妈都不知道,只要自己不直白地说出来,都不算泄露秘密。 小爵觉得今天的小雪很古怪,可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了,“这个,我倒是真没想过。” “那你快想。” 小雪催促道。 小爵想了一会儿,便道,“我比较喜欢你妈妈。如果可以选择,你是我妹妹那多好?” 小雪听了这答案,气得只想揍小爵一顿,占她便宜,明明她比小爵大,她忍不住嘀咕道,“快叫我姐姐。” 顾芊芊听不下去了,直接推门进来,她有预感这个小雪似乎知道了些什么,若是让他们继续畅所欲言,指不定真让小雪给道出了无可挽回的事实。 方以然是小爵的母亲,这世上没几个人知道,连宸瀚都要为此保守秘密,这个小雪,活得真是不耐烦了。 原先只是想把她赶走而已,现在看来,非要让她离开这,不能让她跟小爵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而且要越快越好,免得出事。 本来,她还没把握能赶走这一对母女,现在看来,有了这个秘密,宸瀚也不会再让她们留下来蛊惑人心。 顾芊芊唯独没想到的是她就听到,并没有任何的证据,冷宸瀚会因为她一句话就赶走小雪母女吗? “妈妈。” 小爵明显被她的闯入打了个措手不及,脸上还有茫然,小雪有些心虚,不懂得隐瞒,流露出几分惊慌失措来。 “你们刚才在讨论什么呢?” 顾芊芊按耐住一肚子的火气,和颜悦色地问小雪,小雪头一缩,她不知怎的,每次都觉得这女人让她无端的恐惧。 本来还顾忌着她是小爵的妈妈,现在在知道小爵妈妈另有其人后,总算是唏嘘了一口气,释怀了。 “没什么,”小爵勇敢地站了出来,又转移了话题,“妈妈,你今天不是跟漠漠阿姨约了下午要出去逛街吗?” 顾芊芊神色一动,抿唇一笑,“那小爵要在家乖乖的,我先走了。” 至于小雪,她眸光阴鸷一扫,回来再收拾她。 顾芊芊一走,这回小雪还上前开门探头探脑,回头松了一口气,将门给关上了,拍了怕小小的胸口,暗自叹了口气,“吓死我了,刚才也不知道有没被她给听到了?” 背后议论人的坏话,小雪是心虚的,她毕竟还小。 “应该——”小爵故意拖长了尾音,见小雪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才虚晃一招,很干脆地应道,“有。” 刚才细心观察了下妈妈的反应,可以瞧得出来她神色不对劲,所以自己才出口为小雪解围,希望她出去一趟回来心情好就不找小雪算账了。 小雪气得不行,追着小爵满屋子跑,欢声笑语不断。 * 今天的阳光有点烈,冷宸瀚直接驱车到了公司,带了那份遗落的资料回办公室,一进门,秘书就把一封私人调查报告给送进来了。 是陆晋鉨的,他本打算再看下那份家里带来的资料,临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搁置在一边了。 他修长的手指在报告上头摩挲了起来,一字一字看得分外仔细,看完之后,眉宇间微微拧了起来。 这一份报告上提的是与陆晋鉨订婚宴相关的细节,表明他最近正在着手的事情。 如此说来,方以然跟陆晋鉨还仅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并没有举行婚礼。 冷宸瀚一贯精明的头脑此时飞快地运作了起来,想到他们还没有成婚,他心底不知怎的,莫名松了一口气。 都是陆晋鉨那一声声“老婆”误导了自己,以为他们早就成了夫妻。 没成夫妻,并不表明他们两个没夫妻之实,现在这个社会,又不是古代,陆晋鉨对方以然体贴入微,恩爱非常,难道连碰都没有碰过吗? 冷宸瀚觉得连自己都无法说服,更别提别人了,何况陆晋鉨如此优秀,方以然只要不是傻瓜,肯定是跟他早就厮混到一起了。 这个念头,滋生出来以后,又让他无名窝火了起来,他一想到这两个人在床上翻云覆雨,一双漂亮的双眸变得愈发深邃了起来,握着报告的几根手指不禁又加了几分力。 双唇紧闭,突然生出暴戾的恹感,他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 脑海中浮现的那一幕场景,让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完全地失控了。 明明那个女人,已经与自己无关了,她只是小爵的亲生母亲而已,而这个事实都被自己给抹杀掉了。 他当初能够让她离开,现在怎么仅是这样的一幕,都能让自己失控。 冷宸瀚想不通,一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高深莫测的自己,会因为没有感情基础的前妻频频失控。 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让他无力。 他喜欢掌控局面,做自己的主宰。 办公室门轻轻地敲了几声,他喉结微微一动,“进来。”挤出来的声音,居然听上去有几分沙哑。 说话的同时,手头也没有闲着,将手上的那份报告给撕成了碎片,揉成了一团,准确无虞地扔进了垃圾桶。 销售部经理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一迎上了总裁那冷厉阴沉的神色,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原本想好的腹稿托辞,也刹那间给忘了个一干二净,脑子里全是空白。 他无端慌张了起来,久久憋不出一个字来,一张上了年纪的脸涨得通红。 “什么事?” 冷宸瀚有些不悦被人打断思绪,所以张智成的进来,正好成了他的出气筒。 他的声音,沉沉的,令人望而生畏。 “总裁,”张智成被那双眸子横扫了一下,就忍不住结巴起来,他也在心底里骂自己没用,可是每回被总裁质问,他总是忍不住会结巴,“那个上个季度的销……售总结,我已经……整理出来了,先呈给你看一下。” 张智成说完之后,便赶忙将手上那份快捏出薄汗来的报告恭敬地递了上去。 冷宸瀚只扫了几眼,漂亮的眉头便禁不住打了个结,声音像是一把没带锋芒的钝刀,慢慢地划了下去,正中张智成的心尖,“上个季度的业绩,怎么差成了这样,比预计完成还少了百分之二十,你还敢拿来给我看。” 他将这份报告给摔回了张智成的身上,然后缓缓地滑落于地,张智成蹲了下去,忙捡了起来,嗫嚅了下干燥的唇瓣,“总裁,这个季度我们加班加点,把上个季度的百分之二十给弥补上了。” “别把上个季度跟这个季度混为一谈。” 冷宸瀚才不稀罕他这苍白的辩驳,当下就冷冷一回,又让张智成给捏出了一把汗来。 他觉得每回上总裁办公室来,都让他严阵以对如临大敌,还连着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足见总裁的杀伤力有多大。 其实,总裁年纪轻轻,真没什么可怕的,可他那一股浑然而成的尊贵气势,总是让自己自觉感到低他一等。 “总裁,我保证下个季度带领整个销售部更上一层楼,超额完成。” 张智成每回都以这句落幕,这一回也不例外,他恨不得快点逃离这里,自然是什么掏心掏肺的保证都出来了。 “你先出去吧。” 冷宸瀚若有所思的目光飘向了垃圾桶,视线绕在上头很久,张智成以为他还有什么要训斥,也就僵硬着身子站着,没想到他突然大发慈悲,终究松了一口气,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欣喜不已告辞,“那总裁我先出去了。” 冷宸瀚的视线并没有挪开半寸,哪怕张智成离开到关上门之后,他似乎还心思不在上头。 他也知道自己刚才是把气撒在张智成身上,其实销售部的业绩,自己早已清楚,张智成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他想静下心来看从家里取回来的资料,可拿起来看了两眼,不知怎的,这资料上的字都变成了方以然的名字。 而他,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有些愤恨地将资料放下,自虐一般地握拳捶打了一下桌面,手上传来的疼痛,都不足以平复他内心荡起的皱痕。 下午会议时间开始后,他还没有进会议室,以往按他的作风,提前十分钟肯定进会议室了,若非秘书打内线过来确认他是否取消下午的会议,他才从冗长的繁碎中提起一份精神来。 下午的会议,他并没有发表任何的言论,频频地走神,他不得不否认今日方以然跟陆晋鉨的到来,对他影响颇大。 尤其她冷嘲热讽的态度,惹得他面色变化无常,连一班会议室里的人都变得紧张不安起来,氛围尤为窒息,以为总裁对他们的报告跟表现极度的不满。 张智成又很不幸成了发泄的对象,冷宸瀚回过神来,面色阴晴不定地对他的报告总结打批特批,而他尽管方才心不在焉,对张智成的报告弊端指出却是一针见血,犀利得很,哪怕那些一本正经、聚精会神的参加者也没这样精准的洞察力跟剖析能力。 批判完张智成,又有人被他点名无端成了攻击的对象,冷宸瀚这一出口,连续让五个人成了无妄之灾,让这一帮平日里在下属面前威风凛凛的部门经理级别包括以上的领导层个个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漏掉的那呼吸声,也会让盛怒中的总裁有借题发挥的余地。 “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各部门回去都给我检讨不足之处,下次的回忆希望改进能让我满意。” 他高大的身子站了起来,面色依旧冷峻,拿起面前的资料便昂首大步地跨了出去。 余下的人,面面相觑,苦笑不已,觉得之前是从刑场上走了一圈回来,有那么一点秋后问斩的缓冲时间。 张智成心有余悸,他是首当其冲,短短的一个下午之内,被发作了两次,他这下隐约觉得总裁是心情不好,具体是因何影响,他也没那个渗透力猜得出来。 冷宸瀚回了办公室,很快将秘书给叫了进来,吩咐道,“下午接下来的行程都给我取消掉,我有点事情要出去。” 秘书那瞠目结舌的模样,让冷宸瀚顿时不悦起来,这个秘书,自己一向颇为器重,一个眼色,对方就能知道他下一秒要做什么,自从自己入公司以来,就跟在自己身边,自己高升,他也被提拔上来,可以说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可是今天,他却迟缓了,半晌没有下文,冷宸瀚不得已继续又薄唇轻启问了一遍,“有什么问题?” 秘书这才反应过来,狼狈一笑,“没有问题。” 他只是奇怪一向是个工作狂只有加班加点的总裁一时之间转性了,让他有些接受不了这么大的改变而已。 他又觉得自己回答得太快,似乎有猫腻,又补充了一句,“我这就去通知。” 冷宸瀚在办公椅上坐了几分钟,就坐不住了,下午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心思不在工作上,强迫自己再呆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效率。 这是他头一回没到下班时间就离开公司,上一回小爵受伤住院那事不算,那是特殊情况,这一回他是明知道有很多公务在等他处理,还是不想留下来。 他的车停下来,发现居然开到了菲亚大中华区的分公司,那一栋高大非凡的大厦里,不知道有没有她的身影,今天她八成也不会来了,就他的直觉而言。 方以然在这儿工作,他已经获悉了。 菲亚是法国知名的设计公司,分公司的CEO是姜振东,冷宸瀚跟他在个别场合有过几面之缘,他对这个姜振东并没有什么好感,太过刚愎自负,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干。 尤其是这些年来,他几乎是在那个岗位上浑浑噩噩度日。 方以然现在在菲亚的职位是设计总监,要知道菲亚是以设计本行,设计师在菲亚的地位超然,更何况于设计总监。 方以然还是从总部派来的,之前冷宸瀚查不到她这四年来的去处,可自从知道方以然在菲亚的情况后,他很快就推断出了,方以然过去的几年应该是在法国度过的。 而陆晋鉨的事业主要是在巴黎,这两个人,应该是在法国认识然后有交集的,毕竟都是东方人。 方以然的脱胎换骨变化之大,或许与她学了设计也有关联,她以前在自己印象里只是个小女人,每天也就安之若素过日子,平淡乏味如白开水一般的日子,她也甘之如饴,从来没有什么抱怨。 以前,他不觉得可贵,可是这四年来顾芊芊变本加厉的要求,让他不胜其烦,女人也分三六九等,并不是一干而论的。 顾芊芊跟方以然不同的是,前者不满足于现状,不甘于平淡,喜欢热闹,喜欢出风头。 冷宸瀚的心思飘得有些远,猛然,他的视线定住了,定格在某一处,离他十来丈远处,有一个纤细的袅袅倩影正珊珊朝着他而来。 当然,并不是针对他的,是朝着他这个方向过来。 那个人,分明是方以然,只一眼,冷宸瀚便确定了。 她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并不是先前来冷宅的那一套,现在的这一套更适合她清冷的气质。 远看是一身中世纪贵族穿的骑马装打扮,走近之后,却发现并不是,很多细节上改动很大。泡泡袖的肩部,领子黑白斑点视觉对比强烈,袖子是魏晋南北朝时流行的广袖,简单的一件淡紫色衬衣,让人感觉到了中西合璧,她上身之后,高贵中带了几分冷艳。 她这一路走来,路边行人的回头率颇高,而她也安之若素,显然是习惯了被人众星拱月般的注目。 这跟冷宸瀚印象中的方以然截然不同,她以前穿着的居家衣服朴素到了极点,款式虽然还可以,但从来没有出挑之色。 不过,她为他搭配的衣着上,倒是可圈可点,从来都没有出过任何的差错,比起他自己来,做得更好。 或许当初她就有了设计这方面的潜质,只不过被忽略蒙了尘,如今污垢抹去,她便自然而然成了一颗光彩熠熠的明珠。 当方以然走到近前,冷宸瀚成功地阻挡了她的去路,她微微怔然之后,只是挑了挑眉,神色如常。 这有点惹恼了冷某人,她这样淡然的神色,让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比路人甲还不如。 他甚至在她身上找不到她对自己的恨,她应该怨自己的,恨自己的,毕竟当初他的行为,在正常人的思维里,定格为残忍,绝对是跟残忍挂钩。 他宁愿她恨自己,这样至少证明自己在她心中还有点地位,而如今,他们真的是形同陌路,对她起不到丝毫的影响。 这样的感觉,让冷宸瀚极不舒服。 以然绕道,没想到又被他给大步一跨,给阻了去路。 这下,她干脆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迎上他那锐利的双眸,唇微微抿了抿。 “你想干什么?” 若非姜振东临时通知她的一个客户有急事要找她,她今天是请了假的,定不会再来了。 这个客户的结婚钻戒出了一点点瑕疵,需要修复,而他的婚礼赶在明天,实在是不能再等了。 这样的紧急状况,以然自然是以工作为先,私人情绪有必要缓一缓。 冷宸瀚的出现,的确是让她颇为吃惊,不过随即释然了,他能出现在这,表明他对自己目前的工作是知之甚详。 而她,的确是要引起他对自己的注意力,而且她也并不想要他好过,当然小爵是她的首要目标,若是能够成功地击垮他跟顾芊芊的奸情,她自然是高兴的。 顾芊芊可从来就不是一只好鸟,以然最清楚不过,她有过深切的体会,不过眼下看来,冷宸瀚想必还被瞒在鼓里,一向精明的头脑,不知道为何,在顾芊芊身上,总是会失效,唯一能够说明的是这个男人对顾芊芊有情。 那天餐厅的表现,他还以为他对顾芊芊并没有几分情意,太过不假辞色,可若是没有几分情意在,怎会留她到今时今日还没有看破她伪善的正面目呢? 冷宸瀚心中一股暗流流淌而过,有几分烦躁爬了上来,跟方以然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他过去是无所谓,可是今日个不知怎的,发现这个女人每一回出现在自己面前,都会干扰到自己的情绪,还严重到打搅到自己工作的进展程度。 且不论她出现在自己面前,今日个,是他自己鬼使神差开车开到这里来的。 干什么,她居然问他想干什么? 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想干什么,明明这个女人跟自己已经毫无关联了。 她跟自己有关联的时候,他都从来没有这般过。 他长时间的沉默,让以然有些不耐烦起来了,她来之前,姜振东死催活催,说客户会在三点到达,而现在已经两点五十五了,她一向没有让客人等的习惯,会给客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何况,客人所提的瑕疵,也不知道是自己这出了错,还是客人那边出了错,都没有定论出来。“我很忙。” 她看了一眼时间,冷冷地强调道。 若是过去,他每天能够准时下班回来,她都会因此而欣喜不已。 现在回想起当初的自己,真的是傻透了,难怪被他给抛弃,这年头,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说的真是一点也没错。 他自然是瞧出了她的不耐烦,连一点缓冲的余地都没有留给自己,他知道他哪怕对她大发脾气,都不会让她多停留半步。 只能压下心底的不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给她让了路。 看着她一步步走出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外,他注视了良久,心里早就分不清是什么感觉了。 在阳光下站了许久,他才回到了车上,修长的双臂懒散地搭在黑色的方向盘上,迟迟没有发动引擎。 几乎过了半个小时之后,他才拿起电话打给韩子初,韩子初这厮很快就接起了电话,还真利落。 “陆晋鉨许了你什么好处?” 冷宸瀚跟韩子初的交情还可以,比起一般人尚好,不然也不会成为湖畔餐厅的合作对象。 他也不想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问。 韩子初正在办公室看卷宗,听到他有此一问,自然是知道事情被揭穿了,心里暗叹一声,陆晋鉨可真不幸,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也会撞衫? 他倒是对冷宸瀚的质问,丝毫没有畏惧,无奸不商,人家陆晋鉨可是下足了本钱十分有诚意,再说还有大舅子这一层关系存在,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要卖他一个面子,毕竟是人家头一次求人。 他凉凉地道,“他在Z市总公司的办公大厦由我旗下的建筑公司负责。” 这么一栋办公大厦下来,好歹利润及得上他一个建筑公司好几年的利润总额,现在经济可是不景气着,如此一项巨大的工程,若是被送到眼前,八成没有几个人能不动心,能够经受得住这般的诱惑。 冷宸瀚倒抽一口气,这诚意,的确是足,难怪韩子初揽了下来,被曝光也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 如果自己是韩子初,也会允诺,商人,重利。 “宸瀚,所以只能对不起你了。” 韩子初这人,真是恬不知耻,明明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这口气,怎么听来带了几分耀武扬威似的。 冷宸瀚扬了扬眉头,暗道,你迟早也会有踢到铁板的一天。 “陆晋鉨的订婚宴何时举行?” 他忍不住开口,换了个话题,这也说明他不会再在那个身份冒充的事上为难子初了。 “快了,就这几天了。” 韩子初回答完之后,又不禁狐疑地多问道,“你不是跟他不合吗?怎么他的订婚宴你还要去?” 韩子初到现在也还没弄清这两个男人之间有什么交集,按理说陆晋鉨常年在外,一年到头回国次数一只手也数不过来。 听完韩子初的话,冷宸瀚微微拧起了眉头,没想到陆晋鉨并没有告诉过子初自己跟方以然那错综复杂的关系。 当初自己结婚,子初人在国外,并没能赶回来,后来也没终究碰上过一回,难怪他对方以然的身份至今没有异议。 “能不能帮我搞到一张订婚宴的请柬。” 他并不想说太多,既然他还不知道,那就没必要告诉,迟早会水落石出。 “今晨集团的招标,我让给你。” 还没等韩子初开口,冷宸瀚便大方地提了条件。 果然,韩子初爽快地应道,“好。” 然后小声嘀咕了一句,“真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鬼,不过我从中得利,也有好处,算了算了。” 冷宸瀚见目的达成,也不跟韩子初继续啰嗦下去了,直接挂了电话。 今晨集团的招标今年最有实力的竞争对手便是冷氏跟韩氏,冷宸瀚的主动退出,自然是让韩子初惊喜交加,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对手给厮杀于无形之中。 其实,冷氏也为这次的招标倾注了很多的心血,而且他们比韩氏更有胜算。 冷宸瀚自己也没有想过会如此轻易就把这即将到手的一块肥肉给拱手让人了,纯粹是让韩子初那句陆晋鉨给他的好处给激的。 顾芊芊这一个下午都跟漠漠厮混在一起,漠漠今日个拿了路飞的卡,刷得是满脸尽兴,也不知道一向吝啬的路飞怎突然开窍了。 反正漠漠是很高兴,还不停地说有关路飞的好话,听得顾芊芊耳朵都长茧了。 她甚至有那么一刻觉得漠漠都过得比自己幸福,路飞虽然是小气,但是对漠漠至少还算体贴,也算是有了可取之处。 而自己呢,在外人眼里风光无限,内心的苦楚只有自己一个人品味,连个共享的人影都没有。 当初自己趾高气扬地把方以然从宸瀚身边赶走,今天自己也没有得到什么好下场,而人家方以然还有俊雅不凡的男人呵护,比自己是幸福多了。 “芊芊,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总是心不在焉,我都问你好几次意见了,也不搭理我,让我一个人自言自语,好没意思,不逛也罢,不如我们去吃大餐吧。” 漠漠有意见了,发作了。 顾芊芊被她推了一把,从那凌乱的思绪中将自己的注意力给集中了回来,不过比起兴致勃勃的漠漠,她还是兴致缺缺。 “我请你吃大餐。” 漠漠娇笑一声,她自然是知道以前老是蹭芊芊的,想必她心里有些意见了,所以这一回难得大方客气了。 顾芊芊这下诧异了,觉得匪夷所思,“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了?” 她也知道漠漠不容易,路飞那个家伙总是管着她的口袋,让她连她自个儿的钱,也花得不痛快。 漠漠神秘一笑,然后低头附在芊芊的耳畔低声道,“我怀孕了,就当庆祝下。” 顾芊芊这下是明白过来了,难怪漠漠今日高兴成这样,难怪路飞对她大方起来了,果不其然是有例外的。 她有些急切地往漠漠的肚子看去,那儿还一片平坦,不过唯一不同的是漠漠今天没穿修身的衣服了,穿得一身的宽松,就怕勒着了似的。 她恨不得那个怀孕的是自己,可是自己此生根本就无法得偿所愿。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将满心的羡慕嫉妒恨给压了下去。 “路飞知道了吗?” 问出口之后,她又觉得这问题真的是傻透了,路飞要是不知道,能把卡给漠漠刷吗? 漠漠拼命点头,喜悦之情,自然是洋溢于表,“知道了,他高兴得不得了,我们两个备孕也要一年半载了,一直没有音信,这好不容易怀上了,自然是喜出望外。就别说他傻乐得不成样子,我也是过了好几天才平复下心情来的。” 听着漠漠比划得眉飞色舞,比中了大奖还要来得欢喜,顾芊芊心里头十分的不是滋味。 她应该是替漠漠感到高兴的,可是就是高兴不起来,一股闷气迫使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呼吸困难。 过了一会儿,漠漠总算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芊芊,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好?” 好歹跟芊芊一起这么多年,还是得了不少好处,占了不少的便宜,漠漠觉得还是有必要关心一下。 “没事,我这不是为你高兴来着,激动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她不想让漠漠起疑,于是找了个理由开脱。 “那我们去庆祝下。” 漠漠又重提。 顾芊芊摇了摇头,“我等下还有事呢,宸瀚说让我逛完去他的公司等他一起下班回去,就不陪你庆祝了,以后还有不少的机会。” 她说得一脸的诚恳,漠漠也不便勉强了,她还催促道,“那你快去吧,你家那位看时间也快差不多下班了,不要让他就等。” 顾芊芊听了,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来,“男人等女人天经地义,他不等我我回头给他好看。” 漠漠满脸羡慕地道,“你家的那位可真够体贴的,平日里忙成这样都能容忍你的小脾气,我家路飞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那是,那可是我的男人。” 顾芊芊骄傲地抬头,然后跟漠漠道别,还嘱咐她小心点,漠漠点头,让她快去,“我打电话让路飞来接我,他这个时候也反正快下班了,回家顺路。” 顾芊芊转过头,脸色便立刻垮了下来,她编织的谎言,是越来越大了,不知道到底能够撑到何时。 真不想说谎,可是事到临头,总是不想让别人看笑话,于是便往好的那一面越吹越高。 她很清楚,有一天到了那个顶点,她会摔下来,必死无疑,除非能够力挽狂澜,扭转局势。 “晚上我给你送请柬来。” 韩子初打电话给冷宸瀚的时候,他正驱车在回家的路上,“好。”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协议作废 第五十六章 夜幕降临,天色渐沉,比起白日的烈日来,黄昏后偶尔的几丝凉风让人精神一振。 冷宸瀚两边的车窗虽然未曾降下来,然而顶部的天窗微微开了点,凉风钻进来,让他心头的浮躁去了大半。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今日个就是不想开空调降温,韩子初的好消息,比空调带来的凉意,凉风渗入的凉意都要来得痛快。 他的确不曾料到韩子初办事效率如此之高,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还以为起码明天他才会出去活动,没想到下午的电话,才过两三个小时,他就办好了,的确是有两把刷子,今晨集团的那个招标让的还真给力。 结束通话之后,他又不禁觉得有趣,中午碰上了假冒的那一对登堂入室,不知道晚上韩子初会以怎样的身份前来。 冷宸瀚刚回到家屁股都没坐热,顾芊芊就带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归来了,往沙发上一扔,就走到他身边告状。 “宸瀚,那个小雪,真的是不能再留了。” 她埋怨的眼神睨着他,“你再留下去,可就正坐实了‘引狼入室’这个词儿了。” 冷宸瀚挑了挑眉,略带兴味地撇了唇角,“什么引狼入室了?不就是一小女孩么。” 能翻出什么大浪来,顾芊芊真的是大惊小怪,打从乳母进来,她是赶乳母,小雪来后,她也没看顺眼过。 反正,能入她顾芊芊眼的真没几个,冷宸瀚以前觉得她也就一点小脾气,真正朝夕相处过后,发现她的心胸,不是一般的狭隘,没必要较真的,她偏要较真上。 “是,是一个小女孩,可她知道方以然是小爵母亲的事,还不够严重吗?听小爵的口吻现在还是不知道的,要是再留那个小雪下去,难保不出事。” 顾芊芊往严重地里头说去,她就不信祭出这个杀手锏,宸瀚还会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冷宸瀚浑身罩了一层寒霜,深邃的黑眸睨着她,声音冷沉,“怎么回事?” 顾芊芊很得意,很满意,但是并没有流露出来,而是缓缓地解释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下午去公司后,我在小爵房门口听到他们在小声议论,小雪明显是跟方以然碰面过,方以然大概跟她说了些什么,导致她试探小爵。” 然后,顾芊芊为了增强说服力,将之前偷听的对话,一五一十跟冷宸瀚说了。 冷宸瀚震怒过后,又觉得不可思议,小雪那么小的娃,哪会懂试探? 顾芊芊早就看小雪不顺眼了,极有可能是瞎编一个罪名往小雪身上推,可若是她说的是真的,那小雪的确是不能再留了。 真假尚待定论,强行把小雪遣走,自己不好跟小爵交代,除非有一个合理的理由。 小爵好不容易因这个玩伴性格开朗了不少,小雪功不可没。 他在思索,沉吟了半晌,轻描淡写地道,“我知道了,这事你先不要声张,我自有思量。” 顾芊芊还以为把小雪赶走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儿,没想到到这个份上了,宸瀚还没打算把她给送走,这愈发证实了小雪是个重要的人物,难保有一天那母女两人不会出现异心想要绑住宸瀚这棵大树,然后大树底下好乘凉。 “宸瀚,一个小女孩有什么好犹豫的,这天底下又不是没有小女孩了,这个送走了,我再帮你寻觅个来不就成了。” 顾芊芊自作主张建议道,她还在气头上,所以没有注意到冷宸瀚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这个小雪真不好,言谈举止也不得体,教养也差。” 她还不断往下批判。 “够了。” 冷宸瀚终于不耐烦地出声,对她是抵触到了极点。 顾芊芊被他拔高的怒喝吓了一跳,顿时噤若寒蝉,内心产生了几分心虚。 “宸瀚……。” 过了一会儿,见他脸色有所缓和,顾芊芊又不知死活再度开口。 “你给我出去。” 冷宸瀚起身,直接不客气地赶人,这下是一点也没顾芊芊颜面。 顾芊芊委屈地当下就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精致的妆容也给毁得一塌糊涂,她也不管不顾,可冷宸瀚只是叹了口气,就扭头即走,将她给抛下了,连半句安慰的话,都吝啬给予。 顾芊芊见他走了,房间里也没别人,更加委屈了,干脆蹲下身子放声大哭起来。 她是真的委屈,她是真为他好,可惜他一点也不领情,还怪罪自己。 她不禁想到了漠漠,之前还觉得漠漠傻,找了路飞这样的一个男人,被吃得死死的,可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呢? 至少路飞还能给漠漠一个婚礼,一个孩子,一份温情,而自己呢,什么也没得到,还落得个不讨好的声名。 她顾芊芊原本也是被人捧在掌心呵护的娇娇女,到了宸瀚手中,就变得不屑一顾,当初自己的期望是如此之大,如今的失望更是打击得她心如刀绞。 连后悔,都不能后悔了,只能往前,不能退后半步,她顾芊芊绝对不能容忍别人看她的笑话。 放纵自己哭了大半个钟头,她站了起来,双腿都麻木了,站起来分外艰难,有些不稳。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即将溢出来的眼泪统统给憋了回去。 眼睛经过泪水洗涤过后,愈发的晶亮了起来,宸瀚,你要是明天还不下决定,我帮你做决定。 在洗手间将毁掉的妆容细细洗掉之后,走出去,没想到在小爵门口跟乳母以及小雪不期而遇,她怒瞪了小雪一眼,小雪莫名其妙,然后缩到了妈妈的身后。 乳母护住她小小的身子,暗叹,这顾芊芊在的一天,她们母女两人的日子也不好过,这里终究要离开的,不知过期限是何时了。 顾芊芊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从她们身边经过了,虚惊一场,乳母母女面面相觑后,各自生出万千感慨。 乳母过了一会儿,总觉得刚才顾芊芊看女儿小雪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忍不住问女儿,“你是不是得罪她了?” 顾芊芊的眼神透着一股狠戾劲儿,有些渗人可怕,她就一个女儿,可经不起任何的折腾,若是为了保住这份工作牺牲女儿,她是绝对不赞成的。 回头要好好盘算下了,哪怕小爵再喜欢小雪为伴,可也要建立在生命安全无忧的基础上。 “没有。” 小雪回答得很急切,乳母这下可以确定女儿肯定是有事瞒着她。 * 冷宸瀚进了书房就没再出来,连晚饭的时间都错过了,肚子居然也没有感到饥饿。 书房是他的禁地,一向不允许任何人踏入,除了他自个,所以哪怕晚饭时间过了,也没人敢过来打搅到他。 这儿,能够让他享受到足够的清净,可他却始终静不下心来,拿着一份资料,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以往,这样的一份资料,他十分钟就能够搞定一份。 手机响起的时候,他几乎是立马放下了手头的资料,在第一时间接了起来。 电话另一头的韩子初没料到他动作这般的迅速,也被他给吓了一跳,忍不住取笑他,“速度可真快。” 冷宸瀚也没有吭声,由着他乐,韩子初知道跟冷宸瀚这个寡言的男人没什么口舌好争的,无趣。 于是,便直奔主题,“我抄最近的小道过来,可好像迷路了,具体……” 他一边观察四周的环境,一边主动问路,经过冷宸瀚三言两语的点拨,总算是开了窍。 挂了电话后,冷宸瀚觉得有些可笑,冒牌的货色比他这正牌的都要做到到位,难怪人家冒牌也能让人赞不绝口挑不出刺来。 陆晋鉨,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韩子初总算是到了,他畅通无阻地进来了,也如愿以偿见到了冷宸瀚。 没跟冷轩逸夫妇打声招呼,他是嫌麻烦,当然也不想闲来无事去揭穿陆晋鉨那一设下的骗局,给人家留点好印象。 反正陆晋鉨这人,一向以绅士风度闻名,不会做什么让人备受异议的事件。 韩子初是被冷宸瀚从车库恭迎过来的,自然到达车库也是受了冷宸瀚指点的。 韩子初破天荒被迎进了书房,冷宸瀚坐定之后,就薄唇轻勾,“东西呢?” 韩子初瞪了他一眼,“急什么,给我上杯茶,我渴死了。” 他才不傻,给了他肯定是直接赶人了,趁机要挟喝口茶。 冷宸瀚起身,还真给他倒了杯茶,韩子初直乐,吹了一口,然后慢慢地抿了几口,“这茶叶哪买的?” “废话真多。”冷宸瀚没那个耐性跟他周旋,韩子初看不懂眼色似的,还拼命找话题跟他攀谈,他就是故意的。 冷宸瀚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韩子初在他爆发之前,立马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大红请柬扔给了他。 眼子也不精准,扔到了地上。 冷宸瀚弯腰屈身给捡了起来,吹去上面染上的几粒灰尘,最近也有阵子没打扫自己的书房了。因为书房是闲杂人等勿进,所以即使脏了也一向自己亲自动手,怕人家不小心动了他的东西挪了位置,会造成更多的困扰。 “宸瀚,你这书房格局设计的不错,设计图给我一张,我回去也给弄个。” 韩子初扔完之后,开始打量起这儿的环境来。 冷宸瀚的目光移向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语气里有不可抑制的微冷,“你拿什么来换?” 韩子初会谈条件,他冷宸瀚也会,这书房的格局设计,出自自己之手,可并不是举手之劳这么简单,他也是费了半个月的工夫。 韩子初有些无趣地摸摸自己的鼻子,“当我没说。” 刚得了好处,又来贪便宜,人心不足蛇吞象,人家陆晋鉨大方,冷宸瀚大方,他韩子初可做不到一掷千金大方。 这个书房的设计是不错,可还是不值得他将到嘴的今晨集团的招标给吐出来。 韩子初见好即收,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个不停,他接了起来,声音柔和了几分,从容不迫地道,“我在朋友家,一会就过来带你去吃饭,你乖点,在家等着,我这就回来了。” 他这口吻,宛若是在跟小朋友讲话一般,冷宸瀚的眸子凝缩成墨黑的一点,想必他是在跟陆晋鉨的妹子通话。 当韩子初挂上了电话后,冷宸瀚发现他有些倦色,甚至轻轻摁住了眉心。 冷宸瀚总觉得眼前的韩子初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看不透,不过他也并没有想看透,自己的事情都烦不胜扰了。 “我要走了。” “我送送你。” “不用了。” 冷宸瀚见此,又坐了回去,坐姿很懒散,有几分随意,可当目光触及到书桌上的大红请柬时,顿时变得凌厉得不可思议。 他只看了一眼,又飞快地挪开了视线,过了足足五分钟后,终于拿起了这份重逾千斤的请柬。打开来看了,上头的言辞千篇一律很简单,就跟别人的订婚请柬没两样。 唯一令他感到刺目的是上面的两个黑色的名字,方以然、陆晋鉨,字迹遒劲,是钢笔手写的,方以然的字,冷宸瀚是认识的,而陆晋鉨的,他没有见过。 只消一眼,他便立刻确定了这手笔,是出自陆晋鉨之手,阳刚味十足,陆晋鉨本人给人的感觉并没有霸道,而字迹里透出的霸道,彰显无遗,把他骨子里的那股味儿都给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怔怔地盯着方以然那三个字看了很久,难以置信的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 这简单的三个字,就跟他脑海中那个脱胎换骨的方以然面貌重叠了起来,变得生动形象了起来。 他开始陷入了回忆,从餐厅第一眼重逢开始,到今日她的冷嘲热讽,甚至回忆时间拉得更长,到六年前第一眼见到的她。 时间足以证明她的变化,当初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个女人今后会有这样的锐变,破茧成蝶,能吸引所有的人的目光。 回过神来之后,他将请柬放到了一边,控制自己不再去看,不能去看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似乎做了太多令自己迷茫错愕的事情了,一贯惊人的自制力也在对上方以然的时候,失去了威力。 韩子初走出书房后,没想到在通往院落门口的小道上看到一个笑得很甜美的小女孩,这小女孩让他觉得五官很熟悉,很亲切。 他一贯讨厌孩子,没想到那小女孩在他的面前停下来眨巴着黑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问他“叔叔,你是谁?”的时候,高大的身子也紧跟着蹲了下来,为了跟她保持平视的距离,让她不用将头仰得那么高、那么辛苦。 “你叫什么名字?” 答非所问,韩子初难得有极大的耐性,可能是这个孩子真的投他缘。 “我叫米雪,你可以叫我小雪。” 小雪骄傲地扬起脖子,红润的小嘴娇嫩极了。 韩子初一愣,在他的记忆里,也有一个人姓米,米这个姓真的很罕见,印象里,那个人总是喜欢淡淡地拒绝自己。 除了那一晚,那一晚,她太过伤心了,哭得不能自己,让自己有机可趁。 他恨那个伤害她的男人,却没料到自己也成了伤害她的那个,他明明是一点也见不得她伤心,恨不能能化身为她解决一切烦扰,让她心无旁骛。 “叔叔,我的名字不好听吗?” 小雪很郁闷,这个帅帅的叔叔不鸟她,让她的心情很糟糕。 当然,小爵的爸爸也很帅,可人家太冷酷了,生人勿近,连小雪这个胆大包天的人,也畏惧,根本就不敢跟他搭讪。 而这个叔叔就不一样了,十分的和颜悦色跟自己讲话,所以她比较介意他对自己的态度。 尽管妈妈叮嘱过不能跟陌生人讲话,可这个叔叔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就表明他不能被归类到陌生人一类中了。 “好听,小雪几岁了?” 韩子初看她撅起小嘴的可爱样子,不发一言地盯着她。 “六岁。” 小雪嘟着小嘴,还是不怎么高兴。 韩子初抿唇,深呼吸了一口,六岁,如果那一晚他们真有了孩子,那么那个孩子也六岁了,会是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吗? 他多么希望是,她姓米,如果有了孩子,肯定不会跟自己姓,他苦笑,一定是跟她姓的。 不过,她是那么恨自己,那一晚他没有做任何的措施,可她一旦有了,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拿掉,绝不会让那孩子留下来看着心烦。 她虽然一贯淡淡的,可一旦发起狠来,绝对比任何人都要来得狠。 “小雪,你在跟谁说话呢?” 院子里的灯光,并不是十分的清亮,乳母只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小雪在跟人讲话。 她缓缓地靠近,这熟悉的声音实在是太过突然,韩子初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心跳扑通扑通接着跳个不停。 他想要站起来,想要迫不及待地回头去看,可弯曲半蹲的左腿根本就使不上半分的气力。 明明才蹲了没几分钟,可他却觉得有一辈子那么漫长,又酸又麻,宛若又上万根针在狠狠地扎他。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站了起来,而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却近在咫尺。 果然,当她看清楚对面的他时,脸色白得如薄纸,很快,她就变得镇定自若了起来,一把将小雪拉起扯到了自己的身后,不让他看。 韩子初觉得嘴唇冰凉得很,而她的举动,更加告诉他她心里有鬼,小雪肯定是他的种,难怪自己看着有点熟悉,难怪自己莫名其妙喜欢小雪,难怪自己对小雪没有生出丝毫的不耐,原来小雪真的是自己的女儿。 米珈的眼神透着疏离,韩子初心里有几分疼,可还是问出了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冷静下来后,他开始追问其原因来,为何米珈会出现在冷宸瀚的院落里,他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可又觉得冷宸瀚不可能。 有很多只蚂蚁叮得他难受极了,啃噬得他心尖上的肉有些尖刺的疼,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小雪,我们走。” 米珈也就是冷西爵的乳母,一点也不想搭理韩子初,她转身便拉着女儿的手走。 韩子初三两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眸子里染上了几分猩红的狰狞,“米珈,小雪是我的女儿,你不能走。” 米珈不屑地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是,韩子初,小雪是你的女儿,你只不过贡献了一枚JING子而已,她是我生的我养的,跟你毫无关系。” 说完,又绕道而走,韩子初又疾步跟上,米珈怒了,“韩子初,你到底想要干嘛?” “米珈,你不能自私地让小雪没有爸爸。” 韩子初贪婪的目光注视着米珈,这些年,他找她找得真是辛苦,在他放弃后,没想到会与她重逢,而且他们还孕育了一个女儿,这是多么令人欢欣的事。 此时的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个还在家里等他回去的女人了,眼里只容得下米珈母女。 “好,”米珈冷笑,然后将小雪从自己的身后拖了出来,将她推到了韩子初的面前,口气有些发狠,“那小雪给你,她选择你,那她以后就没有我这个妈妈。” 韩子初倒抽了一口气,没想到米珈居然能够狠到这个地步,她的性子犟成了这样。 小雪立刻哭了,她还没有完全从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中恢复过来,“妈妈,我只要你,你不能不要我,我可以不要爸爸。” 小雪马上扑向了米珈,紧紧地抱住她,然后坚强地牵起妈妈的手,“妈妈,我们走,我带你离开这。” 小大人一般的护卫,让韩子初没了下文。 望着母女两人越走越远越变越小的身影,韩子初定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一动也没有动。 不远处在暗自疗伤的顾芊芊没想到会瞧到了这一幕,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听在心里,在释然的同时,不由嫉妒起乳母来,没想到连乳母都有这样优秀英俊的男人追,而自己落得形单影只,前途渺茫,不由又添了几分阴霾。 韩子初知道不能急躁,不能吓跑米珈,她这个人可是什么都有可能做得出来的,他也绝对不能逼迫她。 知道她安好,就慢慢制定下一个对策。 他决定原路返还,去跟冷宸瀚多了解下状况,今晨集团的招标,不知道够不够份量与他交换有用的消息。 * 陆晋鉨打电话来的时候,以然还在办公室加班,她一直埋头,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天色都黑了。 下午仓促赶来公司,那个客户戒指上的瑕疵,果真是工作人员疏忽所致,并不是客户的原因。 那客户态度倒是挺好,也没有为难以然,只要求帮忙修复,另外还打算让以然再为他设计一份神秘大礼送给娇妻。 不过时间有点赶,他打算蜜月前送给娇妻,以然还是爽快答应下来了,为表歉意,那客户自然是喜不胜喜。 原本那只有瑕疵的钻戒设计方面的是完美无缺的,他的妻子也是爱不释手。 或许因为这个原因,并没有过多的为难以然,而姜振东原本还期待看笑话,没想到又为以然接了一个单子,适得其反。 为他人作嫁衣裳,这让姜振东内心有火,可不能当着客人的面发泄出来,只是含恨于心离开。 以然知道姜振东还会找自己的茬的,只不过是暂时休兵而已,养精蓄锐之后定会卷土重来。 “我在你们办公大厦楼下了,我上来还是你下来?” 以然错愕,还以为他还在酒店打电话给自己呢,没想到他居然到了公司楼下了。 “你上来吧。” 反正办公室现在也没人了,公司的人都回去了,没人留下来加班,办公室空落落的,之前以然还没有感觉,接了电话后愈发感觉寂寥。 陆晋鉨的这个电话,没由来勾起她几分感慨。 她还要稍微修一下,把这剩下的一点点给完成掉,她不喜欢把今天的事情过多地留到明天,本来的进程还没有完成,她还是希望能够尽量完成。 陆晋鉨进她的办公室来,大大方方地环顾了一番,“简洁明堂,环境还尚可。” 以然抬起头来,没好气地道,“从你口中吐不出好话来,你要求太高了,这儿还尚可,已经不错了,我这儿的环境,只比姜振东的办公室差点,其他人还比不上呢。” 当然,跟陆晋鉨的办公室肯定没得比,陆晋鉨这人追求舒适的享受,不计价格,甘之如饴。 所以,以然哪怕没有亲眼瞧到过,也是能够预料得到。 “我饿死了。” 他见以然又低头忙于手上的活,不理他,忍不住出声抱怨道,这声音,还夹杂了三分的委屈。 这放在别的男人身上,肯定十分的古怪,而在陆晋鉨口中吐出来的控诉,倒是分外自然,还好像真是以然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来着。 以然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饿死了怎么不去吃饭来找我?” 这分明是存心的,陆晋鉨优雅地调整了下坐姿,早已似半个主人在会客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很顺溜地接道,“我更怕你饿死了,你这人一忙起工作来,总是没完没了,到底身体重要还是工作重要,订婚宴就没多长时间了,我担心到时候你病倒了谁能变出一个老婆给我替用?” 以然还没有接上话来,陆晋鉨又开始说风凉话了,“以然你是不是打算到时候落跑呢?所以才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以然清澈的瞳眸微微一缩,猛然间抬头,正好看到了陆晋鉨那俊眸里一闪而逝过的薄凉。 她的眉头微皱,好一会儿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她对他是有点不冷不热,因为还没有完全地准备好,可是他却动不动对自己话里藏刀,让她听得极为不舒服。 陆晋鉨这个人,表面上是对任何人都是教养极佳,可当他心情不高兴的时候,总是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隔骇。 哪怕是对她,也亦然。 因为最初两个人达成的条件,所以以然并不是放十分的心在上头,这一点,他应该更清楚。 不过,他这人从来都是别人迁就他的,很少有人忤逆他,吃闭门羹更是少之又少。 她有脾气,他也有脾气,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以然从来没有为此见怪。 他的脸,很近,就在眼前,可以然却觉得隔着一层看不清的雾气在看他,忽远忽近。 “你不说话是不是代表你默认了?” 陆晋鉨的声音很轻,却有力地在这个房间回荡着。 以然知道他的字里行间都是在犀利地针对自己,她也没了这份专注于手头上设计稿的心。 心绪浮上几分浮躁来,她自以为自己做得极好,当初也不是她追着他跑的,订婚什么的,也都是他提的,删繁就简一贯是自己的准则,结婚什么的条件也是他自己提的,都是怂恿她动心来着。 现在就他的态度而言,搞得一切都像是她的错一样,是,她是有点举棋不定,可是答应了也没有想着反悔,订婚宴更是没想过逃。 下午因为临时客人有要求,她赶回公司,也是提前跟他报备了过的,他到底想要自己怎样? 变成他心目中的那个人,根本就不可能,她方以然永远是方以然,不会为了别人把自己变成符合人家心目中的那个。 她以为这么久的相处,自己的性子,陆晋鉨已经摸透得八九不离十了,没想到他还是会时不时地刺探她。 他真的是让自己太过失望了,他或许会是想要得到更多,可是他无理取闹跟她发火,让她很不高兴。 她心烦的事情够多了,不想再添一桩。其实,他对自己,又何尝是敞开心扉呢? 她对陆晋鉨的了解,并不深刻,他只是把他自己想要流露的一面展现于她的面前而已,至于其它的,他根本就不想让她窥探更多。 “这如果是你希望的,那么当初的协议作废。” 对他的不依不饶,相反,她的语气很平淡,可是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那平淡之下还藏了一股挥之不去的莫名压抑,陆晋鉨正在气头上,自然是未曾察觉。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温情一晚 第五十七章温馨一晚 扪心自问,她对陆晋鉨并不是一点感觉也没,他是一个俊雅不凡的优质多金男,本身就是一个令人心动的人物,而她的身份跟他如此不匹配。 她的确是脱胎换骨了,可依旧在所有人看来,是高攀了他。 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她上一段婚姻就是高攀了跌得很惨,这一次,她诚然是不会投入太多的感情进去,免得自己再跌得粉身碎骨,连残渣都不给剩下半滴。 爱上陆晋鉨,应该并不难,是个女人都不例外,她只是不让自己去爱他而已,怕最终受伤的依旧是自己。 她这出口的一句话,在空气中荡起了一层又一层的起伏,陆晋鉨不敢置信地瞪着以然。 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就惹恼了她,让她吐出如此决然的话来。 他有些受伤,当初协议是他提的,可他并没有视如儿戏,居然被她轻易的一句话就给否决了自己所有的付出。 他心里莫名开始失落了起来,觉得以然对他太残忍了,先入为主就把他给出局了。 他以为今天在冷宅的表现,她已经放弃了冷宸瀚,可就算没有冷宸瀚这个劲敌,是不是自己也终究无法让她上心呢。 杠上方以然,陆晋鉨觉得自己一向无往而不利的魅力总是无形中就失效了。 他看了她良久,没有等来她的半句挽留的话,他也是有脾气的,负气离开了。 出了门后,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刚才的言行都太过莽撞了,好好的一个晚上就这样被毁掉了,心里糟糕得一塌糊涂。 方以然是怎样的人,他明明很清楚,却一再地试探她,触及她的底限。 她又没有爱上自己,自然是对自己的愤怒无动于衷,不会容忍自己的无理取闹。 是的,就是无理取闹,他也不明白最近总想要激怒她,想要让她表现出在乎他,可……这好像真的有点难度。 当陆晋鉨离开后,以然没由来地叹了口气,办公桌上的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 其实,说出那样的话来,她也是有些后悔,可刚才冲动之余,也不知道怎的就未经大脑脱口而出了。 都怪陆晋鉨,好好地干嘛非要惹怒自己。 她站了起来,走到窗户前站定,拉开了窗帘,远处万家灯火,透着温馨幸福,而她这,无端地对比出形单影只,孤独寂寥。 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渴望一个家,渴望一个港湾,她并没有外人想象得那般坚强。 她跟冷宸瀚的婚姻,已经回不去了,她真是想要好好生活,认真工作,夺回儿子,或许以后爱上陆晋鉨也不一定。 可为何陆晋鉨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为难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 她以为自己能够冷静下来,可对上他的挑衅,还是会反应失常,这是否证明陆晋鉨不知不觉中也在自己的心目中有了一定的地位呢?而她却恍然未知。 她并不想去深究,因为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资格去爱上任何人,前路迷茫,她只想快点跟儿子团圆。 至于以后,还是让时间再来作定论吧。 这世上,真的是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了的,她曾以为自己离开冷宸瀚会万年俱灭,可如今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还能把他给气得七窍生烟,以前都没有这个手腕跟能力。 以然怔怔地眺望了良久,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发呆有些久了,肚子也有些饿了,打算离开这儿,先去填饱肚子。 化悲愤为食欲,陆晋鉨想要饿死,估计此时气饱了,她是真的饿了。 稍微整理了下桌子,她拿了包,便下楼。 让她莫名的是办公楼前陆晋鉨那辆醒目扎眼的车子还霸道地横行着,他人倚靠在车旁抽烟,星眸里如同结上了薄冰,抽得有些急,一口紧接着一口,那目光也流露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凶狠,让以然吓了好大的一跳。 说实在话,陆晋鉨这样颓然的一面,她从来没有瞧到过。 她所认识的陆晋鉨,一贯是优雅的贵公子形象,抽烟,她更是头一回见到,她一直以为他是不碰烟这样臭的东西的,他身上一直有着一股好闻的熏香味。 她以为他气得离开了,没想到一个人在这抽烟生闷气呢。 以然做不到无视直接离开,而是径自走到了他的面前,在她快要走到的时候,他将烟给掐灭了,烟蒂狠狠地按在车身上捻转,这样豪华的车子被他如此虐待,简直就是暴殄天珍。 “气饱了没?” 她唇抿了又抿,先打破了这个僵滞的氛围。 她的声音与往常一样,清清冷冷,跟她的气质很符合。 陆晋鉨其实一直蛮喜欢她这样的口吻跟气质的,可今日个不知怎的,就是讨厌。 不过她放低了身段,他也不能矫情,嘴角冰凉地轻扯了一下,“你请客。” 以然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是释然了,也松了一口气,她其实也没有想到要跟他闹僵冷战,没意思,他们现在应该一致对外,而不是内乱。 “好。” 她痛快地答应,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情。 尽管她现在还不是很富,但是请客吃一顿饭还是能行的,当然,还是有些肉痛自己的荷包,陆晋鉨刚才那么生气,这下肯定是要狠狠地搜刮下她的荷包了。 “湖畔餐厅。” 他这几个字一落下,以然就知道他这是在报复,那家餐厅,她虽然没打算再次踏足,不过若他非要自己去那家餐厅请客赔罪,她也就忍气吞声偿还一次了。 不过上回那不好的回忆还在脑海中没散去,若要化悲愤为食欲,这下计划是要泡汤了。 “可以。”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应道,心里庆幸今天把数目最多的那张卡给带上了,不然到时没钱结不了帐多丢人。 “可我订不到位置。” 他的语气变得有一丝哀怨,以然先是一怔,继而恍然大悟,他刚才是故意地,想要看自己笑话,其实他自己也不想去。 以然忿忿地瞪着他,陆晋鉨却捉着她的一只手,牵着她走到副驾驶座外头,给她开了车门,绅士地将她给塞进了车。 在以然刚坐定还没有防备之时,他低头飞快地在她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般地落下了一个吻,还伴有一点烟草残留的味道。 他的烟,还不算刺鼻,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以然知道他在生气,这个吻,她也没说他。 陆晋鉨很快也上了车,也没有问以然去哪里吃饭,以然看路向也不像是开往湖畔餐厅的。 这个时间段按理说车子应该不堵的,可陆晋鉨开的那条路,车子可真堵,堵了一会儿,又迎上了另一波堵车高峰。 以然本来还觉得肚子饿,这下堵车堵得她饿得都过头了,饿过头之后,不知不觉间有了些困意,她开始打起瞌睡,昏昏欲睡了起来。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车子已经停了下来,她的身上还披着他的一件西装外套,而陆晋鉨本人双手交叉搁置在方向盘上,英俊的脸庞伏在手肘处,朝着以然的方向,露出了半个侧脸的轮廓。 他双眸紧闭,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覆盖着,如一排轻盈的羽毛,他呼吸均匀轻浅,应该也是累及睡了过去。 他睡着的模样,借着不亮的灯光,也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斯斯文文,优优雅雅,还罕见地带了一分很淡很淡的大男孩的稚气。 他其实年纪也不大,就比自己大了几岁而已,以然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一直把他给当成了一个上位者,所以…… 其实这也不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睡颜了,上回她给他在自己酒店的房间沙发上按摩,他悄然无息地睡了过去。 不过那个时候,自己一心想睡觉,无心理会,也没有浪费过多的时间欣赏他俊逸的睡颜。 周围的环境一派祥和安宁,以然从陆晋鉨的脸上移开了视线,开始观察期自己到底是身在何处。 排排路灯下,街上几乎没了行人,想必有些晚了,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在一家一家打烊了的小饭馆面前,连牌子门面都十分的普通。 以然不明白他是刻意带自己来这,还是出于别的目的,就自己对陆晋鉨的了解而言,这样不入流的小饭店,是根本就无法入他的眼。 以然又从外头将视线给挪了回来,正打算掏出手机看下时间,不期然正好跟陆晋鉨明亮的双眸撞了个正着。 她“啊——”轻呼了一声,到底还是被吓了一跳,是真的被吓了一跳,她根本就没想过他会这么快醒来。 她轻拍了下自己的胸口,嗔怒地吼了他一声,带了几分生气,“你怎么也不出声,吓死人啊。” “我出什么声,我本来就没睡着,趴了一下而已。” 他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还不忘调侃了一句,“真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改天带你去看鬼片把胆子给练练大。” 其实依然的胆子也不小,只不过是没有防备而已。 她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刚才陆晋鉨根本就是存了心等着看自己的笑话,他说他趴了一下没有睡着,刚才她还看得有些入迷,该死的,她有些懊恼。 幸好,陆晋鉨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他看了以然一眼,问,“你睡得时间长了点,饭店都关门了,怎么办?” 以然没好气地道,“回去泡泡面给你吃。” 其实也不能怪自己,罪魁祸首是陆晋鉨本人,选了一条那么堵的路,她又累了一天,犯困是正常的。 “这么贤惠。” 他露出了一个不正经的笑容来。 以然陷入了恍惚中,她以前也是经常洗手作羹汤,回国后一直住酒店,事情又多,根本就没有她施展的地方。 陆晋鉨刚开始的时候,也是一直吃她做的饭菜的。 “我一直很贤惠。” 她走神的时间没有几秒。 “说的也是,我老婆一直很贤惠。” 两个人都十分有默契没有再去提那协议跟之前在以然办公室闹僵的事,当没有发生过。 以然本来觉得这反驳有些自吹,没想到陆晋鉨更是不客气,还觉得颜面有光一样,以然努力尝试不去把他的话当成反语,可还是觉得不自在极了。 以然发现他车子是往酒店方向开,狐疑地问了一句,“不会真要吃泡面吧?” 陆晋鉨斜睨了以然一眼,反问道,“不是你说要泡泡面给我吃吗?” 以然见他当真了,也颇为无语。 算了,算起来自己的确是很久没吃过泡面了,也不是天天吃,那垃圾食品还是少吃为妙,将就着应付一晚先了。 “去我房间吧。” 回到酒店,以然正好掏出房卡开门,没想到陆晋鉨有此一邀请。 以然正奇怪,陆晋鉨倒是为她解惑,“泡面吃起来味道很浓。” 言下之意是体贴她,不让她饱受那一股刺鼻浓郁味。 以然还真有几分感动,很少有人连这样的细节都给注意到,尤其还是陆晋鉨这样的优质男,奉承他的人多得是。 他都这般开口了,以然也是也跟着他进他的房间。 说起来,两个人一块儿住酒店也有些天了,以然的房间,陆晋鉨进进出出多回了,而陆晋鉨的房间,以然倒是头一次过来。 灯开了后,以然大大方方地参观起他的房间来。 房间倒是挺干净整洁的,有一张桌子上东西十分的凌乱,堆成了一座小山似的。 这应该是陆晋鉨临时的办公用桌,上头还有一部轻巧的笔记本电脑搁置着,还开着机,并没有阖上。 在以然参观的间隙,陆晋鉨已经转到壁橱处翻找方便面去了,他找出了四罐桶装的。 他帮着以然将方便面拿到了厨房,这儿有个小型的厨房,纤尘不染,能住得起这总统套房的人,肯定不会主动还去下厨什么的,不吃客房服务那就出去吃,这儿是市中心,周遭都是繁华地段,美食到处都是,很方便。 以然想,他们两个估计成了异类,还在这样高级的总统套房吃泡面。 以然忙碌的时候,陆晋鉨早就出去了,以然泡好进来喊他过去吃的时候,他正在专注地在笔记本的键盘上敲敲打打,指尖飞快地跳跃着。 以然见状,也不好出声喊他了,怕打断他的思绪,可若是不喊他,又怕泡面糊掉了不好吃了。 一时之间,还真是纠结得很。 陆晋鉨像是脑后也有眼睛似的,出声了,“等我下,还有一分钟就好。” 以然失笑,也没有再说什么,自己重新又回了厨房,将盛好分成两碗的方便面端到了小餐桌上,连筷子都搁好。 陆晋鉨还没有走近,就闻到了那股扑鼻的香味,当然有些人会觉得有些臭,陆晋鉨一闻,就觉得肚子饿了,那一股味道令人食指大动。 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尝试了,在以然面前坐下来之后,就不客气地动起筷子来了。 “真好吃。” 吃了一口,他就满足地叹了一声。 以然也跟着吃了起来,她也是真饿了,吃的也十分尽兴。 陆晋鉨这人,吃完之后,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还得寸进尺地抱怨道,“我还好饿,我还没吃饱。” 以然本就分了三分之二给他,没想到他还不够,还眼馋地盯着她碗里剩下的方便面看个不停。 趁着以然发呆的时候,将以然面前的那剩下的方面便来了一招“乾坤大挪移”,一个晃眼的功夫,就转移到了他自己的眼皮底下,开始进攻了。 以然咋舌不已,半晌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是我吃过的。” 言下之意,不卫生。 陆晋鉨却浑然不觉,以然觉得他那绅士、那优雅风范都不翼而飞了,眼前的陆晋鉨,哪里还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啊,根本就是个抢人食物的无赖流氓。 陆晋鉨一口气吃了个精光,也是连滴残汤也没剩下,以然这下觉得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你还饿不?” 吃完之后,才想起问这个问题,以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饱,看你吃我就饱了。” 她其实还有些饿,不过不打算勾起他的歉疚了,自己房间里还有方便面的,等下去找找,也弄一个泡起来吃。 以然站起来,将东西收拾好,就告辞,陆晋鉨又在埋头工作了,也没有强留以然下来,他还有不少事情在等他,今天想必没得睡了,刚才那泡面填下去就当是夜宵了。 以然回房的第一件事,便是煮泡面。 煮好之后,却吃得索然无味,可能没有陆晋鉨对比的缘故,吃了几口,便倒了。 房间里,还是蒙上了一层泡面的味道,她不由苦笑,陆晋鉨的好意,自己好像没有承。 以然看了下时间,凌晨半点了,可真够晚的,洗了个澡,了无睡意,可能是在车上睡了一觉的缘故。 她打算将落下还没有弄好的设计图拿出来完成下,没想到翻遍了包包,遍寻不到,暗想,可能是丢在办公室没带回来。 以然不得已,只好勉强自己睡觉,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脑海中便浮现了今天在冷宅的奇遇记。 第二天,她上班并没有迟到,可她进自己办公室,依旧没有找到自己昨天落下的设计图,那设计图,居然不翼而飞了。 她第一个怀疑的对象便是姜振东,可是同事居然说姜总今天没来公司,家里有事请了假,估计未来三天都不来了。 不是姜振东,就是与姜振东有关的。 明知道这设计图至关紧要,而且时间很赶,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 本来应该是万无一失的,都是陆晋鉨昨晚闹的,她想调出监控,是不是有人进了她的办公室,可负责这方面的人却说,没有姜总的签字,不同意。 饶是以然说了利害关系,人家还是不肯退让半步,以然没有办法,她心里愈发确定是姜振东搅和的。 这个哑巴亏,自己只能忍气吞声吃下,时间不等人,姜振东的请假,分明是心里有鬼。 可没有证据,也拿他束手无策。 以然只能是重新画设计图,她记忆力一向过人,虽然对普通人而言很难复出一模一样的,可她还是做到了。 她花了一天的时间,将这记忆图给默出来了,可这又无端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原本上午修改,下去就将图纸拿去动工,争取在明天下午之前赶工出来。 她算了下,时间根本就来不及了,推迟了一天的时间,她已经答应了客人了,千万不能再出事,不然会影响她在这一行的信誉。 看来,晚上她要睡在这了,明早就将这图纸送过去,争取在傍晚完成,跟那边动工的人好好说说,让他们辛苦点。 与此同时,以然心里也更加谨慎起来了,不能再让姜振东有机可趁,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陆晋鉨白天狠狠睡了一觉,睡醒之后,是下午了,他打电话给以然,让她下班后在公司等他,他来接她。 以然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必麻烦了,晚上我要加班。” 陆晋鉨忍不住蹙起眉头来,“还要加班,怎么天天加班?” “明天再说。” 以然忙得焦头烂额,现在她是在跟时间在斗争,没空跟陆晋鉨解释了。 陆晋鉨见她口气有些重,就没有再骚扰她了。 以然这一晚,并没有回酒店,快天亮的时候,趴在办公桌上睡了一觉,没一小时工夫,大家就陆续上班来了,以然赶忙将图纸给送了过去。 图纸上还有她残留的口水印,已经干涸掉了,太累了,睡觉流了口水都不知道。 回到办公室坐好,她正松了一口气,就意外接到了陆习染的电话,电话另一头的她,带着哭腔,“嫂子,我怎么办?” 以然莫名其妙,习染不是前一次还打电话来报喜,说自己很嗨皮,很满意她目前的生活吗? 怎么一转身,就哭哭啼啼来了,以然心底里徒然升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她早就预感到那个韩子初是个危险的人物,习染招惹不起的人物,可陆晋鉨都没二话,习染又是迷他迷得一塌糊涂,自己也不好开口。 “怎么了?” 以然克制了自己外敛的情绪,她眼下需要镇定场面,不能让习染自乱阵脚。 “子初哥哥三更半夜背着我跟一个女人打电话,还跑到阳台上去打。我发现后问他,他很坦白地承认了,还说要跟我分手,取消婚约。怎么办?” 以然知道习染这个本身并不脆弱,但是那是没有跟韩子初挂钩。 跟韩子初挂钩的一切,都会让她手足无措、举棋不定,不是她本身的问题,而是她太在乎韩子初了,以至于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卑微的位置上。 以然并不赞成,可是习染一头扎进去了,沉沦了,拔不出来了,自己于是也不好说什么,若是毁了一桩婚姻,人家还要恨自己,跟习染的友情也要因男人而毁于一旦。 “什么时候的事?” 以然问出口之后,又觉得这问题有点傻,定是昨晚的事。 “凌晨,他坦白后就离开了,还问我要什么补偿,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他都答应,至于双方长辈那,也由他出面去摆平。” 习染鼻音很浓重,声音也很沙哑,肯定是知道事情后,就没有休息过了。 她是真的伤透了心,长年累月在外,回到Z市,就跟韩子初在一起了,也没有个能够敞开心扉吐槽的朋友,唯一一个就是以然了。 她自然也是知道以然最近忙得不可开交,订婚宴又近在眼前,分公司的上司又百般刁难。 实在是找不到倾诉的对象了,不然她也不想烦到以然。 “你现在在哪儿啊?” 以然按了按酸疼的太阳穴,她真的是快累趴下来了,可现在容不得她休息,习染在她在国外的日子里可谓是最好的朋友。 韩子初对她的重要,非比寻常,以然真怕她没人开解会想不开,到时为时已晚了。 她很快就作了决定,要去见习染,要当面为她排忧解难。 习染吸了一口眼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还是回答了以然,“我在绯月。” 绯月是这个城市为数不多几个顶级的小区之一,复式结构,每一层只有一个住户,全部指纹设备。 连以然这个孤陋寡闻的人,也是听说过了,没办法,公司里不少未婚的女人成天谈论绯月,很想钓个里头的高富帅。 “那我这就过来。” 以然请了假,在公司附近的小餐馆买了点吃的,就打车直奔绯月。以习染目前的状态,肯定是没有解决过肚子的温饱问题。 以然到了绯月,让习染过来接她,习染应该狠狠哭过,脸上泪迹未干,眼睛布满了红血丝,都肿了起来,头发也散乱地披在背后,没有打理,身上更是随便套了一套衣服出来。 她这人,一向对外表极为重视,若非发生天大的事情,肯定不会容许自己落魄到这个境地的。 以然吃惊不小,还是随着习染入了内。 这儿是韩子初的一个窝,他既然跟习染摊牌了,肯定也是短时间内不会再回这儿来了。 以然放心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习染在她的对面坐定。 以然将吃的东西放到她面前,“先吃点东西,等下说。” 习染也没有拒绝,她是真饿了,以为自己吃不下,没想到全部被她给消灭到了肚子里。 很快,她就开始跟以然娓娓道来,以然眉头越听越紧蹙了起来。 韩子初也太过分了,就这样轻易打发了习染。 “你想怎么办?” 以然问。 听习染说完,她内心大致有了一个方向跟初步的定论。韩子初的这个女人是一直存在的,只不过是最近遇上,而那个女人才是他在意的人,习染是备胎。 他本是想好好跟习染过日子,可那女人出现了,他内心起了变化,要是那个女人一直没有出现,或许他真会跟习染在一起。 可是若是他真的在乎那个女人,结了婚也许会离婚,就像自己当初跟冷宸瀚一样。 以然庆幸的是在婚前习染看清了韩子初的面目,韩子初也算城市,被捉住了,也没有隐瞒了,可见他是不想跟习染过下去了。 以然觉得习染的态度至关重要,她需要先了解下。 习染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抑制住了哽咽,她露出几分苦涩,接着以然的话道,“我想跟他在一起,我不想离开他,我要跟那个女人公平竞争。” 以然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习染肯定不肯就这样罢休,她爱了韩子初那么多年,要她放手,她肯定是咽不下这一口气,除非她输得心服口服。 就习染对自己的所述,肯定还有很多隐情是不知道的,韩子初并没有全部交代。 “你觉得有可能吗?” 以然很认真地问她,明知道不可能,还要傻下去,女人有些时候,真的是很傻,傻到无药可救。 当初的自己,也是犯浑过,所以她才一直想要习染的这份单纯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陆习染的头,慢慢地垂了下去,很无力地垂了下去,都快跟双膝碰上了,她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我知道不太可能,可是我还是舍不得放手。” 韩子初这么爽快地跟她坦白,就注定挽回的余地是少之又少,除非出现奇迹。 可这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了,她真的是没有做好准备,前一刻她还置身天堂,一心期盼成为他的新娘,甚至听从了他的意见,辞了工作为了有更多的时间陪伴他;可后一刻她就被扫地出门被别的女人取而代之。 补偿,她嗤笑,她陆习染的身价并不低,钱,她家里多得是,并不缺,她要的是他的人。 “习染,还是让你二哥过来一块儿商量下,韩子初的一些事情,由他出面也方便调查,这个哑巴亏,我们也不能让他这样占了便宜。毕竟,是他先来招惹你的。” 以然的唇角浮现了一抹笑,笑容里透着伤感,透着坚毅,她的声音并不高,可却透着一股冷冷的刀锋般的威压。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简介中的精彩片段一 第五十八章 陆习染神色一暗,脸上带了疲倦,喃喃地道,“好。” 以然便给陆晋鉨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电话里只让他来绯月,他也没二话,立刻放下手头的一切赶过来了。 很快,这房间里又多出了一个人,陆晋鉨看到妹妹这样的神色,当下目光就冷飕起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并没有问习染,而是问以然。 “韩子初到底是怎么欺负她了?” 以然微微错愕,没想到陆晋鉨一想便想到了点子上,可也难怪他往这方面想,他的妹妹,他最了解不过,除了韩子初,还有谁会让她伤心成这样? 以然目光悠远,摸了摸脸颊,叹了口气道,“他想跟小染分手,因为另一个女人。” “那女人是在小染前还是小染后?” 陆晋鉨平静地问道。 “前。” 以然愈发能够肯定了。 陆习染的心头一紧,由着他们对谈,她并没有出言,也做不到全然地把自己当成是个局外人。 “这事情,我自会让人去调查,你们别自作主张,这段时间内,小染别去见韩子初。” 陆晋鉨很快就做了定断,以然也觉得他这样的行事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等事情弄得水落石出后再另行思量。 可小染能接受吗? 以然的目光渐渐地移到陆习染身上,她泛白的嘴唇咬得青紫,都快渗出血丝来了。 陆晋鉨一扬眉,冷锐的目光望向了陆习染,“小染,你能不能做得到?” 陆习染摇了摇头,她做不到,她也无法作出保证。 “你做不到也要做到,你难道还要主动送上门去任由韩子初糟蹋吗?如若真是,那你的事情,我是不会插手再管了。” 陆晋鉨这人冷血起来,连亲生妹妹都可以这样对待。 以然还有话要说,她觉得陆晋鉨不能这样对习染,习染如今正脆弱着,需要人安慰,他这样不是火上浇油吗? 陆晋鉨却在她欲要开口之前朝着她使了一记冷眼,让以然满腔的热血话语都给堵在喉咙中,口水把自个儿给呛住了。 “二哥,你不管那就别管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陆习染也气得口不择言。 以然被卡在中间,真的是欲哭无泪,这两兄妹怎么自己一窝乱起来了,性子都是如出一辙,谁也不肯退让。 “老婆,我们走。” 陆晋鉨伸手就过来捉以然的手,要把她给强行带走,以然被拖得手腕都疼,陆晋鉨在气头上,也根本就没有觉察到,他也已经被习染气得绅士风度都给忘了。 以然的气力自然不敌他一个大男人的,被他给拉到了门外,拖上了车。 以然心里酸楚起来,忍不住骂他,“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早知道你要跟小染吵起来,我就不把你给叫过来了。” “她没你想象中的那般脆弱,她虽然口头上跟我较真,可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了,只是咽不下这一口气而已。晾着她几天,她就没事了。” 陆晋鉨的思路无比清晰,振振有词地道,说得以然半信半疑,哑口无言。 她还是担心万一出意外,毕竟没有几个女人在情字关头还能冷静自处,陆晋鉨又单纯天真,陆晋鉨也真能够狠得下心。 陆晋鉨皱了皱眉,“我是她哥哥,她吃了亏我自然要为她讨回公道,她伤心我自然是心疼,可是她横冲莽撞更会坏了大事,韩子初现在对她还尚有愧疚,若是她胡搅蛮缠肯定是半分情意都没了。”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以然也就稍微放下心来,也是,自己也是担心习染,加上昨晚几乎一夜没休息,脑子也不好使了。 他仔细看了以然的神色,“你一夜未睡,神色不济,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其它的别想,习染的事情还有我。” 以然点了点头,他说得极有道理。 她现在困得不行,是需要休息,铁打的身子也经受不住,何况有陆晋鉨在,不可能真让习染再受到伤害,一切等调查清楚再说。 以然在车上睡了一觉,到了目的地,陆晋鉨叫醒了她,以然撑着下的车,她还想睡,这车子上睡得浑身的骨头都不舒服,宛若错了位一般。 陆晋鉨牵着她的手,以然没有拒绝,她真怕自己一个不慎吃了个狗啃屎。 他们这样恩爱的一幕,却不知道已经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冷宸瀚先是不敢置信,紧接着也下了车,步步紧跟。 他没想到的是这两个人丝毫没有察觉有人跟在他们身后,还进了同一个房间。 他其实是要去见一个客户,那个客户住的酒店离这家酒店没有多远的距离,他就选了这一条路,没想到无意间正好看到方以然跟那个男人携手共进一家酒店。 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做出了有生以来从来没有做过的行为,威逼酒店的前台拿房卡强行开了那扇该死的房门。 那个前台本是不愿意的,坚持,“那男的是她的丈夫。” 这家酒店的老板是冷宸瀚交情还尚可的一个,一通电话,便让前台没了二话。 他冷宸瀚在Z市,所有的人都会卖给他一个面子,他冷宸瀚三个字便是金字招牌,很少人能够拒绝这样的诱惑,冷宸瀚有求于人的机会更是寥寥无几,他若是求人,必定会十倍报答。 前台知道他是个大人物之后,还主动招出这两个人来开了两个房间,并不是同住一室。 这让冷宸瀚莫名心里多出几分欢喜,可是那紧闭的那一扇门,又让他内心生出极度的不悦来。 前台根本就搞不懂状况,只觉得这个长相英俊的男人似乎精神有问题,阴晴不定。 “啪”的一声,门被大力推了开来,陆晋鉨正在帮以然脱外套,她太累了,累得都闭上眼睛了。 这样的突发状况,以然是在第一时间睁开了眼,陆晋鉨在第一时间回了头,两个人极有默契都蹙起了眉头。 在看到意外的不速之客是冷宸瀚的时候,浑身一震,更是吃惊不已。 继而,陆晋鉨很生气,以然勃然大怒,这好好的总统套房,一天价格昂贵,居然还这么没有安全性跟隐私性,让她如何能够安心住下去。 冷宸瀚的脸色很难看,阴沉的脸色、锐利如剑的眼神,似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陆晋鉨勉强缓下了怒容,声音冷沉,“冷先生,冒昧地问一句,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以然绸被下用力到几乎泛白的手指,她冷冷的目光轻轻扫了冷宸瀚一眼,这个男人哪怕是个没有礼貌的入侵者,浑身流露出的精悍泠凝,也能够彰显出他威严迫人的王者气势。 那一双凌厉几乎能摄人心神的眼眸,落在自己的身上,更确切地说,停在陆晋鉨还搭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上,恨不得在上头穿出几个洞来。 他那坚毅的脸庞,那不可一世的高贵姿态,宛若他们才是入闯者,而他自己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她姣美清丽的脸上,愠色并没有淡下去。 冷宸瀚阗黑的眼眸像午夜的深潭,跳跃着两簇怒焰的火苗,一想到如果他迟了半步,这两个人将会在这张大床上尽享云雨之欢,一把无名火焰就熊熊燃烧着他的内心,让他无法忍受。 此时他并没有去过度地想深究自己这种不正常的心态,到底是为何。 他只是凭着一股本能跟强烈的冲动,他手指很痒,很想上前将这两个人分开,可毅然忍住了这种渴望。 他自然不能让这两个人看出自己的异样,于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陆晋鉨一眼,露出一抹邪笑。 “我没有走错。” 以然闻言,铁青着脸不说话,房间内的气氛更是紧绷得如一张拉到极限的弓。 陆晋鉨板起脸来,直言道,“冷先生这话可真是好笑,你没走错,难道是我们进错了房间不成?” 以然也忍不住轻笑了出声,她告诉自己不能生气,越生气约会让冷宸瀚这只变态兴奋。 “晋鉨,是我们走错了,不如我们把这间房间让给冷先生,我们去隔壁。” 她撩拨了下额前略长的刘海,“晋鉨,幸好你有先前之明,多订了一间备用,原来就是为了应付不速之客的,我原本还想着浪费来着,没想到今日个真的是派上用场了。” 以然装腔作势从床上缓缓爬起,其实她是累得快趴下来了,可并不想让冷宸瀚看出来。 冷宸瀚能够登堂入室,肯定是知会过了老板,自己跟晋鉨入住,晋鉨并没有跟人打过招呼,被当做有点钱的路人甲也在情理之中。 跟这酒店的老板秋后算账可以迟点,眼下他们不能让冷宸瀚笑着离开就是了。 陆晋鉨微微一怔,随即又恢复不动声色地冷静,配合以然起身。 “老婆,你就是太节俭了,我早就告诉过你我赚钱的速度肯定比你花钱的速度快,你花得越多我就越高兴,越有动力赚钱。” 以然一个没站稳,他干脆一把搂住她柔软的腰肢,以然身子一僵,可又不敢怒瞪他的放肆,他们两个人可是站在同一路线上呢,陆晋鉨就是吃定了自己不反驳,所以才会为所欲为。 这个小人,丫的。 以然在心里狠狠骂了他,可脸上依旧是不着痕迹,不显山、不露水。 冷宸瀚的脸色随着他们的动作越来越沉,陆晋鉨觉得需要变本加厉,于是,嘴唇贴在以然的耳畔,声音却高的让冷宸瀚能够听到,“老婆,我想吻你,可是有人却这么不识眼色,怎么办?” 她的唇看上去柔软红润,芳香扑鼻,比上好精致的菜肴更令人垂涎欲滴。 此时的她,不知道因为生气,还是怎的,脸颊绯红,双唇微颤,愈发的诱人。 陆晋鉨知道自己是捉弄她玩的,可真看着看着有些情难自禁了。 明知道不可为,还是偏向虎山行。 他俯身,即将吻上她,冷宸瀚的呼吸也紧跟着急促了几分,眼前阵阵发黑,犹如一头困兽。 “等等。” 在陆晋鉨唇即将落下,冷宸瀚欲要冲过去的那一刻,以然动作神速捂住了陆晋鉨的唇, 陆晋鉨倒是并没有过多的失落,早就料到她会出手,比自己预估地晚了几秒钟。 他不动声色地掠向了冷宸瀚,他估计气到胸口欲裂了,心里莫名生出了几分快感出来。 看来有人比自己待遇更加凄凉,陆晋鉨觉得自己满足了,自己的胃口还真是小。 以然缓缓吁了一口气,声音似覆上了一层水,“晋鉨,不要这么着急嘛,等我们回了隔壁房间,想要做什么还不成?当着那个人的面,什么情趣都没了。” 她厌恶的眼神,轻蔑地扫向了冷宸瀚,罔顾后者快要七窍生烟的状态。 陆晋鉨自然是要配合她的精湛演技,深深得同情起冷宸瀚来,以然这个人,其实发起狠来,也是很狠的,瞧瞧冷宸瀚,浑身都笼上了一身前所未有的冰冷。 陆晋鉨觉得十分泄愤,自个儿以前的遭遇,比起以然对冷宸瀚的绝情来,还真是小儿科。 冷宸瀚也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或许他本人还迟钝得没有察觉到他对以然不同寻常的感情成分存在。 他也真的是个悲剧,除去以然对他的怨恨,他身边还有个顾芊芊的存在,他唯一比自己强的胜在冷西爵的存在。 不过以然已经下决心要把儿子给夺回来,这让冷宸瀚的胜算又要少了几分。 若是冷西爵回到以然身边,那么冷宸瀚机关算尽,将会一无所有,真是可怜,落得个凄凉的下场。 陆晋鉨凉凉地打量起冷宸瀚来,他现在是一口气堵在那里,发作不了。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凛然的压力,迫得没有人敢跟他的眼睛直视,那里冻结了两抹深沉的寒色。 “老婆,我们走,我不急,我们回去慢慢尝试,昨晚那个姿势没成功,我们要不再去试试,可我又心疼你的身子,怕你的身子受不了。” 陆晋鉨这人,耍起流氓来,真的是什么混话都敢讲,以然脸都快被他给说没了。 虽然他们是在打击冷宸瀚,她脸皮也没他那么厚。 “得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以然嗔怒的表情,还真迷人,陆晋鉨都有些觉得醉了,冷宸瀚的存在,还真的生活调剂品。 平日里的以然,端正正经,哪会跟自己说这些啊,他想都没有想过,冷宸瀚算是让自己生活愈发有趣起来了。 “走吧。” 以然瞥都没瞥他一眼,就被陆晋鉨挽着离开了这个房间。 两个人一走,这房间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他们当着自己的面调情,冷宸瀚气得额头青筋迸裂。 床上那暧昧的痕迹还没有抹去,床单凌乱,那两个人还当着自己的面旁若无人地去了隔壁的房间。 他知道,这两个人是有故意气自己的成分存在,可是除此之外,他们真的是清白的吗? 之前听前台说这两个人住的是两个房间,自己还隐隐有了一丝的窃喜,可现在他们闹得跟真真假假,他又拿捏不定了,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没有这么清白。 可是哪怕他们真没清白,自己也没了资格,他是方以然的前夫,而不是丈夫。 她跟陆晋鉨在一起是名正言顺,而自己是外人。 他嘴角微微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的骄傲,被她给践踏于地,可笑的是他自己主动送上门的。 他为什么这般在乎这个已经没了任何纠葛的前妻呢? 为何看不惯她跟陆晋鉨在一起呢,甚至连她跟陆晋鉨有亲密的关系一点也无法容忍呢? 冷宸瀚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这间房间的,他在这个房间站了十来分钟,那两个人的影子都没有再看到,他们去了隔壁,可能在做自己无法接受的事情,可是他再也没了勇气再去强开另一扇门了。 因为,她看自己的眼神是如此的厌恶。 他的反常,引来的只有她的厌恶。 他只觉得自己足下的每一步,都如坠千斤,他连走路的气力都丧失掉了。 当客户打电话来催促的时候,他这才想起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可他已经没了心情,于是说了声抱歉,致电让公司另外的人过去接洽。 上了车,他点了一支烟,夹在修长的指间,一只手搁在方向盘上,整个车厢都弥漫了一股烟草味,他并没有在意,狠狠吸了几口才发动了引擎。 手机响到第二遍的时候,他才接了起来,是韩子初打来的,找他喝酒,真是难得。 冷宸瀚想起了今晨集团招标让给自己那事,韩子初频频来找自己的事,有些心烦,不过他的确需要喝酒凝神,刚才那一幕幕跟电影花絮一样在脑海中来回播放,他不想再去想,可那些该死的,总是会乱窜上来,让他无所适从,难以克制。 “哪里?” 韩子初报了个地点,冷宸瀚便驱车前去了,是一家酒吧,韩氏旗下的,韩子初真是会找地方,此时还不到时间开业时间,韩子初动用了特权为了满足自己喝酒的愿望。 到了的时候,韩子初自己已经干掉了一瓶年代久远的干红了,还没有酩酊大醉,这个人酒量好的要死,号称千杯不醉。 想要借酒消愁把自己灌醉,也是一件非常头疼的事情。 “怎么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韩子初抬眼看了冷宸瀚一眼,奚落道。 这个人,嘴巴就是毒,自己不舒服,偏要拉人家下水方才开心。 不过冷宸瀚此时也无心跟他计较,自己也烦着,让酒吧给他开了一瓶,就灌下了一口,也不用酒杯,他也需要浇灭心头那一把无名之火。 只是这一口呛辣的下去,那把火,似油,烧得更加的猛烈。 “哎,宸瀚,米珈还是不理我,怎么办?” 韩子初哀怨的眼神,让冷宸瀚想到了怨妇。 韩子初的那破事,若非那天他去而复返找自己,掏心掏肺跟自己倾诉,自己还懒得搭理他,他倒是脸皮厚,缠着自己将乳母的事情告诉他。 其实自己也知之不详,当初只是想给小爵找个乳母而已,看这个米珈比较舒服而已。 不过看在今晨集团的份上,还是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韩子初。 没想到韩子初,就因此缠上了自己,把自己当成了倾诉的对象。 韩子初还有一个未婚妻的事情没解决,现在又冒出了一个旧情人还有一个女儿了。 他在欣喜的同时,又沮丧不已,欣喜自然是得以重逢,沮丧是人家母女都不肯原谅他,当他是大恶人一只,让一向无往而不利的他,束手无策。 “我哪知道。” 冷宸瀚也幸灾乐祸不起来,他自己的事情够乱了,到现在还没理清头绪,韩子初还想拿他自己的事情来烦自己,他没那个心情。 “你怎么了?” 韩子初忍不住踢了下冷宸瀚修长的左腿,这个男人一向精力充沛,今天反常的可以,有气无力,真是罕见,让他也忍不住放下了自己的心事,打算关心关心下同伴。 “没什么。” 冷宸瀚一向不喜欢跟别人吐露自己的心事,他有心事,宁可藏着捂着,也不爱跟人道是非。 他说完,又狠狠灌下了一口。 韩子初苦笑,“我看老兄你肯定有心事,看你的眼神很想杀人。是不是为情所困?” 韩子初说完,又觉得这话问得有点可乐,“你有了顾芊芊,也没什么好困的,人家对你没二心。” “不是顾芊芊。” 难得地,冷宸瀚开了尊口,声音有几分嘶哑,并不高。 韩子初以为自己出了幻觉,掏了掏耳朵,“啥?” 冷宸瀚冷哼了一声,不想再鸟他了,刚才自己肯定是哪根神经错乱了,才会胡言乱语了。 “哦——不是顾芊芊啊,”韩子初迟钝了几秒,好奇地问道,“那是谁?” 真看不出来,冷宸瀚这样冷峻的人,心里也另外有人。 冷宸瀚沉默下来了,任凭韩子初如何磨破嘴皮,也没有套出半个字眼来,他不得已,放弃,口水都快干了,冷宸瀚还真是油盐不进刀枪不入,韩子初词穷了。 “你想必不会比我还要来得惨,米珈的性子犟得跟头蛮牛没两样。” 韩子初轻笑起来,眼角微微勾起,轻扶着额角。 那双眸中闪烁着流光溢彩,他只是感慨,并不是抱怨,听得出几分欢喜,他还是喜欢米珈这样的性子的。 喜欢一个人,会连她的缺点也包容。 冷宸瀚的口吻听不出喜怒来,“她比蛮牛更犟。” 也不指名道姓是谁,韩子初只觉得莫名其妙,继而置之一笑,两个人根本就是鸡同鸭讲。 冷宸瀚的侧脸深邃,棱角分明,那双冷沉的双眸似乎被一抹烦乱给扰乱了。 “以宸瀚你的手段,即使蛮牛也能手到擒来,怎会轻易认输呢?” 韩子初揶揄道。 冷宸瀚扬起倨傲的性感下颔,“子初,你是不是不想看到米珈了?” 韩子初怒瞪着他,这家伙分明是威胁,不过他自己孬种,的确奏效了。 米珈因为碰上了韩子初,所以要请辞,若不是冷宸瀚的挽留,她早就一走了之了,这挽留,是韩子初以今晨集团为代价付出的。 冷宸瀚原本并不想插手,看在韩子初苦苦哀求又真心的份上,才勉为其难答应了他的条件。 他挽留的期限是一个月,若是超出一个月,那他也不会再干涉了。 两个人苦笑,面面相觑,继而各自喝闷酒。 * 而以然跟陆晋鉨回了他的房间后,陆晋鉨便敛起了那不正经的调调,变得再正经不过,以至于以然有些怀疑刚才是自己臆测出的假象。 他将以然推到床边,推上床,居高临下地命令道,“乖乖睡觉。” 以然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她的确是累得不行了,经由刚才那一闹,更是筋疲力尽。 也没管陆晋鉨的存在,也没管这被子上残留的都是他的味道,躺下来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若非她实在太累,肯定会介意陆晋鉨出现在房间里,不过这是他的房间,她也不好计较。 陆晋鉨本来是打算离开的,可看着以然那疲惫的睡颜,没由来滋生出几分眷恋来,恋恋不舍,不想离开了。 他悄悄地走到阳台上,打了个电话让人去查韩子初最近的行踪跟调查他是不是接触了什么年轻的女人。 吩咐完之后,他又打了个电话给秘书,有些事情需要她着手去办,而他自己坐到了笔记本前,开始悄悄打打起来。 他忙得都忘了时间,只觉得眼睛有些酸痛,才停下了手头的活。 看了一眼时间,居然是下午两点了,他起身走到床边,以然还在沉睡,睫毛下的眼圈淡去了几分。 他又轻手轻脚回到了座位前,并不想骚扰到她的睡眠。 他揉了下鼓胀的眼睛,然后强撑着又处理了半小时的公务,最后趴在笔记本旁睡着了。 他醒来是电话振动吵醒他的,他在以然睡着之后便把手机的铃声给调成了振动,就是怕吵醒她。 他走到阳台上了,才接起了电话,是自己派去调查的人有了音信。 说韩子初最近经常出入冷宅,今天还跟冷宸瀚双双一块儿喝酒。 具体的女人,他们还没有调查出来,陆晋鉨吩咐他们再跟进,便挂了电话沉思起来。 韩子初跟冷宸瀚的关系还没有密切到这个地步,这有点不正常。 他失笑,难道这两个人真的是同性恋倾向,随即又被他给否决了,若是冷宸瀚真有这倾向,之前也不会不计形象闯进以然的房间,还震怒成那个样子。 他是喜欢以然的,只是他还迟钝到没有认清自己的心声而已,这个人,也太笨了,在商场上手腕是令人望而生畏,可在生活中,在感情世界中,一穷二白,遭人鄙弃。 何况韩子初也承认是因为女人跟习染分手,他这人肯承认,就不会弄虚作假。 陆晋鉨的指尖触及阳台上的栏杆,他的手干燥温暖,可栏杆冰凉,他漆黑的眸子注视一个方向,专注。 在阳台上站了许久,才转身回房,以然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已经坐在床上了,被子被她给拉到了胸前,她好像在发呆,不知道神游到那个地儿去了。 路鸡西走到她的面前,在她眼前晃了好几下手,她才愣了回过神来,还嗔怪他,“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专门吓人?” 陆晋鉨莞尔,他其实喊了她一声,可她没反应,也没有辩驳,就干脆直接认下了这个罪名了。 “对了,你怎么还没走,不是有事情要出去办吗?” 以然抬起眼看他,已经没了半分迷离,那双眸子,似刚被泉水给洗涤过,晶亮晶亮。 “我办好了。” 他笑了笑,很自如地接口,“饿不饿?” 以然点了点头,睡了这么长时间,是真的饿了,他不问,她还没感觉,他一问,她只觉得肚子饿得慌。 “那穿好衣服,我们出去吃饭。” 他目光中似乎有着小小的纵容,以然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是他的孩子,亦或者是他把她当成了一个孩子来宠溺。 她心头微微一窒,继而吟吟浅笑,“好。” 他微笑着不语,看着她穿衣服。 “吃什么?” 以然觉得这空气中飘荡着令她有些不习惯的因子,让她有些无从适从起来,于是主动打破了这个尴尬。 “你决定。” 陆晋鉨又开始发扬其绅士风范。 以然眉头微微纠结了两下,然后嘴角渐渐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来,很痛快地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一路上,以然指挥着陆晋鉨开车的方向,陆晋鉨狐疑的神色爬满了整张俊脸,这一条僻静的小路,他从来没有来过,真怕迷路了。 可看以然自信满满的模样,他又不忍打击她,只好在心里拼命记下这一路的行程,万一等下迷路了,也好原路返回。 “到了。” 以然惊喜地喊了一声,陆晋鉨定睛看去,也跟着眼前一亮。 ------题外话------ 小雪(米雪)前文中六岁已经被我改成四岁了,好大一个BUG居然没人发现,乳母要有奶水,小雪自然是跟小爵同龄的,我糊涂了,亲们也糊涂了,嘎嘎。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割腕自杀 第五十九章 眼前的一栋小木屋,孤零零地落在这郊外,看上去有些年代了,布满了沧桑的痕迹,不过周遭的景色绝对美丽,很有大自然的味道。 可这儿,没吃的,陆晋鉨欣赏完之后开始郁结了。 他忍不住开口,“我们来这吃什么?” “野味。” 以然神秘一笑,然后神色自如地下了车,陆晋鉨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把年代久远但被她保管的很好的一把陈旧钥匙。 她打开了这布满灰尘的木屋的门,陆晋鉨的惊讶还没有来得消散,以然又从一个破旧的箱子里熟练地翻出了一个炖锅。 陶瓷的炖锅,虽然缺了一个小口子,但无伤大雅,没有锈迹斑斑,还能派上用场。 陆晋鉨脸上满是惊讶,可也就是紧跟着,没有打搅她的举动。 这简陋的小木屋倒是成了她的百宝箱,她能从东挖出一件宝,西翻出一件贝来。 她还找了个竹藤简易制成的箩筐,挎在肩上,陆晋鉨见状,忙将那玩意要了过来,自己提着。 箩筐里装了几样家什,以然便带陆晋鉨出门,走了十来分钟了,陆晋鉨始终觉得他们是在漫无目的晃荡。 这下,是沉不住气问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肚子饿扁了,他心里起了几分悔意,早知道就不由着她乱来瞎折腾了。这儿的环境是不错,在路边买点熟食带过来享受,也是美的。 可如今,这地方环境好,也不能填肚子啊。 “快了。” 以然安慰道,她的步履倒是轻盈得很,完全瞧不出之前来得快趴下的症状。 这一长长的觉,对她而言,真的是恢复力极佳。 “到了。” 又走了一段路后,陆晋鉨只觉得前面视野豁然开朗起来,在他们不远处是一条小湖,湖水清澈见底。 走近一看,更了不得,还有小鱼游得欢。 以然从陆晋鉨肩膀上的背篓里拿出一个折叠的网,用来捕鱼用的,陆晋鉨本来还不知道,看到鱼才明白过来。 “这鱼能吃吗?” 都没人,陆晋鉨真怕这鱼不卫生。 “没问题,这鱼苗是我当年撒下去的。” 以然这一句话,可把陆晋鉨给震住了,他不可思议地问,“啥意思?” 以然一边说着一边手上也没有闲下来,舀了些水,清洗起自己带来的器具,“刚才那间小木屋是一个老婆婆临终之前交代我保管的,她说如果有一天她的孙子来找她找到这里,就把这小木屋的钥匙交给他。她的孙子,是我小学时的同桌,其实不可能再回来了,出了意外没了,家里人瞒着她罢了。” 以然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悠远,放下那个洗干净的陶瓷炖锅,抿了抿干涉的唇,继续道,“我跟他交情还算不错,他曾跟我说过他奶奶住在这,有一年我实在无聊之极找到了这里。然后从老婆婆口中探听到原来家里人都告诉她她的孙子移民了,她的儿子儿媳也移民了,不能经常回来。” 以然只说了开头,以陆晋鉨的精明头脑,自然是猜到了结局。 老婆婆的儿子儿媳肯定是抛下她了,可老婆婆也是可怜,这里荒无人烟,她估计怎么死都不会有人发现。 有些话,就藏在心里,知道了没有必要问出口了。 “老婆婆的一生,都十分的坎坷,没想到到人老年,还要饱受这样的痛苦,她倒是身体康健,可是最终还是抵不过岁月的苍老。她走了也好,”以然脸上有着悲戚的神色,“总比知道真相好。” 这一处小木屋,有着沉痛的回忆,陆晋鉨叹了口气,这儿现在是山清水秀,可是不远的将来,总要被政府纳入规划当中。 Z市的地皮毕竟有限,需要向郊区拓展,这儿空气清新,环境优美,只不过是偏远了点,政府的手,迟早是要伸过来的,现在还能看到小木屋,今后估计连木片的残渣都杳无痕迹了。 “这条小湖,我发现后,就买了鱼苗过来,很多年了,你瞧这儿的鱼都挺肥的。你放心,吃不死人的,你下去捉,我负责煮跟烤。” 她打算炖点鱼汤,再弄点烤鱼。 陆晋鉨没想到听着听着,自己就被当起了劳力指使了,以然还扔过来那只捕鱼的网。 陆晋鉨何时做过这样的活,虽然小时候,他也顽皮过,可是也没有下河捉过鱼,跟人打架倒是身体力行。 可是,都到了这,他总不能让以然一个小女子下水吧,瞧得出来,她肯定也精于此道,只是没有显露出来而已。 陆晋鉨不想被鄙视,于是心里头一横,就抱着踊跃试试的心态去了,想到烤鱼的美味,心里一切不爽都填平了。 以然去不远处捡了一些树枝过来,从百宝箱的箩筐里掏出一把小刀,开始削起来,自然是用来烤鱼叉叉用的。 她又搬了几块不大不小的石头过来,搭成了一个小灶,还有一个烤鱼的铁支架。 以然一切准备待续之后,就去围观陆晋鉨的成果了。 陆晋鉨真可怜,居然一条小鱼也没有抓到,他本来觉得还有底气的,可是这些鱼儿太灵活太狡猾了,跟他捉迷藏一样,他一往东,人家立马往西游,还骄傲地翘起尾巴来嘲笑他。 这让陆晋鉨更加怒火攻心,较真上了,他脸色不耐,以然看了一会儿,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人,也不讲究力道,毕竟是没有做过粗活的公子哥,不会也在情理之中。 她开口,“给我吧。” 有点看不下去了,再让他继续瞎搞下去,两个人等到天黑吃不到一尾小鱼。 “我下去,这个给你。” 陆晋鉨还是不肯妥协,把那器具扔给以然后,就俯身撸起裤管,脱了鞋袜、三两步下了河。 “小心点。” 以然看得心有余悸,忍不住喊道。 这儿的石头还是比较滑的,生满了青苔,他又是个生手,要是受了伤,在这荒郊野外,哪怕120也不一定能够找得着。 “知道了。” 陆晋鉨下了湖后,倒是目光精准,一口气憋着连捉了四尾鱼上来,乐不可支地交给以然,觉得是泄愤了。 可没料到一看,以然居然不声不响早就捕了十来条了,他立刻汗颜了,本想要邀功的言语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这比鱼刺卡住还要来得难受。 见他转身就要走,以然忙喊住他,“等等,别去了,先把这些解决了先。” 以然开始开肠剖肚,清洗起鱼来,她动作娴熟利落,一点也没让人感到血腥味,而是给人一场视觉上的盛宴。 没到十五分钟,就解决完毕,让陆晋鉨将炖锅里的水给盛满,自己去湖边将那些杀好的鱼清洗了。 她麻利地串好,然后开始烤鱼,另一条鱼已经被放到炖锅里煮了。 以然交代了陆晋鉨一些必要的,然后便让他守着,自己去摘了一些野菜菌菇类回来,也清洗好投入炖锅里去。 没有调料,但是烤鱼却发出了阵阵扑鼻的香味。 陆晋鉨眼馋得不行,可以然没说开动,他又不好意思伸手去拿。 以然拾起一串递给他,浅笑着道,“吃吧。” 陆晋鉨也没跟她客气,接过来就开始吃了起来,他轻轻撕咬了一层皮,没想到连鱼皮都是这般的香脆,比那些五星级大厨烤得更原汁原味。 “老婆,真有你的,太好吃了。” 一条吃完,他又开始眼馋了,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以然,以然都觉得不给他吃天理难容了。 “你自己拿。” 以然也在吃了,只不过她才吃了一条烤鱼的四分之一,没陆晋鉨速度那么快,他吃得还真是神速,可能是真饿了,跟他一贯慢条斯理的优雅行径真的是一点也不相符。 不过以然根本就不是太过注重礼仪的人,她本就不是什么世家名媛,自己做的,得到人家这般大力的行动捧场支持,自然是高兴的。 这儿鱼多得是,她也就放任他吃个开怀了。 最终,这两个人是吃得肚子都快撑破了,陆晋鉨嘴里嘟嚷着“好饱”,手却还是不停地伸向烤鱼的支架,让以然是哭笑不得。 吃饱喝足之后,两个人灭了火,收拾好箩筐里的东西,放回了小木屋里。 锁好小木屋,他们也没有立刻就走人,而是沿着一条小道徐徐散步。 走了十来分钟,两人找了一处草坪,躺了下来,双双看起星星来,也不顾形象,大大咧咧躺着。 “今天的夜色可真美。” 以然心里一动,赞道。 陆晋鉨的手机却很不适宜地响了起来,打断了这样难得和谐安逸的氛围,他掏出来,本想掐掉的,可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改变了主意,在第一时间接了起来。 是他派去的人调查有了新发现,韩子初跟冷宅里冷宸瀚儿子的乳母有关联。 方才,那女人出来,韩子初忙不迭地跟上去了,之前他跟冷宸瀚喝了酒后,也跟着回了冷宅,而没有回自己的住处。 调查的人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细枝末节,很快就将那个女人的相关资料也给调查了。 “米珈,现在是冷宸瀚儿子冷西爵的乳母,她有一个四岁的女儿,现在跟她一块儿生活,叫米雪,四年前是以单亲妈妈的身份应聘冷西爵的乳母成功的。家里很穷,父母都没了,在当乳母之前,住在她舅舅家里,舅舅家是在尚贤县一个小村子里。” “她舅妈待她很不好,要不是工作了,指不定还要端着脸色,看她每个月给钱补贴家里,才对她好了不少。她的女儿米雪之前一直借住在舅妈家,最近一段时间才被接到了冷宅跟她一块儿生活,充当冷宸瀚儿子冷西爵的玩伴,冷西爵跟她的关系处得非常不错。” 派去调查的人还算十分敬业,能够调查的,通通调查出来了,连米珈父母在她几岁死了都调查出来了,连米珈之前的前男友都调查出来了,连米珈当过韩子初弟弟的家教都调查出来了。 米珈的前男友很有趣,是韩子初的堂哥,当年移情别恋了,米珈伤得很深。 在米珈当韩子初弟弟家教期间,韩子初经常会出现在米珈面前,对米珈的态度模棱两可,但并没有成为男女朋友。 再深入的内情,就不得而知了,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挂断电话之后,陆晋鉨英俊的脸上高深莫测,眸色越来越沉。 虽然没有证实,但他十分怀疑那个米雪便是韩家的孩子,是不是韩子初的尚待确定,不过是极有可能是韩子初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韩子初堂哥韩尚仁的,可以是这样的一个版本,韩子初堂哥让米珈怀上了孩子,却抛弃了她。 陆晋鉨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可韩子初也不想是能够接受买一送一的人? 他继而抿了抿唇,一切皆有可能,自己还不是能够接纳冷西爵回到以然身边来,韩子初是同道中人也不一定,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韩子初为何当初没跟米珈成为男女朋友呢? 就身价而言,韩尚仁比韩子初差多了,韩子初是正经的韩家嫡孙,操纵着韩氏的命脉。 陆晋鉨脸上的神色十分的耐人寻味,自从接了那个电话以后,以然不明所以,她在等他开口,没想到他迟迟未曾开口。 在以然欲要开口询问的时候,他终于大发慈悲开了口,把调查的结果告知了她,没有任何的隐瞒。 “那个小雪,不会是韩子初的女儿吧?” 以然错愕的同时,忍不住瞪大了双眸。 那个小雪,应该就是米雪,米珈的女儿,以然跟她有过接触,在小爵的卧室里,两个人还有约定,以然还跟她约定送她限量版变形金刚,让她保密。 她觉得上天真是讽刺,限量版变形金刚,她要问习染讨要,可还没有开口,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她根本就无从启齿。 跟习染要来的变形金刚送给她未婚夫的私生女,哪怕习染主动送给自己,她也送不出。 以然深深地吸了口气,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她还挺喜欢的,她跟米珈也没有什么冲突,真要讨厌米雪,也做不出来。 米珈? 以然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个片段来,他们离开冷宅的时候,在冷宸瀚的院落快要到门口跟一个女人撞了下,那个女人,会是米珈吗? “你说我们离开冷宅的时候,不是撞到一个女人吗。我想那个人应该是米珈,年龄什么的都符合,还出现在那地方,应该没错。” 以然一边分析一边向陆晋鉨求证答案。 经由以然这么一说,陆晋鉨也猛然想了起来,的确是有那样的一幕,跟米珈确实能够对的上号。 “是她。” 他喃喃自语,冰凉的指腹摩挲着自己的脸颊,缓缓地,缓缓地,更多的是在细细思量。 “走吧,我们回去吧。” 陆晋鉨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草屑,然后将地上的以然也给一把拉了起来,两个人往回走的时候,谁也没有吭声,各自心里想着事情。 上车往回开,车厢里并没有来时的氛围了,沉默,比以往更多的沉默,压抑得很。 快到酒店的时候,以然还是没忍住问他,她的眉宇,笼罩在一片愁云之下,“你打算怎么办?” 习染的事情,以然根本就做不到袖手旁观,又怕陆晋鉨太不讲情面了,女儿家的心情,一点也照顾不到。 陆晋鉨眯起眼来,声音微涩,“让她放手。” 以然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她会肯吗?” 习染伤心欲绝,不是为了等这样的一个结果,这样的结果,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必定会激怒她。 以然也能够看透这事件的本质,其实让习染放手是最好的方法了,可是所有的人,哪怕再厉害的人在情感面前,心智必将会变得薄弱。 可习染若是不放手,苦苦纠缠必定会遭致韩子初的深深厌恶,习染现在的路,不好走,往前走退后一步,都会沦陷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以然,也没有更好的建议。 她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刺痛传到的脑神经,顿时冷静了不少。 “等我确定那个米雪是不是韩子初的女儿,如果真的是,那小染必须放手,不是,更要放手。” 陆晋鉨无害的俊脸上闪过了一丝笑,让以然忍不住将它与“残忍”两个字挂钩上了。 当他再抬起头来时,却笑得越发的灿烂了,瞧得让人心惊胆颤。 “韩子初,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只不过将来他在商场上会多了我一个强劲的对手,把总公司搬回到Z市,他必定要经常跟我碰面,很多原本我会看在他是我妹夫的身份帮衬一把,如今是不可能了,他只会多了一个劲敌。” 以然都有些怀疑起习染是否真的是他的亲妹妹了,可又不得不佩服起他来。 小染必须是要放手,无论米雪是不是韩子初的女儿,如果是,那小染跟韩子初没了可能,韩子初肯定是要回女儿的,自然他更要拥有女儿她妈;而如果不是,那小染跟韩子初更是没了可能,连米雪不是韩子初的女儿韩子初都能够容忍接纳,足见他全身心都被那米珈给收买了,那小染是更没戏了。 以然心里已经百分之八十确定了米雪是韩子初的女儿,当初她在冷宅碰到小雪,就觉得这小女孩五官瞧着分外眼熟,如今想来,她那眉眼,跟韩子初如出一辙,定是他的种。 以然心里叹息一声,陆晋鉨送她回房,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陆晋鉨却告诉她,“走错了,不是这间。” 以然纳闷,她不是一直住这房间的吗? “我让前台给你换了一间房。” 他指了指另外的一间,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张房卡,“行李都搬过去了,晚上开始你住那一间。”以然抬头望着他,他挑了挑眉,拉开一抹暧昧不明的笑,“当然你也可以过来跟我一块儿住,我随时欢迎,等待你扑倒。” 以然快速从他手上抢过房卡,逃得飞快,对他的玩笑无语,引来陆晋鉨两声笑。 陆晋鉨望着她进去关上了门后,才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他其实并不是全然地开玩笑,他没想过稍微一试探,她逃得这般的快,还是需要时间来虏获她的那颗芳心,比石头还来得硬来的臭的芳心。 他回房后,洗了个澡,洗了澡出来,发现未接电话多达十来个,全是大哥打来的,大哥几乎不跟自己有联系,不过自己的号码想必他是从习染那获悉的。 一贯不跟自己联络的大哥打电话来,陆晋鉨没来得及多想,立刻给他回了电话,大哥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是家里人出了事。 “晋鉨,你快来陆氏医院。” 一接通,就听到大哥急切的声音。 陆晋鉨觉得莫名其妙,正要细问,大哥又开始说,“小染出事了,割腕自杀,正在急救中。要不是她割腕后给我发了条短信,差点要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你跟她住得近,怎么也不管管她,怎么放任她出事?韩子初把小染甩了,也不跟家里人通知一声,我们陆家难道好欺负的吗?” “大哥,我这就过来。” 陆晋鉨挂了电话,飞快地穿好衣服,然后去敲以然房间的门,以然也是刚洗好澡,没想到陆晋鉨神色慌张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样不镇定的他,以然还以为认错人了。 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被他给退回进房间了,“你快收拾收拾,我们这就去东华。” 以然这才看到他手上还有一个简单的行李袋,肯定是出了事,可是她还有工作,出了什么事严重到她也要跟随? 她自然是知道Z市有个东华,闻名遐迩,她却没有去过一次,没机会去。 “小染割腕自杀。” 陆晋鉨的眼在灯光下闪着幽暗的光,有些心不在焉地道,心,已经飘远了。 以然闻言,突然一阵心悸,浑身一震,打了个寒颤,脊背上渗出寒意来。这下也不淡定了,立刻转身进屋收拾起来,不到三分钟就转了出来,拉着还有些呆愣中的他道,“我们走。” 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心情去批判陆晋鉨了,出了这样的事情,心情最沉重的,莫过于他了。 她一颗心,也已经飞到东华去了,恨不得快点见到习染,这个傻女孩,为了爱情寻死觅活,是最傻的行径。 男人不怜惜你,你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依旧无动于衷,受伤最深的还是自己。 陆晋鉨的车速一路上飚得极快,连闯了无数个红灯,以然也没有异议,她也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小染,那孩子,居然干出这样的傻事来,要是迟了一步,都见不到她了。 以然想想,都觉得后怕不已。 东华,终于到了,陆氏医院位于东华,是一家极具私人风格的医院,主要针对陆家庄的人而开设的。 陆家庄的人在陆氏可以享受无条件医疗全免的待遇,而外来求医者要收取高额的酬劳,还要看陆氏肯不肯接收,陆氏对于外来求医者口味极度的挑剔。 陆氏医院在医学界是泰山北斗,不少新药都是由此研发成功,所以不怕断了经济来源,陆氏对于招揽过来的资深医学界中人待遇比公立医院福利要好上好几倍,对于喜欢科研的医者也能够提供最先进的仪器、最优渥的资金条件。 陆氏医院在国内外都能够排上领先的地位,所以一般外头千里迢迢来陆氏求医的病人,多半是非富即贵。 陆习染此时已经出了手术室,住在陆氏医院最辉煌的一栋大厦最豪华的一个包间里,那一栋都是陆家庄庄主亲属所专属的病房,陆习染住在顶楼,无可厚非,因为她是陆庄主嫡亲的女儿。 此刻,那个娇柔的古典美人面上毫无血色,一贯精力充沛的她,静静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穿着绸制的睡衣,手腕处,已经包扎止血过了,左手手背静脉处,正在输液。 雪白的手背,扎出了乌青的血管,乍一眼望去,有几分触目惊心。 病房里间,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夫人,穿着碎花旗袍,花白的头发梳得是一丝不苟,服服帖帖到了极点。 她坐在病床前的一张凳子上,手上还拄着一根鹰头拐杖,面容不怒而威,她是习染的祖母,今年八十八了,老人家还是很有气势,十分慑人。 病房的外间,聚拢着好些人,都是习染的亲属,比如她的父母,她的大哥,她的大嫂,她的舅舅,她的阿姨。 她的堂妹堂哥堂弟堂叔之类的,都还不在其中,就这些人,已经挤满了半个外间。 他们并没有集聚一堂商讨如何讨伐韩子初,而是面色严肃地端坐着。 陆晋鉨跟以然出现在外间门口的时候,这帮人的眼神立刻“嗖”的一下如冷箭一般朝着他们射过来。 饶是以然已经做足了准备,还是浑身不自在,感觉被扎了无数个洞出来。 以然心一沉,她以为病房里没有这么多人,没想到习染的亲戚到了这么多。 “晋鉨,你来了。” 一个长相肖似陆晋鉨,大概三十五岁上下的男子颀长的身子站了起来,朝着陆晋鉨走来,他极有眼色地忽略了以然的存在。 “大哥。” 陆晋鉨恭敬地喊了一声,“小染怎么样了?” 紧接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站了起来,威严十足,气势凌厉,“爸。” 陆晋鉨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轻轻地喊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当他的视线转到他身边的那个人身上,倒是唇角微微往上扬了半分,“妈。” 这种情况,亲人相见,寒暄都成了多余。 以然随着他的喊声转了过去,她跟着喊了,“伯父伯母。”声音带了几分清冷,还是一贯待人的那种态度。 陆母保养得还不错,打扮也是贵妇人形象,陆父穿着唐装,陆母是一袭改良过的老式旗袍,纹路并不精致,倒是却瞧得出来是纯手工缝制的,布料的质地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上乘。 她能够瞧得出来陆晋鉨跟家人的关系有些别扭,习染曾经提过家人给他定了娃娃亲,他气急离家出走,在外创业,成年以后,也就没有回过家了。 这应该是许多年后,他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亲友至亲了,略显尴尬。 陆晋鉨的父母也自然而然跟他大哥保持了基本的腔调,无视了以然的存在,视她为空气。 目光落在陆晋鉨身上,不一,他父亲是恨铁不成钢,他母亲倒是有了半分的软化,可并没有过分流露出惊喜来。 这家人的相处方式,也极为怪异。 而且,在他们身上,以然并没有瞧到有陆晋鉨半分的优雅,足见陆晋鉨的优雅,并不是从自家人身上熏陶出来的。 “你舍得回来了?” 陆父浑厚宏亮的声音,如宝剑出鞘,削得整个房间都噤若寒蝉,“如果你妹妹没发生意外,估计我们纡尊降贵也请不到你这座大驾回来。” 陆母只是微微垂下头,不声不响,瞧得出来陆母在陆家的地位并不高。 陆晋鉨眼一眯,眼中掠过一丝被伤害的光芒,很快却化成了无动于衷的冷静,以然却敏锐地觉察到了,甚至起了几分怜惜之意。 陆家人对陆晋鉨的态度算是冷漠,严厉,以然不禁联想到自个儿,在那个家,也是无人心疼。 难怪陆晋鉨下定决心跟家里人撕破脸,跑出来自力更生,这样的家族,太过压抑了。 “小染在里面,你快进去吧,”陆晋鉨的大哥出来解围,随后复杂地看了陆晋鉨一眼,“奶奶也在里头,奶奶这些年身子骨愈发不好了,还有高血压,你说话小心点,奶奶说什么你应下来就是了。” 陆晋鉨二话不说、举足跨了进去。 以然正要跟着入内,却被陆晋鉨的大哥给阻拦住了,他脸上透着礼貌性的疏离,声音不高不低,“这位小姐,你不能进去。” 正文 第六十章 陆晋鉨的傲 热门小说更新更快,乐文小说网,抢先观看更多免付费章节, .R. 第六十章 以然微微停下脚步扭头看他,陆晋鉨的大哥陆锦文眼神闪了闪,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里间只有我们陆家嫡亲的一脉才能踏入。” 哪怕陆习染的舅舅阿姨都不能跨入,言下之意,陆锦文明显是话中有话,阻止以然的入内。 以然有些不悦地蹙起眉头来,或许是真的,曾听习染提过陆家的族规家训多的很,陆晋鉨就是受不了家里的繁文缛节才毅然离家出走。 她只是想要看看习染当前的状况而已,没想到这帮人摆明了为难自己。 以然肚子里酝酿了下,正准备出声,没想到陆晋鉨去而复返,回来一把捉住她的手,一抹温热在这个时候裹了上来,让她在这一屋子如狼似虎的眼神下松了一口气,明显安心下来不少。 “老婆,你怎么还傻站着,进来。” 他捉住她的手,就往里头走去,还当着这帮人的面旁若无人地伸手宠溺地刮了下她秀气的鼻尖,还无视了不少人一脸嗔目结舌的表情。 以然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讥诮,这帮人想必是被陆晋鉨“老婆”两个字给吓傻了,连他的大哥都不例外。 以然趁着这个间隙就要拔腿入内,没料到陆锦文又故技重施,这人反应是比一般人迅速,出手也来得快,以然不得不佩服他。 “晋鉨,你刚才说什么?” 陆锦文不由狠狠地剜了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一眼,娶了个女人也不跟家里人说一声,家里人是绝对不会同意他的自作主张的,也不会承认这个女人入陆家的门。 陆家人的婚姻一向奉行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非是小辈们你情我愿。 “没说什么。” 陆晋鉨摆明了是跟他大哥打马虎眼,语气颇为冷淡。 “这个女人,不能进去。” 陆锦文眼疾手快,脸色变得极快,面色阴沉,以然一时分不清他是否是真的恼羞成怒了。 陆晋鉨浓黑的剑眉跳动了起来,往上一挑,“为什么?” 这下还没轮到陆锦文出声,一旁冷眼旁观的陆父陆振涛已经开了尊口,“这个女人没有经过我们的承认,不配入内。琼琳才是你的未婚妻,我们承认的是琼琳,而非是这个女人。” 陆晋鉨一脸的似笑非笑,“爸,琼琳是你们强塞给我的,你们承认我没承认,你要是真喜欢她,那就干脆把她娶回家当小老婆好了,当然前提是我妈不介意。不过我想我妈应该会介意的,你在外面养女人也就算了,搬回家养难保不会把家里闹得硝烟四起。” 陆晋鉨的口吻陡然变得轻佻了起来,以然怔了怔,没料到陆晋鉨这般不给他父亲面子,在众人面前给他难堪。 她本能地望向陆父,陆父脸上表情气得狰狞,而他身边的陆母也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脸色涨得通红。 陆锦文的脸色,更加的耐人寻味,并没有生气,也并没有被激怒,而像是有几分欣赏。 至于其他人,以然也分不清他们具体是谁,看热闹的成分居多。 看来这家人,也并不团结一致,也很乱。 陆父口中的琼琳应该就是陆晋鉨的未婚妻了,家里人给他钦定的,不过以然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有对上年纪相仿的号,想必今日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真在这里,如果看到陆晋鉨如此维护自己,八成也跳出来指着自己破口大骂了,当然也许人家修养也当真的好,将这股愤懑给咽下去,指望长辈出面给她说法。 陆振涛半晌指着儿子气得手指都颤抖了起来,“你这个不孝子。” 他在外头养女人,人尽皆知,可是没人敢说他半句不是,妻子长期在自己的镇压之下,不会反过头来跟自己较真,她没那个胆量。 连自己的老母亲都没说半个不是,没料到自家儿子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把他的丑事都抖落了出来。 陆家的男人在外头养女人,早就屡见不鲜了,这屋子里的,哪个外头没有个小三、小四的,家花再鲜艳,也抵不过外头的新鲜诱惑。 他的大儿子早已娶妻,外头也有人,这他这个当老子也从来不会因此斥责他半句,若是哪个男人正规正矩地只单手着妻子,那背地里定要遭人嘲笑,种不够长。 他陆振涛对此向来问心无愧,可被自家儿子拿出来说,这就分明是砸他的老脸,长不了威风。 “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自命清高,可背地里什么龌龊的事情都给做了。我今天是回来看小染,而不是回来听你们三堂会审。” 他早就看不惯自己父亲的作风了,陆氏家族一向自以为傲,封闭了起来,不喜跟外界接触,可是只有从小在那长大的陆晋鉨才明白那里是一块肮脏到污秽的地盘。 他几乎被压得透不过气来,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喘息才从哪里逃出来。 当然,若是他们不为难自己,自己也不会这般不客气。 以然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几分痛心疾首,几分疏离,几分客套,她还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倦意。 可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个刚滋生出来的念头。 定睛看去,陆晋鉨那一双漆黑的眸子,依旧熠熠生辉,依旧明亮得很,哪里瞧得出半分疲倦的样子? 这一回,他强拉着以然踏了进去,而陆锦文难得没有再出手阻拦。 这一家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个个城府深得很,跟他们打交道,肯定会累得慌。 以然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又迎上了里间病床前一个只是坐着就不怒而威的花甲老太犀利的目光。 这个老太,显然比外头的那帮人更难应付,以然只一眼,就心如明镜。 不过她的心思不在其中,注意力立刻被病床上那抹孱弱的身影给吸引去了。 向来活泼开朗的陆习染,此刻虚弱得躺着,静静地躺着,气息很浅。 以然脸上布满了痛心的神色,她为习染感到不值,韩子初心不在她身,她却为他差点献出了自己年轻宝贵的生命。 亲者痛仇者快,她跟韩子初算起来也没有深仇大恨,只是识人不清罢了。 她以为陆晋鉨那时骂醒了她,然而却没有料到她这么快就有了如此疯狂的举动,自残—— “奶奶。” 陆晋鉨对老太太的态度,明显比对外头的那些人来得好多了。 “晋鉨,你看上去长大了。” 老太太的话,听着有些突兀。 “是的,奶奶,我长大了。” 陆晋鉨显然并没有意识到,或许他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他对老人家的态度尚可,老人家也没有对他持有咄咄逼人的尖文态度。 以然却觉得,这个老太太比起外头的那些人更难对付,因为陆晋鉨显然并没有表面表现得那般轻松,他捉住自己手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放开,反而握得更加紧了,他这是在紧张不安吗? 还是在害怕? 以然不知道,这个精明能干的老太给她的感觉,她始终没有摸透,可能是岁月留给自己的积淀还太少了,慧根浅了。 跟这样的老太斗智斗勇,需要莫大的勇气跟决心,还有绝佳的心智。 “过来看看小染这个傻孩子。” 她又适时地开了口。 以然已经习惯被这陆家的人当成空气了,她哑口无言,被当空气其实也是一种福分。 只是,她没有料到的是陆晋鉨在这个节骨眼上,拉着自己走到老太太的面前,主动介绍道,“奶奶,这是我的未婚妻方以然。” 他们其实还没有举行订婚宴,不过以以然对陆家这帮人的目测,想必是不会有任何一个会出席了。 当然,她本来是打算习染来的,就习染目前的身体状况,她是想参加也不可能了。 陆晋鉨的态度恭敬,对外面的人用的称呼“老婆”,而当着他奶奶的面,介绍的词儿就是用心斟酌过的。 他摆明了是无比尊重他奶奶的,而且,他面对他奶奶的时候,才流露出了不自信,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正常的人,而不是那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极品男人。 以然也跟着喊了一声“奶奶”,总觉得有几分别扭,似憋出来不怎么自然,让她面带微笑甜甜地喊出来,真有点难为她了。 这个精明的老太太是陆晋鉨的奶奶,与自己只不过一面之缘而已,她当不成这个老太太是自己的奶奶,暂时还做不到,能给予的只有本分的客套而已。 老太太并没有认可以然,只是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然后就没有发表任何的高见了。 以然觉得有几分尴尬,可是她也只能绷着神经继续在这个房间里呆下去,尽管这儿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她巴不得快点逃离。 习染并没有醒来,看样子她暂时也不会醒来了。 “小染的情况,医生怎么说?” 陆晋鉨也并没有强迫他奶奶认可以然,介绍过后,就将话题转移到床上的陆习染身上来了。 “伤口割得很深,差一毫米就回天乏术了。” 以然倒抽一口气,老太太却始终保持着一脸的平静,言语间,没有半分的激动跟悲伤。 比起她第一眼看到陆晋鉨的时候,更加的淡漠。 这个家的人,真的是个个都是人精,这位老太太,更是人精中的人精。 老太太要是称了第二,陆晋鉨绝对不会称第一。 陆晋鉨瞳眸一缩,叹了口气。 两个人都颇有默契,并没有提及一口或者半口韩子初。 老太太很快就拄着霸气外露的鹰头拐杖站了起来,朝着陆晋鉨吩咐道,“你在这看着她,我先出去,明天留下来跟家里人吃顿便饭。” 也没给陆晋鉨拒绝的机会,就出去了,动作在这个年纪的老人身上而言,算是相当利落了。 病房里立刻安静了下来,以然觉得陆晋鉨在外头跟陆家人闹了别扭的事情,八成老太太心知肚明了,不过还是要求他留下来,这还真的是高深莫测。 “坐下吧。” 陆晋鉨让以然坐到刚才老太太坐过的椅子上,还留有余热。 “你奶奶看上去……” 以然搜肠刮肚了老半天,也没寻出一个贴切的形容词出来,只得作罢。 陆晋鉨若有所思,深邃的眼睛里却里看不出喜怒,看着他唇角边的笑容,以然只感到一阵冷意。 “她工于心计,她的外婆是前朝公主,别看她年纪大了,什么明争暗斗都瞒不过她老人家的眼。陆家能够爬到今天的地位,她功不可没,我爷爷在的时候,她也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物,我爷爷也不敢斥责她半句。” 听了陆晋鉨只言片语的解释,以然明了了,也只有那样的环境下,才能养出这样拔尖有心机的人了。 她只是坐着,就能够让人感到来自她身上高不可攀的威严,以及周身极度的压抑。 也难怪陆晋鉨面对她的时候,小心翼翼到了极点。 夜色越来越深,这一个晚上,并没有进来打搅到他们,以然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陆晋鉨坐在病床前的那张椅子上,像是一晚上没睡。 以然起身的时候,他也跟着站了起来,他让以然先进去洗漱了下,然后自己进去,很快又出来了。 七八点钟的时候,老太太来了,让他们去一楼吃早餐,两个人便去了,途经外间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人,空荡荡的,不知道哪去了。 以然并没有放在心上,等到他们吃好回来的时候,这外间又恢复了昨日的阵容了,还似乎多了一个人,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宛若古时墙壁上挂着活脱脱的一幅仕女图。 以然眼皮一跳,果不其然,这个女人一看到陆晋鉨,就婷婷袅袅地上前了,欲语还休道,“晋哥哥。” 只不过这一次,以然没有被当成空气,那女人的眼尾扫了过来,微微尖文落在以然身上。 以然不得已苦笑,她此时倒是宁可被再次当成空气,也好过人家嫉妒的眼神如影随形紧跟着自己,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这女人的眼神必定在自己身上戳出无数个黑乎乎的洞来。 陆晋鉨并没有流露出半分的意外,宛若凌琼林出现在这,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 以陆家人的办事效率,琼琳出现得还真有些晚了,应该昨晚就该赶过来了,除非是被自然因素给耽搁了。 以然想到这女人对陆晋鉨的称呼,差点笑出声来,“靖哥哥”,陆晋鉨左看右看也不像是古灵精怪黄蓉身边那个傻呆呆愣头愣脑的郭靖。 而,这满屋子里的人都习以为常,以然能够觉察到这屋子里正浮动着一股浮躁,这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陆晋鉨的热闹,看自己的笑话。 “老婆,这位就是家人原来为我订的未婚妻凌琼林。” 他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主动跟以然介绍道。 “琼琳,这位是我老婆。” 凌琼琳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反射性地幽幽问了句,“晋哥哥,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何时多出一个老婆来了,你这是置我于何地,我哪里哪里令你不满意的,我都可以改。” 她那一脸哀怨凄婉的神色,饶是个男人都不会做到无动于衷,而陆晋鉨罕见地做到了,让以然更加吃惊地是他还笑眯眯地告诉她,“琼琳,我父亲想娶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为你促成。” 琼琳脸色刷地惨白了起来,她一颗心沉到了底部,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流淌个不停。 以然都有些于心不忍起来了,觉得陆晋鉨狠起来,还真的是不怜香惜玉。 “晋鉨,你又在胡说什么,你非要气得我吐血才罢休吗?” 陆振涛发怒了,气得是脑门七窍生烟,他这个儿子,非要骑到他老子头上撒泡尿才开心。 当着外人的面,肆无忌惮成这样,连给他老子留一分的颜面都做不到,他还要这样的儿子干什么? “爸,我以为昨晚你答应了,没想你这么快就反悔了。” 他仍然是面带微笑地恭维道。 陆锦文眉宇间都浮现了隐忍的一丝畅快笑意,今天他身边还多了一个女人,跟他年纪相仿,想必是他的妻子。 “晋哥哥,你为了这个女人,居然连伯父的颜面都不顾了,非要跟家里人闹翻才痛快吗?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等你,我想着念着你回来的这一天。我没想到真等到了这一天,你说出的话,每个字都让我心如刀绞,恨不得快快死去。” 凌琼琳伤心欲绝地哭泣道,完全是入戏了,把陆晋鉨当成了一个负心汉。 以然叹为观止,这一家子个个都是个中翘楚。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在短短的时日里长了这么多见识。 她唯一佩服的是小染,在这样的大染缸里生活了那么久,还没有被污染。 陆晋鉨不为所动,“你真要死,早就死了,不会等到今天了。” 瞧得出来,他对这个凌琼琳是真的没有丝毫的感情,甚至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不知道这个凌琼琳到底做了怎样可恶的事情,引得他这样的反感。 他这人对待前女友,也都是大大方方,客客气气的,甚少闹得这样的僵,除非这个人是得罪过他,情节还是十分的严重。 “晋哥哥,你怎可以这么说,”凌琼琳泪眼汪汪道,“你太让我伤心了。” 然后直接晕过去了,不知道是真的,还是真的是无法承受这样大的打击,以然看得是目瞪口呆,紧接着一帮人围了过来,扶住她的,安慰她的,吵得耳膜都生疼。 太狗血了。 八点档肥皂剧还没有这样的激情来着,陆晋鉨直接无视这帮人的存在,拉着还在发愣中的以然,踏进里间去了。 “琼琳这孩子虽然不讨你喜欢,但你也没必要这般羞辱她,她毕竟是个女孩子。” 老太太尽管不在外间,可对外间的一切,似乎了若指掌,还一针见血,以然这下也不得不警惕起来了,觉得这个老太太不是一般的人。 她一直觉得这样权威的老太太是古装剧里虚构出来的,没想到现代社会也存在。 “奶奶,既然不可能,那我没必要耽误她的青春了。” 他对外人根本就不想解释,唯独能够让他开口解释的也就他的奶奶了。 他并没有提及的是他对凌琼琳的厌恶,算是给足了她的面子,老太太也知道他心里所想,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下去。 “小染快要醒来了,刚才医生来过了。等她醒来,你好好跟她说说,千万别做傻事了,有什么事,有奶奶在,奶奶会给她做主的。” 老太太知道她留在这里,这兄妹两人,也不会敞开心怀聊,所以若有所思看了孙女一眼,便离开了。 老太太走后,以然也没有跟陆晋鉨打听有关凌琼琳的事情。 这下轮到陆晋鉨心里不舒坦了,忍不住问,“难道你就没什么话要问的?” 以然回想了下,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的确是有一个疑惑,不过那是你的私事,是个人都有**,这很正常。” “什么疑惑?” 她问话后面的,全部被陆晋鉨给忽略了。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凌琼琳。”有关这一点,是个人都能够感觉得到,以然也没有例外。 陆晋鉨正要开口,以然听到很虚弱的一声,“哥。” “小染,你醒了。” 陆晋鉨惊喜交加,迅速转身,以然也迫不及待地边上前边问。 这一刻,什么也敌不过陆习染醒来的重要性。 “你这个傻丫头。” 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了这样的一句,出自以然跟陆晋鉨之口,几乎是同时出来的,说完之后,两个人面面相觑,置之一笑。 在这个时候,他们都舍不得说她了。 “二哥,嫂子,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大哥把你叫回来的?爸妈有没有为难你?” 陆晋鉨有些感动,这个家里真正关心自己的,也就小染一个人了。 这傻丫头,自己命刚捡了回来,就为他担心起来了,他堂堂一个男子汉,还有什么好惧怕的,这一家子人哪怕如狼似虎,也无法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 他陆晋鉨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年少轻狂的大男孩了,如今羽翼早已丰满,这帮人没有谁有什么能耐为难自己了,除非奶奶…… 这一趟回来,奶奶一直没有真正表态,他知道肯定是打算在那一顿家宴上发言。 “没有。” 陆晋鉨摇了摇头,平静地回答,“你都自顾不暇了,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他有没有来过?” 她看着二哥,有些话到了嘴边却始终没有勇气说出来。 “你觉得他可能会来吗?” 陆晋鉨迎上妹妹的眼睛,粉碎了她的期望。 陆习染闻言,心头毫无防备地微微一痛,垂在被子下一只的手紧紧地握起。 以然眯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陆习染,心里有那么一丝恍惚。 以然的问话,几乎震得她忘了呼吸。 她没料到她在这个时候还念着想着韩子初,还在期待韩子初会来看她,终究她迎来了失望,哪怕割腕自杀也得不到他的一记回眸。 以然抿了抿唇,又抿了抿唇。 接下来,两兄妹也都各自陷入了沉默之中。 快十一点的时候,陆锦文进来了,“奶奶说让你过去吃饭,在雅阁的包厢。” “小染,你好好休息。” 他发现陆习染已经苏醒,好言安慰了她几句。 他其实也不擅安慰人,所以说得听起来都是那些陈词滥调。 “我们先走了。” 陆晋鉨跟习染说,以然沉吟了一下,主动问他,“我要不留下来陪小染吧。” 她也不喜欢跟他们家的人相处,她以为陆晋鉨不喜欢他家里人,应该会同意的。 可是,事实上,他并没有同意,毫不犹豫拒绝了,“不行,你要跟我一起去。” 陆习染也鼓励道,“嫂子,你去吧,你去好歹也能增点气势,哪怕一声不吭,也好过我二哥一个人单枪匹马赴鸿门宴。” 以然听得出她这是揶揄,不过既然他们兄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她还推脱,倒是显得她矫情了。 于是,两个人去了雅阁,包厢里那圆桌能容下不少人,此刻坐了二三十个,主位自然是老太太坐着。 主位旁边空了两个位置,像是特意为陆晋鉨留的,以然觉得匪夷所思,这家人不接受自己,却刻意又给自己腾出了空位,留的是两个,而非是一个。 她实在是想不透,还以为又要受到刁难,可却没有对此有异议,老人家的权威在,没有人敢越过她单独给陆晋鉨难堪,哪怕陆振涛亦然,当着老太太的面,规矩得很,没了那天跟陆晋鉨对峙时的跋扈张扬。 陆锦文夫妇是坐在陆振涛夫妇的下手,这位置安排得让人捉摸不透,以然觉得是老太太决定的,不然这样惹眼的上位根本就轮不到他们这个辈分的年轻人坐。 “奶奶。” 陆晋鉨恭敬地喊了一声,以然也跟着喊了一声,她依旧觉得别扭,虽然是第一回喊了。 “坐吧,这是我们家的家宴,都是自家人,别拘束。” 以然发现老太太这句话是针对自己说的,她莫名觉得受宠若惊,随即觉得自己这心思真是可笑,人家又没有认可自己,只是公道地说了一句场面话而已,自己一颗心就无缘激动了起来,还真是太耐不住了。 跟老太太的饱经沧桑一比,自己倒是显得故作深沉了。 “嗯。” 她点了点头。 “开吃吧。” 老太太第一个动了筷子,一声令下,下面的人这才开动。 上来的菜肴极其的丰富,以然之前还没有关注所有的人,两道刺目的眼神一直如影随形地盯着自己,她静下心来,很快就察觉到了。 她这才察觉到尾座上坐着凌琼琳,她端庄地坐着,筷子只是象征性地动了两下,她那赤LL的嫉妒,居然也不知道收敛,显然是刻意的。 以然开始觉得如坐针毡了,也不知道谁把那个凌琼琳安排在那个位置的,自己这个位置一抬头,就不可避免地跟她的目光能迎上了,自己不着痕迹避开之后,又很快撞上,除非她一直低着头,可这又不礼貌。 以然其实隐约觉得是老太太安排的,这屋子里只有老太太说一不二,谁也不能越过她自作主张。 这凌琼琳虽然坐在尾座,可老太太刚才说的字眼是这是我们家的家宴,无可厚非,她这也是间接认可了凌琼琳的身份了,当她是自家人。 那自己,以然倒是觉得自己是个尴尬的存在了,亏自己刚才还因老太太的一句话受宠若惊呢? 她这分明是等着看自己的笑话,也就老太太有这样高超的手腕,让人对她的安排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一语双关,谁也不得罪,个中含义,要凭你自个去揣摩了。 “今天的笋不够新鲜,嚼劲不够脆。” 老太太轻轻的一语,让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看向了她这一边,而她的目光却意味深长地落在以然的筷子上。 以然这才发觉自己只顾思量其中奥妙,忘了动筷子了,让老太太有茬可找。 老太太其实是针对自己的,凌琼琳也是这样,可是老太太不去说她,却把自己捧得高高地,座位安排在陆晋鉨的身边,可又适时挑刺,众目睽睽之下,给自己难堪。 她这是借题发挥,以然暗暗思忖,自己真的是太过大意了,让老太太有机可趁。 她伸出筷子,不顾大家伙嘲弄的目光,大大方方地夹了一筷子的笋,神色自如地放入嘴里咀嚼,“的确不怎样。” 所有的人倒抽一口气,只有陆晋鉨泰然自若安坐,眉目不动。 雅阁是陆家人开的,掌厨的是从各地挖来的顶尖厨师,笋不会不新鲜,上午刚摘的,以然一口就分辨出这是新鲜的笋,火候也是掌控得极佳,多一分就老了,少一分就嫩了。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老太太这下也挑眉望向了她,期待她的下文。 网址更简单 乐文小说网 .r.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今晚-订婚宴 热门小说更新更快,乐文小说网,抢先观看更多免付费章节, .R. 第六十一章 这帮人齐刷刷的眼睛射来,以然却饶有兴味地品尝着,一筷子又一筷子夹进口中吃,跟她刚才那句话,还真的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太太在等她开口,这满桌子在等她开口,她偏偏这会自顾自吃,不去理会他们,让他们自个去等。 她没义务接受他们的刁难,这笋,的确是好吃,口感极佳。 陆晋鉨一会儿就明白了以然打着怎样的心思,也持起筷子配合她吃,为她助威。 老太太到底是一辈子都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不一会儿就明白过来了,她上当了。 想她这一辈子还甚少有人胆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卖弄,没想到今日个被一个年轻的女人给摆了一道,这着实让她有些下不了台。 然而,她倒是并没有生气,她并不是小鸡肚肠的人,连这一点肚量都容不下。 凌琼琳眼神一闪,“你说不怎样,为何还要吃那么多?” 她就要为难这个女人,这满屋子的人,也就自己有资格为难这个女人而别人没二话。 她是晋哥哥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这不知道哪来的野女人占了自己的地位还跑到这来耀武扬威,还胆敢给老太太脸色看。 以然笑了笑,闲闲地反问道,“谁规定不好吃就不能多吃的?既然摆上桌了,就没必要浪费食物,好歹是厨师的一番心血。” 她这一套听上去乍似冠冕堂皇,实则是强词夺理的言辞,当下就把凌琼琳的嘴巴给堵得死死的。 凌琼琳还不罢休,过了一会儿,又卷土重来。 老太太这下吭声了,“都给我闭嘴。” 凌琼琳这才悻悻然地收了口,脸上的不服,还是没有散去。 以然倒是无所谓,反正这家人,她也不喜欢,若是不为难自己,倒是不正常了。 老太太隔了一会儿,似乎将以然给忘了,开始问起陆晋鉨这些年来都在外头干了些什么? 陆晋鉨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老太太有些不高兴,但并不甚明显。 陆晋鉨也没有刻意讨好,他在外头的一言一行,老太太哪怕足不出户,还是会有人把自己的那些事情给呈现到她眼前的,她对自己必定是了若指掌,没什么能够瞒得了她。 “打算回陆氏帮忙不?” 老太太这一句话,石破天惊,掀起了惊涛巨浪,这满桌子个个表情都极为有趣,连以然这个外行人,都看出了异样。 陆锦文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以然失笑,原来陆锦文也有软肋之处,这必然是他害怕的,怕陆晋鉨回来跟他夺权,陆父的神色也有些难看。 唯独对这帮人的神色淡然处之的是老太太跟陆晋鉨两人,陆晋鉨倒是没有见怪,以然兴致盎然地看着他蹙眉,淡淡地说,“不了,陆氏在爸跟大哥的领导下发展得挺好,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陆氏自家人多,虽然有利,但弊端更多,这些弊端是经年累月叠加出来的,慢慢地都长成了一个毒瘤,想要拔除,难上加难,为私利的人越来越多,陆晋鉨听到这,已经明白了奶奶的目的,想要让自己回来实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把陆氏发扬得更好。 不然,再过几十年,也许陆氏内部管理层的毒瘤将会越来越大,倚老卖老的人太多了,从前那帮患难与共的难兄难弟如今随着悠闲安逸的环境逐渐变得人心涣散了。 陆晋鉨虽然跟大哥的关系不是很好,但是也颇为微妙,他知道一旦自己回来。那大哥跟自己的关系肯定是连那一丁点的客套都会维系不住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哥如今管理得好好的,刚做出了一点成绩,自己过来接班,他难以服气,自己身为空降之兵,也难以服众。 “他们两个难成气候。” 老太太居然一点脸面都没给,陆振涛脸色变得愈发的难看,陆锦文的神色颇为古怪。 以然觉得真的是好笑,这老太太也够狠的,陆家父子好歹为陆氏尽心尽力,没想到被当面拂了,啥也没得到,而且最难堪的是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一巴掌,还不能反驳,只能不甘心地咽下这口气。 陆晋鉨这下也词穷了,他一向知道奶奶的作风不似寻常,可这也太不给爸跟大哥脸了? 这也让他自个背腹受敌,两面夹击,定是被恨上了。 “奶奶,依我之见,大哥做得挺好到的,这些年的成就有目共睹。” 陆晋鉨难得开口为陆锦文说了一句好话,可是并没有引来陆锦文的感激之情,陆锦文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振涛这个时候,也帮大儿子说话,“妈,锦文这些年来你不是常夸他做得不错吗?” 老太太坐直了身子,惊讶地抬头看陆振涛,如果以然没看错的话,她的眼里有一丝难以琢磨的神色。 可惜的是老太太永远都是最会控制情绪的人,还没等以然去确认那代表什么意思就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深沉。 “陆氏的江山,不是只守不攻的,锦文只适合守而不会去攻打,我并不希望陆氏的版图仅止于此,一个只会守不会攻的领导者不是好领导。我是夸过他,可是他始终没达到我的期望,晋鉨一直是我心中最合适的人。可是这些年来,他宁愿在外头开拓疆土也不愿意回来为陆氏献上一份力。他在外头取得的成绩,大家是有目共睹的,饶是你们在座的每一个,也及不上他半分。若是锦文真有这个实力,我定是不偏不倚,他毕竟是嫡长子。” 老太太的声音掷地有声。 这一番话,的确是出自她的肺腑,在场的所有人神色不一,这番话下,陆家父子坐立难安,他们都没有想到原来自己根本就没入过老太太的眼。 之前的努力,全部被她三言两语给否决掉了。 可老太太是这个家公认的权威,他们根本就无法越过她做主,老爷子当初在世的时候,多半的决定也是经过老太太的点头承认才公之于众的。 “奶奶,我愿意退位让贤,二弟是比我更适合。” 陆锦文脸上有几分疲惫,说这话,瞧着是发自心声来着。 “晋鉨,锦文都这么说了,这棒子你到底愿不愿意接下来,我这老婆子也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也没几年清福好享了。” 老太太这是在威逼陆晋鉨答应下来。 陆晋鉨只觉得头皮一麻,他还是婉拒了,这其实对一个有野心的人而言,陆氏就是一块肥的流油的土地。 巨大的诱惑摆在眼前,他还是无动于衷,能够做到这个份上的人,少之又少。 连陆锦文跟陆振涛都对陆晋鉨的拒绝吃了一惊,显然,他们也是始料不及,对陆晋鉨到底还是不够了解。 老太太显然对他的拒绝更为满意,一点也没吃惊,显然是早就知道他会拒绝。 “不着急,我知道一下子让你接手你肯定也不情愿,我只希望在我这个老婆子死之前能看到这样的现象。” 老太太分明是以退为进,陆晋鉨并没有屈服,他的心,比老太太想象中的更难驯服。 这一个回合,陆晋鉨小胜。 这一顿饭,打从陆晋鉨被老太太提出当继承人开始,陆家所有的人都是不赞成的,以陆振涛为最。 这老二原来就跟自己关系没那么好,一旦他上位,自己是半点便宜都占不了了,老大在位,好歹会顾忌照顾他这个父亲。 陆振涛没想到老太太这么多年还不死心,一心一意想要老二回来接班,这一次小女儿的病情,正好给了他回来的时机。 陆振涛心里复杂得很,陆晋鉨虽然是他的儿子,可是他在陆晋鉨面前总会抬不起头来,这个顽劣的不孝子,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个不孝子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在外头单枪匹马也能建立起偌大的王国来,老太太想要他回来主持大局,也可以理解。 老太太一贯喜欢有能力的人,不孝子哪怕当年跟家里闹得再僵,在利益面前,老太太肯定也会化干戈为玉帛。 不行不行,回头一定要跟大儿子商量一下,绝对不能让老二回来,不然老二回来后,肯定没了他们的容身立足之地。 当年的教训,看来,还不够狠。 陆晋鉨跟以然吃完之后,跟大伙告辞,回了医院再看陆习染,吩咐她好好照顾自己。 他们并没有那么闲,能够一直留下来陪习染,明天就是他们的订婚宴了,他们是当事人,不能缺席,请柬都早已发出去了。 陆晋鉨有些后悔给韩子初发请柬了,他还多要了一张,晦气,让习染痛不欲生的人,他根本就不想见到。 当然,陆晋鉨明白韩子初多要去的那一张,定是给冷宸瀚的。 自己十分乐见其成冷宸瀚的到来,毕竟还要周旋,让冷西爵回到以然身边,不然的话,她根本就无法安下心来。 “二哥,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一回医院,陆习染这个小丫头就将以然跟陆晋鉨两个人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没找出蛛丝马迹来,方才罢休。 “没,你二哥又不是好欺负的。” 陆晋鉨叹了口气,还特意转了个身,把背影露给她看。 “那奶奶找你干什么,是你不是让你回去主持大局?” 陆习染拖长声音,含笑地问。 此时的她,看上去有了几分生机了,不再似刚苏醒跟昨天那样血色全无,宛若一张薄薄的纸片。 陆晋鉨脸色阴晴不定,恨恨地说道,“是啊。” 以然有些诧异,没想到习染这一自杀,脑瓜子也跟着灵光多了。 不过,或许,她骨子里就有那样敏文的直觉,生在陆家,耳濡目染,只不过平日里被她给深深地藏了起来。 以至于自己经常把她当成了单纯率真的大孩子,舍不得她受任何的伤害。 陆习染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娇滴滴地笑起来,“奶奶老了眼光还是那般的独到,换成如果我是奶奶,也会这么做,你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大哥虽然在别人眼中看来也是一个人才,但是比起二哥来,差的不止一倍。爷爷没去之前,就说过了,奶奶可一直上着心,没把你给忘了,一直惦记着你回来呢。” “这下好了,二哥你回来吧?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台阶,你想要什么,我想奶奶都会答应你。” 她随即挤眉弄眼,“娶嫂子都没二话。” 陆晋鉨无奈地向陆习染笑笑,宠爱地看着她说,“就你古灵精怪,不过让你失望了,我拒绝了。” 陆习染见状,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二哥,你真傻。” 他眼里闪着精明的光彩,侧头正笑着看以然,话却是跟习染说的,“那样的条件,对我而言,还不足具备吸引力,我要的是更多,他们给不起。” “二哥,你要什么?” 这下轮到陆习染好奇了,娶以然不是二哥梦寐以求的吗?难道还有更重要的? 陆晋鉨眸中微微黯淡下来,他并没有回答习染的这个问题,以然也跟着有些好奇起来,期待他的答案。 可他到最后都没有吭声,这个答案,也就陆晋鉨自己清楚了。 他想要的是改变陆家人的命运,废除那些祖宗留下来的狗屁规矩跟制度,娃娃亲要废除,陆氏的封闭式管理也要废除,闭关守国这样的政策,对高傲的陆家人而言,是令人欣羡的,对他陆晋鉨而言,让他厌烦到了极点。 有时候,他又觉得这些都没必要等自己回来废除,自己又不是圣人,没必要为后人铺路,可又有点心有不甘。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想回来,陆家这个大染缸太深了,一不小心,就会失足致死。 还是外头的空气比较新鲜,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海阔天空一路是蓝。 * 冷宸瀚这两天心情都很糟糕,他总是会无缘不顾开车到菲亚分公司楼下,到了之后,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何而来。 韩子初动不动就找他喝酒,喝了两次,他就没去了,不是很有兴趣,觉得喝酒解决不了问题。 他身上的烟草味很浓,乳母现在对工作也不怎么上心了,可能是韩子初的缘故,顾芊芊来告了两次状,想要辞退。 他本来心里就憋屈,听得有些烦躁,忍不住发了火,“你少管闲事。” 一句话,把她给气哭了,在一旁哭得心烦,他只好一走了之,眼不见心不烦。 小爵一大早就跑来问他,他那个时候还没有起床,孩子童真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楚楚可怜,“爸爸,你最近好像很不开心,跟不陪小爵玩了。” 睨着这一张委屈的可爱小脸,冷宸瀚心里一悸,也觉得自己冷落了儿子,忍不住滋生出了几分愧疚。 他扪心自问,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最在乎的是小爵,而非是别人,小爵才是自己心尖上的一块肉。 “爸爸,今天陪小爵。” 小爵是一大早跑来的,他手上的绷带还没有拆,所以行动还不甚灵活。 “爸爸真好,那爸爸先陪小爵睡觉。” 小爵说完,便不客气地钻进了冷宸瀚的被窝,说起来,他好像没跟爸爸睡过一张床。 “爸爸,你被窝真暖和。” 小爵冷不丁发表了感慨,还莫名满足地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气。 冷宸瀚哑口无言,孩子这无意识的一句嘤咛,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似乎忽略孩子太多了。 以为物质上不亏待他,又给他找了玩伴,就够了,现在看来还不够。 若是自己一时大意,孩子迟早会投向了方以然的怀抱。 此时,他忽然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意识。 他变得警惕起来,手不着痕迹地搂着小爵,若有所思地许下了承诺,“以后如果小爵喜欢,可以跟吧一起睡。” “那妈妈怎么办?” 小爵紧接着出口的一句问话,可把冷宸瀚给问倒了。他真没料到自家的孩子这么敏感,心思这般的细腻,连这个都考虑到了,明明不在他的管辖之内。 他们的身子贴得很近,小爵身上专属于孩童的气息吸附到了冷宸瀚的身上,很好闻。 他慢慢地放松紧绷的神经下来,低沉地道,“她又不是没地方睡,这儿房间多得是。” 他并没有告诉儿子,他跟顾芊芊从来都是分房而睡的,至今为止,没有发生过实质性的关系。 他不禁苦笑,这哪怕真说出去,估计也没有半个人会相信。 他冷宸瀚又没断袖之癖,何至于冷淡如此?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对顾芊芊始终提不起性趣来,按理说顾芊芊长相身材都是上乘的,并不辱没自己。 “那妈妈不会怪小爵抢了爸爸的床吧?” 小爵的问题层出不穷,一个紧接着一个,让冷宸瀚有些词穷。 他真想揉掉他的小脑瓜子,怎么装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呢? “小爵到底想说什么呢?” 饶是冷宸瀚迟钝,也有些古怪他的问话了,每一个都围绕着顾芊芊,难道说这孩子怕顾芊芊,而自己一直没有去注意? 还是顾芊芊有什么问题,自己并不知晓? 是不是欺负了小爵?可小爵又一直没有说过顾芊芊的坏话,就算谈不上真心喜欢,他也一直以为顾芊芊对小爵还是尚可的。 “爸爸,我没有想说什么啊。” 小爵眨了眨两下眼睛,单纯得分外惹人怜爱。 冷宸瀚没话说,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儿子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为聪明,可是小家伙嘴巴闭得极牢。 “爸爸,小雪说她有爸爸了,那个叔叔是不是真的是她爸爸啊?” 韩子初这些天成天进出冷宅,不但跟小雪混熟了,跟小爵也混熟了,不过小雪还是不怎么敢跟他面对面,因为米珈给了他冷脸,连带地,米雪也不敢搭理他。 冷宸瀚愣了愣,继而道,“是的,那个是小雪的爸爸。” 韩子初进出冷宅,冷轩逸夫妇都被惊动了,他们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把别人当成了韩子初,觉得没脸,也不过来了,自然对这个真正的韩子初也没了殷情。 这个真正的韩子初,不够厚道,没给他们送任何东西,甚至连过去打声招呼都懈怠了。 这也怪不了韩子初,他现在是一门心思都扑在米珈身上,何况自己也放话过了,只有一个月的期限,他若是还不努力,到时候米珈带着米雪逃了,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韩家两老都被这个动静给惊动了,旁敲侧击跟自己探话呢,不过是个孙女,若是个孙子又当别论了,韩家两老现在还没出面,自然是丢不起这个脸来。 毕竟,他们跟陆家的婚约在前,背信弃义的事情,他们两个老人是做不到,何况陆家那样的阵容,得罪不起。 陆习染那个小丫头,他们两老也瞧过,都喜欢得紧,恨不得娶过来做媳妇当女儿一般疼,嘴巴又甜,他们觉得子初是鬼迷心窍了,这样下三滥的事情也做。 这孩子,他们也不会接收的,陆习染又不是不育,生出的孩子身份更加高贵,有教养。 当年米珈跟韩尚仁谈恋爱,他们也有所耳闻,人家不要的破鞋,他们家子初居然捡来穿还疼得慌,也不害臊。 韩家两老是一百个不情愿,儿子也说过了,可是不开窍,他认定了这个女人。 “爸爸,你说小雪妈妈会跟她爸爸在一起吗?我看叔叔对小雪也挺好的。” 小爵小小的眉头纠结在一块儿。 冷宸瀚对他那点小心思还是明白的,“小爵是怕小雪跟她爸爸走了不能陪你玩了吧?” 孩子的天性,没有玩伴就无所谓,可一旦有了玩伴还玩得挺好,这下就心有不甘了,可又盼着人家过得好,小爵这家伙,还真的是左右为难。 小家伙最后还是大大方方承认了,“小爵是希望小雪留下来。” 冷宸瀚叹了口气,小爵注定要失望了,小雪终究还是要离开的,哪怕不跟韩子初一块儿回去,也会被米珈给带走。 米珈答应留一个月,可不保证一个月后,她还会留下来饱受韩子初的骚扰,眼下她是不胜其烦了,工作都是无心,平日里做得是滴水不漏几乎让顾芊芊挑不出刺来,如今的她,心不在焉,让顾芊芊处处能找出痕迹来。 这其实,也说明米珈对韩子初的骚扰,并非是无动于衷的,情绪上波动还是很大,韩子初成功还是极为有望。 “爸爸,小雪是不是真要离开啊?” 小爵察言观色本领也极强,看出了名堂,心有不甘地问。 冷宸瀚点了点头,并不想欺骗儿子,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那以后谁陪小爵玩啊?” 小爵显然是一点睡意也没了,对于自己即将失去玩伴的事情很在意,倒不是有多在意小雪,而是在意即将没有人陪他玩。 “爸爸会帮小爵再找个玩伴来,好不好?” 可是要找可心的玩伴还真有些难度,不知根知底的,他不放心让人家陪小爵玩,可真正有教养的孩子,也不会出来做玩伴的,宅子里佣人的小孩不少,可那些小孩,冷宸瀚都瞧不上眼。 “要是能有一个永远陪我玩不会再离开的有多好?如果妈妈给我生个妹妹有多好?” 他自言自语道,可这些话,都一个字不落地听进了冷宸瀚的耳朵里。 他心里泛起几分酸味,其实儿子的要求在普通寻常人家而言,并不过分,可是放在他的身上,却很难。 他冷宸瀚坐拥无数财富,可是连儿子这点小小的要求都达不到。 妹妹? 小爵想要一个妹妹,他的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一抹倔强的倩影来,她那灵动秀丽的五官,会跳动一般深深地镌刻在了脑海里。 其实,小爵的五官放在一个女孩子身上,更为合适。 如果有那样的一个女孩,看着应该也挺赏心悦目的。 小爵最终还是睡着了,孩子浅浅的呼吸声传进他的耳朵里,他的视线缓缓地落到了小爵天真无邪的脸蛋上,他那秀气的五官跟方以然如出一辙。 冷宸瀚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了起来,涣散开来…… 明天,明天就是他们的订婚宴,请柬上的日期铮铮地染红了他的眼球,他不知道心里到底是怎样复杂的滋味。 反正就是见不得那两个人恩爱地黏在一起秀给自己看,见不得,恨不得上去就将陆晋鉨给胖揍成猪头,让那张俊逸的脸蛋青紫交加。 其实,他最恼最恨的是方以然为陆晋鉨出头,为他说话,一颗心完全偏向了那个男人,宛若她的眼睛里只容得下那个男人,而其他男人比尘土还不如,他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那一粒尘土,或许连尘土也不如。 其实,他应该起来了,向来早起的他,可今天不知道是因为小爵的闯入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他并不想起来,跟儿子一起躺在被窝里,被窝很温暖,可他的心,却越来越冰,越来越凉。 他也迷迷糊糊跟着睡了过去,韩子初的来电,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他忙不迭接了起来。 飞快地看了小爵一眼,小家伙睡得正香,他轻手轻脚地挪开了他横过来的一条小腿,下床,进浴室,直到进了浴室轻声关了门才将手机挪到耳边。 一开口,冷宸瀚便是没好气地道,“一大早扰人清梦,又有什么事?” 韩子初有些急切地道,“米珈跟小雪不见了,我找不到,小爵哪去了?是不是跟她们一起出去玩了?” 还没等冷宸瀚回复,他又忙不迭说道,“我就到你家了。” 说完之后,他又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来,大惊小怪道,“什么一大早,你怎么没去工作,还在睡觉,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这人,完全失去了风度。 冷宸瀚冷冷地道,“你到底有完没完,话这么多,还让不让人回答了?” 他其实最讨厌别人打断他的话了,可韩子初偏偏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他即将要开口的话。 “好好好,你回答,我不说了。” 韩子初这人,还是比较识相的,该伏低做小就伏低做小,也不管面子下不下得来,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 “小爵在我床上睡着了,没跟她们一块儿出去。” 冷宸瀚气定神闲地开口。 韩子初一时还没有消化掉这句话带来的冲击性,过了一会儿才喊了起来,“你说什么?你说她们出去了。” 言下之意,还是会回来,而非是一走了之。 韩子初什么都不怕,就怕米珈跟上回一样不告而别,过去的心酸回忆,他并不想再经历一回了。 他韩子初没那么坚强,记得米珈刚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里,他痛不欲生,他宁可她躲起来不让自己找到,也不想她就那样闹失踪,他发疯似地找遍了所有她可能出现的地方,还是一无所获。 他就跟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团团转,可最终该死地认命了,他其实对她真正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她叫米珈,只知道她在这个学校念书,只知道她被韩尚仁踢了,只知道她只跟自己睡了一晚。 他一直是暗恋她的,在心里嫉妒韩尚仁,其实韩尚仁跟她分手,真高兴的是自己,可她却悲恸欲绝了。 他实在想不通那该死的韩尚仁到底有哪里好了,自己哪里不如他了? 除了年纪比自己大,韩尚仁真的是彻头彻尾不如自己。 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再出现了,他以为她结婚生子了,放弃了等待打算履行儿时的婚约跟陆习染成婚,没想到在这个当头,会跟她意外重逢。 可见,上天还是眷顾自己的,给自己留了机会,更让他惊喜交加的是米珈还给他生了个女儿。 “宸瀚,晚上的订婚宴,我不去了,你一个人去吧。” 韩子初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交代道。 “我知道了。” 冷宸瀚目光深深,眼睛上蒙上了一层雾,层层叠叠地将所有情绪,连同光彩一并挡住,只在眼睛最深处流出露出极其微薄的寂寥。 ------题外话------ 推荐好友绿夭笺笺的文《重生——再嫁军门文》 网址更简单 乐文小说网 .r.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宴会风波(高潮) 热门小说更新更快,乐文小说网,抢先观看更多免付费章节, .R. 第六十二章 陆晋鉨选的订婚场地是本城一家知名的酒店,当晚整个酒店被他给包场了,除了参加他们订婚宴的相关人员外,并没有闲杂人等。 傍晚四点的时候,以然就被拥入了临时化妆间打扮,化妆师是陆晋鉨从巴黎请来的,特意为了给以然化妆请来的。 订婚宴的礼服,她已经上了身,精致的剪裁分外合身,就是为了她专门定做的,衬得她身段婀娜玲珑。 透明的诺菲特高跟鞋,昂贵中带了点雅韵,宛若灰姑娘的水晶鞋,漂亮得惊人,刚好合她的脚的尺寸。 化妆师鬼斧神工的点睛之笔,让以然整个人看上去气质如璀璨的钻石一般灼灼其然。 她今天佩戴的首饰都是自己设计的,当然是陆晋鉨委托下的单,在捞了一笔之后,又是自己所喜欢的款式,也算是物尽其用,钱尽其责。 当陆晋鉨转过来看看时,惊鸿一瞥,一个人愣在了门口,他知道以然是一枚璞玉,知道以前她穿上他准备的礼服都能次次给他惊艳。 然而,没想到这一回,视觉的冲击力是这般的大,盛装打扮的她,尽显高贵优雅,别有一番独特的风情,是他所见过中任何女人都望尘莫及的,那些个哪怕五官跟身材都赛过她的,也敌不过她的魅力跟风情。 “陆先生都看呆了。” 化妆师跟陆晋鉨应该不是初次合作了,所以还能在这个时候调侃起他来。 以然其实自己也有些惊艳到了,镜中那个无限风情的女人真的是自己吗?活脱脱换了一个模样,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不过她也必须承认化妆师的巧手妙不可言。 “老婆,你今天真美,我都迫不及待想把你给娶进门了,好好珍藏起来,不让任何男人觊觎你。” 陆晋鉨由衷地赞美道,这等溢美之词,让以然都觉得赧然,她不喜欢人家给她戴上那么高的帽子。 她记得她跟冷宸瀚的婚礼也是极其的盛大跟奢华,但是并没有隆重到细枝末节都注意得这般的仔细。 这就跟身畔的那个人有关系,冷宸瀚一切杂事繁琐都是交给下面的人去打理,而陆晋鉨是亲力亲为,两个人心态就不同。 以然想到这,心里不由浮现了几分感动,一个优秀不凡的男人,为你尽心尽力做到这样的境地,也是极为不易,他是用了心在这上头的,她也承这份情。 其实,如果自己放下成见,放下那些不开心的过去,敞开心怀,接纳陆晋鉨,并不难,真的,不难。 陆晋鉨上前,随即,他伸出了一只手,悄悄握住以然,并不温暖甚至比常人的温度稍低,但却奇异地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今晚的订婚宴,她并没有通知方家人,陆家人也没有受邀,只有他们彼此。 化妆师笑得暧昧,以然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的手给抽出来,反而是回握了陆晋鉨的手。 有些时候,行动比言语更为让人感到贴心细致。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 陆晋鉨领着以然出去,周旋于各式的宾客之间。 以然虽不喜应酬,但还可以接受,毕竟今晚,她是主角,不能失礼。 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笑得久了,都觉得脸皮有些僵硬起来了。 陆晋鉨的前女友侯佩佩也受邀出席了,以然一眼就看到了那一抹高挑的纤盈,侯佩佩是个令人难以忘怀的女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被人群给湮没。 推杯交盏间,陆晋鉨也喝了不少,平日里他多少会顾忌着点,可是今日,他没有理由推脱,许是高兴,几乎是来者不拒,以然都有些担心他喝多了,到时候无法收场。 她想劝着,可他却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示意他能行,这下,以然也不好说什么了。 自然,也有人拿着酒杯过来敬以然,以然抿了一小口,人家也没有为难。 侯佩佩拨开人群,朝着以然他们走了过来,陆晋鉨适时转身,以然看到侯佩佩举起酒杯,“恭喜。” 这两个字,不知道是否是出自肺腑,以然看不出来,侯佩佩今天喜怒不形于色,连淡淡的失落都被隐藏得找不出端倪来。 她一仰头,豪爽地将这正杯红酒给吞咽下肚,陆晋鉨也举了下,仰头紧跟着喝了下去。 她紧接着让一旁的服务生再给她满上一杯,然后朝着以然示意,以然知道周遭不少人在围观,想凑这份热闹。 毕竟当新欢遇上旧爱,冲突是少不了的,如何化解这一场硝烟,是最精彩的一幕,何况这帮上流社会的人,没几个是息事宁人的,恨不得越带劲越乱越得瑟。 以然的酒量并不怎么好,自然是没打算喝光一整杯的,可侯佩佩一口气喝了精光,挑衅似地瞪着她。 以然觉得有些无语,之前几次的碰面,跟侯佩佩并没有发生这么大的摩擦,这一会,却避之不了,她是存了心的。 侯佩佩摆明了今天不会轻易放过以然,估计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可今日不为难,以后都没机会了。 侯佩佩本人,的确是想要看以然到底有几把刷子,陆晋鉨把她当成宝贝,在巴黎她早就瞧出了,她没想到这两个人这么快就打算玉成好事了。 发展得太过顺利了,让她忍不住跟着嫉妒。 离开陆晋鉨之后,她也找过男朋友,可不知怎的,总是无缘无故会将那些个男人跟他作对比,自然是失望透顶,经历了陆晋鉨那样的男人之后,她发现她变得眼高于顶,任何别的男人都变得入不了她的眼了。 心里真不是滋味,方以然今天打扮得是如此出挑,还有不少人变着法子跟自己旁敲侧击打听这陆晋鉨的未婚妻到底是什么出身、怎样的家世。 自然,还有是想看自己笑话的一些女人跟被自己曾经拒绝过的男人。 见方以然迟迟没有动静,侯佩佩有些不耐烦了,她其实是真的想要见识下这个女人能有什么不同,让自己输得心服口服。 在巴黎的那一回偶遇,她有的也是不甘心的退让,有的是陆晋鉨对她的宠溺跟不同,她靠的是陆晋鉨的维护,而非是她自己真正的本事。 “怎么,方小姐不打算给我这个面子?” 陆晋鉨蹙了蹙眉,“佩佩,她酒量浅,我帮她喝。”他很自然地手越过以然打算去拿她手上的酒杯,侯佩佩出声了,“晋鉨,你打算一直护着她下去吗?如果哪一天你不在她身边,她是不是任由别人搓个圆扁?” 以然若有所思地挑高了眉头,侯佩佩这话,说得好像是向着自己,其实听着还是有几分刺耳的。 “不用了,晋鉨。” 见陆晋鉨要帮忙,以然终于吭声了,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她方以然也是有脾气的。 她举起酒杯朝侯佩佩示意,浅浅笑道,“侯小姐觉得只有酒量好才能站在晋鉨身边吗?侯小姐是不是觉得自己才是最佳的人选?这世上比我酒量好的不计其数,晋鉨若是一个个喜欢过去,还真的是忙不过来。晋鉨,你说是吧?” 以然这话可真够毒的,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惊人。 侯佩佩有些错愕,不过还是没有识相离开,“那方小姐觉得你到底是哪一点值得晋鉨为你倾心以待呢?” 以然挑了挑眉,轻描淡写地道,“这个话题,侯小姐应该很清楚才是,你算起来也是晋鉨的前任,应该不至于连他是怎样的喜好也摸不透。” 陆晋鉨到底是瞧上了自己哪一点死缠烂打,以然自己说到底也满头雾水,他一直强调的是自己有意思有趣,可这并不能真当正放到这样的场合来。 侯佩佩瞳孔莫名一缩,这个方以然,看来不能小觑,每个字眼看着都是很无意识吐出,其实都是往她侯佩佩身上捅上一刀,专门往她的弱处攻击。 侯佩佩这下识相了,两个回合都没有把方以然给气势斗下去,而陆晋鉨站在一旁,还嘴角含笑,真的是让她十分不是滋味。 更可气的是自己气饱了,方以然手中的酒还是没碰一下。 侯佩佩总算是走了,要是她还是咄咄逼人,以然还真有些棘手,毕竟,她跟侯佩佩没深仇大恨,而且瞧得出来侯佩佩的真心喜欢晋鉨。 陆晋鉨笑得欢快,还不忘俯身低头过来,夸奖道,“老婆,你真棒。” 以然心里颇为无奈,她其实也不想给侯佩佩难堪的,得理不饶人并非是自己奉行的作风。 嫉妒是女人的天性,曾经自己也嫉妒过顾芊芊。 侯佩佩嫉妒自己,也是在情理当中,男女之间,嫉妒是在乎的一个代名词。 她知道自己巧言以对,最高兴的莫过于陆晋鉨,他一直介意自己不在乎他,她觉得看在他这般精心准备的份上,也给他一份惊喜跟尊重,这是他应得的。 以然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停留在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上,他也来了。 其实,他的到来,她并不是特别的意外。 冷宸瀚,她眸光一沉,他倒是会找地方,站的有些角落,可是他周遭围着的人不计其数,他被众星拱月一般簇拥着,目光凌厉地射向她。 看到侯佩佩找茬,他是不是心里有着几分畅然的快意呢? 她今天漂亮得惊人,连一贯对女色不怎么沉迷的他,都被惊艳到了。 她眼眸中的沉静,如无波古井,在对上他时,几乎是立刻冷下了脸。 冷宸瀚按捺下心头的些微烦躁,她笑得越云淡风轻,他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当年,她依偎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都没有此时心绪起伏来得大。 身边有好几个跟自己有生意往来的人跟自己寒暄,他根本就心不在焉,一颗心早就越过他们,一股脑儿钻到她身上去了。 终于,他没有沉住气,抛下一干震惊中的客人,箭步朝着那一对出众的男女走去。 他今天真的是听够了,耳边总是萦绕着各色的赞语,无非是这两个人极为登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自然还有不少人在私下议论方以然是何方神圣。 有些跟陆晋鉨交往不错的说他们早在巴黎就交好了,陆晋鉨经常带着她出入各式各样的场合,她这个女伴是当得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至于她的身份,倒是成了一个扑朔迷离的答案了,甚至传闻可笑到她是某个小国的王公贵族的女儿,因为她气质极为的出众。 冷宸瀚觉得真是可笑,曾经有几个人还参加过自己跟方以然的结婚宴的,可也没有认出这个女人来,足见这个女人脱胎换骨到了何种地步。 六年前,方以然的确是掀起过轩然大波,可事过之后,又风声全无,几乎没出席那些场合,她自然是音信淡下去了。 也只有自己这个前夫,认识她了。 明明他们离得距离没有那么长,可不知怎的,他却觉得走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在那几步之遥的距离,他脑海里翻过了太多的一幕,连今早小爵想要一个妹妹的场景都浮现了出来。 他甚至有些觉得如果真跟方以然再生一个,也不反对。 当然,她肯定会雷霆大怒,如今的方以然,可不是过去那个自己贤惠的女人了,她的脾气没那么好,冷嘲热讽,她轻轻松松,反击得漂漂亮亮。 终于,他站到了他们的面前,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陆晋鉨跟方以然也因冷宸瀚的到来,也双双视线落到了他的身上,一致。 与此同时,周遭不少人的目光都错落有致地落到了这三个人的身上。 谁也没料到陆晋鉨的订婚宴是这般的精彩,刚走了一个没讨到半分好处的侯佩佩,又来了一个冷宸瀚,Z市以冷峻闻名的财阀头头。 冷宸瀚凉薄的嘴唇抿了又抿,陆晋鉨存心气他,举杯朝着他示意,“冷先生,你是来道声恭喜的吗?这份情,我们承了。等你们成婚的时候,我肯定会送上一份大礼,祝福你跟顾小姐大喜。” “不知道冷先生打算让顾小姐等到何时才能入冷家门,这女人的青春可是经不起蹉跎?” 以然闻言,微微一愣,她倒是一直没有刻意去打听,没料到冷宸瀚这么多年了,还让顾芊芊空等,一直没给她一个名分,难怪顾芊芊每回对自己,都是恨不得把自己给拆穿入腹。 想当年,顾芊芊用那样偏激的手段逼走了自己,抢走了冷宸瀚,最终也没有得到什么甜头,也是个可怜的人,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套用在顾芊芊的身上,还真的是贴切到了极点。 冷宸瀚阴沉着一张俊脸,他心底这些天来明暗相交摇曳的那簇火焰,仿佛一瞬间被挑起,燃成熊熊烈火。 “这无需你关心。” 那声音,如坠冰点。 当然,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以然的脸上,她在陆晋鉨跟他争锋相对的时候,避在一边,低眼敛眉,隐约闪过几分不屑的神色,这让他大为不快,她全然地当成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他心里本能地起了几丝忿然,她这个样子,让他心里窝火到了极点。 看他热闹,轻蔑他,方以然可真厉害,好,真好,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在心里嗟叹道。 “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关心你,我只是满足下大伙的好奇心,这今天来的达官显贵,有半成以上的人对这个问题都颇为关心。” 陆晋鉨凉凉地反驳,他自然是瞧出了冷宸瀚的不耐,打压这个倨傲的那人,尽管是在为以然报复,可是不知怎的,他心里也分外的满足。 不知何时,他俨然已经将这件事当成了自己的任务,严阵以待地执行。 当然,他也明白若不是以然在自己的身边,哪怕自己说再多侮辱他的话,这个男人也断然不可能忍气吞声至此,早已拂袖而去才是真的。 方以然根本就没有看向他,他在饱受了陆晋鉨这么多污蔑的言辞之后,她居然连眉毛都懒得抬一下,仿佛他不存在。 她的眼神,有些淡淡的疏离,还有漠然,分明是把他当成了陌生人。 在这样的场合,明知道有些事不可为的,可冷宸瀚心中若有所失,见她伸手去拉陆晋鉨的手,当那一抹窈窕的身影渐渐远去,他忍不住喊出了声来,声音带了些嘶哑,“她是我儿子的亲生母亲。” 这下,人群中立刻骚动了起来,冷宸瀚的这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瞬间炸开了花。 原本袖手旁观看热闹的人,这下也不禁屏住了呼吸,如此重大的新闻,他们是前所未闻,连在一旁角落打算眼观眼鼻观鼻的侯佩佩都忘了自己先前的受辱,专注到这喧嚣的一边过来。 这个令所有人揣测纷纷、窃窃私语的女人,是陆晋鉨的未婚妻,没想到还有另一重惊人的身份——冷宸瀚的前妻。 这样大的新闻,除了几个当事人,估计在场的没人知晓。 藏得可真够深的,底下小声议论开始多起来了,方以然开始被当成了祸水。 女人艳羡,男人则是纳闷那女人到底除了容貌跟气质外有什么值得那两个卓尔不凡的男人不顾场合争执开来。 陆晋鉨也是微微一愣,没想到冷宸瀚到是出人不意,连这样的杀手锏都出来了,这也同时证明他对以然的那份心思越来越外露了。 对此,他心里说到底还是起了几分佩服的,可这种佩服只存在了几秒。 他娟狂却桀骜不驯地道,“你们已经离婚了,现在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女儿他妈。” 仅仅一愕过后,他不紧不慢地盯着她平坦如斯的小腹,他不想承认,可是陆晋鉨那自信的言语,又让他下意识地想入非非。 他的眸子,染上了几分触目惊心的猩红,“方以然……” 那嗓音,听起来,愈发的嘶哑。 “先生,我知道我叫方以然,”她清眸微闪,高贵优雅地将娇躯贴向了另一个男人,完全无视他滔天的怒火,巧笑嫣然地道,“晋鉨,别理他。” 冷宸瀚,你也有今天。 这些天萦绕在心头的那口浊气,总算稍有纾缓。 冷宸瀚插在西裤里的手指,用力到几乎泛白,指关节隐隐地突起,根根分明。 他下巴微抬,眼睛微眯,文利的目光停留在这两个人身上。 面前的这个陆晋鉨无可理喻也就罢了,方以然居然也那样不把自己当成一回事,还有意挑衅他。 他觉得自己就如同那见不得光的阴沟里的老鼠屎,连人家践踏的兴致也荡然无存。 对今天参加这一场订婚宴的人来说,最开怀最尽兴的并不是吃到诸多美食,欣赏诸多的俊男靓女,而是听到了有生以来最劲爆最震撼的话题。 陆晋鉨的未婚妻是冷宸瀚的前妻,多么爆炸性的新闻,连受邀前来的媒体也狠狠赚了一笔,第二天的报纸一扫而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迹象,还应要求增印。 而经由这一场打击,众人以为会败得灰头土脸的冷某人,依旧是气势凌厉,只是莫名发火的次数无理由往上增了好几个层次,以至于冷氏的诸多管理层都不敢踏入总裁办公室。 总裁办公室也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烟草味,足见某人吸了多少支烟,才让自己的心虚暂时得以平静。 顾芊芊自然也看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的报纸,还是有两个佣人议论,她才知道的。 这样砸她脸的新闻,让一向跟她交好、正在养胎中的漠漠也忍不住抽空来电关照她,让她差点怒火攻心。 人家好言相劝,而她却觉得她伪善的面具被人硬生生给连着伤疤给揭了开来,露出了血淋淋带肉的一面,腥味十足。 她一直自欺欺人的假象,也由此暴露在空气跟诸人的唇舌之下,反复提及。 宸瀚的举动,让她始料未及,他居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做出这样丢人、贻笑大方的事来,而且丢他自己的人也就算了,连带地扯上了她。 她一直以来,在别人眼中,都是那个高贵、仪态万千的顾芊芊,哪怕宸瀚迟迟没有将自己迎娶过门,可她在别人眼中,早就成了冷家的主母了。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宸瀚点拨几下,方以然的回来,让他变得不像自己了。 他不是一向对小爵亲睐有加吗?可他昨晚居然把小爵都暴露出来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所有的人都知道小爵是方以然的儿子,而不是她顾芊芊生的。 当年,自己苦心营造出来的假象,因为他那简单的一句话,全部都白费了,她不甘心,她真的是不甘心。 她顾芊芊的心血,绝对不能就这样轻易地被毁于一旦,她要挽回这个支离破碎的局面,重新拼凑起来,不能让自己的良苦用心尽毁。 “方以然。” 她咬牙切齿地道,“我绝对不会让你那么好过。” “宸瀚,你如果你好好回心转意待我,你们争夺的一切,都将被我给毁掉,我让你们谁也得不到,冷西爵,我早就讨厌死他了。” 顾芊芊冲过去找冷宸瀚的时候,他早就出了门。 他一大早就到了办公室,比整栋大厦所有的员工都来得早。 那份报纸,早被他给撕成了一条条,泄愤似地扔进了垃圾桶,秘书还没起床,他就打电话过去命令人家“把那胡说八道的报社给我收购过来。” 秘书是一头雾水,总裁这前言不搭后语的,突然冒出的一句,着实是令人没头没脑。 可他的迟疑,又让某人怒火上升,“寂然报社。” 然后挂了,秘书打电话去查,才知道原来昨晚出了这样石破天惊的一件大事,难怪总裁大发雷霆。 只是,让他郁闷的是,这家报社,他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已经被陆晋鉨给捷足先登收购了。 当他苦兮兮地把这事委婉地转达给总裁的时候,总裁却没有发火,只是仅仅片刻,就镇定了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下去吧。” 秘书断然是不敢安慰顶头上司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稍微抬起眼看了总裁一眼,没想到总裁瞬间燃烧的火焰,几乎刺痛了自己的眼。 冷宸瀚的眼神,闪烁着复杂,有愤怒,有冷峻,还隐约一闪而逝,似乎是淡淡的伤楚。 秘书觉得那是自己陡然生出的幻觉,可是根本就不敢细看,无端挑衅上司,那是找死,趁机迅速撤离才是王道。 韩子初打电话来确认的时候,冷宸瀚面无表情地回答,“真的,你没搞错,是我本人。” “真可惜,我昨晚错过了那样精彩的一幕,果真的千载难逢。” 韩子初的言语中,流露出来淡淡的惋惜。 其实,冷宸瀚清楚,一方面韩子初是怕被陆晋鉨修理,另一方面他是不想看自己笑话,想给自己几分颜面。 可惜的是让韩子初失望了,这一回,他掀起来的风浪,闹得满城风雨。 网址更简单 乐文小说网 .r.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火辣的一吻 热门小说更新更快,乐文小说网,抢先观看更多免付费章节, .R. 第六十三章 冷宸瀚低垂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影,韩子初不可置否地笑着问,“宸瀚,我觉得你对你前妻余情未了。” 韩子初对于这几个人的身份转变,倒是消化得快的。 尽管他刚翻开报纸的时候,被头条那大幅度的标题给震慑到了,是的,就是被震慑到了。 他觉得他接受能力挺强的,还是被那耸人的豆大标题给彻头彻尾地雷到了,结果是一字不落地将整篇报道都给看完了,还从头至尾来回看了三遍。 余情未了。 跟韩子初结束通话后,冷宸瀚的脑海里还始终萦绕着这四个字,久久消散不去。 他突然觉得烦躁起来,比起刚才更甚。 豪华的总裁办公室,一切的装修格局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设计的,此时看来冰凉深沉,没有半分暖意。 冷色系,永远无法给人温暖。 他在办公椅上坐了下来,整个身子往后仰去,掏出一根烟,却不知怎的,点了三下才点燃。 点燃了他又失去了抽的兴致,等到烟燃到了一半的时候,他这才似刚记起一般放到了嘴边。 顷刻间,袅袅的白烟徐徐地从他的鼻间逸了出来,修长漂亮的手指间那一抹猩红衬得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忽明忽灭。 余情未了。 他的面色,染上了几缕复杂,挥之不去,就跟这些烟雾一样,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了起来。 他腾出一只手,去揉自己倦怠的眉心。 可韩子初那四个字跟扎了根似地在脑子里疯狂地滋长,如藤蔓一样将他一颗冷硬的钢精心缠得几乎透不过气来,闷闷的,呼吸有些困难,有些窒息。 昨晚订婚宴那刺目的一幕,又交叉似地叠了进来,脑子里乱哄哄成了一团。 他的心,微微沉了沉,有些不甘心地思忖,他是不是真的对方以然有一种莫名的情感,而他却多年来恍然未觉,藏得太深了,直至被陆晋鉨频频逼迫才暴露了分毫。 那些情情爱爱,在他看来,真的是再虚假不过,他总觉得那些是无稽之谈,这世上哪有谁离了谁活不下去的。 人一旦有钱有势,一旦强大,自然而然那些即便讨厌你的人,也会趋之若鹜,谄媚地奉承你。 自从他执掌冷氏取得了一系列成就,将冷氏的规模推上一层又一层之后,那些蔑视的人逐一开始巴结起自己来了,这些里,他在骨子里厌恶他们那副下贱的嘴脸。 不知不觉间,指间的那根烟燃到了指尖,他的手都有些被烧到了,他这才恢复了一分的理智。 他又掏出一支烟,很快地点燃,这一回娴熟多了,稍许就被他给抽得吞云吐雾了起来,尼古丁再度轻微地麻痹了他的神经。 他觉得烟真的是个好东西,他其实也不怎么喜欢那种味道,可是最近似乎借机打发时间是越来越频繁了,就跟吸毒的人上了瘾一样,没完没了,动不动就来上一根。 办公桌上的水晶烟灰缸都溢出来了,他也没有心情倒掉。 他忽然扯开嘴角笑了两下,其实,他很清醒,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他觉得自己的体内无端蔓延开了一股无力跟寂寥,有一只暗处伸出的手,正在狠厉地刮着他的内胸腔,刮了几下还狠狠地攥紧在了一起,疼得有些抽筋。 余情未了。 他轻笑了出声,是,他应该是喜欢她的,尽管不想承认,可是若不是这个理由,真的是无法解释重逢之后自己那些出格的举动,那些反常的行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辈子还会这般的冲动。 所有人对他的评价,哪怕是从儿时开始,“冷宸瀚是个懂事成熟的孩子”。 他表面上是甘之如饴,内心却是嗤之以鼻,从来都是不屑为之。 谁希望自己懂事,谁希望自己成熟,若非身边没有人护着宠着,谁愿意披荆斩棘让一个稚嫩的肩膀撑起一片天空来。 随着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他心里的空虚跟压抑也随之增长,成正比。 很多年,他没有好好喘口气了,一直当自己是一台机器,哪怕自己成功之后,他都没有懈怠过,因为停不下来了,一旦成了习惯,真的很难改,甚至自己本身也把那当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他甚至觉得自己多年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天生就是这个样子的,并对于将来甚至长达一辈子都是这副状态安之若素了。 温暖,他只有面对小爵才多出几分暖意来,可却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对小爵的欢喜,经常还是会让小爵惴惴不安。 他喜欢方以然,这个觉悟是不是太迟了,她如今已经成了陆晋鉨的未婚妻,成了他女儿她妈,而他才迟钝如此刚刚意会过来。 他比陆晋鉨赢在早认识她,可比陆晋鉨迟在他的情商太迟钝了。 都说Q越高的人EQ越低,他好像是应了这个逻辑,可是陆晋鉨为何偏偏两样给占了个齐全呢? 他搜肠刮肚了起来,他似乎没有稳赢的把握,连胜算都低于百分之四十。 唯一的筹码是小爵,他跟方以然婚姻的产物他们共同的儿子,可是他并不想卑鄙到那个地步,拿孩子当成挡板,何况那天他威胁她给她见儿子的机会前提是让她别跟那个男人搅和在一起。 可她根本就毫不在乎,是的,她不在乎,她应该是在乎陆晋鉨的。 他眯了眯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得出喜欢方以然这个结论,丝毫无法让他兴奋起来。 因为,他悲戚地发现自己无法征服方以然。 她变了,跟自己所接触所认识的那个方以然截然不同,他苦笑,何况在她看来,哪怕自己跪在她面前卑躬屈膝俯首帖耳,她估计只会觉得泄愤,而不会起一丝的怜悯之心。 因为,曾经自己十分残忍地伤害了她。 那个时候,自己就是个刽子手,心狠手辣,狼心狗肺。 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出声,秘书敲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幅场景,觉得总裁不会是脑子出了问题吧? 前阵子阴晴不定怒火中烧倒是可以理解,今日个报纸上昨晚那冲动,根本就不似自己所认识的总裁,觉得总裁的灵魂更像是被倾注了另一抹灵魂,轻浮的灵魂,冷总一直是个稳重的男人。 “总裁,呆会的会议还举行不?” 秘书小心翼翼地问道,自己没把报社收购下来,总觉得有了几分罪责,所以想着能否将功赎罪,可又苦于没有良机。 “不了,”冷宸瀚忽然一笑,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秘书,“你代我去主持就可以了。” 秘书诚惶诚恐地退下了,一贯主持这种差事,根本就轮不到自己头上来,副总,总经理都可以取而代之,今日个总裁也不知道怎了,反常得有些可怕。 不过自然是没有二话,退了出去,一干遐想,也就留在肚子里。 秘书出去之后,冷宸瀚的脸色,又渐渐难看得一塌糊涂起来。 以然也看到了当天的报纸,订婚宴后,她就照常去上班了,陆晋鉨说让她多请几天假,两个人出去旅游放松下心情,被以然给回绝了,说下回有空再去。 她是有工作的人,最近这一段时间老荒废,请假的次数也太多了,博莱特发邮件问候她这边的情况如何,新工作适应得还愉快否,她都快回答不出来了。 除去姜振东的为难,她过得还可以,可回来之后,她放在工作上的热情,没几分,生活太狗血了,剧情多得她快应付不过来。 先是小爵,紧接着又是习染,再来是订婚宴,事情真的很多,她不得不承认,工作还是要兼顾的,她还没有把姜振东给赶下台呢,他为难自己的机会多得是。 以然一大早就去上班了,陆晋鉨让她今晚不要加班,抽空出来跟他去看下新房子,他已经看了好几套了,不过最终决定权交给了她。 那个人一脸无赖相,还一本正经地教育她,“那是我们以后的新家,我女儿的新家,不可马虎懈怠之。” 说得那般的冠冕堂皇,搞得以然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好含糊答应下来了。 其实,陆晋鉨的眼光一向独特,好得惊人,以然觉得哪怕自己不参与,等到搬进去的时候,也必定会住得舒舒服服,陆晋鉨一贯是喜欢享受不肯委屈了他自己的。 就比如他在巴黎那个偌大的城堡,里面仆人无数,他就跟古代那些皇宫贵族没个两样。 如果他愿意,每晚爬上他的床的女人也可以不同,他有这个本钱。 陆晋鉨事情也多,当他早上提出送以然去上班的时候,以然说不用了,自己打车过去就行了,不过还是领情地收下了陆晋鉨为她准备的早餐。 在大厅的时候,听到两个前台在议论,姜总今天来得好早。 以然不动声色地靠近,那两个人抬头看到她,张皇失措闭上了嘴,仿佛她是一头吃人的怪兽。 以然进了电梯,才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对着电梯内照出的那张清晰脸孔细细打量了起来,没什么两样。 中午,以然才知道姜振东前几天一直没来公司,今天刚来的,还起个大早,好似专门跟自己作对似的,以然也不禁士气昂扬了起来,跟姜振东斗智斗勇,其实其乐无穷。 以然进办公室的时候,外头的大办公室人来得没两个,她也没有打招呼,直接进去了,那来的两个是姜振东的爪牙,一个还是那次泼了她衣服的女人,以然实在是做不到心无芥蒂,自然,她也明白人家对她也是暗恨于心。 她去洗手间的空档,没五分钟,可回来发现办公桌上多出了一份报纸,女主角,分外眼熟,是她自己。 男主角,有两只,一只是野兽,一只是禽兽。 她自然而然把人对号入座起来,野兽指的是冷宸瀚,冷血无情么,禽兽是陆晋鉨,衣冠禽兽么。 她饶有兴味地将那巨大的篇幅都扫入了脑中,还拿起了红笔圈圈点点。 做完这一切后,再将那张报纸揉成了纸团,扔进了垃圾桶。 有心人想要看她表现,她有必要娱乐下大众。 以然托着腮,低低一笑,神色有些颓然,眼神远看有些迷离,又有些模糊。 冷宸瀚昨晚的精彩表现,让她产生了那么几分的亢奋。 那一道曾经压在心头的阴影,密不透风压得她难受,可如今,看到他不悦,她就开心。 她觉得自己有点变态,看着曾经伤害自己的人,如今被伤害,她觉得那滋味,比小学时候拿了一百分还要来得爽。 她的灵魂扭曲了吗? 她昨晚结束后,问陆晋鉨,把自己真实的情绪告诉他,他认真地想了想,认真地告诉她,还敲了一记她的额头,敲得她光洁的额头都起了红痕。 “老婆,这很正常,不过范儿还不够。” 陆晋鉨于是洋洋得意地揪出了自己陈年往事作为例子,说给她听。 他曾经的光辉史如下:他初中的时候,隔壁班有个女孩子追他,连他上厕所都冒充男生进来,烦不胜烦。 这女孩子的胆子很大,反正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为了以绝后患,陆晋鉨祭出了一道杀手锏。 他给这个女孩送了一个巧克力,一本正经地告诉那女孩子那是个心形巧克力,他纯手工制作的,味道可能有些怪怪的,毕竟是第一次。 女孩子当着她的面吃下去了,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可能是那个微微怪怪的事先提醒过了。 等到她吃完之后,他笑眯眯地告诉人家:这是用我隔壁老太太的大便做成的,加了点巧克力粉,我可是戴着手套口罩好不容易完成这项伟大的工程。对了,还忘了告诉你,那老太太有羊癫疯。 那女孩子当场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自此之后,吓得是看到他就绕道走。 “媳妇儿,我的才叫有范。” 他还不忘自吹自擂。 以然正在无聊嗑瓜子,当下胃口全失,陆晋鉨可真够狠的,陆晋鉨倒是一点也没有愧疚,反而嚣张地感慨了一下,“媳妇儿,年少轻狂啊。” 以然觉得很雷,天雷阵阵夏雨雪啊,被雷得是里外全焦掉了。 让以然诧异的,今天上班就那个报纸事件传得纷纷扬扬,其它还没发生点事了,例会上姜振东也没怎么冒泡,一言不发主要让在场所有人畅所欲言。 姜振东似乎有了心事,以然都察觉了出来,可是她跟姜振东格格不入,自然是不会去主动关照的,他不为难自己就谢天谢地了。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好几个平日里姜派的过来主动跟她打招呼,以然微笑着收下了,多交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好,她现在在这个分公司可是面临着四面楚歌的境地,没有自己人,很多,还是难以施展开的。 这些人跟她打招呼,以然心知肚明,肯定是那份报纸带来的舆论效果。 那份报纸上可是将陆晋鉨跟冷宸瀚的身份甚至财富都剖析对比开来了,都不是好作弄的主。 比起姜振东来,她们看来很识趣,更加看好自己身后的后台背景了。 以然甚至开始觉得姜振东今天没有为难自己,是否也是在静观其变呢,这份报纸他肯定是看过的,所以也因此有了顾忌。 以然并不想出名,不过还是因为一份报纸出了名,成了整个Z市轰动一时的人物,比当初她平步青云嫁给冷宸瀚,效果更加具备威力。 终于熬到了下班,陆晋鉨的车子横在了她公司的门前,扎眼霸道得很。 以然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了,她是听从了陆晋鉨的不加班,可没想到他这么张扬。 随即,又释怀了,经过那份报纸,她俨然已经一战成名了,不再矫情,很自然地顶着诸人的艳羡被陆晋鉨迎进了副驾驶座。 以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陆晋鉨狐疑加纳闷,“媳妇儿,你傻笑什么?” 以然耸了耸肩,目光闪闪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说了句,“你开门送我上车,让我忍不住联想起了太皇太后出恭。” 陆晋鉨又继续问,“媳妇儿,你看过太皇太后出恭吗?” 以然缄默无语,这个反问,够狠、够绝,当下堵得她说不出话来了。 她沉默地告诫自己,跟陆晋鉨斗,门也没,他可不是姜振东,狐假虎威的纸老虎一只,人家陆晋鉨可是犀利灵活的猎豹。 “媳妇儿,要不要吃了饭再去看?” 过了一会儿,陆晋鉨又扯了个轻笑问道。 “吃好人家中介都下班了。” 以然喟叹道,摸了摸肚子,好像也是有点饿了,陆晋鉨不说,她还没感觉,他一说,真中了他那张乌鸦嘴,很快程度进了一步,由有点饿了转换成了饿得慌、饿得体无完肤。 陆晋鉨此时车子停了下来,以然抬头,发现是前方红灯了,他们身处十字路口。 陆晋鉨侧过身子来,亲昵地和以然鼻尖对着鼻尖,他呼出的温热气息全部喷洒在以然的脸上,无端地让她的侧脸也跟着起了一朵不自然的淡淡红云。 然后,以然看到陆晋鉨性感的薄唇动了起来,他很狡猾,动嘴的时候,那嘴唇几乎都碰到她的唇了,她想往后退,可是他的手越了过来,一只手臂横过了她的身子,另一只在她的身后,让她退无可退,成了砧板上待宰的羔羊。 以然知道陆晋鉨想吻自己,她又不是无知少女,想喝退他,又觉得矫情,他们如今已经是未婚夫妻了,她应该尝试接受他了。 他一点也不令人讨厌,相反,还很优秀。 她应该知足,而不是贪心地渴求更多。 他靠得越来越近,那唇有意无意蹭到了以然红润的唇畔上,她今天是涂了唇彩的,心血来潮涂的,那淡淡的金粉色,有一点点沾上了他的唇,连带地,整个车厢都染上了一层说不出道不明的暧昧旖旎。 以然觉得他在舔啊舔,小狗一样,痒痒的,麻麻的。 陆晋鉨身上的气息很好闻,是一种很清冽舒爽的气息。 他的眸子一深,微微黯了几分,当以然视线落在他挺括的雪白衣领上的时候,他的吻,随之落了下来。 这个吻,算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接吻,之前的多半是蜻蜓点水。 以然觉得他吻得很虔诚,突然之间,她觉得胸臆间有一股暖意慢慢地蔓延开来。 她明知道陆晋鉨意图不轨,却抗拒不了他带来的温暖跟感动。 她觉得自己很奇怪,也很矛盾,上一秒在装着圣母不容侵犯,下一秒又贪求他给自己提供的那个港湾。 有了他的相伴,她在冷宸瀚面前可以趾高气扬,威风凛凛,可是又有时候,她又想着自己不能太过沉沦他带来的美好,迟早会化成镜中花水中月,徒增笑话,让冷宸瀚有了可以嘲讽的资本。 她以为自己很坚强,可骨子里的脆弱,饶是陆晋鉨,也无法帮她抹去。 后面接连不断的喇叭声传来,以然才猛然一把推开了陆晋鉨,秀气的脸蛋燥得慌,这是十字街口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他们几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演绎着这样精彩绝伦的一幕。 脸,于是情不自禁越来越红,她脸皮还是薄的,忍不住低下了一张脸去,想要埋到地上去。 红灯早已换成了绿灯,而他们的车迟迟未开,难怪引起后面公愤了,以然用脚趾头也可以想得到,后面肯定排成了一条长龙了。 陆晋鉨倒是不慌不忙发动了引擎,车子开出十几米远之后,陆晋鉨才啧啧道,“媳妇儿,你的唇真香。” 以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家伙,笑得都贼啊,摆明了是故意设下陷阱的,自己居然还放任他为所欲为。 这家伙,真的是太过肆无忌惮了,天理难容,可终究是没有人出来替天行道。 “陆晋鉨……。” 以然有些憋屈地喊了一声,陆晋鉨吹了一声口哨,响亮地应答,“媳妇儿,我听着呢。” 偷了那么大的一个腥,他心情显然是极好的。 “不过,如果你叫我老公,我会更乐意的。” 陆晋鉨说着说着还不禁咧开了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来,比电视广告上那些拍牙膏的明星更有看头。 至少,他的是真的,广告唬人渗假居多。 以然才不给他长脸,陆晋鉨这厮,分明就是一头披着优雅贵公子人皮的狼,蹭鼻子上脸最身体力行,刚刚得了便宜,这下就来卖乖了。 以然懒得搭理他,正掏出手机来,没想到溜进来了一条短信,是习染发来的,内容很简单:嫂子,订婚快乐。 以然看着看着就觉得这些字眼真是该死的添堵,不知道习染是以怎样的心情打出这几个字来的,对她而言,艰难极了。 本来,习染该幸福地依偎在心爱的人的怀中,期待着人家给她的盛大订婚宴、隆重的婚礼,可造化弄人,她什么也没得到,落得个凄凉的下场,差点连命都搭了进去,如今还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休养身子。 来看她的,真心实意的也少之又少,看笑话八成居多,一向娇娇女的陆习染,也会有这样被男人狠心抛弃的一天。 女人在爱情面前,总会犯傻,不管多精明的女人,何况习染这样缺心眼的丫头,自以为她跟韩子初的爱情是上天的盛宴,没料到…… 真傻,傻透了。 可惜,覆水难收。 以然在纠结习染的时候,也不由想到了自己,谁说习染傻呢,自己也是傻透了。 离开了冷宸瀚,还是没能逃离的开他的影子,无法快活潇洒过日子,硬要卯足了劲跟他抢儿子,他对儿子也不错,留给他自然会得到最好的教育,他不会亏待他的。 可又怕冷宸瀚再娶之后,儿子会遭人虐待,顾芊芊,怎么看,怎么就不像是个善良的女人。 而且,顾芊芊对她方以然是深恶厌绝的,这一点从两个人几次的交锋中就明显可以看出端倪来了。 以然不放心,真的不放心顾芊芊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埋在儿子身边。 “媳妇儿,怎么不吭声了,谁给你发的消息?” “媳妇儿,刚才我问你先吃饭还是先看房,决定好了没?” 还没等以然回答,陆晋鉨又抛出一句话来。 以然目不转睛地看向前方,下巴紧绷着,过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回答他第一个问题,“习染发来的。” “小染说了什么?” 听得出来,陆晋鉨还是在乎关心这个妹妹的,只不过他情绪较少流露出来,对自己死皮赖脸,可对习染,又完全不是沿袭这一个套路的。 这内容,挺正常的,可是对象若是换了陆晋鉨,又有所不同,以然还真有些难以启齿。 “说什么啊?” 她越沉默陆晋鉨就越好奇,非要问出来才罢休。 “没什么,就说她现在身子好了不少。” 以然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陆晋鉨略微失望,“我还以为她发来祝我们订婚快乐呢。” 果然是兄妹,一探就知根知底了,以然对陆晋鉨这精准无误的猜测顿时愕然了。 她怕继续绕下去迟早要被看出自己在撒谎,于是转移了话题,“吃完饭房产中介不是要下班了吗?” 陆晋鉨扯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媳妇儿,你真笨。” 过了一会儿,以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笨在哪里了,陆晋鉨要买房,还不有人排着队等着他,房产中介哪怕下了班也会赶过来,多大的一客户啊,不争取是傻瓜,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跟钱过不去的人都是傻瓜。 以然回想起当初自己跟冷宸瀚离婚,自己那时就是以傻瓜,不要他的钱,还以为他会感动呢。 所以,当一个男人对你没有感情的时候,你就算寻死觅活,人家也会无动于衷的,就像习染,她住院后,韩子初连一眼也没有来看过她。 以然扪心自问,如果时光倒流再来一回,自己绝对要分走冷宸瀚的一半的财产,绝不赌气,这或许是年龄上来的缘故,成熟了,现实了。 陆晋鉨带以然去了上次那家没吃成的老饭店,以然看着老板娘熟悉地跟他打招呼,还笑眯眯地问候自己,“你是陆先生的未婚妻吧,跟报纸上一样漂亮,陆先生真有福气。” 以然无语,没想到走到这,还是没有逃开舆论带来的影响,陆晋鉨哪里有福气啊,是自己高攀了他,找个二婚还有过孩子的,前夫还上门寻衅,这样的福气若是称之为艳福,估计很多人消受不起。 陆晋鉨对于老板娘的打趣,还笑着应承下来了,“是啊,我媳妇漂亮是必须的。”那口吻,比人家赞了他还来得得瑟,以然私下踹了他一脚,让他收敛点,别太放肆了。 陆晋鉨苦着一张脸,以眼神问候她,这样行不? 以然转头就往前去,陆晋鉨忙跟上赔罪,垂涎着一张脸,老板娘看得是乐不可支。 “能让陆先生这般,也就你未婚妻有这样的本事了。” 老板娘感慨万千,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 “若是阿良还在,看到陆先生带未婚妻来,肯定会欢喜的。” 以然挑了挑眉,觉得这其中似乎另有什么隐情似的,她自己也觉得陆晋鉨带自己来此,是另有深意。 “阿良是我先生。” 老板娘四十岁上下,身子有些发福了,可是看上去分外的可亲,想起她先生来,才露出了些许的伤感。 随即,又很快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表情,“你别见怪啊,陆先生与我跟阿良有救命之恩。我跟阿良出车祸时,我大腹便便就要临盆了,阿良用身体护住了我,自己却丢了命。当时陆先生经过的时候,立马下车把我们送到医院,阿良到医院了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安心地阖上了眼。出事的那个时候,周遭都是围观的人,可没有出手援救,若不是陆先生及时,我跟我腹中的孩儿都估计下去陪阿良了。” 网址更简单 乐文小说网 .r.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我们能不能复婚? 热门小说更新更快,乐文小说网,抢先观看更多免付费章节, .R. 第六十四章我们能不能复婚? 陆晋鉨悠悠地开口,“举手之劳,阿音你就是老要拿出来说,我的脸皮肯定就是被你说厚的。” 阿音已经从往事中回过神来了,扬起笑容道,“陆先生总是这个样子,帮了天大的忙却不让人感激他,真是个大好人,我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女。” 她说完,还意犹未尽地盯着以然平坦的小腹猛瞧,以讹传讹,那句话从当事人陆晋鉨的口中吐出来,以然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有些头疼了,这若是所有的人都紧盯着自己的肚子,到了时间娃蹦不出来,不是要贻笑大方了。 医生说自己的子宫壁很薄,早产生了小爵已经元气大伤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怀上。 她似乎忘了告诉陆晋鉨这个了,她自己心底里认定了小爵这个儿子了,今后能不能再有孩子已经无所谓了,她一点也不强求。 陆晋鉨坐拥无数财富,应该对传宗接代比较看重才是,她应该要告诉他,以然觉得自己必须要告诉他真相,免得以后真撕破脸他要怪她了。 现在还来得及,毕竟还没有领证跟举办婚宴。 以然因为心里有事,所以吃饭的过程也心不在焉,陆晋鉨又不是傻瓜,自然是察觉出了她的异样了。 离开上车时,他们还被老板娘恭迎送上车,她非要坚持,陆晋鉨也无可奈何接受了她的热情好意。 上了车后,陆晋鉨忍不住问,“你怎么了?”难得地,他没卖乖在这句话之前加上“媳妇儿”“老婆”之类的言辞。 以然看了他一眼,有些疲倦地开口,“晋鉨,我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陆晋鉨呵呵地笑了起来,转过神来,看着以然,然后伸手去揉她的头发,非要揉乱成一团方才罢休。 他弯了下嘴角,声音磁性得无可救药,“傻瓜,你刚才就是在纠结这个啊,等我们把小爵要回来,好好养着就行了,我绝对把他当成我的亲生孩子养肥养壮。” 他说得是那般的轻松,丝毫不在意,以然莫名觉得自己眼眶湿润了起来,她傻傻地问,“晋鉨,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想到冷宸瀚为了要个孩子设计了一个陷阱让她成了他的生育工具,当孩子出生后,立刻将她踢得远远的,不让她跟孩子靠近半步。 而陆晋鉨说,没有孩子也没关系。 他每回说得甜言蜜语真的很动听,她明明是不吃糖衣炮弹的,可为何每次都是难以抗拒他带来的温情,哪怕这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一种假象,她还是弥足深陷了进去。 曾经在第一眼看到韩子初,就觉得这个人危险,可是陆晋鉨又何尝不是一个危险的存在呢? 以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太矛盾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霸道得有些无理取闹了。 陆晋鉨认真地想了想,“对一个人好,应该不需要理由吗?若是你非要我找个理由来敷衍你的话,那么我想说你让我有一种想对你好的冲动。” 他说得明明很简单,可字里行间,又让以然觉得复杂到了极点。 她突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告诉他我是你女儿她妈?” 陆晋鉨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灿烂得夺目耀眼极了,“自然是气死他不偿命。” 以然低头,决定还是保持沉默为上,不然真要被陆晋鉨给绕进死胡同去拐不出弯来了。 他们首先看的房子在御景园,御景园的环境极佳,是新建的小区,最重要的是离以然的公司很近,步行十来分钟就到了。 就是房子的高层卖得差不多了,陆晋鉨不太满意,他喜欢住高一点的,太低让他不舒服,这一个怪癖,也没有办法。 第二套看的是在锦江公寓,这儿原先是政府拍下来建政府办公大楼用的,可后来临时决定转移到对面的去了,所以锦江公寓政府机关买的人多,因为上班地方近。 这儿的环境,自然是也是不错,不少人耗资巨费买锦江公寓因为这附近的幼儿园,机关幼儿园能入。 锦江公寓的平方不够大,陆晋鉨嫌一百三十平小了,以然觉得不错,这跟自己的公司有两站路的公交,也不算远,陆晋鉨却嫌弃这儿的阳台不够大,以然觉得他根本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明明是喊自己过来看房,可都是他自个人在那挑剔个不停,那一块陪同来的房产中介居然也没有丧气。 “绯月倒是还有一套比较符合陆先生的要求,不过那套房子并不是新房子,有个买主买去了并没有住过,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二手房,装潢若是不合陆先生的意愿可以重新装潢。不知道陆先生介意不介意?那卖主也是急着脱手,手上资金不足想要应急,价格方面都是可以商量的。” 房产中介最后推荐的是绯月,他其实心里并没有底气的,因为他觉得御景园、锦江公寓都是顶好的选择,绯月毕竟不是新居,胜在格局宽敞,安全性质高。 “那去绯月看下。” 陆晋鉨是有些介意二手房,不过听到人家买去没有住过,他倒是决定还是去看一看。 他要的是自己住得舒服,而不是凭着人家房产中介说得天花乱坠就草率决定。 以然他们最后去了绯月,绯月的房子结构跟以然看过的如出一辙,就是各家装潢是不同的。 以然都怀疑陆晋鉨是故意选绯月的,因为韩子初在这也有房产,哪天碰上了可以剑拔弩张对峙。 陆晋鉨最终爽快地决定就绯月,让房产中介回去跟房主联系,回头把房子给过户了,中介自然也是喜上眉梢,没想到这个刁钻的客人没几个小时就搞定了,最总要的是这一笔中介费他是赚得个盆体满钵。 回去的路上,陆晋鉨征求以然意见,“你想要怎样的装修?” 以然顿了下,“你决定吧。” 以陆晋鉨的品位,肯定能折腾出与众不同的效果,以然不打算掺合了,何况她最近事情多,都有些疲于应对了。乐文小说网 .R. 姜振东虽然暂时偃旗息鼓,并不表示他是屈服了,姜振东不摆平,她在这个分公司的工作根本就不能完全顺利地铺陈开来。 还有小爵的抚养权,经过冷宸瀚那宣传之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小爵是自己的儿子,可冷宸瀚依旧是小爵的父亲,他完全有资格不将监护人的身份让出来。 如何,让他被迫让出小爵的抚养权呢? 以然苦着一张脸,陆晋鉨瞥了一眼以然,似笑非笑地开口,“媳妇儿,你又走神了,真伤我心,我可是打算将绯月的户主写你的名字,作为你的婚前财产。” 以然张了张嘴,这下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过了半晌扯了扯嘴角,“别写我名字了。” 虽然说之前在那回味如果时光倒流,绝对要狠狠宰冷宸瀚一笔。 可真当真陆晋鉨给了她这样的一大手笔,她又觉得有些无从适从了,这不是矫情,她狠狠宰冷宸瀚一笔,是她在那段婚姻里,她付出了很多,而什么也没得到。 这跟她与陆晋鉨之间的关系是不同的,她在陆晋鉨身上一直都是得到,而没有付出,这坦然接受,她总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做不到。 拒绝虽然有些矫情,毕竟没有几个人能面对这样一笔天上掉下来的财富表现得无动于衷的,她也有些震到了。 “媳妇儿,我觉得女人还是要有点婚前财产的,万一你有一天想离开我了不要我的钱,那多亏啊。” 陆晋鉨凉凉地道,以然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这家伙,分明是拿她以前的糗事来说事。 她咬了咬唇,笑得灿烂,“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媳妇儿,你怎么对我不客气都成啊,其实我更喜欢你床上对我不客气。” 陆晋鉨酝酿了下,笑得愈发的肆意,暧昧。 以然横了陆晋鉨一眼,莫名叹了口气,她怎么觉得陆晋鉨开始从优雅贵公子的形象颠覆到了无赖的地痞流氓了,说话都流里流气的,跟个情场浪子没两样,都快让人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明明两个人之间没什么的,可每次他一开口,就是越描越黑,幸好他多半是私下里调戏她,众目睽睽之下多来几次,她肯定没脸见人了,开口解释定会成累赘的掩饰。 陆晋鉨很爽快,第二天,就跟那个房主将过户给签了,户主他自然而然写了以然的。 第三天,以然在随身的包里翻出了房本,上头的名字是她的。 她跑去房管局问过后手续费的时候,是咋舌的天价,她放弃了将户主过户给陆晋鉨的决定,还是算了,真若是有那么一天,她自然将这还给他,现在就当自己暂时保管下吧。 第四天,以然下班的时候,公司门口停着一辆车,这辆车她瞧过,冷宸瀚有一辆。 “方小姐,冷先生请你上车。” 一个司机模样的人出来,请以然上车,以然觉得好笑,冷宸瀚这人不敢自己亲自出来冒泡,自己潜水让司机出来抛头露面,果然,他是丢不起这个脸。 既然他盛情相邀,她也没推却,小爵的事情,她还是要跟他打交道的,最近一直是苦于打不开这个缺口,不知道从何下手。 陆晋鉨最近又忙,她不好老是麻烦他。 毕竟小爵是自己的儿子,跟陆晋鉨没有关联,她不能处处仰仗他出力,自己尽所能为先。 以然落落大方地上了车,她坐进了后座,直接坐在冷宸瀚的右手边。 一路上,他倒是沉得住气,一声不吭,眉眼间,气势凌厉得很。 以然本来也打算跟他比耐力的,可又觉得这不是一回事,她要的是速战速决,跟冷宸瀚打持久战,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以然的眼睛目不斜视,直直地盯着前方,开口说话的声音有着轻微的波动,“你承认我是小爵的亲生母亲,有些话,我也不藏私直接说了,我想让小爵回到我的身边来。” 她说完,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几分。 冷宸瀚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喉咙里卡着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努力地张了四五次的嘴,终于才将那几个字死命地给一字一字憋了出来,哑着声音,“以然,我们能不能复婚?给小爵一个健全的家。” 以然一愣,继而勾了勾唇,觉得冷宸瀚的话,真的是天底下最大的一个笑话。 她坐上车,以为他对自己是来羞辱的,用他一贯高高在上的姿态,要不就是威胁自己啥的,万万没想到他用这样低姿态说出这些话来,着实令人惊讶啊。 当初的他,可是无比残忍的,对于她方以然,冷血无情到了天理难容,连一天的时候都吝啬给予她跟小爵。 如今,如今居然问她,能不能复婚? 还有,给小爵一个健全的家? 多健全啊,他除了身体健全,没什么健全的,人格有缺陷,自私到了家,毫不顾忌别人的感受。 他以为,她是一条狗啊,他让她走,她就走得干脆,他让她回去,她就匍匐着爬回去摇尾乞怜。 她方以然有那么贱吗? 或许,是她方以然在他心里就是这么一个下贱的形象。 呵呵,真对不起,要让他失望了。 她内心无比愤怒,恨不得将身边的这个男人给揍得鼻青脸肿,可嘴边的话还是轻飘飘地逸了出来,“冷宸瀚,你觉得可能吗?” 她故意将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给亮了出来,在他面前晃了两圈,低笑了起来,“我还怀了晋鉨的孩子,你觉得可能吗?” 最后那一句你觉得可能吗她咬字极重,冷宸瀚甚至觉得自己身上的肉都被她尖文的牙齿给咬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全身变得冰冷了起来,明明车厢内打了空调,外面的气温也没有到寒冬腊月那个地步,可他就是无端地感到自己的牙齿都咯咯哆嗦了起来。 冷还不是最难受的,更加难受的是他一想到她肚子里如今正怀了路晋鉨的孩子,她有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在那个如今看上去平坦的小腹轻轻抚了过去时,顿时有沸水从他的头顶浇了下来,滚烫的灼痛,麻痹了他全身的神经。 是啊,他们根本就不可能了。 曾经他伤害她那么深,连丝毫的余地都没有留下,如今乞求她回头,无异于比登天还难。 他也觉得自己这样卑劣的行为,十分的令人不齿,可还是当着她的面,说了出来,是想要自己死心一回还是不怕死想要尝试一次呢? 这几天,他一直两点一线,总是在反复想着他跟方以然之间的关系,理顺了自己到底是喜欢她的,是在意她的,因为他一想到她即将跟陆晋鉨永远地在一起,组成一个幸福的家,没有自己的一点容身之处,心里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紧紧地攥了起来,疼。 韩子初有一句话,卑鄙无耻,可他却听着分外地舒心,他说,“米珈把我女儿生下来了,她就是我女儿她妈,这辈子她就是我女人,谁跟我抢,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可现实版韩子初比自己好命,没人跟他抢,唯一跟他过不去的是米珈自己,他来软的,不行,来硬的,也不行,如今正苦思冥想如何能够让米珈跟他在一起。 家里闹翻了天,他也无动于衷,不管不顾,一心扑在女儿跟米珈身上了。 冷宸瀚其实是有些佩服韩子初的,那么清楚他自己的心意,认准了目标就勇往直前。 他比韩子初悲催,中间隔了个陆晋鉨,方以然对自己也是不依不饶,他是罪无可赦,应该下十八层地狱的。 她如今跟自己虚以委蛇的只是为了小爵,他冷宸瀚在她眼里,连狗屁都不如,这一点,他再不甘心,也要承认。 以然的声音透着丝丝的寒意,“冷宸瀚,以前我觉得我自己是个悲剧,被你玩弄到最后差点死不瞑目。现在看来,你更是一个悲剧,居然还想回头,这世上不是有个词叫覆水难收吗?以前你没发现我的好,现在难道就发现我的好了?我可是比以前坏透了。” 方以然的声音冷冷的,宛若锋文的小刀一般在冷宸瀚的心尖刺啊刺,这一番话下来,他的心头早已血肉模糊了。 “女人一旦对男人绝望了,是什么绝情的事情残忍的话,都能做得出来说得出来的。” 韩子初说得真是他妈的对,冷宸瀚真想爆粗口泄愤。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方以然有伶牙俐齿这个本事呢,她发起狠来,许多大男人也望尘莫及,至少,堵得他几乎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可为什么呢? 她好的时候,他看不到她的好,当她对自己冷漠了,他开始发现了她的好呢? 迟了一步,便将彼此咫尺之间的距离给拉得迢遥。 “顾芊芊其实挺好的,你是渣男,她是渣女,你们就是绝配,如果你放手把小爵还我,我会记得你的好的。你真想要儿子的话,也可以踢了顾芊芊找别的女人生个,当然也可以故技重施生个,随你高兴,小爵不奉陪,我绝对不让他活在那么不健康的氛围下。” 以然一鼓作气,继续说了下去。 她觉得自己有些说上瘾了,把冷宸瀚教训得是哑口无言。 要是以前,她是万万不敢这么做的,今天也不知怎的,就被他那复婚两个字给狗血地刺激到了,刺激到大脑都跟着发达灵活了。 说完之后,以然觉得自己压抑已久不得发的烦躁与抑郁终于等到宣泄,一刹那心中仿佛无限轻松畅快。 “下车,我要下车。” 冷宸瀚丝毫也没有对孩子的所有权有所退让,今天她的这番泄愤的话,估计把他给气着了,不适合继续谈论下去了。 司机并没有停下来,因为这是冷宸瀚的车,冷宸瀚的司机,不是她方以然的,自然而然要听冷宸瀚的命令,除非他活得不耐烦了。 冷宸瀚握着拳头,指甲都快要陷入掌心,嘴角挂着一抹苦涩,喉咙像是被浆糊给糊住了,辩驳的话,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极想要为自己平反,可是该死地发现她说的就是事实。 以然骂得够狠,但是还有更狠的,那天晚上的订婚宴,有两个女人在八卦,一个女人骂她的无良丈夫,“愿天下渣男个个不举,愿世间贱女个个不育。” 此时此景,他的脑海里莫名浮现了这样一句话出来。 以然包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当着冷宸瀚的面,也没有避嫌,直接接了起来,是陆晋鉨打来的。 “媳妇儿,你在哪里?” “就回来了。” “我来接你如何?” “不用了,我在出租车上了。” 以然到了嘴边的实话,脱口竟然成了谎言,内心还是想避嫌的,不想解释麻烦。 “那好,我在房间等你。” 陆晋鉨结束了通话,以往,他都是等她挂了再挂断电话的,可是这一次,他先挂了,以然并没有太过往心上去。 此时的陆晋鉨,车子停在以然公司不远处,他其实早就来了,在冷宸瀚那辆车横在那之后就来了,不过他并没有上前,而是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内心,藏在了沿途好几辆停着的车之后。 当以然上了那辆车之后,他就想给她打电话了,又怕惹来她的怀疑,忍住了,可最终还是没有克制住。 还是给她打了,她也很好,没有跟自己说实话,到底是不在乎还是没必要呢? 那个人明明伤害她成那样,她表面上对他冷嘲热讽,实际上还是在乎的,陆晋鉨一贯觉得女人的心思很好猜透,可以然的心思,他总是举棋不定,难以拿捏得透。 陆晋鉨只觉得讽刺,心莫名变得冰冷了起来。 以然跟冷宸瀚之间,有一个孩子,毕竟是有一个孩子存在,他以前是不在意的,可回来Z市之后看到她对冷宸瀚的态度,莫名变得在意起来了,而且,似乎越来越在意了。 他总觉得以然会为了孩子选择回到冷宸瀚身边,冷宸瀚手中掌控的那筹码,对以然而言,那是比什么都来得重要,甚至比她自己都来得重要,重要得她会为此失去了原则。 哪怕他们如今订婚了,他还是觉得以然还离他离得好远。 “停车。” 前一秒钟,他还缄默不语,在以然接了一通电话之后,他迅速变了脸色,口吻都变了。 冷宸瀚的阴晴不定,他的冷漠无情,以然是习以为常的,司机更是习以为然。 以然没有被再次为难就下了车,她松了一口气。 冷宸瀚哪怕说出“复婚”两个词来,他还是没有放弃“尊严”两个字。 他的骄傲,今天惨败在她那变本加厉的语句中,估计作呕得要死,她下车之前,毕竟还是很快扫了他一眼,触及到他额头上的青筋突起。 以然并没有快速离开,而是笑了,她笑得张狂,笑得肆无忌惮,她从来没有这般爽过,放声大笑。 路边的人,当她是疯子,她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笑够了,她才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 她其实并没有自己表现得那般的无动于衷,说那些话,她是吃力的,是耗尽了很大的气力。 她曾安慰自己说一个女人经历了失败的婚姻后,会变得坚强起来,会无畏一切。 可现实呢,她还是畏头畏尾,没有磨砺成功。 陆晋鉨呢,她止步不前,冷宸瀚呢,她不想回头。 瞻前顾后,说到底,她是怕受伤,爱,需要勇气,真的是需要一个极大的勇气,尤其是对于一个爱过并受过伤的女人而言。 只有不爱,才是明哲保身。 “以然?”不大不小的一声带了疑问口气的,一个女人走到她面前了,惊喜地喊了出来,“以然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 以然愣了愣,刚才她的心境大起大落,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尤其她此刻的表情,在外人看来,是狼狈的,因为泪迹还未全干。 以然认真地端详起眼前的这个少妇,没过几秒,就反应了过来,“大姐。” 方以然口中的大姐方以媛,一贯最注重仪表了,可此时的她,穿着劣质的衣服,像是从地摊上淘来的,手中提着好几个农贸市场的购物袋。 农贸市场的距离有些远,不过那儿的菜比超市要便宜多了,以然记得她大姐最讨厌农贸市场那些鸡鸭的腥臭味,可看她这副模样,分明是从那过来的。 眼角的细纹都跑出来了,瞧她似乎也没有保养了,以然想到跟冷宸瀚离婚之时,方母曾在电话里提到了大姐夫跟大姐闹得不愉快,大姐夫外头有人了,难道大姐最终没有战胜小三,让小三上位了? 以然心目中的大姐,手段比起一般女人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大姐夫对她一见钟情,白手起家的他,让她辞了职成了全职太太。 五年恩爱,看在家人的眼里,没想到最终还是没有逃过七年之痒。 “你都上哪去了,离婚后也不回家?” 方以媛拉着以然亲亲热热地念叨了起来,以然真的很不适应她的热情。 过去,她并不是这个样子的,根本就无视了自己,哪怕后来自己嫁给了冷宸瀚,麻雀变成了凤凰,她也只是多看了自己几眼,酸不溜秋地时不时挤出几句来。 “我…。”以然觉得没必要跟她解释,可是看着她落魄成这样,终究是心软下了几分,“我出国了,刚回来没多久。” 以然十分怀疑方以媛是看过订婚宴那晚的报纸,所以…… “妈很想念你呢,说你总不回家,以行也出来了,只是找不着工作,成天在家发脾气,妈也说不得他,他就那脾气,怎么也改不了,成天眼高手低。如今,哎,”她叹了口气,“我跟你大姐夫离婚了,一直住在娘家,他看我特不顺眼,主要还是我没钱给他花,他出来之后,还是那个少爷脾气改不了。” 方以媛的这几句话,将方家目前的状况是说得一清二楚。 以然错愕了下,没想到方母最终还是没能如愿以偿,还是命不由人让以行入了狱,可惜的是以行还是死不悔改,出来了,还是老样子。 她更没料到的是大姐很平静地告诉了自己她离了婚的状况,还有目前的落魄。 方家,目前,真的是不怎么好。 至于方以媛口中妈很想念自己,以然则是不信的,她没那么傻,被大姐三言两语就给骗得泪流满面,无非是他们看自己如今梅开二度攀上了另一高枝想要予取予求而已。 她并不想陆晋鉨充当那个冤大头,因为陆晋鉨并没有欠她,而是给了她太多了,哪怕他甘之如饴,她也不想放任家人自甘堕落,不想自力更生。 “我今天还有事。” 以然推拒了,她还没有收拾好心情如何面对娘家人。 “爸快不行了,你真的不回去看下吗?” 方以媛神色一暗,自责道,“我知道我们以前对你都不怎样,可是爸妈毕竟是生养我们的人,血缘是无法抹去的,以然,你肯定是觉得我找你是想要你帮忙帮我们渡过难关,是不是?今天真的是巧遇,爸妈是想过去找你的,想要找你帮下以行,可被我给拦阻了,我觉得不能再放任他那样下去了。都是爸妈过分的宠溺,把以行弄成了今天的这个模样,如果他能够迷途知返……。” 方以媛最后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自嘲一笑,估计也觉得这个假设太过薄弱了,成立太难了。 方以行是怎样的人,以然再清楚不过,连牢狱之灾都无法扭正他的三观,就表明这辈子他是指望不上了。 不为非作歹、误入歧途,就谢天谢地了,还能指望他撑起一片天来,无异于痴人做梦。 网址更简单 乐文小说网 .r.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方以然,你骗我 第六十五章 方以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以然最终被她给说动了。 虽然那个家没有给过她温暖,但那个快要不行的人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 听到以然答应了,方以媛喜不胜喜,以然都觉得哪怕她中了彩票都没有这般开怀过,方以媛真的是跟过去大不相同了。 方以媛带着以然去乘公交,在站台等车的时候,她展颜一笑,有了几分苦涩,“家里现在实在是太困难了,爸爸的病,查出来就晚期了,没钱医治了,他说庆幸是晚期,若是早期,还不知道该怎么折腾。” “以行出事后,家里几乎所有值钱的东西能卖钱的都拿去卖了,在爸妈心中,以行就是整个家最金贵的,也没能让以行免了牢狱之灾,就是减免了两年。现在,要说家徒四壁,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等下你也不要吃惊,我先给你提个醒。” 或许是这几年吃了不少苦头,方以媛碎碎念起来,还真是唠叨,以前的她,除了在着装打扮上会下功夫,其它的,根本就不管不顾。 她在家里的地位仅次于以行,爸妈还是比较重视她这个大女儿的,都说老二生来就是被忽略的,说得还真没错,以然在那个家,就是处于那样尴尬的境地。 “能省则省,你现在估计也不坐公交车了,委屈你了。” 谦卑,曾经高高在上的方家大小姐成了如今这等模样,以然内心还真的是五味陈杂。 其实,她虽然痛恨家里人对自己漠视,可并没有想过家里落魄,她其实还是希望家里能好的。 “没,我还是常坐的。” 以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安慰还是啥的,言不由衷地道。 她如今不是打车便是陆晋鉨接送,很少坐公交车,因为Z市的公交向来满载,挤得前胸贴后背,她不怎么喜欢跟人家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陆晋鉨劝她买个车,她也考虑过了,可Z市的交通可没有巴黎或者米兰来得好,她回来之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了,还是出门打车方便,至于买不买车,目前还是觉得没有必要,绯月离公司也不是很远。 公交车果然人满为患,方以媛用身子挡着,护着以然,以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闻着方以媛身上传过来的农贸市场染上的鸡鸭鱼腥味,加上车厢密不通风,她觉得自己胸臆间梗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闷气,喘不过气来。 车子途径一站又一站,上车下车的人反反复复,在第八站的时候,总算是有了个空位,方以媛让以然坐下,以然推迟了,让她坐。 这么远的车程,还没有到目的地,以然不知道方家现在离农贸市场到底有多远,方以媛好像习惯了,自己倒是身子娇贵起来了,公交车颠簸的她都产生了想吐的欲望。 “你坐吧,还有四站路呢,你肯定熬不住,我习惯了。” 方以媛没有坐下,以然闻言,也没有再推迟了,再客气就是矫情了,她的身子还真是承受不住。 终于到了。 当方以媛告诉她“下车”的时候,她差点闭着眼睛睡着了,条件反射似地惊站了起来,让方以媛乐了一回。 下车后,以然觉得双腿都有点发软了,而方以媛看上去,还是健步如飞,这就是差距。 陆晋鉨的电话在以然紧步跟在方以媛身后走的时候打来的,以然这才想了起来自己把陆晋鉨给忘了,他在酒店等着自己呢。 想到这,她的愧疚就冒了上来。 “你在哪里,怎么还没回来?” 陆晋鉨的话,听上去,好像有几分冲。 以然并没有往心里去,毕竟是她有错在先,带着歉意,“我碰上了我大姐,现在快到家了,晋鉨你先去吃饭吧,别等我了,我估计回来很迟了。” 以然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去,所以还是别给他盼头为好。 可这话,听在陆晋鉨耳朵里,真的是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你现在就给我回来。” 他才不信,方以然刚才跟他撒谎了,现在还继续把他当傻子呢。明明上了冷宸瀚的车,她是不是想跟他共度一晚,不回来了? 想到这,他满腔都是怒火,他仰着头,眼睛像是进了沙子一般难受,方以然这个骗子,小骗子,大骗子,骗他就那么光明正大,拿他陆晋鉨当什么呢? 恨,这个女人真的是可恨到家了。 他太把她当成一回事,以至于她根本就不把自己给当成一回事,拿捏自己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以然叹了口气,试图跟他讲理,她觉得今天的晋鉨有点在状况之外,“我现在不能回来。” “你到底回不回来?立刻,马上,给我回来。”他也跟她耍起了蛮横。 “晋鉨,你无理取闹干什么?” 她觉得陆晋鉨太反常了,不想跟他啰嗦了,“我就到了,不跟你说了,等我回来我再找你。” “方以然,你要是胆敢在现在给我挂断电话,我跟你没完。” 陆晋鉨威胁的话,也冲口而出。 以然觉得好笑,嘴角微翘,十分的无力,她抿了抿唇,“晋鉨,你脑子进水了。” 他向来不是媳妇儿就是老婆的,这生气地喊她名字,事情是有点出乎以然的意外了,他发什么神经,莫名其妙。 都说不能回去了,又不是不回去了,这不是有事情要处理么? “你才进水了,方以然我跟你说,你是不是跟那个姓冷的在一起,你是不是晚上不打算回来了,是不是你要回头,然后一脚踢开我?” 陆晋鉨从牙缝里挤出这些字来,他真的是气急败坏了,发声的时候,舌尖抵在牙齿上,以然看不到的是,他眼睛都气红了。 他本是打算她回来跟她算账的,可是现在呢?她居然…。居然干脆不给他回来了? 方以然,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以然的脸,白了三分,方以媛探究地回头看着她,以眼神问她,以然侧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 她寒着一张脸,表面无波,实际上暗潮涌动。 陆晋鉨估计早就看到自己上了冷宸瀚的车,刚才那个电话就是试探自己,自己还高兴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以然心里窝着一团火,咬着唇,陆晋鉨这个混蛋。 她还自以为高明一招,没想到却被他当成了一则笑话。 本来她打算把手机递给大姐让她说句公道话解释下的,可真当方以媛关切的眼神投过来的时候,她又不甘心了,她凭什么让别人看自己的笑话? 不就是出个门么,就被他疑神疑鬼成了这样? 她又不欠他什么,他是付出了,那些付出让她觉得有些心虚,可是那些都是他主动送上门来的要她收下的,又不是自己死皮赖脸求着来的。 以然真觉得有几分委屈,她是打算跟陆晋鉨好好过日子的,可是他根本就对自己没信心,这让自己又如何能够建立起对他的信心来呢? 她,她是上了冷宸瀚的车,可又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陆晋鉨的事情,她只是上车将冷宸瀚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早来了,怎么不出来,站在一边看笑话,看着她上了冷宸瀚的车,也没有吭声,他是存心的,他是在试探自己吗? 以然觉得心,沉了三分,寒了七分。 “啪”的一声,火大地挂断了电话,这还不解恨,翻过手机来,关机,把电板拔了出来,一股脑儿倒腾进了随身的包里。 方以媛全都看在眼里,看着火冒三丈的以然,若有所思,话里带了深意,“女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受到的诱惑还不够,男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还太低。婚姻都有三儿四儿插足不论,更别提还处在围城之外的男女,你若是不抓紧,迟早让煮熟的鸭子也飞了。” 以然望着她,漆黑的眼珠子转了两下,平静地开口,就像深思熟虑过一般,“如果不是我的,强求也没用。” 刚才跟陆晋鉨通话,她是又气又恼有委屈,可是面对方以媛,她又冷静得不能再冷静。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方以媛的这句话极有道理,是她人生经历惨遭滑铁卢之后得出来的。 方以媛闻言,面色如一坛子的死水,沉寂,过了良久,她轻轻地抿了下唇,笑了起来,“你说的一点也没错,不是我的,强求也没用。” 她挣扎了那么久的困惑,经由以然无心的一句话点拨,顿时变得豁然开朗了起来。 那个男人,曾是属于她的,可半途杀出了程咬金,被人抢走了,不是她的了,所以,没必要强求。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到了。” 方以媛并没有旁敲侧击任何关于冷宸瀚或者陆晋鉨的,她很聪明,其实她一直很聪明,有着一定的心机跟手腕,只是终究还是赔了心,失去了那个她视为生命的男人。 以然突然有些好奇起来她当初是如何从离婚的阴影中走出来的,自己花了不少的时间跟心力在上头,方以媛爱得更深,肯定伤得更厉害,他们可是七年的婚姻,何况那个男人当初从来不吝啬对她的关怀,不似冷宸瀚,待人一贯冷然。 以然站在的是城郊一处比较破败的房子,80年代的房子,能在Z市看到这样老旧的建筑,也很难得了。 “这儿的房租比较便宜。” 方以媛还没等以然发问,就主动解释道,她自然是看到了以然脸上的吃惊了。 当初方家还没有落败的时候,还是有些家底的,住的房子比起这个来,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也难怪以行现在对这房子成天挑三拣四不满意,说有老鼠有小强,嫌弃得不行。 方以媛的神色紧跟着一暗,其实再过些日子,连这儿都要住不起了。 房租再便宜,也入不敷出,以行又不出去工作,母亲当了一辈子的全职太太,让她这么一大把年纪出去干活,没人要也赚不到什么个钱。 父亲已经是在等死了,不给家里添累赘就极好的了。 以然垂眸,被方以媛领进了门。 “这是……” 方母看上去老了不少,也没有金钱保养了,估计这些年也过了苦哈哈的日子,看上去甚至比她实际年龄还要来得老,果然,女人是要靠保养的。 “妈的眼睛大不如前了。” 方以媛小声告诉以然。 然后,大声地回了方母的话,“妈,这是以然。” 方母脸上流露出惊喜的神色,将以然上下打量了一遍,啧啧称奇,“以然啊,真是女大十八变,几年不见,你的日子是越过越滋润了,看上去气色不错,连衣服都穿得越来越高档了。” 方母讲话,还是那般的直白,方以媛都觉得有些羞窘,可她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冲以然歉疚地笑了笑。 随即,又觉得自己这分明是在欲盖弥彰,方母是怎样的人,想必以然也是清楚无疑的,再说,这个市侩的女人,就是她们的母亲,这一点,这一生都不会改变,也改变不了。 方母身上还围着一个围裙,原本的颜色已经看不出来了,泛着发黄的颜色。 她围着以然转个不停,满脸地艳羡之色。 以然觉得母亲其实跟以行是一个德性,改不了的。 方以媛觉得丢脸,幸好以然能够理解,不然的话,她还真不敢以后带人回家来了。 她其实挺讨厌这样的娘家的,可是如今这家不像家的,父亲又快不行了,她这个老大当得也憋屈,哪怕以行再不对,爸妈如今还是没看破,向着他。 “妈。” 以然还是喊了一声,尽管浑身都觉得不自在,着实别扭得很。 她不知道以前自己都是怎样的心情喊的,估计几年没喊过了,生疏了。 “我爸呢?” 以然回来主要是想要看下父亲,毕竟大姐说他快不行了,她不想被人唾弃连自己亲生父亲快要死了都不去看一面。 “我带你去。” 方以媛也觉得跟母亲没话题聊,再聊下去,免不了是要跟“钱”挂钩,母亲那点心思,方以媛早已不想多说了。 “别急着走啊,喝杯水先。” 方母在后面心急火燎地喊着,她还没说够呢。 其实,方家租的地方并不大,总共二十来平方的地方,被隔成了三个小房间,以行要走了地理位置最好的那个,带了窗户的,方父是病人,自然也要独立出一间来,而方以媛跟方母就在最后一间搭了张折叠床,白天收起来,晚上再铺起来,而厨房,设在楼道,因为里头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地盘了。 这老式的房子,也没有厨房,住在这的,也多半在楼道里搭个炉子做饭烧菜,虽然是麻烦,但是习惯了就好。 家里没有冰箱,冰箱早已被卖了,所以方以媛要经常跑很远买菜,为了省下几个钱来,家里是度日艰难,以行偏偏还不争气,偷了家里最后的一点余钱去买了一台破旧的二手电脑,成天窝在小房间里打游戏,除了肚子饿了才出来下。 “妈,家里热水瓶里的水没了,你去烧下。” 方以媛把母亲给支配走了,免得她在,场面上不好收拾。 以然于是跟方以媛一起进了第二间,这父亲所住的就搭了一张木板床,还是那种废弃的门板,上面铺了一层半旧不新的棉被,地上放了一个尿盆。 连个窗子也没,这儿的空气很是呛人,十分的沉闷,连通风都成了困难,光线又暗得不行,以然觉得长期住这儿,没病的人也要憋出病来。 方父神色憔悴,脸上都没肉了,皱纹也很深,方母是比实际年龄多了几岁,可方父整个人却老得不行了,看上去就跟个六十岁的老头子没两样。 他人瘦得厉害,骨头都凸了出来,用皮包骨头来形容,还真的分外的贴切。 “老大啊,你来了,带了什么人来看我啊?” 方父听到动静,吃力地坐了起来,方以媛忙上前帮忙,以然本想上前帮忙的,可脚下就是跟扎了根一样,动不了。 她原封不动地站着,她明明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可是这个家,没有谁能轻易把自己给认出来,对他们而言,早就成了个陌生人,他们一家人在同甘共苦着,而自己在享福。 “家里很久没客人了来了,我这个样子,都避之不及,你也带人去外间坐坐吧,别呛了晦气。” 方父如今是看破了生死,讲话也就比较随意。 “爸,这是以然,不是什么客人。” 方以媛叹了口气,家里还能来什么客人?来了客人他们也招待不起,他们家落魄之后,就没一个人上门来过了,谁愿意招这样的晦气呢。 这年头,风气就这样,树倒猢狲散,你发达了所有的人都巴结你捧着你,你落魄了,他们恨不得踩上一脚,相安无事反倒成了福分跟奢望了。 她离婚的时候,拿的遣散费也没多少,前夫攻心与计,早就把财产转移了,她闹也没用,娘家根本就不经用,不能为她撑起半边的天来。 拿回来的遣散费补贴家用,部分成了父亲的医药费,到她自己这,倒是分文全无了。 她其实也不用回到这个家来的,可不知怎的,真当真离婚了,还是辗转回来了,回来受气。 “以然,以然来看我了啊。” 方父这下脑子总算是转过弯来了,然后也跟方母一样,将以然给打量了起来,还得寸进尺地要求,“能不能走近一点,我眼睛不好使,这里的光线也暗。” “以然是越来越漂亮了啊。” 以然还是上前了,给方父瞧个仔细。 “你们在这说,我去做饭,我买了菜,等下以然就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吧,一家人很久没有热闹过了。” 方以媛识相地离开了,以然想要叫住她,她走得挺快,一阵风的工夫,人影就不见了。 方以媛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下作,可是有些话,她实在是不好开口,也不想留下来面对。 这个家,她内心还是希望以然也能出点力,自己,还真有些累了,快支撑不住了,她连胡思乱想的工夫都没,生活犹如一座大山,压迫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她觉得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何时她卑躬屈膝起来了,而且做得是这般的自然,心计还用来对付妹妹上了,这个家被无视得彻底的以然了,曾经她也没多少关心过这个妹妹。 现在人家发达了,她也甘于巴结起来了。 她口是心非一边说不是那个意思,还是卑劣地暗地里施了一脚,方以媛有些瞧不起自己了。 “以然啊,你爸我快不行了,听你妈说你现在日子过得很不错啊,要是能帮以行的,还是要帮一把的,毕竟你们是姐弟,他可是我们老方家的独苗苗。” 方父不利索地说着,自己都觉得感人肺腑起来了,眼眶隐隐地觉得热热的,应该是眼泪。 以然本来还是有点同情他的,可听他一提到以行,心里又有些不舒服起来了,她并没想过要帮以行,给这个家一些钱,尽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她还是情愿的。 这个钱,自然也是不能交给父母,而是私下交给大姐打理,不然到了方母手中,那钱很快就被以行给花光了。 以行就是一个无底洞,只进不出的无底洞。 虽然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弟弟,但是以然还是对他生不出那种很深的姐弟轻易出来,更对父母重男轻女的思想无语,都到了这个份上,他们还是死性不改执迷不悟。 “以然啊,以行毕竟是你的弟弟,你不会真撒手不管吧,你要是撒手不管,我可就死不瞑目了。” 方父见她半晌没吭声,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了,于是往严重地说去,怎么说,似乎有了威逼的成份了。 “爸,以行,我不会管的。” 她方以然又不是被吓唬大的,她是看他可怜才过来瞧他,打算私下资助他医药钱。 现在看来则不然,大姐那的钱估计也放不住,大姐虽然精明,也抵不过爸妈的软磨硬泡,还是让他们去医院拿药,卡从自己的账上扣,这样才万无一失。 方父没想到自己声情并茂的一番话,没有打动到以然,当下就咳得不行,咳得连肺都要咳出来了。 以然有一丝的不忍,还是坚持住了,她宁愿他们当自己是个冷血的人,也不愿意继续看着以行一意孤行错下去,他都那么大的一个人了,连个女人都不如,什么担当都没,三观彻底被扭曲了。 以然眨了下眼睛,低下头,又重复了一遍,“爸,以行,我不会管的。” “以然,你是想气死爸吗?” 方父此时俨然忘了自己重病在身,离死神触手可及了。 “爸,我想问是不是只有以行才算是方家的人呢?如果是,你干脆还是不要把我跟大姐生出来,我们不是生来就是为了还债的。” 方家的人,以然真的是彻底失望了,哪怕是自己的父母,她来之时,还隐约期盼父母有所改变,至少能够触动她的内心,可惜没有,他们心中仍然只有以行,其他人在以行面前,什么也不是了。 以然是真生气了,虽然有些恼方以媛把自己一个人抛下,可是此刻她又有点同情起大姐来了。因为从小到大,爸妈虽然对以行宠得不像话,可对大姐态度还是不错的,所以,大姐愿打愿挨留下来了。 可以然不同,他们从来没有真正疼惜过她,都当她是这个家里的路人甲,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种。 方父胸口一阵震动,起伏比较大。 “二姐,你怎么一点良心都没有,难道你要气死爸才甘心吗?” 以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了,估计站在那有些时间了,至少是把以然跟方父的对话给听进去了。 以然嗤笑了一声,这都逆天了,方以行振振有词来说自己的不是了,她回来这个家,不是听人奚落的。 她转身就走,这个家,她真的是呆不下去了,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方父的病,他所需的药,她会跟方以媛要下联系方式,私底下资助,不想让他们知道,就让他们把自己当成白眼狼吧。 “方以然,你这是什么态度?说你一句就闹脾气,你是不是觉得如今你攀上了高枝就想甩了我们娘家人,是不是你觉得我们丢你的脸了?” 方以行的嘴巴一向是很贱很毒的,以然早就领教过了,可是这一回,她觉得老天爷把他生下来就是为了作孽来的,他应该去死,活着根本就是一个累赘,是一只蛀虫。 在他的眼皮底下,谁想安分新生都难,难怪方以媛被绊住了脚,对他是又气又恨。 他只会嫌恶鄙视别人,却不允许别人蔑视他,这都什么德性。 以然感受到自己的胸膛不断地起伏,她很久没有这样生气过了,这是一种纯粹的气愤,没掺杂丝毫的杂质,胸口的那把火在以行的煽风下,燃得格外的旺盛。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狠狠地咬了一下牙齿,“方以行,你就是丢了我的脸,你就是他妈的给脸不要脸,怎的?” 她甚至爆了粗口,以然却觉得心里很爽,尤其是看到以行脸上那丰富又精彩的表情,真是爽透了。 他向来是被家人捧着的,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当然他在外头受辱一向不回家里说,少爷脾气大的不得了,外头吃了苦头就回家里拿人发泄,砸东西更是小儿科了。 方以行跟方父大概都被吓傻了,所以以然直接扭头就走,也忘了阻拦。 以然出了小房间,正好跟提着热水瓶的方母迎面差点相撞,以然忙避开,然后飞快地往前走,不顾方母在后面追赶。 下楼的时候,看到还在楼道里正忙着烧菜的方以媛,她脸上都是灰,被炉子熏得皮肤红通通的,头发上也沾满了炉灰,她也顾不上给自己擦一把汗,手脚麻利,已经做得是非常习惯了。 “大姐,我先走了。” 以然看到这一幅场景,脚下不知怎的一个犹豫,就上前跟她说了一声,终究没有擅自离去。 方以媛看了一眼她,又望了望正仓促提着热水瓶跑出来的方母,愣了下,手往身上的那条围裙上擦了一把,“我送你。” 也没有问什么原因,心里是多半还是了解的,以然自然是看到了方以媛身上那条围裙是先前方母身上围着的,家里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连一条旧得泛黄的围裙都是两个人用了。 以然没有推拒,两个人走得速度都还挺快的,方母毕竟年纪大了,追不上,瞧着大女儿追过去了,也就放弃了,在原地不停地喘气。 走出一段距离了,以然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张卡,“这里有五万块钱,你先拿着应急用,别让以行知道。爸的药,我会负责的,你去医院取药的时候通知我下,我去那边打声招呼,以后药费从我这走。” 以然又从钱包里翻出一张名片,“上头有我的联系方式,你有困难可以找我,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我会帮的。至于以行,我没有帮忙的打算,任由你们怎么说我我都不会改变初衷。” 以然交代完毕,也没去管方以媛脸上的神色,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就打道回酒店。 方以媛站在原地,低头攥紧了手中的这一张卡,五万,足够了,省吃俭用能熬上很久了,当然,不能让以行知道。 何况以然还答应负责爸爸的药费,自己回头得找个借口,说自己找了份工作涨工资了,不然不能解释钱从哪里多出来的。 她其实对以然不抱希望的,没想到以然还是没有不管不顾,这就足够了。 以然上了车,疲惫地往后靠,掏出手机,将电板给塞了回去,开了机。 她不敢置信,看了两遍,上头还是没人找她。 她以为……她以为陆晋鉨还会联系自己的,可是没有,看来,他真的是极度愤怒了。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冷宸瀚,你真狠 热门小说更新更快,乐文小说网,抢先观看更多免付费章节, .R. 第六十六章 窗外,晚霞浸红了天边,夕阳的灿烂余晖宛若镀上了一层薄雾,晚风徐徐,黄昏的景色,美得动人。 冷宸瀚自从喊了“停车”让方以然下了车后,就一直维持着那个姿态,都将近一小时了,还是没有改变亦或调整。 其实冷宅早已到了,可是老板一直都不下车,司机也跟着诚惶诚恐起来,他坐立难安,屁股下跟针扎一般煎熬。 他的手机很快响了起来,他目光微微一闪,看了一眼,接了起来,声音无名地放柔了几分,“小爵。”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啊?你说今天陪我吃饭的,我肚子好饿啊,你快点回来吧,韩叔叔说食言而肥,你要是不讲信用的话,就会变成一个大胖子的。” 冷西爵奶声奶气的声音从电话里蹦了出来,那一字字如同一淙淙澄澈的泉水,将冷宸瀚心里那块沉淀起来的阴霾,霍然拂开了一块明亮的角落出来。 “爸爸到家了,这就过来陪小爵。” 他嘴角情不自禁地弯了起来,跟小爵讲话,总是能放松心态,可能是儿童无忧无虑的童真吧,没大人那么多烦恼,也没有大人那样的城府,他在商场上浸淫了多年,玩转心术,其实是有些累了,可是在那个同时也养成了一种习惯了。 他差点,差点把答应小爵的事情给忘了。 自从那天早上,小爵跑自己床上来要跟自己一起睡之后,每个晚上,只要他在家,他就会主动搬着他的小枕头过来,要求自己陪睡。 那小小柔软的身子霸道地横过一条小腿在自己的身上,会莫名给他一种安心、安定的感觉。 小爵最近还学会了打电话,现在都是用家里的座机拨的,他说要自己送他一只儿童手机,还要上头有一个变形金刚图案的,他已经着手定制了,过阵子那只手机就能到手了。 结束通话后,冷宸瀚就直接下了车,让司机回去,司机这才松了一口气,若非老板儿子的那通电话,他估计还要继续受罪。 还没走到小爵的门前,顾芊芊就款款朝着自己过来了,“宸瀚,你回来了。”声音格外地甜美,跟冰激凌一样又香又滑。 他搭在臂弯的西装外套,她伸手就打算过来接过去,“不用麻烦了。” 他的语气有几分重,让顾芊芊的心微微沉了沉。 他跟她,最近是越来越生分了,以前还没觉得,至少他回来之后,她能跟他说得上几句话来着。 而现在,她发现哪怕跟他共处一室几分钟,都成了奢望,他对她,是越来越不待见了,越来越不耐烦了。 这一点,让顾芊芊没由来地难受起来,可她却越老越无力,对于两个人之间疏离的关系,她着急,可他不着急,她一个人干着急,他不努力,根本就一点用也没。 下午,她又去见了漠漠,漠漠没出门,她去了漠漠的住处,漠漠现在小日子过得滋润舒心着,人都胖了一圈,讲话的神色眉飞色舞的,以前抱怨路飞的话,现在是一个字也听不着了,全是夸路飞的,难以言喻地欣喜。 而她,是一点也不想听,漠漠越开心,越反衬出自己如今的落魄跟狼狈来。 她也没当下拂袖而去,而是听着漠漠念叨,念叨到了路飞下班,看着路飞为她忙得团团转,才信服。 想到这,顾芊芊觉得自己也真是好笑,以为自己骗了别人,就把别人也当成了自己,亲眼目睹才算是死心。 自己以前一直看不起路飞,看不起他对漠漠的苛刻,现在竟然羡慕起漠漠跟路飞来了,觉得他们这样的小日子,也很好,是自己所企望不及的。 当路飞做好一桌子的菜,让她留下来吃,自己却逃了,不想继续留下来受罪看着这两个人当着自己的面秀恩爱。 宸瀚虽然没有在金钱上亏待过她,可顾芊芊却觉得自己的内心越来越空虚,很想有什么东西能帮她那里填满,可是能够帮她填满的人,却不屑。 “宸瀚,”见他推门就要进去,她还是忍不住喊住了他,可她发现,他居然连回头,都懒得回,算是停了下来,等她开口,她抿了抿唇,最终从干涩的齿缝间挤出了几个字来,“你等下看完小爵能不能陪陪我?” 想到漠漠跟路飞那恩爱的一幕,她还是动心了,渴望他能够给自己一点的温暖,一点就够了,她不贪心了。 可是,她还是失望了,哪怕这失望是在意料之中,她还是感到那深深地失望。 “我没空。” 冷宸瀚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顾芊芊有些难以启齿张张嘴,然后小声道,“那等你忙完了,可以吗?” 冷宸瀚闻言,这下侧过身来,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顾芊芊,眯起了眼睛,可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跳出方以然之前在车上抛下来的渣男渣女论,他是渣男,而她是渣女,他们是绝配。 他,冷宸瀚跟顾芊芊真的是绝配吗? 他冷冷地勾起了薄凉的唇角,撇了一撇,他若是真有这份心,他们早就在一起了,而不是到现在,还毫无进展。 渣男,渣女,如果他真是渣男,那么他也不会选择跟顾芊芊在一起,绝配吗? 他是冷宸瀚,没有什么能够难得倒他的。 他突然沉默了起来,然后慢悠悠地开口,“等下我忙完了,我来找你,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转身,推门了进去。 顾芊芊依然站在原地,为何宸瀚答应了,她却没有丁点的欣喜,而是滋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慌来。 她后悔了,后悔不该得寸进尺地,应该乖乖地呆在他身边,迟早他会记起自己的好来,现在又没人真正跟自己抢不是吗? 居安思危,居安思危,自己就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了,所以才老是疑神疑鬼起来。 冷宸瀚一进门,看到小爵跟小雪一起坐在游戏毯上玩拼图,拆拆拼拼,两个小家伙玩得是一脸的尽兴,还时不时低头讨论一番。 碍眼的是旁边多了一个韩子初,他认真地看着这两个小家伙玩。 韩子初成天在冷宅出入,已经不新鲜了,冷宸瀚甚至觉得这姓韩的,连家都不要了,公司也不顾了,恨不得在冷宅住下来。 基于这个住下来的问题,韩某人也是开口过了,不过被自己给拒绝了,冷宅又不是酒店宾馆之类的,他也太过于急功近取了。 “你怎么又来了?” 冷宸瀚收了收脸上的神色,似笑非笑地问。 “我怎么就不能来,我来看我女儿,看我老婆。” 韩子初冷哼一声,对他的话,不敢苟同,什么叫他又来了,他是天天来报到好不好,比小学生上下学还要来得准时跟敬业。 可惜,佳人芳心还是未动,他守株待兔的同时还不忘苦思冥想,最终觉得还是从小雪这作为突破口胜算比较大,让小雪习惯自己的存在,让米珈头疼自己的存在。 米珈虽然威胁小雪不准跟自己搭讪,自己还是私底下任意妄为,小雪也逐渐习惯了自己的存在了,哼,他就不信米珈真的会乱来,不信她会丢下小雪不管。 “你老婆?米珈又没答应嫁给你。” 冷宸瀚嗤笑一声,就是看不惯韩子初那得意的神色,一想到自己跟方以然那僵滞的进展,他心里又平静不下来。 “宸瀚,你这是以五十步笑百步。” 他们明明是难兄难弟,韩子初笑了起来,目光如水。 他还以为宸瀚是真的无动于衷,是真的不采取行动来着呢,订婚请柬,他都肯花那样的大手笔,订婚宴更是被他那一闹推向了**,轰动一时,成了街头巷尾闲谈的最热门话题。 他这可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还想要取笑揶揄自己呢,也不反省下他本人。 “爸爸,什么叫以五十步笑百步啊?” 冷西爵这一声疑惑,韩子初闷闷地笑,笑得不能自己,宸瀚这分明是搬起一块石头砸他自己的脚。 冷宸瀚看了一眼韩子初,他正舒心地扬着眉,等自己的笑话呢。 冷宸瀚才不让韩某人来凑这个热闹,他望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珠子,不可置否地一笑,“回头爸爸私下里再告诉你。” “爸爸,为什么不能现在就说呢?小爵现在就想知道。” 冷西爵已经被他们这话题给吸引了,放下了手中的拼图,过来扯冷宸瀚的裤子,他人不高,只能够得着他的裤子,还够不着他的衣服。 韩子初闻言,笑得更加地开怀了,不过他自作自受地是引来了米雪,小家伙也好奇地问,“韩叔叔,那是什么意思啊,小雪也想知道。” 这下他幸灾乐祸不出来了,倒是冷宸瀚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嘴角,至少,他还是拥有小爵的,小爵是喊自己爸爸的,不像某人,被人喊喊叔叔。 小雪明知道韩子初是她的爸爸,可是不敢喊他爸爸,因为妈妈说得很严重,虽然她已经违反了接触他,可妈妈说如果自己不乖喊他爸爸了,妈妈就一个人离家出走。 所以,她还是喊他韩叔叔好,免得被妈妈知道了后果会很严重。 韩子初对着小雪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实在狠不下心来拒绝,那边小爵也抛弃了冷宸瀚,巴巴地跑过来跟小雪一起等答案,两个人一起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搞得韩子初还真拉不下脸来拒绝。 他干咳了一声,“所谓五十步笑百步,指的就是有个人走了五十步,另一个人走了一百步,走了五十步的人明明比走了一百步的人走得少,可是他还是笑那个走了一百步的人,懂了吗?” 小雪跟小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争先恐吓地应道,“懂了。” “真是聪明的孩子,小爵,你比你爸可聪明多了。” 韩子初还是不忘扳回一城。 “那我呢?” 小雪不高兴了,为什么被表扬的只有小爵没有自己呢?她不服气,刚才那个拼图,小爵明明玩得没有自己好,就算要表扬也要先表扬自己么。 韩子初无奈地摸着小雪小脑袋上柔软的头发,毫不吝啬地夸奖,“我家小雪自然是最棒的。” “小爵,我们吃饭去,你不是肚子饿了吗?” 冷宸瀚不想理会这父女两腻歪,有些肉麻的话,韩子初是能收缩自如,到了自己嘴里,怎么也吐不出来,所以韩子初那张抹了蜜糖的嘴巴,把小雪给哄得团团转。 幸而米珈立场坚定,不过冷宸瀚还是觉得韩子初胜算比较大。 冷西爵经由冷宸瀚这么一说,忙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主动把小手伸过去递给爸爸,让爸爸牵着他。 “宸瀚,不请我吃饭啊,这么小气,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韩子初忍不住抱怨起来。 “你是客人吗?” 冷宸瀚反问道。 韩子初这下嘿嘿笑了两声,等下脸皮厚点跟着小雪去米珈那蹭饭去,他虽然成功的机率很小,不过胜在毫不气馁,至少二十次能成功个一次,这对他而言,弥足珍贵了。 两父子一起和乐融融吃了顿饭,吃完之后,冷宸瀚领着小爵到冷宅的庭院散步散了一圈才回来。 小爵很快就犯困了,然后耍起赖来,说走不动了。 冷宸瀚正想板起脸教训他,可看着他那肖似方以然的五官,动作比脑子诚实多了,将他给抱了起来。 小爵忙抱住了爸爸的脖子,还小声嘀咕道,“爸爸,韩叔叔不但抱小雪了,还背过小雪了。” 他那张秀气的小脸上,明显流露出了羡慕,没有掩饰的羡慕之色。 冷宸瀚心头一痛,是自己疏忽了,他抱着小爵,陷入了沉思,小爵长这么大,自己抱过他次数少之又少,最频繁的就是那阵子他手受伤抱了几次,后来看他活蹦乱跳了,又没了下文,不了了之了。 他从来没想过小爵对这些会上心,看来自己这个当爸爸的,是真的太失职了。 难怪,方以然想方设法想要把小爵从自己的身边夺走,看来,如若自己不反省跟改进,真会让她有机可趁。 他最无法容忍的是她想要带着小爵回到陆晋鉨身边生活,那样凄清的日子,绝对会逼疯自己。 冷宸瀚陪着小爵入睡,等他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出了被窝,换上了一套家居服,是应该找顾芊芊谈谈了。 冷宸瀚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顾芊芊,正当他打算离开的时候,看到院落门口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谁?” 他有些不高兴了。 “是我。” 顾芊芊站了出来。 “你躲在那干什么?” 大晚上的,按理说是在房间休息,跑出来鬼晃干什么,都十点钟了。 “我,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顾芊芊欲言又止道。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害怕他找她,想在外头藏下,等下回来的,没想到被他给逮了个正着。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顾芊芊打从冷宸瀚那句放话之后,她就觉得他肯定是有重要的话要跟自己说,而且还是对自己不利的。 她本来是盼着跟他一起共处的,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又胆怯了。 “芊芊,我今天有话想对你说。” 他看这顾芊芊,开口道。 顾芊芊望着冷宸瀚,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冷宸瀚接下来的这一番话,证实了她今晚的胆怯是对的,可惜还是让他给碰了个正着,避无可避。 “芊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些年,委屈你了,一直呆在我的身边,其实你并没有错,是我不好,”冷宸瀚明明是在说着抱歉的话,可是嘴唇的合合闭闭,却扯出了一丝凉薄的寡淡来,“绯月那,我还有一套房子,你明天搬过去吧,过几天我们去把手续办了,把那房子过户给你,以后你也有个去处。” 顾芊芊怔了怔,眼泪止不住滑落了下来,“宸瀚,我爱你,我不要搬走,我不要房子。” 他这是在赶她走? 她不同意,这些年来,她的付出,只换来了一套房子,虽然绯月的房价高得离谱,卖掉能让她吃香喝辣生活无忧,加上这些年来他给她的那些钱,她不会过苦日子的。 可是,她觉得不够,如果这些物质能换他这个人,哪怕他的身体,他跟自己过一辈子,他不爱自己,她都甘之如饴。 冷宸瀚:“对不起。” 他说的这句对不起,是关于母亲死之前的要求,他还是没能如愿娶她,算是背信弃义了,如果真要死后下十八层地狱,那就下吧。 他是被方以然给气着了,可是复婚的念头,却愈发的强烈了。 想到她那么快就有了陆晋鉨的孩子,他又忍不住眼神一暗,咬牙切齿起来,该死的。 顾芊芊泪眼迷离,脸上精致的妆容都化了开来,还是不死心,“宸瀚,你别赶我走,好不好?你不娶我也没关系,我们就这么无名无分过一辈子。” 本来,那就是她强求来的,他的母亲并没有那样的要求,是自己设计的,因为想要得到他。 她抱着一丝挽留的余地,想要挽留他。 “宸瀚,你为什么要赶我走,我要一个理由。” 他长久的沉默,让她的心,揪成了一团,骨头都如同被人给大力揉捏,几乎快要捏碎了,疼,真疼。 她用手胡乱地擦了几把脸上的泪珠,哽咽着问。 他们站在院落门口,两边有一颗百年老树,枝叶繁茂,细细碎碎的月光,从叶子之间摇曳下来,形成了辩驳的光影,而挺拔的身子后,拉开了一道长长的剪影。 他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峻,仿佛没有什么能够让他改变初衷的。 顾芊芊极力稳定下心神来,冷宸瀚直勾勾地盯着她,语速不疾不徐,“芊芊,你别犯傻了,你还年轻,别再在我身上蹉跎岁月了,这几年来,你难道还没尝够孤独跟寂寞的滋味吗?” 顾芊芊脸色微变,心跳明显漏了一拍。 她扯了扯嘴角,想要笑,可是笑不出来,原来,他都知道,他一直知道他冷落了自己,可是他还是一意孤行,吝啬给予自己温暖。 宸瀚,你真狠。 “宸瀚,你是想要回去找方以然吗?” 她停止了哭泣,眼泪对冷宸瀚而言,从来就没有用处,他反倒是厌烦,自己差点将用来对付别的男人那一套用来放到他身上去了。 冷宸瀚冷下了脸来,从顾芊芊口中听到的这个名字,令他脸色难看得一塌糊涂。 “这不关你的事。” 他的事情,他并不喜欢别人来插手,他想要怎么做,都是他自己的事情,最讨厌女人对他指手画脚,自作聪明。 他说得已经够多了,解释得也够多了,其它的,由着她自己去想,迟早会想通的。 顾芊芊如果聪明的话,还是从他这里多贪点钱才是王道,他若是下定了决心,便没了挽回的余地,她那变相的挽留,在他这,是行不通的。 他说完,走了,一点也没有拖泥带水,走得是干脆利落。 顾芊芊站在原地,望着他颀长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视线,几乎是咬碎了牙齿,揉碎了心。 方以然,方以然,若不是方以然的回来,宸瀚绝对不会赶自己走的,订婚宴那份报纸,充分说明了一切。 该死的方以然,你让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 以然在酒店门口下了车后,打算折回附近去买点吃的果腹,这一来一回,她的气力都快耗尽了。 陆晋鉨那边,她也疲于应付。 她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她那只伸过去打算揉眉心的手,被人捉了个正着。 因为低着头走路的,所以也没有防备,这突如其来的一举,吓得她差点失声尖叫了起来。 “方以然,你还知道回来啊。” 陆晋鉨凉薄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冷不丁地响了起来,倒是奇异得让她的心定了下来,也停止了挣扎。 她还以为,还以为是拦路抢劫的,要不是就是登徒子,或者是变态神经病之类的,反正是不法份子。 陆晋鉨连着吐了好几口郁结之气,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方以然,等待她的辩驳。 以然淡淡地开口,“你是不是想我不回来了?是不是想着我跟冷宸瀚去厮混去了?” 他电话里的深意,她是知道的。 她也没有掩饰,当着他的面,干脆就挑明了。 他只顾着他自个儿委屈了,她就很容易吗?没有人理解她的苦,她也有不得已。 陆晋鉨猛然抬头,那张俊逸面庞上的五官,有着轻微的扭曲,黑沉幽邃的眼眸情不自禁地收缩了起来,他攥住以然的那只手,也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道,捏得以然眉头忍不住因为疼痛而蹙了起来,然而她还是没有吭出声来。 周遭的环境,明明很嘈杂,可是在他们两个人看来,却宛若消失于无形之中,除了他们,其它相对都是静止的,不管是人,或者是物,甚至,寂静得有些可怕起来。 他并不想跟她争锋相对,他从来都是觉得吵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症结的,可是面对她时,就是克制不住动怒。 或许是在乎了,所以才会冲动。 “你……” 他明知道她是在故意激怒自己,所以才没有好口吻。 他还是被激怒了,“你是巴不得不回来,你跟他有个儿子,想要在一起,名正言顺,踢开我就完事了,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他有些口不择言,在看到她受伤的表情时,还是没有止住,他觉得出气了,可是随之而来的那股难受又不知道是为何,更多而来的是苦涩。 以然举起的手,还是没有在他脸上落下,无力地垂了下来,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或许我们是真的太仓促了,彼此应当冷静下。” 她的肚子里不停地翻滚着一种莫名的情绪,然后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气力,一把挣开了他,跑了出去。 她明明饿得慌没什么力气了,也不知道哪来的气力,跑得飞快,轻盈,如同一只燕子,飞了起来,在飘。 本来就是权宜之计,为什么他索取得越来越多呢? 陆晋鉨站在原地,难得地,并没有追上去,而是在苦苦思索着这个困惑,到底为什么呢? 为什么看到她对自己的态度不在乎,而他却开始上心了呢? 他只不过觉得她有趣而已,怎么事态好像脱了原先的轨道,他发现除了如今的他,似乎不满足于她成为陆太太,还变本加厉想要她的心,也附赠给自己。 可是,方以然,她肯吗? 他牵强地付诸一笑,觉得自己真是在妄想,无端的妄想而已。 他陆晋鉨何时变成了如此贪婪的人了? 他一向对男女之间的关系洞若明镜,处理得是游刃有余,方以然在自己的生活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后,悄然无息地,似乎又开始占据了他的心。 他想漠视,反而纠缠得更深切了。 以然漫无目的地跑,停下来地时候,才发现自己这一口气,跑得可真够远的。 她眼角有些湿润,她认定是沙子进去了,一定是沙子进去了。 以然发现自己站在一家餐厅面前,摸了摸肚子,真饿,她化悲愤为食欲,进去放开胃口大吃特吃。 吃得撑住了,又跑进洗手间大吐特吐,她觉得自己真是在虐待自己的胃,洗手间镜子中的那个自己,脸色苍白,跟鬼魅没两样。 她笑了起来,有什么大不了的,被人误解了又怎样,没人理解又如何? 她方以然,又不是倚靠谁过日子的,这年头,就是不能太过依赖别人了,太过依赖别人的下场通常很惨。 其实,她经历过这个惨痛的教训,可还是差点重蹈覆辙了。 明天,还是美好的一天。 她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去了附近的一个公园,在那石凳长椅上吹了好久的风,发了一会儿呆,才回去。 回去,并没有再次遇到陆晋鉨,她想,应该是自己的那句话起了作用了。 人一旦倒霉起来,衰运会紧接着而来。 第二天,姜振东就找了她麻烦,她还以为他需要些时间来缓和,没想到这么迅速就来了。 她心情不怎么好,根本就不想理会他,自然而然态度就不免差了点,这便更让姜振东窝火了。 “方总监,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姜振东在一边说得唾沫横飞,见她心不在焉,声音不由加大了。 “姜总,我有在听,只是不认同你的方案而已。” 以然不想跟他起争执,姜振东这话,摆明了就是想要激怒她,她并不想让他得逞。 “那你说说你的建议?” 姜振东眯着眼睛问,声音有些怪声怪气的。 以然若有所思,扯了扯唇,姜振东在销售方面,还是有多见地的,然而,在设计方面,说到底,还是个一知半解的门外汉。 “姜总,这个设计方案,有很多细节方面需要改善,这是毋庸置疑的,若是就这样拿出去竞标,我们肯定会落败。” 以然善意地提醒,她知道姜振东只是刁难她而已,而不是真正想把这个方案交给自己负责,如果他真交给自己负责,一旦自己取得了成就,那他的颜面何存? 她其实也是想要把这边的业绩提上去的,可是姜振东要是一直坐镇,根本就轮不到自己指挥,他什么好的都自己揽去了,把差的烂摊子的丢给她。 就是想要看她出糗,可让他失望了,尽管不好着手,她还是一一完成了。 “方总监,你这是说我的人都不行,只有你才是最合适这个方案的人,是不是?” 姜振东哪会觉得这是以然的好心,他只觉得以然是想要看自己的笑话而已,原本是他想要刁难她的,到头来立场好像变了变了。 以然见他咄咄逼人,没好气地道,“姜总,真要让我负责的话,我肯定不负众望。” 她干脆反其道而行之,让姜振东一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他是顺着她的话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 网址更简单 乐文小说网 .r.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爸爸,我们一起去找妈妈 热门小说更新更快,乐文小说网,抢先观看更多免付费章节, .R. 第六十七章 最终,姜振东把那方案抛给了以然,还撂下话,“方总监若是没把这个标竞到,就别回来见我。乐文小说网 .R.” 这分明是威胁跟耍赖,以然还杠上了,血一沸腾,头一热,果断地答应下来了。 此后,便是为这个方案耗尽了心血,累得快趴下了,姜振东每回见到她,少不了冷言冷语几句,言下之意是扛不住的话,可以还给他的。 以然才没有中招,姜振东估计私底下交代过了不准给她帮忙,公司里的人怕姜总给小鞋子穿,都人人自危,以然这个设计方案,什么都要自己处理。 或许是那天抛下话说冷静之后,陆晋鉨消失了一般,没有找过她,以然开始有些不适应,渐渐几天下来,也习以为常了。 冷宸瀚也没有过来找她,她也专注于工作上了,加班加点,回到酒店就累得跟一头牛一样,倒头沾枕即睡,连洗澡的气力都是挤出来的。 * 冷宸瀚并不是不想来找以然,而是小爵患上了重感冒,事有轻重缓急,他连工作都搁置到了一边,忙着照顾他团团转,自然是抽不出空来去找以然。 小爵本来那晚活蹦乱跳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鼻塞严重不通气,咳嗽也厉害,打了几天的点滴都没好,病情反反复复,折腾死冷宸瀚了。 连原本要她搬出去的顾芊芊,也鞍前马后忙着,殷情得很,觉得这是难得的良机。 冷宸瀚对她的那些行为置若罔闻,她倒是热乎着,不过她也识分寸多了,没有招惹冷宸瀚,而是专门端茶送水伺候小爵。 这一天,冷宸瀚带着小爵从医院回来,她也跟着回来,冷宸瀚这才想起来,“我不是让你搬走吗?” “我……”顾芊芊没想到他还是放在心上,自己的付出付诸东流了,“我,我等小爵好点再走。” 言下之意,她是个敬职的贤妻良母角色。 冷宸瀚挑了挑眉头,“没有这个必要,我会照顾他。” 方以然的那番渣男渣女论,又涌了上来,让他浑身不舒服。 “我……明天走可以吗?” 顾芊芊泪眼汪汪地道,装可怜她最在行了,冷宸瀚却无动于衷,一点也没有被软化,态度还是一贯的坚硬,“不行,等下回去就给我搬走,我给你够多的时间了。” 顾芊芊那点小心思,他哪会不懂,今天寄希望于明天,明天寄希望于后天,对她而言,多留一天就多一份希望,他反正就是要她走的,没必要作过多的耽搁,误人误己。 冷宸瀚的狠,她已经见识过无数次,顾芊芊这一回,还是心痛难耐。 她委曲求全,他毫不领情,哪怕是铁石心肠的硬汉都应该被感动了,可他的心,还是坚硬如金刚石。 可能是因为她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所以他才残忍如斯。 她是运气好,赢过了方以然一次,可是倒头来,还是没能拥有他,她从来不信命,她从来都觉得男人就是要争取的,眼前一旦有机会就不能错过,不然一定会后悔的,因为生命中不会再出现一个如冷宸瀚这般条件好得惊人的男人。 只要跟他并肩站立在人前,她就觉得满足,一种由衷的满足,被所有的人艳羡,被众多的人膜拜。 她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尝过了一次,就上了瘾,如吸毒的人一样,无论如何努力,都戒不掉了。 “宸瀚。” 顾芊芊的声音颤抖了起来,身子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就跟一朵娇弱的花,被狂风暴雨袭击,摇摇欲坠。 “开车。” 冷宸瀚冷漠地关上了车门,吩咐司机道。 他身边的冷西爵觉得莫名其妙,他脑子是迷迷糊糊的,注射的液体还没有让他的整个身体恢复过来。 “爸爸,为什么你赶妈妈走呢?” 他揉了一下眼睛,觉得还是很困,靠着爸爸温暖的怀抱,昏昏欲睡,若不是强撑着,肯定是睡过去了,那点滴有安眠作用。 “小爵,回头等你身子好了,爸爸再告诉你。” 他不知道如何跟儿子启齿,这毕竟是一件丑闻,让儿子接受也需要时间。 他本来并不想当着儿子的面敢顾芊芊走的,可是他的容忍度毕竟有限,顾芊芊很喜欢得寸进尺,何况,若是真要让方以然回头,顾芊芊的存在就是一个麻烦,很大的麻烦。 不及时解决掉,迟早会酿成一个大的祸患。 小爵,他正在寻思着如何告诉他,他的亲生母亲并不是顾芊芊,而是另一个,那个曾经在餐厅看他看呆掉的阿姨,不知道小爵还有没印象。 母子连心,小爵第一眼就对方以然印象深刻,而且印象还不错,血缘有时候还真是天性。 冷宸瀚一边担心若是小爵知道了,小爵会被方以然顺利抢走,另一方面又踌躇若是不说,那顾芊芊的存在便是一个尴尬。 韩子初戏谑着说,“宸瀚,你真想要赢回方以然的芳心,小爵就是你最有利的筹码跟武器,你别想着把小爵藏起来自力更生。如果没有小爵,依我之见,你就没有几分胜算。一旦小爵成了你的助力,你的胜算大了不少。你好好想想,别想着我这思想卑鄙啊,你也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别假惺惺了,喜欢就勇敢大胆地上吧,哥们我支持你。” 他还跟着唉声叹气道,“看哥们我,你多学学,脸皮一定要厚,心态要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不然到时候真没了余地,哭死也没人同情你。” 在小爵生病的期间,冷宸瀚也在反复思索着韩子初那日留下来的那一番话,其实的确是很有道理,也有可取之处,可是他始终还是介怀。 然而,他心里更加清楚的是,如果自己没有小爵,方以然估计连看自己一眼都觉得晦气。 小爵一觉醒来后,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在床边看到爸爸,于是吃力地爬起来,到处寻找,他大病初愈,身体自然是虚弱无力,软绵绵地,踩在地上都仿佛在踩在棉絮上,轻飘飘的,极为不真实。乐文小说网 .R. “爸爸。” 他发现喉咙出来的声音沙哑,就跟鸭子叫起来一样难听,他都不喜欢,听着不顺耳。 最近小雪也不见了,到处找不着人影,被韩叔叔给骗去溜达了。 他想着自己好孤单,虽然是有爸爸陪伴,可爸爸等自己病好了,肯定会回去上班了,然而又经常看不到了。 他其实蛮喜欢生病的,因为每次生病,爸爸就会放下一切陪伴他,让他觉得自己在爸爸心中是真正重要的。 生了病的小爵总是喜欢胡思乱想,因为身体虚弱的同时,心里也相当的脆弱。 他的这些心理,也就他自己最明白,爸爸根本就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爸爸,总觉得爸爸不喜欢脆弱的小爵,爸爸喜欢坚强的孩子。 “小爵,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着,你还没好吹了凉风可就不好了。” 冷宸瀚见儿子穿得极少,连个外套都没披上还光着脚跑出来,立刻脸色一沉,这病不好好养着,能好得起来吗? 这小子,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 他因为生气,声音也不由比往常大了些许,把冷西爵给震住了。 自己生病以来,爸爸嘘寒问暖,对他是体贴入微,大小声,更是绝无仅有,他正觉得生病也不错呢,没想到爸爸此时发威了,让他还真是有些无所适从了起来。 “爸爸,我醒来找不到你。” 他对爸爸的发威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于是愣了愣,很诚实地主动坦白。 “爸爸刚出去吩咐厨房给小爵熬点粥,醒来可以吃。” 冷宸瀚听到儿子的解释,叹了口气道,是他的错,差点吓坏了孩子,没有问清原因就差点乱发脾气。 这也是最近都没休息好,成天为他的病情担忧造成的,他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最在乎的人。 “爸爸真好。” 小爵苍白的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来。 冷宸瀚一把将小爵给腾空抱了起来,把他小心翼翼放回床上,盖好被子才罢休。 “爸爸,对了,你之前说要跟我说的那个问题,现在可以说了吧?” 小爵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捉住爸爸的一只手不放开,还一边把玩了起来,饶有兴致。 刚醒来,总是精神好些,比起之前病恹恹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自然,比起平时的充沛精力还是差上许多。 “什么问题?” 这下轮到冷宸瀚困惑了。 “就是你为什么要赶妈妈走呢?” 虽然他不喜欢妈妈,妈妈给他的感觉甚至没有乳母来得好,可是电视上都说爸爸妈妈跟孩子是要生活在一起呢,要是不在一起就不像是个家了。 所以韩叔叔在找到了小雪跟乳母后,就想要把她们两个接回家,一起共同生活。 这后面的,自然是小雪添油加醋说的,不过小爵自个儿也否认不掉,甚至觉得就应该这样,理所当然。 小雪曾说自己很讨厌人家说她是没爸爸的野种,小爵很纠结,是不是以后人家会说他是没妈妈的野种呢? 他不喜欢这样,很不喜欢。 冷宸瀚没想到小爵还是没把这问题给忘掉,不过也是该是时候告诉他了。 韩子初那话,说得的确没错,如果小爵能帮上自己一把,自己真的是毫无胜算,卑鄙就卑鄙一回吧。 自从那天动了那个复婚的念头后,这个念头变得是越来越强烈了,他真的是要跟陆晋鉨争上一争,他冷宸瀚从来就没对任何人服输过。 可这一回,他真的没有胜券在握的必胜心态。 商场上那套雷厉风行的手段,在方以然面前根本就行不通,反而更加惹她讨厌。 经过这几个回合的较真下来,他心里有些明白了,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威逼利诱,也能无动于衷,这些年来,她是真的成熟了,性子也愈发令人难以捉摸。 “小爵,爸爸不知道如何说起,其实……” 冷宸瀚抿了抿唇,觉得真的是很难以启齿。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算是成功解救了他一回,他趁着接电话的间隙,依旧是在琢磨着这个话题。 是秘书打来的,关于有一份重要的文件等待他的签署,这些天,他都没去公司,荒废了不少工作,估计办公桌上堆积的文件都成山了。 “你送过来吧。” 这份至关重要的文件,还是需要抽空签下的,他是荒废了,不代表对冷氏放手不管了。 挂断了电话,小爵巴巴地问,“爸,你要出门吗?”他脸上是可怜兮兮,宛若被丢弃的流浪狗一样。 冷宸瀚心头蓦然一软,“不出门,爸爸今天所有的时间都是属于小爵的。” 小爵欢喜地笑了,他刚才小心眼了,以为爸爸要走了,爸爸以前经常都是这样的,本来陪自己玩,临时有电话进来就仓促出门了,还让他乖乖呆在家里,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无趣。 本来给自己找了小雪有点意思的,可自从出现了个韩叔叔,完全夺去了小雪的注意力,又让自己开始觉得莫名孤单了,而且韩叔叔对小雪好好,小爵都觉得自己忍不住去羡慕小雪起来了。 要是自己的爸爸,也像韩叔叔那样对自己,百依百顺,那该多好? 此时的小爵,根本就没有想过韩叔叔是借以博取小雪的心,借机想要登堂入室让米珈接受他,大人的思想,对这个年纪的小爵而言,还是太过复杂了,他苦思冥想,也钻研不透。 “爸爸,那我们继续刚才那个话题,其实什么?” 小爵还是对这个话题很用心,冷宸瀚喘了口气的工夫之后,还是回到初始,重新需要面对。 冷宸瀚望着虎头虎脑的儿子,他那秀气的五官,又让他忍不住想到了方以然,他突然失去了说话的勇气。 “爸爸,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冷西爵孩子气地嘟了下嘴,他觉得有些头痛,尽管他很想知道答案,可是又不想看到爸爸为难的模样。 冷宸瀚倦怠地揉了揉眉心,静寂的房间里,并没有留下方以然的气息了,也是,她离开四年了,她曾经在这住过的痕迹,都烟消云散了。 他觉得自己的精神有着轻微的恍惚,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难回答。” 他的目光明明是停留在冷西爵的脸上,可小爵并没觉得爸爸是在看自己,爸爸好像……他想了好久,想出了一个妥当贴切的词来,爸爸好像是在想入非非。 “她并不是你的妈妈。” 冷宸瀚终于艰难地开了口,低缓的语气相对温柔许多。 小爵傻住了,整个人跟石化了一般,此话的威力,绝对不同凡响。 虽然他并不喜欢顾芊芊,可是他一贯默认了她是自己的妈妈,爸爸也从来没有否认过,提醒过自己。 这滔天的谎言,被一下子戳破,让冷西爵清秀的小脸上表情很精彩,他并没有掩饰,震惊、彷徨、难堪、无法接受……什么都有,比调色盘还要来得五彩缤纷。 冷宸瀚目光如炬地观察着儿子细微的表情,他一言不发,面沉如水。 其实,儿子还那么小,要他接受的确是很困难。 不过比起他从别人口中得知,还不如自己亲口告诉他,免得他胡思乱想,毕竟三人成虎,他不想自己的形象糟糕透顶。 冷西爵半晌才回过神来,总算是有了几分顿悟了,不假思索继续下一个问题,“那我妈妈是谁?” 这个问题,比起刚才那个更加重要。 冷宸瀚稍微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稍许片刻,缓缓地道,“小爵还记得那回跟爸爸一起去的那家餐厅吗?那个看你看呆住了的阿姨,她就是你妈妈。” 他不知道小爵是否还有印象,可是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了。 他并不想三言两语敷衍小爵,小爵知道这事情后,肯定日后是要与方以然面对面的。 他其实心里忐忑得很,怕小爵怨他,恨他,毕竟这事当年是自己不对,存了那样卑鄙的心,把她当成了代孕工具,在小爵诞生的同时跟她离婚。 他的确心狠,的确残忍,他记得之前有家被他收购的老板苦苦跪在自己面前,他依旧无动于衷,那老板最后不耐烦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往死里骂,“冷宸瀚,你的心肯定被狼给吃掉了,心狠手辣成这样,你这么心狠,这么残忍,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当时,他记得自己冷冷地扯出了一抹笑意来,觉得这人真的是无聊,诅咒要是有用的话,他冷宸瀚早就下十八层地狱了。 可是,他还不是好好地活着,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觉得当个好人还不如当个祸害来得自在跟肆意,当好人需要顾及的方方面面太多了,而当个祸害,不会有人给你规定硬性规则。 报应,他现在倒是觉得那人说得真对啊,自己的报应,现在终究是来了。 “爸爸,既然那个阿姨是我妈妈,为什么爸爸当时不告诉我呢?” 小爵的表情难得严肃了起来,跟个小大人一样老成,冷宸瀚一时之间,还真回答不上来了,他在此时的小爵身上,恍惚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么的一本正经,那么的认真。 小爵明明那么小,是自己的儿子,他没什么好忌惮的,可为何他却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了,心跳变得剧烈起来了呢? 冷宸瀚无法解释自己为何心虚,事实太过残忍,他又无法抹杀,他此时俨然已经顾不上颜面尽失了,而是不知道如何把自己那颗恶毒的心在儿子面前解剖开来。 他在害怕,他在惶恐,怕自己一旦开口,儿子会厌恶自己,是的,厌恶。 更怕的是失去儿子,方以然是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儿子给抢走,韩子初的那个建议,他迟迟不予采纳,就是觉得怕失去儿子,这个代价,太昂贵了,他承受不起。 可是,不尝试,他又心有不甘。 此时的冷宸瀚,被自己心里的冷冷热热折腾得身心俱疲,甚至,他根本就不敢抬头去正视儿子那双黑白分明肖似方以然的眼睛。 “爸爸……”他欲言又止,到了嘴边的话,不知怎的舌头就自然而然打结了,这下文实在是太…… “爸爸,如果你真不想说,就算了,我不为难你了。” 小爵叹了口气,冷宸瀚猛然抬头,看到小家伙眼睛贼亮贼亮的,小嘴撅着呢,虽然说得是那么爽快,其实勉为其难着呢。 “小爵,”冷宸瀚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爸爸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怕你以后讨厌爸爸了。” 他是招出了心声,小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让这紧窒的氛围是被毁得够彻底的了。 “爸爸真是搞笑,我怎么会讨厌爸爸呢?我知道爸爸无论做什么,都是正确的,爸爸一直是我的偶像,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了就是引以为傲。” 引以为傲? 冷宸瀚没料到小爵倒是先给他戴上了一顶高帽子,这更让他骑虎难下了,他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跟这个词挂钩不起来。 他其实也是有些吃惊的,没想过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形象高大至此,一旦被毁灭颠覆,儿子还能够义无反顾地接受吗? “小爵,如果……”冷宸瀚艰难地开口,“如果爸爸做的是错事呢,小爵为不会原谅爸爸呢?” “爸爸怎么会做错事呢?” 小爵搔首弄耳,觉得很不可思议,俨然忘了刚才爸爸刚交代了一件错事已经被正法了。 如果小爵是成人,冷宸瀚肯定会断定他在说反语,可是他只是个孩子呀。 听到小爵童真的言语,冷宸瀚的心,不由自主又沉了一分。 “哪怕爸爸做了错事,小爵也会原谅爸爸,爸爸可是小爵最亲的人。” 小家伙一五一十地举起一只手发誓道。 冷宸瀚有几分心酸,更随之而来的是满满的感动,他一把搂住了儿子,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下巴搁在他小小的肩膀上,他觉得只有不跟小爵面对面,才让自己有勇气告诉小爵。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闷闷的,“小爵,如果爸爸做了对不起你妈妈的事,小爵还会原谅爸爸吗?” 小爵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了,爸爸,你可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我当然会原谅你了。” 他顿了顿,好奇地问,“爸爸为什么做了对不起妈妈的事情呢?妈妈是不是不原谅爸爸了啊?就像小雪她妈妈不原谅韩叔叔一样?” 问题,是一个紧接着一个飞快地蹦了出来,让冷宸瀚措手不及,应顾不暇。 “爸爸在小爵生下来的时候,就把你妈妈赶走了,因为爸爸那个时候想要霸占小爵,不让任何人把小爵从爸爸身边抢走。爸爸那个时候说了比较残忍的话,让你妈妈不高兴了,她现在恨死爸爸了,肯定不会原谅爸爸了。不过爸爸还想跟你妈妈在一起,爸爸知道爸爸以前做错了。” 小爵转动了下眼珠子,“爸爸,如果妈妈原谅你了,你们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呢?” 冷宸瀚点头,“嗯。” 继而,他又顿了顿,问,“小爵喜不喜欢妈妈呢?” “那个看我看呆住了的阿姨吗?” 小爵很努力很认真地想了想,“那个阿姨当我妈妈也挺好的。”虽然接触不多,他第一感觉还是蛮喜欢那个阿姨的。 其实爸爸真的是多虑了,他对爸爸的感情可是对妈妈深多了,他跟爸爸这么多年,哪有人能轻易将自己从爸爸身边抢走,除非爸爸——不想要他了。 爸爸虽然有时候对自己疾言厉色,那也是为了自己好,韩叔叔说这叫“爱在心口难开”,就是非常喜欢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爸爸的确是个口拙的人,这一点小爵打从心底里赞同。 比起顾芊芊来,他还是喜欢那个阿姨,其实小爵对妈妈的感触,并没有如同别的小孩子多,所以在他心里,爸爸是最重要的人,妈妈是可有可无的那个。 他可不似小雪,小雪是跟她妈一起相依为命的,所以母女情深,他对爸爸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深刻。 “爸爸是不是想要妈妈回到我们身边来呢?” 小爵总算是开了窍了,觉得爸爸一直在跟自己提妈妈的好,肯定是跟妈妈有关,本来,他也没有那么快就开窍的,可是韩叔叔就是一个最好的范例,引导着他本能地往那个方面想了。 “嗯。” 冷宸瀚觉得自己的心里真的是难以形容,现在他是完全被儿子给牵着头走了,或许是因为愧疚太多太深了。 若非自己,小爵肯定是个有妈疼的孩子,方以然肯定对小爵关爱有加,她看上去就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而小爵是她的亲生儿子,顾芊芊在这方面虽然是努力弥补,可还是欠缺了,她对小爵的关爱,还是不够火候,带了几分勉强。 “爸爸,其实我们可以共同努力的,让妈妈回到我们身边来,韩叔叔都私底下跟小雪说要她帮他在小雪妈妈面前多说好话,韩叔叔老是收买小雪。不过爸爸,我是不会被妈妈收买的,我肯定挺爸爸到底。” 小爵对那个对自己看呆了的阿姨虽然有着几分好感,可是真要让他完全接受那个人成为自己的妈妈,还是有些困难,说到底,他对方以然的感情还远远不够对冷宸瀚来得深。 他心里此时想着,只要爸爸想,自己就要支持爸爸。 为什么妈妈不来找自己呢? 就像韩叔叔那样死皮赖脸地过来缠着小雪跟她妈妈,或许妈妈那样热情对待自己,自己会有所不同表示了。 “小爵,你真是爸爸的好儿子,可是爸爸不知道该怎么做呢?” 这下轮到冷宸瀚苦恼了,儿子虽然挺自己,这一点让自己十分的欣慰,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没有引来儿子的厌恶,到底是自己多虑了。 “爸爸,你真笨,学习韩叔叔,我觉得小雪妈妈有一点软化了。” 小爵觉得这很简单,这身边不是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么,不会就照抄照搬学习就行了,不行再来想下一招。 冷宸瀚闻言,还真是认真地想了想,可是他还是觉得韩子初那方法不行,他们中间还多了一个陆晋鉨,韩子初跟米珈之间,还没有出现第三个人,当然还有个陆习染,可是韩子初仿佛是彻头彻尾把那个陆习染给抛到脑后去了。 如此一来,陆习染已经构不成威胁了,至少,在韩子初缠着米珈的时候,人家一直没有现身。 这一个晚上,冷宸瀚身边躺着小爵,小家伙已经入睡了,因为鼻子还没有完全通气,所以呼吸还有些重。 他没想到赢得儿子的支持是如此的轻易,博取儿子的原谅是那么的简单,这说到底还是儿子跟方以然接触不多。 他知道在自己着手让儿子接触她的同时,也要做好儿子被她给征服的心理准备。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之前小爵临睡前还一本正经地告诉自己,“爸爸,明天我就陪你一起去找妈妈吧。我肯定会在她面前拼命说你好话给你打气呐喊助威的。”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不是电视看多了还是被韩子初给带坏了,说起话来,耍滑头。 冷宸瀚闭上眼睛的同时,暗暗思忖道,有了儿子的打气,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进步。 不知道方以然在听到小爵喊“妈妈”的时候,会不会有所触动,态度会有所软化呢? 他突然没由来地期盼起来了,明天,想必会是一个好天气。 这一晚,他睡得很好,甚至还做了一个美梦,梦中有他们一家三口,方以然是一个很好的母亲,是一个贤惠的妻子,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可天还是亮了起来,梦还是结束了,新的一天,儿子醒了过来,“爸爸,早安,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妈妈啊?” 小爵是如此的迫不及待,他,似乎也是恨不得快点出现在她面前了。 网址更简单 乐文小说网 .r.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小爵的雷人雷语 热门小说更新更快,乐文小说网,抢先观看更多免付费章节, .R. 第六十八章 冷西爵昨晚做了一个梦,一个有关小蝌蚪找妈妈的梦,梦里小蝌蚪找到了妈妈,可是它的妈妈却指着另一只小蝌蚪说,“我不是你的妈妈,我是它的妈妈。” 小蝌蚪1号很伤心,它觉得自己被抛弃了,没人要它了,因为迟了一步,如果早一步,在妈妈没有生下小蝌蚪2号之前找到妈妈,结局会被改写,妈妈会收下它,然后两个人幸福地一起生活,没有小蝌蚪2号的诞生,当然,如果意外有了小蝌蚪2号的诞生,自己也很荣幸地晋升成为了哥哥,妈妈不会赶走自己,小蝌蚪2号也只能乖乖地喊自己哥哥。 冷西爵觉得现在的自己,就跟小蝌蚪1号没两样,他不能让悲剧诞生,要改写历史。 冷西爵转动着黑琉璃一般的眼睛,紧盯着爸爸,爸爸好像在沉思呢。 冷宸瀚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顿了顿,“先去洗脸,吃好早饭再一起去。” 冷西爵忙蹦蹦跳跳地下床收拾自己,他虽然养尊处优,可是从小被教养成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洗脸刷牙,他都易如反掌。 冷宸瀚看着那个忙碌的小身影,心里莫名涌现出一种油然的满足感。 小爵,真的是老天爷赐给自己的宝贝。 小爵本来在他自己的专属儿童房里有他专属的浴室的,洗手台那些都是根据他自己的身高而设置的,而且还是升降式的,他身高高了就可以往上升点,很方便。 可他如今搬过来成天跟爸爸一同睡,爸爸的浴室虽然十分的豪华,可是对他而言并不怎么方便,他不是很习惯。 那天他搬过来后,爸爸就找人特意给他在浴室里添了一些方便小孩子洗漱的,可是临时的,并没有他自己的小浴室里的玩意来得精致,小爵小浴室,别看着就是童趣,可是那里头的玩意比起Z市黄金地段的公寓还要来得贵。 洗脸盆出水的龙头,还是大象鼻子的,拧开开关,那水就从大象鼻子里流出来。 浴缸什么的,也都是动物造型,米雪第一回看到,还惊叹不已,在这造价不菲的小浴室里足足呆了两个小时不肯出来呢,还是她妈妈发了火她才恋恋不舍地出来,足以说明这个年龄的小盆友对于这浴室的喜爱程度了。 更别提这个浴室的设计都是冷宸瀚亲自把关的,每一样配件都是他自己让专人设计的,专门挑最环保最无害的材料定制而成,每样材料都是经过多次实验通过符合才开动。 冷西爵用了前所无有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完毕站到了爸爸面前,看到爸爸还在发呆,他忍不住又意见了,“爸爸,你怎么这么慢?小心妈妈等得不耐烦了。” 这小家伙,还学会了威胁,冷宸瀚无语。 他起身去浴室洗漱,过程中被小爵给打断无数次,“爸爸,我穿什么衣服去见妈妈好?” “爸爸,这件好不好?”还没等冷宸瀚看清楚,就被他自己给否定了,“爸爸,我觉得不好,黄色太轻佻了。” 这家伙,还知道什么叫轻佻,让冷宸瀚手一抖,挤出了长长的一大条牙膏。 “爸爸,这件绿色好不好?” 冷宸瀚正打算扭头去看,结果小家伙一转身不见了,还不停地嘀咕道,“这件大嘴猴太大了,太幼稚了。” 冷宸瀚正在刷牙,差点把牙膏给吃进了肚子里去了,呕得不行。 接下来,没有再跑过来了,冷宸瀚以为他已经选好衣服穿戴整齐了,没想到等到他出去的时候,发现儿子小脸满是苦恼,站在镜子前不停地挤眉弄眼,而他的脚边,堆积了大堆的衣服,胡乱丢在地上,乱得不行。 “小爵,你在干什么?” 冷宸瀚这下有意见了,他儿子的衣服每月都是专人送过来的。 “爸爸,你昨晚告诉我我妈妈是个设计师,设计师应该很注重形象的,第一眼我不能让她给我留下坏印象,我得让她惊艳一下。” 小家伙快人快语,这话,让冷宸瀚差点跌了个踉跄,他不知道他的儿子,还有这样的本领,这样的一面。 还没等他缓口气,小爵又将他爸爸从头到脚给看了一遍,若有所思地评价道,“爸爸,虽然我知道你长得比我差一点点,可是你还是需要好好打扮下,争取改头换面也把妈妈给惊艳到,最好让她……让她对你那个……。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他着急,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于是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这下,立刻就有灵感了,于是惊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是一见钟情,爸爸你一定要让我妈对你一见钟情。” 此时的冷宸瀚,觉得自己的内心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自家儿子怎么被教育成了这样,成语乱用不说,还有那么一点早熟的古灵精怪。 他怀疑最近一阵子,儿子肯定是被韩子初那个家伙给精神“玷污”了,导致他这么没大没小,臭屁得有些变样了,还真让自己有点不适应这样新奇的儿子,跟儿子新奇的思想,囧人得很。 看来,他不但HLD不住了,还T了。 他觉得小爵有必要进幼儿园熏陶下了,小爵这个年纪,的确适合进幼儿园了,好多人三岁就上了,小爵都四岁了,算是晚的了。 之前是舍不得,现在的情况看来,小爵还是要去下,回头让秘书考察下哪家幼儿园最适合接收小爵这样的孩子,小爵一直喊着要玩伴,小雪迟早要被米珈带走的,不是跟韩子初走,一个月后她们母女也不会再在这呆下来了。 冷宸瀚这个念头一上来,就主动问小爵,“小爵,你想不想上学?” 当然,这得征求儿子的同意。 “想啊,爸爸,你终于想起来要送我去读书了啊,听阿彩家的大牛说他们幼儿园玩的好多呢,人又多,他成天揍这个打那个,人家都叫他牛哥了,真是太牛逼了。” 小爵手舞足蹈起来,忘记了刚才还为穿什么衣服百般纠结。 冷宸瀚听得眉头直皱,小爵心里“哎呀”叫了一声,死定了,无心之失居然把不该说的也都说出来了,只有阿牛那傻逼才把打架拿出来炫耀的,要是自己,肯定是不会回家告诉别人的。 “你什么时候跟大牛玩上了?” 佣人家的孩子,是住在佣人房那边的,按理说小爵是接触不到的。 冷宸瀚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也不喜欢自家的孩子跟那些被野放的孩子完成一团,太乱来了。 “爸爸,没有,就有一回碰上,我偷听了他们几个讲话。” 而且大牛还被捧得老高,小爵还真有些羡慕嫉妒恨,他觉得那场景,一定比电视上放的还要来得精彩,还要来得热血沸腾。 小爵对外界的认识,是通过电视,冷宸瀚对于他探索电视并没有阻止过,但小爵也没有过度沉迷,他看了也不会就抛诸脑后,会乱用一气,经过提点,才会改正。 “爸爸,你不会因此不送我去读幼儿园了吧?” 小爵有些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的爸爸,觉得这可能性很大。 “幼儿园还是要读的。” 当然,不会跟大牛他们同一个就是了。 “H—YEAH——” 小爵欢呼一声,冷宸瀚脸一黑,这家伙变脸比变天还快。 他甚至开始觉得,小爵一旦读了幼儿园,肯定会无法无天,骨子里那些野性都会被激发出来,瞧他跟小雪玩在一起就暴露了不少出来,何况小雪还是个女孩子,如果跟那些男孩子一起,真不敢想象。 以小爵的资质,现在入幼儿园,进度肯定还是能跟得上的,私底下,自己给他也买了不少早教益智的书籍还配有专门的视频,他每天还是花一些时间在上头钻研的。 写的字,上回看到,也有模有样了。 “小爵,把地上的衣服给捡起来放好。” 冷宸瀚语重心长地教育他,小爵这才想起他们这是在打算要去见妈妈,难怪爸爸脸色不好了。 他忙乖乖地捡了起来,然后归类,最终苦着一张小脸,搭配了一套衣服穿好。 穿了一件蓝黑格子的衬衣,别了个红色的领结,外头罩了一件灰色的小皮衣,下身是一条蓝黑色的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红色系带中帮布鞋。 他皮肤特白,眼睛又黑白分明,头发柔软又黑亮,整个人看上去就跟个洋娃娃没两样,两个字,帅气。 “爸爸,你觉得我这么穿可以不?” 他还是有些不自信了。 “可以,很可爱。” 这句话,冷宸瀚绝对是出于肺腑,可是冷西爵又有意见了,“爸爸,我不想可爱,我不想走可爱路线。” 冷宸瀚觉得自己的耐心明明很足了,可是还是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为什么他的儿子变得废话这么多,这么罗嗦,他自己明明是个寡言的人,而方以然也没有那么多话,这性子到底是遗传了谁的?喋喋不休滔滔不绝,以前没有,绝对是韩子初那个浑蛋给带坏了,一定是。 明天开始,要杜绝韩子初跟小爵有过多的接触。 他寻思着,自己要上班,不能成天监督小爵,韩子初又阻拦不住,等下就让秘书把小爵的幼儿园给联系好,一劳永逸。 “那你想走什么路线?” 冷宸瀚深呼出了一口气,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可对着儿子又不能生气,如果是别人,他早就下令不客气赶人了,哪会这般地给面子。 “熟男路线。” 冷宸瀚闻言,不去搭理他了,自顾自选衣服,他的衣服都千篇一律,不知道是不是内心作祟,他最终选了一套以然第一次给他搭配的衣服穿了上去。 小爵小大人似地一本正经地站在他的身边,点评道,“爸爸,你真比我差了点。” “走吧,吃饭去吧。” 冷宸瀚已经失去了再跟他继续废话下去的兴致,他不想让小爵再表现下去了,他的表现能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早餐很丰盛,可是两父子都是吃得心不在焉,草草打发了。 两父子出门的时候,韩子初刚来报到,撞了个正着。 “你们干嘛去啊?” 他好奇地问,韩子初觉得这两父子表情很古怪,如临大敌,觉得有隐情,于是八卦心思蠢蠢欲动了。 “韩叔叔,我跟爸爸一起找妈妈去。” 冷西爵抢在冷宸瀚之前说了,冷宸瀚本来到了嘴边的“不干什么去”因此卡在喉咙中间,上不去下不得,干咳了好几声。 韩子初先是一愣,紧跟着张大了嘴,心里觉得好笑,宸瀚这家伙,还真是闷骚,明里表现得那么的无动于衷,暗地里,嘿嘿,还是没能沉住气啊。 而且还发动了儿子,看来是真把自己那随意的劝谏给听进去了,还落实到行动上来了。 冷西爵觉得韩叔叔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很纠结,他开始不确定了,于是很随意地再多问了一句,“韩叔叔,你说我们能成功吗?” 韩子初这下再也忍不住了,破功了,扑哧一声轻笑了出来,“小爵,你一定会成功的。” 他刻意强调的是小爵两个字,并没有把冷宸瀚给纳入其中,他说得的确靠谱,方以然肯定会认她的亲生儿子的,只不过宸瀚这只前夫,难度系数不是一般的高,就冲方以然在订婚宴上的精彩表现,刻意窥探出一二来。 过了几秒,冷宸瀚开口了,声音听上去幽幽的,宛若从很遥远的距离飘了过来,“子初,你是不是想立刻就见不到米珈了?” 韩子初马上闭嘴,笑得谄媚极了,口是心非地道,“你们肯定马到成功。” 冷宸瀚扶额,微微勾了勾唇,牵起小爵软软的小手,打算绕过韩子初,擦肩而过的时候,冷西爵小大人似地朝着韩子初微微一笑,“韩叔叔,小爵也祝你马到成功。” 韩子初笑眯眯地夸了一句,“小爵真乖,等韩叔叔马到成功了肯定请你吃肯德基。” 冷宸瀚冷厉如箭的目光瞟了韩子初两眼,这家伙算是识相,一溜烟的工夫,跑得人影也没了,算是快了。 小爵若有所思地感慨了一声,“韩叔叔跑得比乌龟快多了。” 冷宸瀚默然,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小爵能不能别那么逗,时不时蹦出来的言语,让自己都有些消化不良了。 上了车的时候,或许是心里紧张,小爵坐在副驾驶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冷宸瀚觉得耳膜隐隐作痛,很想吼儿子一声,他真的不喜欢太过嘈杂的环境。 尤其是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他也有些紧张,带儿子一起去到底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他还真的是没把握。 * 以然此时还没有出发,今天是要上班的,可是不知怎的,她就是不想起床,眼看着再不起来就要上班迟到了,她这才慢悠悠地爬了起来。 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的时候,意外接到了习染的电话,“嫂子,我出院了,晚上来投奔你哦。” 她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大悲大喜,以然听不出起伏来,还是有些担心她的身子,“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她的身体,上回醒来,还是十分虚弱的,老太太明明开口让她出院后回家家好好休养的。 韩家那边还没有给出一个歉意,韩子初跟习染的婚约是韩子初单方面决定作罢,韩家没承认,所以也没有过来声明什么。 “我早出院了,在家也休养了几天了,身子好多了,不想窝在那里,每个人看我的眼光都怪怪的,我不自在,还是出来比较好。” 陆习染的话,让以然也心有戚戚。 的确,陆家人口众多,习染这自杀闹得又沸沸扬扬,几乎全家都知道了,别人看待她自然不会再高高在上了,觉得她被抛弃了,而习染根本就难以抵挡得住那些眼神,至少她现在还不行,时间还没有让她的伤口愈合呢。 “那你来吧,你到了告诉我下,我来接你。” 以然并没有给她压力,习染算是她最好的朋友了,她自然是希望习染过得好,过得幸福的。 不管她今后跟陆晋鉨会不会修成正果,她都不希望她们的关系因此而有所改变。 “嗯,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陆习染不忘拍以然的马屁,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嫂子,你跟冷宸瀚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什么时候怀了我二哥的孩子也不告诉我?你真能藏,害我看到大哥递给我的那份报纸,我还吓了一跳呢,觉得不可能,这不是我所认识的你。” 陆习染的话,让以然为之一震。 陆家知道自己的情况,也在情理之中,那份报纸那么大的篇幅,几乎整个Z市都知道,陆家虽然一贯封闭,但消息还是灵通的。 只是,以然没想到的是习染在养伤,那报纸会经由陆锦文的手递给习染,八成陆家还因此闹得个天翻地覆了,原本在他们想来身家清白的自己,配陆晋鉨都已经是高攀了,自己可是二婚的身份,还跟冷宸瀚孕育过一个儿子,牵扯得不清不白。 “小染,他是我前夫,我们离婚前我给他生了个儿子,养在他那,至于你二哥的孩子,那是子虚乌有,纯粹造谣的,你二哥瞎编的。” 以然缓缓地解释道,用了最简单的言辞。 “你们家是不是都知道了我的事情啊?” 以然眨了两下眼睛,面色有些僵硬,心里很多复杂的情绪奔腾而过。 陆习染非常配合地回答,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给吐露了出来,“嫂子,我不是也不知道你离过婚的么。所以那天全家人召开对你的声讨大会,害我都不知道从何辩驳起了,这一点,我要对你说声对不起了。我知道你是很好的人,你那个该死的前夫,也是个混蛋,都生了孩子,还跟你闹离婚。当然,肯定不是你的错是他的过错,凭什么女人非要为男人的浑蛋背负一生的骂名啊,有些事情,真的是身不由己的。我还不是被甩了吗?我对韩子初,是要多好有多好,我对我自己都没对他好。” “男人就是犯贱,他不上心的,你对他再好也没用,他上心的,任凭你打骂都不会吭上一声,我算是长见识了。” 或许是习染有了韩子初这样的经历,所以语调,变得忿忿不平,完全是站到了自己这一边,以然莫名还是多了几分感动。 能够拥有这样的朋友,哪怕自己并没有把自己所有的一面展露在她的面前,她还是义无返顾,为自己义愤填膺。 “对了,奶奶对你也有意见了,你知道的,我们家说到底还是有那么一点传统,奶奶之前给出条件同意你进门并不知道你离过婚的。加上我爸妈一直不赞成,奶奶立场也不坚定了,大哥也是完全一边倒,我的支持,薄弱得很,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二哥喜欢,我二哥挺你,你成为我二嫂没问题的。反正家里也没什么意思,你们在外头也可以过好日子。” 陆习染安慰道。 以然觉得这真是一个讽刺,明明是自己要安慰习染来着,怎么就变成了自己被安慰来着,她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安慰。 陆晋鉨如今都跟自己关系闹得这边的僵,习染还不知道,他家里人的心思,上一回碰面就表示得很清楚了,几乎全票反对,何况还有个凌琼琳掺合在其中,陆家的人肯定比较满意凌琼琳的。 不然,陆晋鉨离家这么多年,他们两个的婚约陆家还是没有解除,仅是陆晋鉨单方面不承认而已。 “小染,我跟你二哥如今……。”以然欲言又止,真不知道如何启齿。 她不知道自己跟陆晋鉨万一关系恶化,习染还会不会对自己这般殷情,毕竟习染跟她二哥的关系还不错。 “嫂子,我二哥肯定不会听家里安排的,他要是真那么听话,早就结婚生子了也轮不到便宜你了。” 陆习染把以然安慰得都想哭了。 “不说了,等我到了再说,先别告诉我二哥啊,我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然后,她便挂了电话,也没给以然解释的机会。 跟陆习染结束了通话后,以然看了一眼时间,这下无论如何赶过去都是迟到的份了,得了,就干脆迟到吧。 反正她就算不迟到,也会让姜振东有别的理由找茬,人的逆反心理一旦产生,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 当以然在公司门口看到堵着的那辆车时,心里苦笑,她总算是明白了自己为何今天不想去上班的原因了。 没想到冷宸瀚经由那次打击,还没有罢休,胆敢再次卷土重来,放低了他高贵的姿态。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感动得泪牛满面,只是如今,她那心,没有以前那么容易被感动,也感动不了。 此时的以然,并没有看到车内还有冷西爵,她的儿子,她只是单方面看到了冷宸瀚的车。 她在踌躇到底要不要上这个班,在她打算掉头便走的同时,小爵先从车上下来了,尾随而下的是冷宸瀚。 以然有些恍惚,以为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她的儿子,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让她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那天,她绞尽脑汁才以假身份混进了冷宅,好不容易见到了她的儿子,没想到今天见到是如此的容易。 她秀气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她依旧想不通到底为何冷宸瀚会让她的儿子出现在她的面前,之前他可是放了话,面无表情说不会给她带走小爵的机会的。 他的确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那眼前分明是真实的,毋庸置疑,一时之间,当那一大一小逐渐拉近与她的距离的同时,她开始有些不淡定了,因为心中那一个摇摆不定的天平始终无法平衡下来。 冷西爵本来信誓旦旦在爸爸面前说得是头头是道的,可是真当真见到了妈妈的时候,他心里涌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发现他有些不知所措,明明到了嘴边的那两个字,却始终无法从嘴里蹦出来,真的是很难。 他可以礼貌地喊她“阿姨”,可是也就是先入为主地把她放在“阿姨”这个位置上了。 他不讨厌她,甚至是在得知她是自己的妈妈的时候,有几分欢喜的,然而,面对面的时候,却胆怯了。 他是懦夫,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爸爸,因为答应爸爸了的事情,并没有做到,肯定是让爸爸失望了。 此时的冷宸瀚,注意力完全不在儿子身上,而是落在了以然的身上。 他投在以然身上的眼神内容实在是太过丰富,以然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儿子看,丝毫不舍得挪开视线,于是这三个人是你看我我看你,形成了一个怪圈。 网址更简单 乐文小说网 .r.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爸爸,妈妈,陪我一起玩 热门小说更新更快,乐文小说网,抢先观看更多免付费章节, .R. 第六十九章 怪圈并没有持续太久,冷宸瀚跟冷西爵很快就到了以然的面前站定了,这样三个人站在一起的场景,男的高大英俊,女的清冷秀气,孩子天真可爱,十分的赏心悦目。 “小爵大病初愈,想去游乐园玩,能不能一块儿去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扯出一个笑容来,率先打破了这一片静谧。 以然慢慢地看了他几眼,若有似无地笑了出来,有些冷,“小爵去游乐园自然是没问题的,只不过我不想跟你一块儿去。” 冷宸瀚没想到自己言不由衷把小爵当成借口,她还是拒绝了,她到底对自己有多大的嫌恶啊。 她是不是想要找陆晋鉨一起,他的目光僵硬地落到了以然看上去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已经孕育了一方水土了。 不是他的,而是陆晋鉨的。 想到这,冷宸瀚只觉得胸口的火有越烧越旺之势,不自觉地捏紧了小爵的手,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劲了。 “爸爸,疼。” 小爵忍不住呼出声来,他本是想要在妈妈面前有好一点的表现的,至少要表现得像个血性的男子汉,都怪爸爸,看到妈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差点不认识的人了。 其实,爸爸的笑容,比较不自然,他这人笑得不够真,平时,笑得真的是太少了,爸爸笑起来应该很好看的,小爵一贯觉得自己的爸爸无论做什么都是最帅气的,无人能敌的。 冷宸瀚经由儿子一提醒,忙松开了儿子的小手,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以然,她正用心疼的眼神望着儿子,而对上自己的视线时,却是皮笑肉不笑。 在儿子面前,她并不想落井下石,也给不了冷宸瀚好的脸色。 小爵出现在自己面前,八成冷宸瀚已经告知了小爵自己的身份。 以然虽然很想在小爵面前露两手表现下亲昵,可是有冷宸瀚梗在其中,个中滋味不言而喻,她做不到,何况让她痛心的是,她明显觉察到小爵对冷宸瀚明显比对自己好多了,而他对自己宛若隔了一层无形的膜,钻不透。 她明知道自己不该吃醋的,可还是没能控制住。 小爵在冷宸瀚身边朝夕相处四年多,不是自己刚一出现,就能取而代之的,而是要靠潜移默化的影响。 她想把冷宸瀚赶走,可又觉得不可能,小爵肯定会站在他爸爸那一边,她并不想小爵为难。 到底怎么办? 以然从来没有想过当自己真正面对这问题时,会如此的犯难。 小爵见爸爸被妈妈拒绝了迟迟没举动,不由为他暗暗着急起来了。 爸爸可真逊,韩叔叔可比爸爸厉害多了,韩叔叔就像一块牛皮糖,而爸爸就是一条死鱼,一点迂回之术都不懂。 小爵觉得自己此时应该化身为一个拯救爸爸的英雄,为爸爸谋求福利下。 “妈妈,”他有些别扭地喊道,“你跟我们一块儿去吧,小爵都闷在医院好多天了,重感冒刚刚好呢,爸爸平时也都不带我出去玩,我无聊死了。” 他还不忘控诉爸爸的恶行,只不过这控诉的口吻,还是多少带了点埋怨,也没有生气。 以然唇角轻轻一动,她无力地想,她还真拒绝不了儿子的请求,尤其他用那双晶亮的眸子看着她,那满是期待的眼神,让她心里莫名地心痛了起来。 在过去的四年里,她都没有好好陪过儿子一次,而且,他还喊了自己妈妈,她在惊喜交加的同时,感动得眼眶隐隐发热,湿润了起来。 不能自己,她是多么想将他给抱在怀里,可是还不能,小家伙肯定还不习惯,还有冷宸瀚,她不能让他瞧到自己的脆弱跟软弱。 他这样明目张胆地带儿子过来,肯定是另有所图的,他这样精明的商人,不可能做任何亏本的生意。 她很清楚,她是再清楚不过。 “妈妈,你真不想陪小爵一起去吗?” 小爵为难地咬着嘴唇,流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冷宸瀚都有些被儿子精湛的演技给震撼住了,小爵实在是太强大了,真的是自己的乖儿子。 看来,带小爵出来,是明智的选择,倒是自己,变得有些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或许是心中含了几分愧疚,所以在面对倔强的她的时候,气势不由自主弱了几分。 以然苦笑,心底的某一个地方一抽一抽地又在隐隐生痛了,心里微微泛起异样的波澜,微抬了下巴,应了一声,“好”。 小爵欢呼了一声,冷宸瀚深邃的眸子猛然一缩,一闪而逝过的是惊喜。 没想到她还是同意了,他朝着她轻声道,“上车吧。” 以然没有理会他,主动牵起小爵递过来的手,小爵的手,她第一次握,软软的,肉肉的,滑滑的,她爱不释手。 小爵上了车,还是主动坐在她的身边,冷宸瀚坐在驾驶座上,以然跟小爵坐在车后座,并排而坐。 以然坐上车的那一刻,心里百感交集,她能够无动于衷拒绝冷宸瀚,可却做不到对儿子疾言厉色,这毕竟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一块肉,难以割舍。 冷宸瀚主动将小爵推到自己面前,足以表明了他的诚意,他倒是真有决心,也不怕小爵被自己给横刀夺走,又或许他本人太自信了。 冷宸瀚驱车到了Z市最大的游乐园,路上,以然给人事部打了电话,说她今天请假一天。 小爵奶声奶气地问,“妈妈,爸爸说你在那栋大楼上班,以后我可以经常来找你玩吗?” 以然和颜悦色地应道,“可以。” 她恨不得能够将所有亏欠儿子的母爱一股脑儿还给他,自然是狠不下心来拒绝任何他的要求。 同样的话,从冷宸瀚口中出来,跟小爵口中出来,效果根本就不同。 冷宸瀚跟小爵心有灵犀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小爵在心里贼笑,爸爸,难得也有你搞不定的人。 与此同时,小爵也开始佩服起自己的妈妈来了,妈妈可真厉害,以后要是爸爸欺负自己,就找妈妈当靠山。 爸爸说妈妈不会原谅他,也是,小爵也觉得爸爸的希望渺茫,他若是不跟韩叔叔一样自力更生让妈妈对他改观,他就是一三流男配的命。 小爵心里还是为爸爸打气的,爸爸要改写历史,翻身从农奴做主人,争取当个男主角,这样自己直接晋升为男主角的儿子,也倍感有面子。 小爵打从第一口“妈妈”喊了出来后,后面“妈妈”就喊上瘾了,以然听得是心酸不已。 小爵思维跳跃性很大,以然跟上他的思路刚开始有些不顺,慢慢地就上手了,没刚开始应对那般吃力了。 这孩子,还自来熟,问题好多,一个接着一个从他的嘴里蹦出来,以然回答得口干舌燥,她真怀疑这孩子平日里都没人陪他玩,导致他成了一个好奇宝宝了,头上印着个豆大的“为什么”三个字。 “妈妈,我最近就要去上幼儿园了,以后你能不能来接我?” 小爵要求还真多,以然叹了口气,“能。” 对儿子,她都快变成有求必应了,这真不是个好现象,可是她又忍不住脱口而出了,说到底,还是于心不忍啊。 “妈妈,你能给我生个小妹妹吗?” 小爵突如其来的一问,这下是难住以然了。 她下意识地去看冷宸瀚这一边,他是不是让小爵试探自己呢?之前订婚宴上,陆晋鉨可是大放厥词说她怀了他的孩子。 冷宸瀚一本正经地开着车,他的背部线条有些僵硬,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此时也微微多施加了几分气力。 冷宸瀚自然是感受到了以然眼中森森寒意如针般射过来,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她一字一顿地道,“小爵以后能不能跟妈妈一起生活呢?” 她并没有回答孩子的这个问题,她并不想说谎,所以选择避开了。 “那爸爸怎么办?” 冷宸瀚听到儿子的反问,松了一口气。 以然愣在那,有些尴尬的笑笑,慢慢的将手放下来,半晌才搭话,语气略显无奈,“爸爸是爸爸,妈妈是妈妈,小爵喜不喜欢妈妈呢?” 小爵不假思索地道,“喜欢。” 妈妈明显比爸爸有耐心多了,回答自己的问题都没有皱下眉头,这一点他很喜欢,他每天都有很多问题的,缺少一个人解答。 以然这下有了几分欣慰,听到儿子亲口承认喜欢自己,她是打从心底里感到开心。 她轻叹了一口气,嘴角却不由自主扬了起来。 她定定地望着儿子,见到他之后,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好好地爱他,好好地宠他,所以他的那些要求,她真的是无法狠下心来拒绝。 她跟冷宸瀚走到如今这一步,自然是不可能走回去了,她不想回头,也不能回头,有些错过的,是真的错过了。 如果为了孩子重新走到一起,她也从来没想过,她所考虑过的是带着孩子离开他,让孩子跟在自己一块儿生活。 可是可能吗? 在这之前,她还觉得可能,可是在孩子的心明显偏向他那一边,她是一点自信也没了。 她不想纠缠到最后,把自己也傻傻地给赔了进去。 目前,她唯一能够做的,便是打动小爵的心,让小爵痛下心来跟自己走,孩子的爸爸,可以是别人,但绝对不能是冷宸瀚,或许小爵只认冷宸瀚这个爸爸,但是他只要能认自己这个妈就可以了。 毕竟,眼下他们的进展也有了一层明显的进步,上一回见到小爵,他还是喊自己阿姨的,这一回至少是妈妈了,他知道自己是他的妈妈,而不是喊顾芊芊妈妈,这就足够了。 她不能太过贪心,要循序渐进,要水到渠成,一步到位,就目前而言,根本就不可能。 在以然下定决心不能急于求成的同时,车子停了下来,游乐园到了。 这一路上,冷宸瀚沉默寡言得可以,任由她们两母子畅所欲言,别提打断,连一句赘言都没有。 下车的时候,他让以然母子在一边休息,他一个人前去排队买票了,高大的身子挤在长长的队伍中间,也是非常的醒目。 这下留下以然跟小爵两个人了,更方便讲话了,以然不否认自己的小人心态,趁机问了一些小爵在家里的作息,过得如何,小爵都老实交代了,并没有什么弊端,过得还是较为滋润的。 尤其是听到最近小爵生病后,冷宸瀚都放下一切全程陪儿子,她心里多了一丝异样。 如若当初冷宸瀚对自己没那么寡情,自己今日也不会这般决然,可是当初他那样了,今日她也的心,也变狠了。 哪怕当着小爵的面,给他好脸色也是极为困难。 “妈妈,爸爸其实人很好的,他就是不爱笑。” 听到儿子为冷宸瀚平反说好话,以然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跟儿子解释,他还太小,大人之间的情感纠葛,他根本就不懂,哪怕他再聪明,也是不知半解,茫然得很。 冷宸瀚是怎样的人,他这人根本就没有心,或许他对儿子是尽到了责任,可是他根本就不懂女人的心,他如今不知道发什么疯找自己复婚,这其中多半或许是因为儿子的原因。 顾芊芊在他身边那么久了,他也没有发现顾芊芊是怎样的为人,对于这样的一个男人,以然早已失望透顶了。 他以为他把儿子带到自己面前来,过去的一切恩怨,就能一笔勾销了吗? 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一点,他应该比自己更加的心知肚明。 “小爵,怎么说呢?爸爸跟妈妈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了。” 以然尽管不想让儿子太早认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可是她还是尽量委婉地把自己的心思稍微给儿子透露了点,她还真怕儿子的瞎掺合,她又无法拒绝他的那些要求。 “为什么呢?是爸爸不好吗?” 小爵瞪大了眼睛,微微吃惊,小脸上布满了苦恼。 以然不想抹杀冷宸瀚在小爵心里的地位跟影响力,也不想抗争,不可否认,冷宸瀚在小爵心里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而且,他的确是对小爵不错。 就他冷酷无情的性子而言,对小爵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是极为不易的了。 “小爵,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妈妈的为难了。” 以然还真有些难以回答儿子的这个问题,半晌也找不出个合理的解释出来,只得敷衍了事。 “可是别人家的小孩,都是跟爸爸妈妈一起生活的啊,我也想。” 他的要求真不高,普通人家的小孩都是这样,平淡而幸福,瞧得出来小爵也艳羡不已。 小爵生活无忧无虑,物质上不愁,可是他精神上匮乏,他还是会羡慕别人,以然自然也是顺着他的眼光看到了不少孩子,都是爸爸妈妈一起陪伴而来的,一家人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不像他们,维持表面的和谐,都难。 以然还没有回答出这个问题,冷宸瀚拿着三张门票过来了,以然松了口气,至少他还是解救了自己一回,她真不知道如何面对小爵的问题了。 小爵毕竟是个孩子,他这加上又是头一回来游乐园玩,拿了门票进去之后,目光就被那些新奇好玩的玩意给吸引住了,恨不得眼睛黏在上头不移下来了。 “爸爸,妈妈,我想玩这个。” 小爵大声地喊起来,他也被那些尖文的惊喜感慨声给吸引住了。 “好,那先玩这个。” 冷宸瀚放下一切陪儿子玩,来了游乐园,便也是打算放开玩一回。 其实,这也是他头一次来游乐园,他的童年里,没有来过游乐园,每天需要学习的太多了,忙得哪有空想这些。 以然倒是小时候玩过一两次,不过她不怎么喜欢,也谈不上反感,自己以前来,跟现在陪儿子来,又是不同的新奇感受。 唯一让她不舒服的是冷宸瀚的突兀存在,她只能尽量保持目不斜视,不理会他的存在。 “爸爸,妈妈,陪我一起玩。” 小爵这一回的要求,被冷宸瀚给否决了,“爸爸陪你玩就行了。” 以然正打算回绝,注意到冷宸瀚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她的小腹,猛然想了起来,差点把这个紧要的事情给忘了,她现在在他心里,是个孕妇,差点犯傻一会儿玩这么刺激的游戏暴露了。 幸好,幸好。 小爵歪了歪嘴角,虽然有异议,不过还是没有继续缠着以然了,他直接被冷宸瀚二话不说就拖上了海盗船。 海盗船,九十度直角的时候,最为刺激,小爵紧紧地抓着,大声地尖叫了起来,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清脆,至少以然跟冷宸瀚都是能够辨别的,哪怕这人群中混杂了太多不种的声音。 接下来,小爵又拉着冷宸瀚玩了过山车、自由落体、扭转乾坤,小爵挑选的游戏都是刺激惊险类的,不知道他为何好这一口。 在过山车三百六十度转弯的时候,冷宸瀚真觉得有些刺激到了,身体失重的时候,是那样的无力,他甚至在那个高空感到自己就要坠下来了,如果真坠下来,肯定是酣畅淋漓的。 当过山车完了停下来的时候,他好笑地发现自己脚步有些虚浮了。 以然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上去玩,她就在下面看,她今天,说白了,就是一个陪同。 陪着小爵尽兴玩上一回,就大功告成了。 终于玩完了小爵心目中所有的项目,他也饿了,冷宸瀚便提议,“一块儿去吃点东西吧。” 以然正想拒绝,可小爵又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她,她于是自然而然也一道去了。 冷宸瀚在游乐园表现还算不错,并没有刻意惹以然心烦,只是陪小爵玩,偶尔跟小爵说下话,多半是时候,认真地倾听小爵叽叽喳喳跟以然交谈。 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小爵说尿急,就去包间里的洗手间上厕所了。 留下了两个人,氛围有些怪异,“今天谢谢你陪小爵玩。” 冷宸瀚请了下嗓子,弯下了弧度优美的唇角,他忽然有些放松下来,闲闲的靠回椅背上,声音中也不自觉的含了一丝的笑意。 “没什么,小爵是我的儿子,这是我应做的,不需要你的感谢。” 以然嘲讽地勾了下唇,她显然,并不想跟他讲话。 他想要缓和下氛围,表现下他的诚意,还是被她给不着痕迹撇开了。 的确,她并不需要他的客套,他的虚伪。 冷宸瀚的心脏微微一滞,她的眼睛清澈,明亮,仿佛能游刃有余的看破他潜藏的心思。 这是在意料之中,不过她的话,还是有几分伤人。 这是他咎由自取的,怪不得别人,他深深呼出了一口气,眼神也逐渐变得有些恍惚了起来,“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以前,我是错得离谱,狠狠伤害了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以然给不客气地打断,他可真会找机会,之前她还觉得他一声不吭这一路上挺好的,没想到现在小爵去了洗手间,他就开始大吐特吐了。 有什么意思呢? 她方以然不稀罕,他说得再动人,她也不会领这份情。 “冷宸瀚,”她轻笑了起来,“你也知道你伤害了我,那么以后就别再那这事来说了行不?你想表达你的愧疚,没必要强迫我留在你的身边,我难道就没有资格再寻觅幸福了吗?你别忘了我现在是有未婚夫的人了,很快就要再度步入婚姻的殿堂了,我想忠于我的第二段婚姻,求你别再骚扰我了行不?我是很想小爵,但是我更希望小爵能够回到我的身边,哪怕不行,我也能经常接他过来住一段时间。” “如果你真想表达你的歉意,你有很多种可以弥补的选择,任何一种,我想我都会喜欢的。” 以然不想跟他废话下去了,小爵上厕所不会时间很长,在小爵在的时候,很多话又不方便当着他的面开口,所以此时是最有利的时机把她的心意给表述出来。 她的口气并不是很重,可冷宸瀚却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他猛然一抬头,正好瞧到她侧脸柔美的轮廓,肤质剔透宛若凝脂。 她刻意与他拉开的疏离,让他觉得无力的同时,却越发地想要重新靠近。 她能对小爵服软,冲着这一点,就让他信心倍增,尽管她总是用那么坚决的口气毫不留情地拒绝自己。 他冷峻的俊脸上缓缓流淌而过一丝的落寞,这些年来,并没有任何人能够泰然自若地不给自己面子,只有她,更确切地说,只有如今的她,过去的她,贤良得让人赞不绝口,可是并没有引起自己的注意。 他知道自己有些卑劣,在她碌碌无为的时候,并没有给过她丝毫的关怀跟温暖,而如今她光芒四射脱胎换骨,被男人捧在掌心的时候,他想要横刀夺爱。 这样的行为,放在任何人身上,他都觉得不耻,同样,他也厌恶这样的自己。 他也不知道为何在过去的那两年婚姻生活中,他明明对她没有什么恨特别的感觉的,只是觉得跟她相处自在而已,为何现在这般执着想要她回到自己的身边呢? 明知道很难,明知道伤害造成了无法挽回,明知道…… 这个时候,小爵蹦蹦跳跳出来了,然后换成了以然去洗手间了。 她并没有很想上厕所,可是心情还没有转换过来,不想以太糟糕的一面面对儿子,所以只能暂时遁走。 当洗手间的门,被关上的同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包厢的沉静,是方以然微敞的随身包,并没有拉上拉链。 冷宸瀚犹豫了一下,在她包里翻出了手机,有一个熟悉的名字在上头不停地跳动,他这么定定地看着,一直没有按下通话键,最后铃声停了下来。 可手机那头的人,似乎有着锲而不舍的精神,又打了过来,冷宸瀚看了一眼洗手间紧闭的门,她还没有出来,她是在故意躲避自己,他心里很清楚。 “爸爸,你为什么不帮妈妈接下电话?” 在小爵的认知里,帮忙接电话是很正常的,家里的电话有时候就是乳母接的,明明是打给自己的,自己不在的时候,乳母就会帮忙接,后来小雪来了,小雪也会帮忙。 冷宸瀚吸了一口气,这才按下接听键,接了起来,手机里传来低沉悦耳的男音,“小染过来了,在我这,你能不能早点下班过来?” “她在洗手间。” 冷宸瀚脸色微暗,声音沉得如一潭死水。 他这一声落下,对方立刻就不客气地给切断了电话,冷宸瀚抿了抿唇,正打算将她的手机放回去,没想到以然正从洗手间开门出来,看到了他手中还拿着自己的手机,蹙了蹙眉,“请问你拿着我的手机干什么?” “妈妈,爸爸在帮你接电话。” 小爵很自觉地帮爸爸回答了。 接电话? 他会有这么好心才怪,可是当着小爵的面,她不能骂他。 她走近,从他手中夺回了自己的手机,翻到最近的通话记录,上头还有个已接电话,时间对了下,正好是方才他接的那个。 “你说了什么?” 以然的视线定格在屏幕上陆晋鉨的名字上,一字一句地问冷宸瀚,语气冰冷。 她最近跟陆晋鉨冷战着,他一直没来求和,她都以为这样的僵局要一直持续下去了,习染的到来,自己都还没想好如何跟她解释呢? 没想到陆晋鉨会在这个当头打来,想必他知道冷宸瀚此时在自己身边,只会愈发的愤怒。 上回,她还清者自清,这一回真的是解释不了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包厢内一阵沉寂,半晌,他朝她嘴角微扯,可那淡漠的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深处,“她在洗手间。” 他很诚实,没有半分的隐瞒。 以然的胸口起伏不定,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恼还是怒了。 “妈妈,你怎么了?” 小爵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爸爸似乎在生气,妈妈似乎更生气,他都不知道到底该安慰谁了。 今天本来是高高兴兴的一天,虽然爸爸跟妈妈之间氛围还不算融洽,但是他还是感到很高兴了,毕竟妈妈还是给了自己面子。 “没什么,妈妈突然有些不舒服,不能再陪小爵了。小爵,这上头有妈妈的电话号码,小爵想妈妈了可以给妈妈打电话。” 以然缓缓地站了起来,她真的要走了,再留下来她可不保证自己还会控制得住。 小爵很乖巧地点了点头,接过了以然递过来的名片,“妈妈,我知道了,那妈妈保重,我也吃好了,我跟爸爸把你送回去吧?” “不用了,小爵,妈妈打车去,小爵再吃点。” 以然拒绝了小爵的好意,她真的是不能再跟冷宸瀚共处一室下去了。 “那妈妈再见。” 小爵也没有再为难妈妈了,今天妈妈给他的感觉,还不错。 冷宸瀚在这个过程中,一言不发,只是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心里燃起了一把火,越燃越旺,她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去见那个男人吗? 那个男人,是不是比小爵在她心目中还要来得重要?不就是接了一个电话吗? 他们倘若真的是感情好到了极点,难道会连一通电话的考验也经不起吗? 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复杂到了极点,可是那无名的愤怒之火,他到底还是没有发泄出来。 以然出了包厢之后,大口大口地呼吸了下新鲜的空气。 她接着快步出了这家餐厅,快速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坐了上去,她殊不知这一幕全部落到了此刻正站在二楼包厢窗前的冷宸瀚眸底,看着她那般心急火燎地上车,他苦涩万分地笑了起来。 网址更简单 乐文小说网 .r. 正文 第七十章 他们......有染 第七十章 “爸爸,你在看什么?” 小爵见爸爸对着窗外看得入神,不由从座位上起身过来,可是他来得太迟,等到他走到冷宸瀚身边的时候,以然早已上车,出租车也早已扬长而去了。 “没什么。” 冷宸瀚情绪被打断之后,忙不迭回了儿子一句。 许是过了几秒,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样漫长。 他想伸手过去触及,可是他们明明站得很近,却宛若隔了万千距离,无论他多么努力,怎样也够不着她的身子。 她尽管已经离开,但是属于她的气息,还没有在这个包厢里散去。 她并没有给自己好脸色,可是她的肤色犹如刚煮熟剥了壳的鸡蛋,嫩得让人舍不得从那张脸上移开视线,他哪怕拥有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还是总是失效。 他沉默着,眼神微微恍惚,俊朗的剑眉皱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爸爸,你是在想妈妈吗?” 冷西爵又冷不防冒出了一句,冷宸瀚终于扬起嘴角,半蹲下身子来,扯出了一抹笑来,“爸爸是在想事情。”可冷西爵却觉得爸爸的笑容里有着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冷西爵觉得疑惑的同时,又觉得爸爸这是在自欺欺人,他明明就是在想妈妈,就是不肯承认而已。 他要是不想妈妈,还会巴巴地期望妈妈原谅他吗? 真是的,爸爸真是羞,男子汉大丈夫,敢想不敢承认。 “我们走吧。” 既然她已经离开,那他们也没有必要再在这里无聊地坐下去了。 想到她肯定是去找陆晋鉨,冷宸瀚的眼神紧跟着一暗。 “嗯,好。” 冷西爵乖巧地穿起自己方才因为房间中央空调热脱下来的皮衣。 以然上了车后,才放松身子闭眼靠着靠背,冷宸瀚跟小爵今天的穿着,她都是看在了眼里,没有明说罢了。 小爵穿得很绅士,而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发什么神经,穿上了曾经自己为他第一次搭配的服饰。 以然告诉自己这是凑巧,可是嘴角却不由自主浮现了一抹嘲弄,以冷宸瀚那样深沉的心机,这根本就不可能是凑巧,那么只能说他是刻意而为之。 他这是干什么? 想要勾起自己的回忆吗?她觉得他真是异想天开,她方以然就这么好打发,他穿这衣服,只有让她想起过去的不愉快的回忆,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他都是淡漠地对待她。 那个时候,自己也真是傻,心里眼睛只容得下他一个人,只要他一天能对自己说上两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话,她就满足了,那个时候,她所求的还真是少。 可惜的是,哪怕是那么少的渴求,他也吝啬。 那个时候,她一直觉得他这样冷峻的性子是天生的,也没有往另外的地方去想,心思单纯得不能再单纯了,也因此把自己给推入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连一条后路也没给自己留下。 他当初是那样的狠,所以也不能怪今日的她如何对他,因果报应,这些都是他应得的,她生不出同情怜悯来。 陆晋鉨这通电话也是不得已,他没料到会巧遇上来投奔以然的陆习染,又被勒令要求打电话去给以然。 如果说碰上习染已经让他意外了,那么更加让他意外的便是冷宸瀚的声音通过以然的手机传了过来,他本能地掐断了电话,可那不敢置信的表情,依旧停留在那张俊逸不凡的脸上,没有消褪。 他苦笑,没想到他几天没联系她,她就这般火热地跟冷宸瀚亲密到如此地步了,还让他接电话了。 这几天,只有自己在扪心自问,在反省,而她,日子过得还真是好不逍遥,一股怒气随之从心底深处慢慢地涌现了上来,越来越强烈,他的脸上,都因此染上了一层浓烈的愠怒。 “二哥,嫂子怎么说啊?” 陆习染风尘仆仆赶来,自然是借用陆晋鉨的浴室洗了个热水浴,热水熏得她白玉般的脸蛋都绯红一片,清水出芙蓉。 她就穿了一件丝质的黑色睡袍出来,窈窕的身子裹在其中,玲珑有致,曲线婀娜,至少比起以然来,是有真材实料多了。 她打小就跟陆晋鉨关系不错,所以在他面前,自然也是没有怎么在意形象问题。 她威逼陆晋鉨给以然打电话的时候,去浴室洗澡去了,自然是没有看到自家二哥勃然大怒的神色。 何况此时的陆晋鉨,还背对着她,她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她一边拿着一条白色的大毛巾擦头发,一边问。 她其实本想自己打的,没料到前来投奔的路上,撞上了二哥,原先商量好的惊喜,这下是不可能了。 自然,还是被二哥说了一通,无非是关心她的身子,是真心实意关心,这一点还是让她觉得感动的,家里不少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她出糗更是心里得意着,哪怕是大嫂,也是怀了这样的心思。 她根本不想再在那呆下去了,奶奶虽然下令大家都不准在家里提韩子初这人的名字,还是私底下嘴巴犯贱的人还是比比皆是,哪能禁得了言论? 奶奶现在老了,精力大不如前,大家对她的尊敬表面功夫居多,当着她的面,没人会反驳她的任何一句话,暗地里阳奉阴违的更是不计其数。 出来,自然也是经过了奶奶的批准的,若非说来找二哥,奶奶还不同意呢,奶奶还是比较中意二哥当接班人的。 上一回的饭局,自己虽然没有参加,事后也是听不少人提及了,奶奶中意二哥当接班人,这以后大哥父亲两个人感觉明显就不高兴了,对此安排十分不乐意。 父亲一直中意大哥的,这在陆家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大哥的确也是被当成陆家接班人来培养的。 奶奶临门一脚,差点让他下不了台,服他的那些人,也开始变得底气不足。 现在的陆氏,人心惶惶,乱成一气,拥戴旧主的有,渴望新主取而代之的也有,自发分成了两派,就目前是拥戴旧主的多,渴望新主的也不敢明目张胆忤逆旧主,毕竟这旧主是站在自家的地盘上,新主能不能得以上任还是个未知数。“” 陆习染此番出来,还被奶奶私下嘱托了两件事,一件事让陆晋鉨回陆家执掌陆氏,另一件事是让陆晋鉨放弃娶以然,至于凌琼琳的婚约,可以帮他解除。 言下之意,另外为他选一门合老人家心意的婚事。 习染表面上是欢喜应承下来了,可是背地里却觉得这不可能,奶奶也真是的,听那帮人瞎忽悠,二哥根本就不屑陆氏,陆家的人求着他去,他还要考虑下,何况威胁他了,他可不是吃素的。 陆晋鉨转过身来面对陆习染,已经重新换上了一脸的表情,他嘴角含着一丝玩味,“她不能来了,说要加班。” 他可真够意思的,她跟前夫甜蜜约会,他这个未婚夫尽职地都帮她把借口给找好。 “切,少来,我来之前可是叮嘱过她不能加班的,晚上还要请我吃饭为我洗尘,她都应承下来了。二哥,你骗人的招数可真低级。” 陆习染笑意盈盈揭穿他的谎言。 陆晋鉨也没有生气,只是轻轻“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刚才电话里她可是这么跟我说的,我一贯不屑玩骗人的把戏,你说,从小到大,我骗过你不成?” 陆习染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有些不确定了,说起来,她二哥还真是没有欺骗过她。 她有些不淡定了,干脆一把将手上的大毛巾给扔到了一边,手伸向他,“二哥,你手机借我下,我手机在来的那一路上给玩没电了,你顺便帮我拿出来充下电。” 她可真会指使人,还指使起来理所当然的。 陆晋鉨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两眼,将自己的手机扔给她,她真要找死,那就让她去见识下,他倒是好奇这一回是不是还是那个男人接。 陆习染根本就被瞒在鼓里,自然是悠哉着给以然去了电话,电话一接通,她就先声夺人,劈里啪啦兀自说开了,“嫂子,我二哥说你不来,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可不能不给我面子啊,都答应我的了?” “你二哥骗你的,想给你一个惊喜,你果然上当了,我这就在赶回来的路上。” 以然虽然不明白陆晋鉨为何这么说,可是还是帮他圆了这个谎言,八成他并没有把冷宸瀚接电话的事情告诉习染,不然习染的腔调也不会是这般的轻松自在。 陆习染瞪了陆晋鉨一眼,又笑眯眯地跟以然说开了,“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现在在酒店我二哥的房间,你速速过来见驾,迟到了就等着挨批吧?” 以然答应了,她才屁颠屁颠挂了电话,用挑衅的目光斜睨陆晋鉨,“二哥,你这人,说谎也不打草稿,忽悠我就很有趣吗?” 陆晋鉨此时正在拉开窗帘,房间内光线骤然明亮了起来,连带地,他的眼神,也变得清越了起来,黑眸中蕴藏着的深邃,慑人心扉,嘴角却十分不合宜地挂着一抹凉薄的笑意。 他身姿挺拔地伫立着,一半的身子借以墙壁支撑,气定神闲中又带了几分颓然慵懒。 陆习染一时之间,还真有些看呆住了,光和影绰绰地落在他的身上、他俊朗的脸上,宛若为他戴上了一副神秘的面具,让人看不透,连一贯熟悉她二哥为人的陆习染,也不由是怔了足足两分钟。 她失笑,回过神来,纤指颤抖地指着陆晋鉨,无奈地叹了口气,“二哥,你这是在装深沉吗?” 陆晋鉨挑高了眉头,摸了摸自己的脸,考虑了几秒才开口,“如果你认为是,那就当作是吧。” 他这话,可真够欠扁的。 这副嚣张的态度,连陆习染都有些看不惯,她忍不住说他,“二哥,你别告诉我你平日私下里也是用这样的口气跟嫂子说话的,小心她看不惯你的狂妄自大,一脚把你给踹了。” 这话,让陆晋鉨顿时沉下了脸来,俊容很难看,陆习染嘿嘿笑了起来,还以为自己戳中了他的痛处呢。 这话,的确是戳中了陆晋鉨的痛处。 原先,他还是自信满满能击败冷宸瀚,可是如今,他跟以然之间的关系是越闹越拧,越拧越僵,他甚至都不知道如何缓解。 他在商场上能运筹帷幄,并不代表他在情场上也能如鱼得水,一个方以然,便足以让他溃不成军,兵败如山倒。 过去的他,还自认为他比冷宸瀚是厉害多了,至少在冷宸瀚还云里雾里的时候,他已经身体力行开始追求以然了,而且还是以狂热的姿态,成功网罗到她的亲睐,成为她依靠的那个人。 “二哥,你不会真那么逊被我说中了吧?” 见陆晋鉨沉默的时间越来越久,脸色越来越不对劲,陆习染也不由开始为他着急起来了。 “二哥,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跟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把她给气着了,男人就应该都让让女人,有什么事情早点解决,免得到最后落到无法收拾的下场,徒然让自己后悔也回不去了。一旦产生了裂痕,就要主动去修补,你可别闹什么大男子主义脾气。” 陆习染开始说教了,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声音也不由低了下来,染上了几分悲戚,“就跟我跟子初一样,如果当初他告诉我他心里有人,我也不会伤这么深这么重了。有些事情,真的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就像我,在为自己的幸福窃喜的同时老天爷都觉得是我偷了别人的幸福,还是还回去了。你跟我不同,二哥,以然是离婚了,表明她前夫对她不好,这个时候,你要多让她感受下你对她的好,把她的前夫比下去,你就顺利上位了,没她前夫什么事了。” 陆习染也没有想过她二哥会跟以然闹脾气,她二哥一向都是一副英明神武的光辉形象,没想到也会黯然失色到这个地步。 以然在法国的时候,也没有交往过男友,能跟她真正有牵扯的定是她的前夫,她跟她前夫还孕育了一个孩子,没有一个女人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做到无动于衷的。 如果此时二哥还放松了警惕,让以然的前夫有机会偕同他们共同的儿子主动出击,那二哥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陆习染瞧得出来,她二哥虽然是个情场浪荡子,可是自从遇到以然之后,就没有再主动招惹那些花花草草了。 连投怀送抱的女人,不管燕肥环瘦,也一贯都被他给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了。 二哥输就输在跟以然还没有个孩子,那报纸上是二哥瞎编的。 或许这并不是二哥生气使然,而是他借机说出自己的心声,他想要个跟以然共同的孩子,这样他才更加名正言顺,更加有安全感。 不管怎么说,陆习染自然是支持自家二哥的,以然那什么狗屁前夫,自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早被她给三振出局了。 陆习染觉得她二哥,虽然是交往过不少女人,可那些个女人跟以然是不同的,那些个女人恨不得早日嫁给她二哥,成为陆太太,以然是二哥在乎的,可比不得那些个女人。 “小染,我们最近冷战了。” 陆晋鉨也没有嫌弃陆习染聒噪,她的话,多多少少还是听了进去的,或许,女人比较了解女人。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染跟习染能够成为好友,肯定也是有她们相似投合的一些地方的。 或许,她真的能够开导开导下自己也不一定。 最近,因为跟以然冷战,导致他自己在工作上一直专心不起来,明明往日里花上一小时就能解决的事情,如今都要花上三四小时,还会犯些低级的错误。 陆习染已经瞧出了端倪,也不吃惊了,委婉地劝道,“二哥,男女之间也并不可能每天都是如胶似漆的,冷战是正常,但是可不能冷过头了,让别人有机可趁。” 陆习染为了韩子初,还特意去研究了心理学,尤其是男女方面的关系,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陆晋鉨似懂非懂,其实他虽然被誉为师奶杀手,可他对女人的心思上,还是琢磨不透的,虽然身边也有不少朋友,可是他从来不屑把自己的心事与他们分享。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淤积在心口的一口浊气,呼之欲出,现在也是明白了,她就是一朽木,不可雕也,她根本就不会低头过来跟他认错。 当初自己虽然是有些过激,可那也是她给逼的,他不想一再上演这样的局面,在对她开始上心的同时,自己俨然就落于了下风。 也怪不得他不自信,冷宸瀚可是有冷西爵这一枚金牌护身的,可自己,跟她之间,徒有一纸协议,她哪怕违约走人最多也就对自己怀有几分愧疚而已。 起初,他是喜欢上她淡漠的性子,对自己不屑一顾,想要挑战她的底线,将她给收为己用,纳入羽翼之下,可是不知不觉间,渐渐对她上了心,变成了势在必得。 立场的改变,让他明白了他不能还是继续沿袭初始的手段,可是她这人,又软硬不吃,威胁不了,他能怎办? 何况回来之后,她最上心的始终是她儿子,这潜在的危险,他岂会袖手旁观视若无睹,一时半刻就不能将他从冷宸瀚身边给夺过来。 就目前调查,冷宸瀚对冷西爵的在乎至少比自己想象中来得多多了。 “哥,你有什么好置气的,能置气其实是好事,走到我这一步连置气都无能为力了,才是真正的可怜。就目前而言,你还是幸福的,至少,在我看来,比我幸福多了。所以,你要好好珍惜目前得之不易而来的幸福。” 陆晋鉨的嘴唇逐渐抿紧,最终变得一声不吭了。 显然,他是把习染的劝谏听进去了。 习染见他出神,也没有多加干涉,而是拿了衣服转身去浴室换衣服去了。 她想想,以然也就快到了,何况感情的事情,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自己要是不想清楚,旁人费尽唇舌,也是无济于事。 习染穿戴完毕出来坐了一会儿,就有敲门声响了起来,她以为是以然到来,没想到看清造访的这个来人时,惊了一惊,是应该还待在陆家庄的凌琼琳,二哥曾经的未婚妻。 她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陆习染去开门的时候,陆晋鉨其实也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了,他见小染一直站在门口不进来,不由觉得奇怪,于是也跟着走了过去,没想到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凌琼琳。 他当即就蹙起眉头来了,满脸厌恶,声音冷得不能再冷了,“你来干什么?我这不欢迎你。” “晋哥哥。” 凌琼琳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面孔,她总是习惯了以这样待人,多年来没有改掉。 只是对很多男人奏效的这一招,在陆晋鉨面前,总是会失效。 “你是不是射雕英雄传看多了,天天靖哥哥靖哥哥的烦不烦,我二哥不喜欢你,你缠着他不放干什么?” 陆习染的含沙射影,让凌琼琳那一双大眼睛立刻多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陆习染这个程咬金,自己得不到幸福,就见不得别人幸福,活该被人甩,对于习染的被抛弃,凌琼琳是幸灾乐祸的,她对陆晋鉨多年苦追不到,他逃了,还以为陆家的小公主会修得圆满的爱情分,没想到也没见得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凭什么她颐指气使地骂自己,凌琼琳哪会服气。 “晋哥哥,我跟家里人闹翻了,我没地方可以去了,所以来投奔你,求求你收下我好不好?我保证不给你添乱。” 凌琼琳目光落在陆晋鉨身上,声音里,尽是委屈。 陆晋鉨有些不耐烦了,陆习染也不由开始替二哥着急起来,这以然就快来了,二哥明显是在乎以然的,可不能让这不知从哪知道他们行踪的凌琼琳给破坏掉。 有她在,就没有什么好事。 “凌琼琳,我曾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跟你不可能,当年的事情,我还没跟你计较呢?你还死皮赖脸出现在我面前,你到底还有没脸?” 陆晋鉨抬起眼睛看了看她,口气自然是不善的,对于凌琼琳,他是看一眼,嫌恶一眼,当她是病毒细菌,也是在情理当中。 陆习染为之一愣,当年,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清楚。只记得二哥很生气地要解除跟凌琼琳的婚姻,可是家里人并没有同意,他于是火大地离家出走了。 陆习染如今听来,觉得当年二哥跟凌琼琳之间肯定有过什么瓜葛,不然一贯教养良好、矜贵优雅的二哥,岂会每次看到凌琼琳都是满脸厌憎之色呢? “晋鉨,当年是我不好,可是那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别人过,没人知道,所有的人都以为你我之间是清白的。” 凌琼琳双肩不由自主抖了一抖,她其实也恨死自己当年的自作主张了,若非如此,也不会逼得陆晋鉨远走他乡这么多年,自己没得半点好处。 陆晋鉨也不想绕圈子,于是开门见山,“你这是指望我负责?” 他轻轻地低笑了起来,觉得凌琼琳真是恶心死了,当年她下药强上了他,才会让他一怒之下离家出走。 他是一直讨厌这个女人,但是还没有想过离家出走,她那一行为,倒是让他彻底下了决心离开那个肮脏不堪的家。 上了这个女人,每每想起,他都觉得自己恶心。 “嫂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陆习染惊呼一声,陆晋鉨不由视线也绕到了凌琼琳的身后,凌琼琳身材高挑,一米七零,又穿了高跟鞋,所以成功挡住了陆家兄妹的视线。 何况陆晋鉨对凌琼琳厌恶到了极致,自然是不会多看她一眼,过多停留一秒,都让他觉得作呕,所以,也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到以然。 以然微微仰着头,凌琼琳的退开几步,终于让她看清了他的表情,他却是审视般地看她,或许是在估量她到底听了多少。 “该听到的我都听到了,不该听到的我也听到了。” 她缓缓地道,她被陆晋鉨那样的眸光盯得极不自在,她真正听到的其实也就那么两句,鬼使神差却说了这样的一句。 她是从凌琼琳说“晋鉨,当年是我不好”开始的,她现在是一点即通了,总算是明白了一点,难怪凌琼琳对陆晋鉨总是不撒手,因为当初他们早就有染了,陆晋鉨吃抹干净,却不认账了。 陆习染暗暗叫糟,真是晦气,就知道凌琼琳来没好事,果然把好事给搅和成了坏事。 不管如何,二哥当年的确跟凌琼琳发生了什么,这一点,是撇不清的了,也不知道以然会不会在意。 更可气的是凌琼琳还站在这,一点也不识眼色,老僧不定地站着,难不成真想指望二哥负责? 凌琼琳其实是跟着陆习染来的,陆习染要去找陆晋鉨,她正好偷听了陆习染跟陆家老太太的讲话,所以心思一动,就跟了出来了。 跟家里人闹翻,更是无稽之谈,她这人,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的。 方以然的出现,她倒是还真没想到,不过方以然的出现,倒是让她更加满意了,最好让这个方以然知难而退,陆家人对她可是极为不满意的,自己除了陆晋鉨不待见自己,陆家人好歹是认同的,可这方以然就不同了,真没想到她这么有手段,一个二婚还给前夫生了儿子的女人,居然还让晋鉨点头答应让他进门,还为她举办了个盛大轰动一时的订婚宴,估计结婚宴规模也不会小到哪里去,艳羡旁人。 或许是在总统套房,室内温度宜人,陆晋鉨只着了一件深紫色的丝质衬衣,极其有型,领口敞开了两个扣子,熠熠生辉的钻石袖扣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华。 他眉峰微动,“进来吧。” 以然怔了怔,闻言,也跟着走了进来,其实听到这些,她心里也极为复杂,总觉得不凑巧听到了不该听到的秘密,让她极度得不自在。 明明应该难堪的是陆晋鉨而不是自己,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产生这样消极的情绪来,或者他的态度太过大方自然。 眼见凌琼琳也要跟着进来,陆晋鉨的声音冷下了三分,“这里不欢迎你。” 砰的一声,陆习染成功将门关上,将讨人厌的凌琼琳给隔绝在外,饶是凌琼琳敲门声不断,里头的几个人依旧是无动于衷。 陆习染尴尬地冲以然赔笑了下,欲要出言解释,或者为二哥说些好话缓和下气氛,没想到二哥倒是先了口,他的神色高深莫测,看不出喜怒来,“今天玩得还痛快吗?” 他这话,分明是找茬,针对以然的。 以然先是微微吃了一惊,继而抬头认真地打量起陆晋鉨来,他这是问罪,还是想要在自己身上发泄对凌琼琳的怒火呢? 陆习染不禁为二哥捏了一把汗,明明刚才浪费了这么多口舌,二哥也服软认清了现实,可经由凌琼琳这么一闹,二哥不会因为难堪的过往被人听到了要恼羞成怒了吧? 话音落下,陆晋鉨真觉得自己疯了。 只有丧失理智的人,才会把自己逼入这样的境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果然,以然闻言之后,原本坐得还算笔直的身子,慢慢地变得僵硬了起来。 痛快跟不痛快就只字之差,她的表情,逐渐地沉了下来。 室内的温度,也因此一降再降,连气压也一并低了下来。 她脸上连堆上客套的笑容,都免去了,用云淡风轻地语气道,“痛快。” 如果这是他想要的答案,那么她就不吝惜。 凌琼琳的事情,其实她根本就没资格跟立场计较跟质问他的,他应该知道的,为何非要当着习染的面给自己难堪呢? 恼羞成怒?还是想要借机提点她,她也没比他好到哪去。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分手 第七十一章分手 陆晋鉨闻言,放在米色西裤中的手微微一抽,继而捏紧握成了拳头,指关节甚至泛起了白色。 他心里被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愤懑给湮没了,有一群蚂蚁在啃噬他的心,让他着实无法忍受,可是奇怪的是,他居然还能克制住没有发火。 这一点,连他本人也是一度震惊的,或许是对她失望过太多次了,不在乎再多上一次了。 就因为他对她上了心,而她没有,所以一贯的他总是处于劣势,立场变得卑微,这让他屡次无法忍受。 他可以在她面前放低姿态,可是前提是因为她个人,而非事情跟冷宸瀚挂上钩。 不过,诚然,也是可笑可悲的,他的无名之火燃及总是因为冷宸瀚。 他又时而忍不住想,是不是冷宸瀚也在嫉妒自己呢?也在为自己的存在而耿耿于怀呢? 他不能输给冷宸瀚,方以然跟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都行,就是不能是冷宸瀚,那个男人那么伤害她她还愿意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他会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知半解云里雾里的?” 陆习染觉得这两个人在说鸟语,自己听了老半天,也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开了口,她总觉得这氛围不适合他们。 “没什么,小染,我们出去吃饭吧。” 以然站了起来,她并不想过多地解释什么。 陆晋鉨随之站了起来,淡漠地对妹妹说,“小染,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要跟她说。” 于是,陆习染觉得自己被莫名其妙推了出去,很快,门又被关上了,她吃惊的并不是被推了出门,而是那个该死讨人厌的凌琼琳居然还站在这没有离去。 她一下子火大了,也不管里头是不是闹得翻天覆地,而是开始将凌琼琳骂得狗血淋头,她极少撒泼,可是这一回是真豁出去了,她是真的是看这个该死的女人不爽,成心是来搞破坏的,还妄想当自己嫂子,没门。 别说二哥不同意,自己也不认可。 “小染,我是真的爱晋鉨,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他了。” 妈呀,听到凌琼琳这么恶心巴拉的话,陆习染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吃饭,不然的话,好货都要被倒腾一空了。 “你爱我二哥有毛用,他当你是一堆狗屎,不对,比狗屎还不如。” 陆习染骂人还真有水准,把凌琼琳这女人给堵得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脏话?” 陆家跟凌家向来教导女人要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男人要温文尔雅,修养良好,凌琼琳被陆习染吓到了,她觉得陆习染真可怜,肯定是被抛弃了才变成了这样,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 习染才不鸟她,终于费尽了一番功夫把这个讨人厌的凌琼琳给骂得掩面拂袖跑路了。 习染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脸上浮现了一抹奸诈的笑容,这跟她本人的气质,还真是不合。 她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不远处一双深邃的双眸,来人冲着她勾起了一抹在她看来极为欠扁的笑。 男人长身玉立,人也长得极为好看,脸庞的轮廓很深,一身剪裁合身的白色西装衬得他身姿笔挺。 看来,她的不良言行都被那人给看去了。 顿了顿,陆习染猛然记起来了,这个人,她是认识的,在巴黎因为以然而认识的,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叫寻即墨。 他曾经都是一身清爽干净的衣服,如今换上了昂贵的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害她差点认不出来了。 “真巧。” 寻即墨缓缓走向了习染,熟络地打起招呼来,略微失望地问,“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看她迟疑的模样,寻即墨也觉得是如此。 “认识,只不过一时半刻没想起来而已,谁叫你打扮得人模狗样了。” 陆习染在巴黎的时候,跟他交情还算过得去,所以也胆敢打趣,反正撒泼样都被看光了,也不在意形象全失了。 寻即墨上下打量了她下,“清减了不少,精神头倒还可以,看来Z市的水土没巴黎来得好啊。” 他若有所思的感叹,让习染半天摸不着边际,她总觉得自己跟韩子初闹到这个地步虽然没到路人皆知的地步,可八成这上流社会的传了个遍了,寻即墨是在暗示这个吗? 陆习染脸色少顷变了数遍,故作天真地问,“你想说什么?” 寻即墨自然是听说过了陆习染跟韩子初的事,他本就跟韩子初是打小认识的,韩子初闹这么大的动静,他一回来就听说了。 他自然是为习染感到不平,这陆家的姑娘还是挺可人的,至少心思单纯,率真得可爱,人又长得不错,别人艳羡他艳福不浅还来不及呢,没想到韩子初说不要就下定了决心不要,真的是让人吃惊得掉眼珠子。 这私底下,他们这一帮人还是暗暗把韩子初给骂了一遍,毕竟人家陆习染是个好姑娘啊。 他这么一闹,对陆习染的清誉肯定有影响的。 “没什么,难得巧遇,不如一块儿去吃个饭吧?我请你。” 寻即墨大方地邀请道,他也没问她为何站在这门口,这门内都有些什么人在。 “也好。” 陆习染侧身睨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八成这里头的两人有很多话要说,自己也不好留下来隔岸观火,回头再敲他们一顿,反正欠着逃不了。 见她答得这么爽快,寻即墨失笑,“我没带太多的钱,你可别狠狠宰我一顿啊。” 他的揶揄,让习染莞尔,故作轻松地道,“没带毛爷爷没关系,信用卡带着就行了。” 瞧他如今矜贵的穿戴,肯定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岂会连顿饭也请不起,习染又不傻。 寻即墨这下低低笑出了声,“你比过去有趣多了。” 陆习染觉得这话听不出讥诮来,也当成他对自己的赞扬了,“别夸我了,再夸我我就飞上天了。” “你又不是猪。” “我倒是想当一只猪来着,当猪多好啊,没有烦恼。” 她很顺溜地接口。 “你有什么烦恼?” 寻即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很认真地问道,习染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撇开了视线,“也没什么。” 声音听上去悠悠的,明显是在说谎,寻即墨也难得没有拆穿她,重新抬起了脚…… * 房间内,粗浅不一的呼吸声中充斥着剑拔弩张的因子。 “方以然,我真没想到你明面上跟我说冷静,暗地里却跟你前夫勾搭到一起了,夹杂在两个男人中间游刃有余,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该佩服你了?” 陆晋鉨沉默半晌,终于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眼来,他的周遭,布满了一股戾气,是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的。 他脸色阴沉,一双乌沉沉的眸子并没有看向以然,而是越过了她的身后,越到了不知名的方向。 以然脸色刷的白了一下,她强自镇定下来,她没想到陆晋鉨把话说得这么狠这般的绝,把她说的是这么的难堪。 她眼皮迅速地跳了两下,扯出一朵凄美的笑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陆晋鉨,我就是这么不堪,你今天才认识我吗?” 她不知道为何,他这么犀利地批判她的时候,她的心,还是狠狠地伤到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对他也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连她自己都没有体会到。 直到今天,他把话说得这般的重,才触及了她方以然的痛点。 她在心里苦笑,原来,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坚强。 “我以为我对你的了解在加深,可是你却让我一再地认清了现实,你是不是不信我能帮你抢到你的儿子,所以自行其是,又或者你早就想甩了我跟你的前夫在一起了。因为他后悔了,你又毕竟曾经深爱过那个男人,你被他感动了,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又能够顺理成章地跟你儿子在一起生活,一家人和乐融融,多美好啊。方以然,你说我的分析对不对?” 陆晋鉨冷峻的声音从以然的头顶上方传了过来。 听在以然耳里,却是十足的冷嘲热讽,又或者,这是他的心声。 以然动了动嘴唇,终究是没能发出声音来。 她知道,她是有欠他,可是她的确是在努力跟他建立新关系重新开始,她的确应该感谢他,在她心情失落的时候,是他一直在博她笑,给她灰暗的心情带来一丝色彩。 或许,她的生活本该就是一片灰暗的,她想,糟糕透顶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偏偏她渴求新生,害人害己。 方以然有很短暂的一阵恍惚,几乎忘了自己眼下身在何处,若不是陆晋鉨冷冰冰的声音轻飘飘地打断她的思绪,她估计走神得更加厉害。 “你怎么不搭腔了,你不是一贯能言善辩的吗?是不是被我给说中了心声了?” 他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陆晋鉨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变成了这样,明明之前听了习染的话打定决心要和解的,可是脱口而出的字眼,却是如此的伤人,灼烧得连他自个儿都眼里染上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你说是那就是。” 以然不想为自己多做解释了,她干脆破罐子破摔起来了。 没想到如此,还是惹得陆晋鉨暴跳如雷,“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跟我分手吗?” 他真的是气急败坏了,才会变成这样。 以然先是一愣,继而认真地盯着他看,她张了张嘴,舔了舔干涉的唇,“我……”她没想到“分手”这两个字就这样轻易从陆晋鉨的口中吐露了出来,她或许是真的没有想过两个人因为这个闹到这样的地步。 分手,她曾在一本书上看过,说男女之间,不管吵成怎样,都不能轻易提分手这两个字,除非是不想过下去真要掰掉了。 陆晋鉨,他是这个意思吗? 以然想从他的肢体语言、五官神情上看出端倪来,可依旧是失败了,因为自个儿脑子也乱哄哄成了一团,理智一点一滴地从体内流失,和着一种悲伤的曲调。 她闭了闭眼,过了足足几十秒才重新睁开,她下一刻抓起自己随身的包,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自己的指尖在颤抖,转身背对着他的时候,她才积聚了丁点的勇气,“如果你想分的话,我没有异议。” 毕竟,是她欠了他的。 她就这样直接走出去了,而他并没有任何的阻拦,其实在她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他修长的手,已经伸到了半空了,又被他给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当门被关上的同时,他的身体也颓然地在沙发上软了下来,那只伸到一半的手,再次举起,覆盖在自己半边的脸上。 他觉得无力极了。 到底是为何,让他们落到这样的地步? 连他自己也搞不懂。 他刚才,情绪失控,失言了。 忽然间,胸口阵痛,千百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瞬间涌现了上来,令他难以忍受。 结束了。 明明他并不想结束的。 这样糟糕的结局,他在梦转千回时,也曾经预料过,可过程并不是这样的,过程是她跟冷宸瀚在一起了,而自己光荣地被牺牲选择了退出,不情不愿又被逼无奈。 可是如今呢?明明她还没有跨出那一步,倒是自己推波助澜帮她选择了,陆晋鉨,你到底是哪条神经错乱了? 没有答案。 以然出门,并没有看到陆习染,这是她之幸。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了门口,其实她是双腿发软了,刚才那走出来的每一步,都重逾千斤,此刻不得不倚靠门框才能维持住仪态。 结束了。 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此刻如梦苏醒,被打回了现实,现实中并没有白马王子,也没有骑士,只有在修仙路上的圣斗士。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到底站了多久,一个负责打扫的服务生推着一堆杂物经过的时候,她才开始回过神来。 她看了一眼窗外,窗外的夕阳灿烂,跟落寞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路上行人匆匆,每一个都忙碌着,只有她,似乎在虚度光阴,浪费了那么久的时间发呆。 以然回到房间,就狠狠冲了一个热水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可是心里的累,无处发泄,躺在床上,她莫名感到心酸。 从现在起,她就一个人独自奋战了,一定要越挫越勇,不能被任何打倒。 她是想休息的,可是刚阖上眼的时候,手机铃声就极不合作地大作了起来。 她闭着眼睛摸到了手机,接了起来。 是方以媛打来的,说爸爸不行了,语气惊慌失措。 以然不得不立刻坐了起来,她极为诧异,“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去看的那天,方父明明还正常的,看着也不像立刻就会翘辫子的啊。 没几天工夫,怎么这天变了。 前一刻,陆晋鉨跟自己分手,后一刻,父亲没了,这老天爷,是不是同一天之内想要她承受灭顶之灾啊。 以然来不及多想,方以媛在电话里并没有说清楚,一直不停地抽泣,以然觉得还是要过去亲眼目睹比较好。 方父并不在医院,方以媛给了医院的地址,说方父刚咽气了。 以然并没有怪大姐在送医院的路上不通知她,大姐估计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打乱了阵脚。 能记得起来通知自己这个妹妹,去看最后一眼,也是仁至义尽了,毕竟这几年来,自己并没有在父亲身前尽孝。 以然已经没空去缅怀心里的空落落了,直接奔去了医院。 父亲的病床前,并没有几个人,就方家人,方母哭得泣不成声,以行眼眶也有点发红了,方以媛在安慰方母。 以然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她的视线,很快就停留在父亲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那张布满了老人斑的脸上写满了沧桑。 以然身子一颤,竭力稳住了身形。 她觉得莫名的辛酸不已,不知道为何,真不知道为何,父亲之死,让她心里很不好受,像是打翻了调味品,融合了太多杂乱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她应该对父亲并没有多大感情的,他这一辈子至死心里估计也就方以行这个儿子,方以媛也有着少许的地位,就自己,估计一丁点残渣都难说。 上一回去看他,多年不见,他应该看到自己激动的,说些想念的话,可是没有,他只想让自己关照以行,能帮衬一把。 以行是怎样的人,他明明知道,可却还是不死心。 从方以媛断断续续的哭腔中,以然得知了是以行气死自己的父亲的,她觉得有些这老天爷真是不长眼了。 方父的死,估计对以行也多少有了一点的触动,他也没为自己辩驳上一句,面色阴森,以然也没胆敢跟他讲上一句话,他浑身上下都明明白白笼罩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方母一直哭,哭得喉咙都哑了,觉得天塌下来了。 方父没死,其实也就强撑着,可是对方母而言,他活着就是家里的主心股,方父这一去,把她最后的期望都给破灭殆尽了。 方母其实能在现代社会存在,也是一奇葩。 “以然啊,你以后可不能不管以行啊,你爸这一去,可没人管他了。” 方母凄婉的神色,着实令人于心不忍。 以然怔了怔,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母亲还是抓住这个话题不放呢? 父亲都是以行给气死的,就以行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大作为呢?不出去祸害就能让人高兴了。 “妈,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方以媛也看不过去了,这些年来,父母对以然的态度,她都看在眼里,说出去估计也没人相信以然是亲生的。 方母怒瞪了她一眼,“以媛,你到底是不是方家的一份子,是方家的一份子就给我闭嘴,以行可是你亲弟弟,你不偏帮他还想偏帮谁啊,你又无儿无女的,你弟成不了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方母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还骂上瘾了。 以然觉得以媛有够无辜的,只是帮自己说了一句,她感激地看了方以媛一眼,大姐真跟过去有了很大的不同,大姐估计是这个家最明事理的,可是如今她也没了什么用处,所以母亲对她是舍得打骂。 方以媛哭着跑出去了,受不了母亲的尖酸刻薄。 以然叹了口气,也跟着追了出去,没有留下来听母亲哭骂,母亲看上去还能骂人,表明身体还不错,差点……差点被她给骗了。 其实,父亲的死,以然已经释怀了。 看到父亲那冷冰冰的尸体,过去的那些不快,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还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生气不生气的呢? “对不起,以然。” 以然没想到追上去,方以媛会停下来对自己道歉。 以然从随身的包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擦擦吧。” 以然想,其实大姐人还是不错的,过去虽然有些隔骇,如今她们还算是比较投合的,没什么分歧,在关键问题上,也能站到统一的路线。 或许过去大姐也被家里要求这个要求那,付出不少,所以比较能够理解自己。 她现在也就一份工作,一个人了,陆晋鉨跟自己提了分手,冷宸瀚跟她是绝无可能的了,所以,她只能自力更生。 以行是个男人,方母从不指望以行靠他自己,而是希望家里人帮衬他,导致把他溺爱成了这样。 迟早有一天,方母也会被以行给气死。 “姐,我们是姐妹,不要这么见外。” 以然出声安慰道。 方以媛吃惊不小,甚至停下了擦泪的动作,哽咽着问道,“以然,你对我以前的所为,不生气吗?” 以前,她也就疏离自己,关系比较冷淡,偶尔说几句不合时宜的话,又不是什么无恶不作的人,也没对自己造成什么实际性的坏影响。 她肚量没那么狭隘,大姐如今能够理解自己的难处,能为自己跟妈妈冲撞,就冲这一点,以然就觉得自己一定会认这个大姐。 “有什么好生气的,你都说了,那是过去的事了,我们是亲姐妹,以后有什么困难,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以然也不敢信誓旦旦的保证,只给了自己力所能及范围内的承诺。 以然很明白,大姐并不是方母跟以行,非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拉下脸来求自己的,大姐,还是有属于她自己的骄傲的。 方以媛觉得脑子有点乱,更多的是心里不断涌上来的动容,满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以然,谢谢你。” 当姐妹两人一起回到病房的时候,以行已经不见了,只有方母一个人在,她似乎在发呆。 一见她们两个回来,方母立刻跳了起来,急切地道,“我拦不住以行,他说他要离开去外面闯荡,这个家,除非他发达了才会回来。” 方母心急火燎,逼以然跟方以媛去把她儿子给找回来,说他一个人独自在外头,她不放心。 的确,除了以行被抓进去的那段时间,他们一直都是一起生活的,没有分开过,以行这人不独立是出了名的,完全地依赖家里。 家里落败,也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这算什么? 父亲的尸体还躺在床上,他就撒手不管,以然说不出对自己弟弟的鄙视来,反正这个弟弟离开了也好,希望他在外头多碰壁,回来也好重新做人,不然的话,一辈子长不大只知道闯祸,迟早还是要被送进里面去。 以然不去,方以媛也不去,方母一个人哭得是昏天暗地,只骂女人不孝,她的儿子苦命。 接下来方父的后事,都是方以媛跟以然两个人操持的。 方以媛没让以然再出钱,说她手里还有,那是之前以然给她急用的,她还没有用完,以然见她坚持,也没有勉强。 后事办完后,以然才松了口气,方以媛说她打算搬出那个家了,方母成天以泪洗面,闹得她心里也不愉快,以后每星期去看她一次,不想成天跟她面对面。 以然知道,以行的离开,对方母是个很大的打击,而方以媛没去找以行,肯定是被方母成天给指着鼻子骂,她住不下去也在情理之中。 “以后你去的话,通知我下。” 以然踌躇了下,还是这么跟方以媛说,方家的人对她是不怎样,可是那个人毕竟是自己的母亲,父亲都去了,有些该放下就放下了,唯一希望的是希望母亲能够有所改变。 以然这一步,又让方以媛吃惊不小,不过她看以然面目改色,也不好多问,有个伴有个人分担压力,自然是求之不得。 方以媛跟以然告辞的时候,说她打算找份工作,好好开始,以然祝福她,两姐妹也算是冰释前嫌了。 以然为父亲料理后事这期间,自然是有人找上了她,先是习染,后面是小爵跟冷宸瀚,再是陆晋鉨。 她跟习染说,过些天再找她,有点事情要忙,并没有言明具体是什么事。 小爵找她是打电话给她,说问她能不能去幼儿园接他。 儿子的任何要求,以然都无法拒绝,可是她知道冷宸瀚如今对自己心思迥异,小爵又是站在他那一边的,以然没有心情,怕过去露出端倪来,解释说“妈妈过阵子再去看你,妈妈在出差。” 她对儿子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儿子还小,自然是不会想到自己骗了他,以然在心里跟儿子说了声对不起。 陆晋鉨出现的时候,有些晚了。 自从那天陆晋鉨跟以然提了分手后,以然便想搬走了。 可是临时父亲出事,她没时间去找另外的住处搬走,不过她最近忙碌极了,跟公司请了假后,就很少出现在酒店,每天也就在家里附近找了个住处将就一晚,酒店跟家里还是有些距离的。 跟陆晋鉨闹翻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方以媛,所以方以媛也不知道她每天都是住在附近而没回陆晋鉨那。 陆晋鉨出现的那天,以然差不多已经料理完父亲的后事了,她难得抽空回了酒店一趟,打算拿几件换洗的衣物过去。 她在酒店门口还没有到房间,就被他高大的身子给堵住了。 以然缓缓地抬起眼正视他,她出于礼貌勉强笑了笑,如果他是来找茬的,此刻她真的没有心情搭理他。 或许是这些天忙的缘故,她发觉头有点痛,两侧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睡眠严重不足,小腹也是隐隐作痛。 她那个来了,今天是第一天,平时也会痛,严重的时候会脸色惨白,寸步难行。 她过去是不痛经的,就在生下小爵后落下了这个毛病,不知道是早产造成的还是月子没坐好。 今天情况是比较严重的,加上之前因为忙,一天都没进什么食物,更加难受得不行,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猛然窜了上来,渗透到四肢百骸中。 她恨不得快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下,可是偏偏陆晋鉨跟她作对,堵死了她的去路。 陆晋鉨的眼神黝黑清冷,慑人夺魄,让人为之失神,挪不开目光。 他似乎若有所思,看着以然眼睛一眨都没眨下,眼睛里慢慢地仿佛浮现出一股复杂的痛楚。他的气场,是十足的强烈,以然哪怕想要忽视他的存在,也难上加难。 然而此刻,她只想快点纾解小腹带来阵阵钻心的疼,其它的,都成了次要。 她思前想后挣扎了一番,不得已,出动开口,若是等他开口,不知道还要熬多久。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好像这才觉悟过来,表情竟然微微地发怔。 他的右手拿着手机,以然顺着那视线望下去,那只手修长有力,漂亮完美,他拿着手机,握得很紧,宛若手上拿的东西重逾千斤,手指无声无息间微微颤动了两下。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稳,“我后悔了,我们能不能不分手?”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生理痛与两个男人 第七十二章 不知为何,以然觉得陆晋鉨这一声音落下之后,她小腹的灼痛开始猛然加剧。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浸在冰潭里,冷得她想不停地打哆嗦,那是一种极端的寒意,反复地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末梢,她只觉得自己一阵阵发晕,可他那几不稳的字眼,还是一字不落地钻进了耳里,是如此的清晰。 她很想身子能有个依靠,可以缓解她的不适,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可以供她临时依靠的,胸口闷,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绞痛,几乎让她有了窒息的感觉。 她连讲话的气力都没了,脸色苍白憔悴,站在陆晋鉨面前,开始从一阵阵发晕到了眼前发黑的地步。 双腿越来越美气力了,明明并没有站很久,可她却开始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 她张了张嘴,还来不及出声,便被一股剧烈的痛疼给袭击了,身子软软地向后仰去,陆晋鉨眼疾手快,他接住了她的身子。 以然此时连抬起眼皮想要看清楚陆晋鉨此刻的表情都成了困难,就直接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她恍惚得不行,总觉得似乎看到了陆晋鉨惊慌失措的表情,可又在刹那间模糊掉了,什么也没留下。 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的病房里了,高级的VP单间。 陆晋鉨人,并不在,就以然一个人在。 以然还没有来得及坐起来,门口便传来一阵沉稳略带急促的脚步声,她觉得是陆晋鉨,可又没想好如何面对他,于是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爸爸,妈妈怎么还没醒来?” 让以然意外的是,她居然听到的不是陆晋鉨的声音,而是小爵的声音,难道小爵跟冷宸瀚都来了? 到底是谁把他们引来的,真是匪夷所思,明明她隐约有印象的是她倒下去的时候,是被陆晋鉨给接住的,怎么转眼之间,醒来面对的是另外的人。 虽然以然极为想念儿子,可是此时也知道既然假寐了,就不打算睁开眼睛吓他们一跳。 “你妈妈身体不舒服。” 冷宸瀚抿了抿唇,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什么很特别的表情,目光深邃地停留在以然没有血色的清丽脸蛋上。 她还没醒来,秀眉拢上了两团疑云,或许是由于痛,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不适,她露在白色床单外的手背,神经紧绷,迟迟没有松懈下半分来。 沉睡中的她,显然还在为别的事情烦心劳累。 是不是在做梦呢?做着一个不好的梦呢? 冷宸瀚觉得方以然此时,就跟个脆弱的孩子没有两样,小爵生病的时候,也经常会流露出这样紧张的神态来。 他突然觉得他苍白失血的脸色,映在他眼里,是如此的刺目,她孤弱无依地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让人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仿佛随时会在空气中消失于无形。 倏然间,他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的心脏,狠狠搓揉成了一团,挤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爸爸,那妈妈什么时候醒来?” 冷西爵小脸上慢慢浮现了不安的神色,语气也变得有所不同了。 “我也不知道。” 冷宸瀚觉得这房间里的空气变得稀薄了起来,连呼吸都有了困难。 其实,他跟冷西爵是过来看冷母的,冷母因为要动一个小手术入了这家医院,虽然冷宸瀚为冷母不喜,可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下的,免得人家对他意见很大。 何况,冷母虽然对自己不怎样,可是对小爵还是不错的,总要带儿子来走一趟的。 冷母不愿意入住冷氏自家旗下的私立医院,这一点冷宸瀚也心知肚明,这女人,怕自己做手脚,冷氏如今自己在执掌,她有这忧虑,其实也太过了。 他冷宸瀚没那么卑劣,倘若真容不下冷母,早就动手了,需要此刻动手脚吗?冷母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想得还不如她年轻时候来得周到。 基于她坚持要来这家医院,冷轩逸也没二话,他这些年也跟儿子生分,老婆病了有所顾虑,也是在情理当中,他向来站在中立立场上的,偶尔偏颇的还是妻子,可能是早些年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觉得愧疚,总是不自觉偏袒妻子这边了。 况且,儿子这人太过冷漠无情了,他也很多地方看不惯儿子做得太绝了,明明可以给人家一些转圜的余地的,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这一点,为冷轩逸不喜。 冷母入院,并没有惊动太多的人。 以然的病房距离冷母没有多远,他们一过来,便看到陆晋鉨神色有些不对劲的从这个房间离开,陆晋鉨是去准备食物的,医生说她醒来最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红糖水。 他其实这回也丢脸丢大了,还抱着她挂了急诊,她是生理痛,需要好好调养,医生说生孩子后没调养好落下的后遗症。 冷宸瀚看到陆晋鉨从这间病房出来留了三分心,鬼使神差在他走远之后,带着儿子进去了。 他并不知道她怎么了。 只觉得眼前方以然的虚弱,激起了自己从来没有过的怜惜跟保护欲。 护士在这个时候过来查房,“你们是病人什么人?” 声音有些冷寒,当冷宸瀚转过身来面对她,年轻的护士又堆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换得可真够快的。 “她是我妈妈。” 冷西爵在冷宸瀚沉思蹙眉的刹那,不假思索地喊道。 护士又是一惊,这粉雕玉琢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是这张病床上这个女人的儿子,那站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显然也跟这女的脱离不了亲密的关系,可方才那个离开拜托自己照顾她下的男人又是声称是这个女人的未婚夫。 这到底是啥关系? 她凌乱了,最终只能归结为这女人艳福不浅,居然能让两位出众尊贵的男人为之倾倒。 还没等护士继续查问,冷西爵又指着冷宸瀚道,“他是我爸爸。” 这关系,不言而喻,护士张大了嘴巴,诧异不已。 “她怎么了?” 冷宸瀚没有理会护士的纠结跟复杂,开门见山地问道。 护士红了下脸,觉得自己真是大惊小怪了,这世道,无奇不有。 她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她是生理痛被送入医院的。”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不过被如此大张旗鼓挂了急诊送进来的,还真是罕见。 “很严重吗?” 冷宸瀚愣了下,很快就变回了正常的表情。 “没什么大碍了,以后好好中药调理下就可以了。” 护士觉得这些男人一个比一个怪,是不是是长得好看的男人的专属? 之前的那个男人也是问东问西问个不停,明显是极为关心床上的那女人。 被医生普及了下不少知识,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个,好像也对这些东西一知半解,他既然是这女的丈夫,那么应该是知道妻子身体上的情况的,看上去他好像并不清楚。 难怪这女人又另外找了别的男人,搞婚外情,护士早已浮想联翩,为自己理清了这几个人之间的复杂关系了。 冷宸瀚听到自己长长的呼气声,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 他记得以前她并没有生理痛过,还严重到入院的。 虽然一个气势不凡的大男人问这些个问题有些难以启齿,他还是张了口,“这个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她生孩子后落下的病根。” 护士已经在心里鄙视这男人了,做丈夫的肯定不够体贴关心自己的妻子,这男人太过冷峻了,还不如适才那男人看着博人喜爱了。 护士看了一眼以然的神色,量了下她的体温,又测了她的血压脉搏之后出去了。 这个冷酷的男人周遭的气压太低了,虽然托之前那优雅贵公子的嘱托,可她觉得留下来受这男人不怒而威的凛然气势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小命要紧,男色害人。 她生孩子后落下的病根? 冷宸瀚闻言,漂亮的瞳眸倏地用力一缩。 护士的话,不言而喻,她是生了小爵后落下的病根,没有好好调养。 当初…… 当初…… 是自己的缘故,让她落下了这样的病根,伤身伤心,也难怪她不肯原谅自己。 可天下真的没有后悔药吗? 他错了,错得离谱,此刻他卑微得只渴望她能够重新给他一个机会,他依旧不甘心就这样放手任由她离去,任由她跟陆晋鉨在一起。 他怔怔地站着,出神地看着她,仿佛自己已经成了一座雕像。 他皱着眉头,似乎在反省。 “爸爸,妈妈是生了我之后身体内留下了毛病吗?” 小爵童真的言语,打断了冷宸瀚的思绪,他视线艰难地移向了儿子,小家伙正皱着秀气的眉头呢,满脸的沉郁,还掺杂了几分愧疚。 “小爵,不关你的事,是爸爸不好。” 冷宸瀚若有所思地道,的确是自己的错。 要是不是当初自己那般绝情,迟一点跟她提离婚,也不至于她今时今日受这样的锥心之痛。 “爸爸,真的不关我的事情吗?” 小爵漆黑如墨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见爸爸点头了,他刚松下的那口气又浮了上来,颇为困扰地问,“爸爸,可是关你的事情的话,妈妈不是更加不会原谅你了吗?” 罪无可赦,他时至如今,早就落到了这样的境地,冷宸瀚苦笑,多加一条罪名,也判不了缓刑了。 “爸爸,那我宁可关我的事情,不要关你的事情。” 小爵天真地道,冷宸瀚有几分动容,随手摸了摸儿子柔软黑亮的头发,“傻瓜。” 以然虽然躺在床上,可是冷宸瀚、小爵、还有护士三个人之间的一问一答,都是听了进去的。 她不想继续听下去了,怕小爵的话,会软化自己的心。 她装作醒了过来,然后睁开眼看到这两个不速之客,表示下了非凡的震惊。 她眉头一抬,便对上了冷宸瀚那双狭长漂亮的眼睛,从他漆黑的眸子里似乎感受到了一丝融合了清凉的灼意,这双眸子的主人也正静静地打量着她。 但仔细看,可以看到他眉宇间带了一种若有似无的凌厉。 随后,她的视线一扫而过,小爵一看她醒来了,两眼放光,扑到了床边来,“妈妈,你醒了。” 他是真正的欢喜,小孩子,也不用多加掩饰。 以然便露出一副可亲的仪容来,跟小爵搭腔,对于儿子,她一贯是有求必应的。 小爵开始滔滔不绝地跟以然讲了最近在学校里发生的一些趣事,通过他兴致勃勃的描述,以然得出了个结论,小爵很喜欢幼儿园,很喜欢上学,对于新鲜事物的好奇心,比普通人更甚一筹。 也是,这个岁数的小孩,都喜欢探索,以然有些记不起来自己在这个年龄段发生的事情了,真正让她存了记忆的是在七八岁以后的了。 冷宸瀚出去了大概五分钟,很快又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保温杯,还多了一个医院楼下超市塑料袋。 袋子并不是黑色的,以然隐约看出了名堂,她为之一愣,没想到这里头装着的是女性用品——卫生棉,有好几个包装的。 东西递到她眼皮底下,她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愈发地抿紧了嘴唇。 “医生说喝了这个会让你的身体舒服点,”他顿了顿,“不会那么疼了。” 他将保温杯的杯盖拧开了,是冒着热气的姜汤红糖水,而那一袋女性用品已经被他随意给放到了一边的床头矮几上。 他想必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那张俊美的脸上,多了一丝的不自然跟窘意。 “你哪来的?” 她其实并没有必要问的,因为没打算喝,可是对于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变出一碗红糖水来,她还是觉得诡异。 好奇心真的是能杀死一只猫,她问出口之后,就后悔了。 他倒是也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也没有故意隐瞒,从实招了,“我问了医生,医生说喝这个好,我让超市老板娘给临时做的。” 估计给了不少的钱,不然的话,人家开超市的哪会费这个心给煮姜汤红糖水啊。 冷宸瀚回想起刚才来,还真的是窘迫,他是跑去问了医生了,小爵跟她聊得根本就没有他见缝插针的空隙,她也不会搭理自己,恨死了自己了,岂会原谅自己呢? 他老站着也觉得很突兀,于是便趁机去找了她的主治医生问了下,至于姜汤红糖水,他自然是有办法让人送来,可是那太费时间了。 他记得来的时候看到住院部楼下有一家规模尚可的超市的,他长这么大,老实说,还没自己去过超市,这是头一回,他的生活自然是有人料理,无需他发愁的。 他以为超市有卖姜汤红糖水的,可是找了一圈都没有,于是忍不住问了老板娘,还招来了人家的忍俊不禁,“先生,你不会是头一次来超市吧?超市哪有姜汤红糖水卖的?” 他被鄙视了,还不是一般的被鄙视,被鄙视得很彻底。 冷宸瀚尴尬不已,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冷轩逸接回了冷宅,成了天之骄子,尽管冷轩逸夫妇对他极为冷淡,可是当他强大起来后,没被人小瞧过,那个跟他讲话的不小心翼翼,就怕得罪他招来灭顶之灾。 他在商界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雷厉风行,可是生活上,不得不承认是个生活白痴。 冷宅的那些繁琐,都有专职的佣人打理,他在公司的餐点,秘书会打理。 出差在外,也有随行人员专门打理,他只要在公事上果敢决断,当个英明神武的老板即可,其它的,全部不用他来操心。 被打趣之后,他还是不死心,“超市有红糖卖,为什么就不能有红糖水卖?” 他觉得这不是根本,他这建议很厚道,超市应该提供这样的服务,让一些有必要的人能够享受得到这样的措施。 “哪个超市有卖这个的?” 老板娘根本就不上道,不听他的。 冷宸瀚见状,于是拿出了谈生意的手段,出了高价,这年头,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在一千块钱的高价下,一碗姜汤红糖水很快就出炉了。 老板娘在问清他是为老婆生理痛准备后,还很细心地推荐他也顺便买些生理用品。 他那时还没有意识过来,在老板娘直接领着他站在那一排排花花绿绿的架子前停住,他恍然大悟,轰地,脸居然红了。 这是他头一次脸红,恨不得立刻逃之夭夭,尤其身边还有不少女的在架子前选择,他仓促胡乱拿了几样便走出来了。 老板娘很好心,还免费提供了一个保温杯,他是结了帐立刻撤离了那里,那个他觉得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进去的地方了。 他没想到回来还被她给盘问,不过对他而言,这同时也是从天而降的喜事。 她一贯对他不待见的,能大方到跟自己搭腔,哪怕一句,也是难得一见的喜事。 以然也就问了这么一句,他回了后,她也没下文了。 她并没有喝,也没有伸手接,他也就维持着那个递出去的姿势,动作随着时间的流逝是愈发的僵硬了起来了。 陆晋鉨是跟陆习染一道进来的,他是去打算买姜汤红糖水的,没想到陆习染正巧来电,在了解事情真相之后,就说让他自己做,这样比较有诚意,两个人都不擅长厨房的事情。 在失败了好几次之后,才侥幸成功了一回,也不见得多成功,勉强成功,来的路上,陆习染也算考虑周到,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袋生理用品,都是以然习惯的牌子。 两人匆匆赶了过来,没想到便看到这样的一幕。 陆晋鉨当时离开,是因为护士说她估计还要一个小时才醒,所以拜托了护士之后就离开准备去了。 真是没想到,他离开也没有很久,最多不过二十分钟,回来便看到这样的一幕,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场景, 原本提在手中的那个装了保温杯的袋子下意识地被他给藏到了身后,陆习染也没有想到会撞到这样的一幕,她张了张嘴巴,然后眼神望向了自家二哥,可她二哥根本就没看她,而是目光如炬地死死盯着冷宸瀚手中的那个保温杯。 那味道,都飘溢了出来,他不会弄错,那分明就是……。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离开了一下,立马就有人趁机而上,大发地现殷情,而且自己,明显是落于了下风。 他一愣之后,随即轻笑了出声,悠悠出口,“好一幕感人的场景啊。” 以然闻声,下意识地转过来,在靠近门口的距离,看到了习染跟陆晋鉨离得很近地站着,习染的手上还拎着一袋东西,用黑色的塑料袋包裹着,看形状,或许也是生理用品。 以然觉得小腹是没什么感觉到绞痛了,头,开始痛得离开起来了。 她没有想到这狭路相逢的几个人短兵交接聚集到了一起,她也无法解释为何冷宸瀚父子不请自来,因为个中缘由,连她也不知道。 若用“巧遇”推脱,似乎甚为牵强,连她本人都无法说服,更别提陆晋鉨了。 可事实上,她是真的没有通知这两父子,这下她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还依稀记得在她被送来医院之前,陆晋鉨想跟自己复合的,她还没给出答案呢。 这此时冷宸瀚跟冷西爵的存在,变相地告诉陆晋鉨,她的选择不是他。 可这事情,明明不该是演变成这样的,以然觉得老天真的是很能忽悠人。 小爵又在,饶是她在这样的场合,偏袒哪一方,都是错的。 左右为难、骑虎难下、进退不得,随便一个词都能很好地诠释此刻她糟糕透顶的处境。 “嫂子,这……。” 陆习染的话还没讲完,陆晋鉨没有等到以然的回应就掉头就走了,陆习染也不管这边了,赶忙把手上的袋子往地上一扔,就急急地追了上去,“二哥,等等我。” 陆习染好不容易将陆晋鉨给拦了下来,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二哥,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怯场了呢?你还到底是不是我二哥啊?” 陆晋鉨胸口剧烈地起伏不定,强自镇定,可还是破功了,他贵公子的优雅尽毁,咆哮出声,“她儿子在,她能给我什么好脸色,难道我还要留下来丢脸吗?你还嫌我的脸丢得不够多吗?” 他可以在她面前卑微,可是他无法容忍自己狼狈的一面被冷宸瀚尽收眼底,他做不到,想到这,他几乎是气得想把牙齿都给咬碎了。 陆习染也不由叹息,“二哥,你这样,不是自断后路吗?想把嫂子给拱手让给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吗?他过去对嫂子不好,以后也不一定能保证一辈子都对她好,他可是有前科的人,你就是要放手,也不能放手得这么干脆利落。” 陆晋鉨一口火气梗在喉咙里,灼烧得异常难受,他哪是放手,他是见不得他们一家三口在自己面前秀恩爱。 陆习染这下也沉默了下来,二哥这人一贯是冷静得称得上可怕的,可没想到一沾染上跟以然有关的,就会失去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这也说明他对以然是真心的,不是假意的,二哥还是比较可靠的,可是就二哥目前的种种行为而言,若是不落下面子,诚心实意道歉,以后有他哭的。 端脸色给以然,以然不买他面子,他装什么都没用。 二哥最近脾气反复无常,差到不行,陆习染旁敲侧击是打听到了他跟以然分手了,这消息对她而言,是爆炸性的,她是不同意的,二哥明明是对人家在意得要死,可闷骚得要死。 以前,他是什么都说的,追求也肯死皮赖脸的,现在居然变得矜持起来了,活见鬼了。 活该吃瘪,陆习染自然是见不惯的,她劝了好几回了,成效不大。 “他手上有筹码,你知道什么?她当初肯跟我一起是想要我助她一臂之力,帮她从冷宸瀚手中夺回儿子。现在冷宸瀚对她嘘寒问暖,她又非铁石心肠,我当初能让她点头答应,她答应冷宸瀚,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她儿子吗?还能一家三口和和美美过日子。” 陆晋鉨总算是说出了心声,小染很多不明白,他跟以然在一起的内幕是如此不堪,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可耻的交易。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没资格质疑我的决定。” 陆晋鉨正在气头上,也不管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是否伤人。 陆习染好不容易缓下一口气,二哥的话,对她影响力还挺大的,她真没想过二哥跟以然在一起,是这样的,她还真以为二哥用他的真心诚意打动了以然。 看来,这只不过是在外人看来的假象而已。 没想到,二哥心里是这么的苦,连她这个妹妹都被瞒在鼓里,他也挺强的,瞒了这么久。 这下,她也不知道如何劝人了,二哥的话,她也没放在心上,他在盛怒之下,也怪不得他。 感情的事,真不足为外人道,她回想自己当初还差点想不开,更别提二哥了,只不过是发泄而已。 男人的承受能力,总比女人强。 陆晋鉨说完,拔腿就走,这下陆习染并没有追上去了,二哥是需要时间独处冷静下。 陆习染也没来得及作多余的沉思,因为很快她的视线就被骚动的人群给吸引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是韩子初,这个她曾一心一意爱得疯狂极致的男人,如今背上正背着一稚龄小女孩,身边还跟着一个气质淡然的女子,女子面无表情,韩子初却被背后那小女孩逗得眉开眼笑。 陆习染甚至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这样真实的韩子初,她并没有瞧到过。 韩子初还不停地跟那女子搭话,可那女人并没有理会他半句,他依旧乐此不疲。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一只大手给攥住,狠狠地挤压,一下比一下大力,痛得她几乎弯下了腰来。 她连唇角扯出一抹笑,都难,没有看到他,她还可以试图遗忘这个男人,一看到他,那些残留的记忆几乎是在瞬间都苏醒过来了,是如此的刻骨铭心,是如此的难以忘怀。 曾经的一颦一笑,都因这男人而绽放,可是那个自己费心讨好的男人,此刻正放低姿态在讨好另一个女人。 原来,他也可以对别的女人那样的好,百般的委曲求全而毫无芥蒂,因为爱。 在他的爱情面前,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梦醒,他居然成了那么大一个孩子的父亲了。 她跟他之间,何止差了一步,明明差了无数步。 她一定是鬼迷心窍了,居然还上前去受辱。 “好久不见。” 她试图维持内心的平静跟他打招呼,可是声音却做不到波澜不兴,嘴角翘起的那一抹牵强,残留在嘴边,一半无声无息被敛了去了。 韩子初看到她,吃惊还真大,几乎身子僵硬石化了,八成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她吧。 就冲他身边这个女人错愕的神色,习染觉得自己这一出现是值得了。 她就是不想看到韩子初过得比自己幸福,他毁了自己的幸福后,如同一个上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到了另一个女人的面前,百般地赔笑脸,她偏要打他一个无形的耳刮子,让他的生活也多点波浪,不能太过风平浪静了。 习染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可是她就是想这么做,难得放肆一回,哪怕错了,她也要一错到底,让人明白她陆习染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被欺负了就自认倒霉,一声不吭。 韩子初对自己弃置如履,做得也真够绝的,连她割腕都没来看一眼,他很忙吗?忙着陪女人女儿吧。 韩子初还算有一丁点的良心,看到她,多了一丝的愧疚,“你还好吧?” “好,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陆习染似笑非笑地嘲讽道,然后拉高了自己的袖口,露出那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来,还是红色,并没有那么快就淡去了。 正文 第七十三章 你是不是想回头? 第七十三章 米珈饶有兴致地望着陆习染,她对韩子初的近况并没有打听,那天韩子初跟她重逢巧遇后,他就成了一块牛皮糖了。 自然,她也不认识陆习染,甚至从未听说过韩子初有一个未婚妻。 她并不笨,从这两个人的只言片语中,就查探出了这两个人有猫腻,肯定有过亲密的过往。 那一道刚结疤的红痕,在手腕那个位置,是个人,就知道这女的割腕过,韩子初还真艳福不浅,这边求自己回头,那边还有女人为他自残。 米珈原本稍微动摇的心,倏然间,又变得坚硬了起来,如同在心的周围砌成了一道无形的保护墙,连咒语都无法推倒它。 “小雪,下来。” 米珈不想旁观下去,命令小雪从韩子初的背上爬下来。 小雪挣扎了两下,韩子初无奈,顺从地放下了她。 米珈拉起小雪的手,扭头就走,连头也没回一下,是那般的决然,让韩子初心焦不已。 “米珈,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冲着那一抹纤瘦的身影高声喊道,急切地解释道。 米珈依旧没有理会,陆习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来你过得真的很好,至少日子过得是比我充实多了。” 两个女人,一大一小,都在他心里占了偌大的位置,确切地说,占满了,所以他是一点都不愿意留给别人了。 韩子初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陆习染,“你想怎样?” 脸色,略微地沉了下来,习染觉得他对自己是越来越不耐烦了,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 她已经在试图放下了,可是真当真看到他如今对自己是如此的不屑一顾,她心里又忍不住波澜起伏了起来,浑身的血液也紧跟着激荡了起来。 她认真地看着他,但是又仿若他与她隔了千山万水,而非近在咫尺。 她能怎样? 他都已经不顾自己的感受跟他的心上人出双入对了,连笑容都那么的幸福与满足。 习染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唇涩得很,“只不过打个招呼而已。” 然后,她越过了他,径自往前走,如她意料,他没叫住她,她于是一直不停地走,知道双腿再也无法支撑了,方才罢休。 以然的病房内。 陆晋鉨离开后,氛围怪异得很,小爵也感受到了不同,“妈妈,刚才那位叔叔为什么这么急着离开啊?” 以然冷不防抬头,正巧迎上冷宸瀚那一双深沉如水的瞳仁,那瞳仁中混杂着很多情绪,一时没人分得清楚。 室内并不明亮的光线投射到那张冷峻的侧面上,晦莫如涩,并没有软化掉他坚毅的五官。 “叔叔有事情。” 陆晋鉨的身份,她不知道如何跟小爵解释,给了一个很模糊的答案。 幸好小爵没有继续追问,不然她肯定是要露出破绽的。 “小爵,我送你去奶奶那一下。” 冷宸瀚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两下,若有所思地道。 “爸爸,我想在妈妈这。” 虽然他也想去探望奶奶,可是他还有好多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回头说。” 冷宸瀚直接拉着他的小手,把他给强行带走,他是有很多话要跟以然说,可是儿子在,有着太多的不方便了。 冷宸瀚很快就把小爵给送走了,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以然已经闭上眼睛假寐了。 他知道她是在假寐,床头那完好如初的保温杯里的姜汤红糖水,她也没有动,明显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他弯下腰,当他修长的手指将要触及到她长长的睫毛时,她睫毛微颤,几乎在同一时间醒来了,让他的手也触电似地飞速收了回来。 冷宸瀚薄唇抿得死紧,他其实也就是稍微试探下,没想到她对自己的排斥是如此之大,连碰触一下都不让。 他觉得心头有些沉重,可他知道,陆晋鉨可以怒气冲冲直接离去,而他不能,她不会给自己这个脸面,她恨不得自己能彻底消失。 他伸手,将床头的保温杯重新给拿了起来,干脆放到她的唇边,只要她唇动一下,就能够喝进去了。 她一手大力挥开了,冷宸瀚猝不及防,没想到她的行为这样偏激,上半身的衣服几乎一半被洒湿透了。 他身子站直之后,还有不少汤水滴落了下来,连他的长裤,也不可幸免被波及了。 狼狈,此时的冷宸瀚,只能用“狼狈”两个字形容,可是他哪怕狼狈了,还是该死的好看,丝毫没有影响他举手投足间的气质。 他只是稍微怔了怔之后,就没有去理会身上不停滴落的汤水了。 他下意识地查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保温杯里的姜汤红糖水还剩下四分之一,温热,还没有凉却掉。 “喝吧,再不喝就要冷了。” 他锲而不舍地递向了她,眼睛都没有任何的波动,声音低沉悦耳,并没有听出一分怒意来。 以然微微眯起了眼来,不知道他哪来的耐性,被她这样羞辱了,他居然还能做到心平气和来。 以他冷宸瀚今时今日的身价跟地位,根本犯不着如何委曲求全在她面前献殷情,她也不会承他的情。 他是不是以为他这样做,她就会被感动了呢? 她扯了扯唇,似笑非笑地睨着他,“那就冷了吧。”这副高姿态,摆明了她就是不喝,他如果拂袖而去,那她倒是称心如意了。 “如果你不想看到我,那就把这个给喝了,我立刻消失。” 他骤然出口的话,以然觉得莫名其妙,将信将疑,倘若是真的,她是绝对心甘情愿喝,她真不想看到他,看到小爵跟看到他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他自然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郑重地保证,“我说到做到。” 以然接了过来,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然后赶人,“你怎么还不走?” “我就走。” 他是走了,算是说话算话。 可是傍晚的时候,小爵卷土重来,两只小手提满了很多东西,都是吃的,还声称,“爸爸让我带过来的,妈妈你可要记得吃哦。” 以然在儿子期盼的眼神下,拒绝的话,说不出来,于是乖乖吃了一点,食欲不振,也没有多大的胃口,那一点,还是强迫自己咽下去的,味道虽好,但她却如同嚼蜡。 “妈妈,你为什么不让爸爸进来呢?爸爸站在门口呢,他说你不同意他进来。” 小爵为爸爸鞠了一把同情泪。 养在身边长大的儿子,果真是不同的,小爵明显就倾向冷宸瀚这一边,跟以然还是可见得出有几分生疏的。 “小爵,妈妈不想吃了,想睡觉了,小爵去找爸爸一起早点回去休息,好不好?” 以然经由儿子一说,果断地放下了筷子。 小爵想了一会儿,还是照从了。 冷宸瀚不期然地发现儿子这么快就出来了,不禁纳闷,“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妈妈说累了。” 小爵解释道。 冷宸瀚觉得匪夷所思,肯定有内情,他的头脑比小爵精明了百倍,稍微问了小爵两句,自然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随之,他明亮的双眸黯淡了下来,她还真是不愿意待见自己,连小爵都被她给挡在了门外。 小爵走后没多久,以然就找了主治医生,强制要求出院,她是生理痛,本来就没有必要住院的,是陆晋鉨小题大做了。 不然的话,她此刻应该惬意舒适地躺在酒店的房间里休息就可以了,自然也不会碰上冷宸瀚这个阴魂不散的,徒寻晦气。 出院手续办得异常的顺利,以然也没带什么来,所以也不用大包小包出院。 她在医院门口拦到了车,回到了酒店,洗了个热水澡后,陆习染的电话不期而至。 在得知以然出院后,她直接就登堂入室过来了。 陆晋鉨在这家酒店也给她开了个房间,她过来的时间是相当的短暂。 她居然胆大包天到穿着薄薄的丝质睡衣就过来了,也不怕被人看到她的性感撩人的身材。 以然开了门,她就钻进了被窝,也不管这房间的主人是怎样的脸色,比以然这个主人更像是个主人了,以然这个主人倒是靠边站成了客人。 两个人都躺下后,陆习染便沉不住气问,“你跟我二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来探风向标的吗?” 习染并没有动怒,以然有点摸不着头绪,直接反问道,简明扼要,想要明了她的目的。 “没,我是觉得我二哥是挺好的人,你若是错过,一定会可惜后悔。今天他特意跟我一起煮了姜水红糖汤去医院送给你喝的,可是没想到我们还是慢了一步,所以他才会恼羞成怒觉得下不了台。他真的是很用心地在煮了,我几乎没怎么插手,因为我也不精通厨艺,厨房我这辈子进得是寥寥无几的次数。我们失败了无数次,才勉强成功,或许是这个过程中耽搁了不少的时间,不然也不会让人捷足先登了。” 陆习染并没有大肆渲染陆晋鉨的好,而是用最朴实无华的字眼说出来的。 以陆晋鉨的闷骚,肯定不会在以然面前说他自己的好,他这人平日里嘴皮功夫是耍得厉害,脸皮也瞧着挺厚的,真当做了实际有意义的事情后,却不声不吭了。 陆习染私底下觉得二哥当真是别扭得可以,不过也就自己能为他伸张下正义,别人是指望不上了,等到他真能如愿跟以然修成正果,自己也算是功不可没,回头跟他要个大红包也不为过。 就目前的局势而言,二哥那,是完全被以然给蛰伏了,就以然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了。 陆习染这一番话下,以然也并非是无动于衷的。 她心头一窒,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堵塞在喉咙中了,她做不到若无其事当陆晋鉨没做过那样的事情。 一想到冷宸瀚那碗姜汤红糖水被她喝下去了,而陆晋鉨亲手所做的却浪费了,他肯定不好受。本来他就低声下气来想复合的,受到这样大的刺激,对他是当头狠狠一棒子下去了。 “以然,你到底是怎样想的?要是真想回到你前夫那,我看还是早跟我二哥说清楚为上,我可不想他不明不白瞎折腾下去了,你是应该给个决断了,连我都看不下去你的瞻前顾后了。你若是不忍心,就由我替代去跟他说去。” 以然长久的缄默不语,倒是引发出陆习染的急性子了,她真心实意地劝诫道。 “虽然我是希望你跟我二哥走到一起,可是那毕竟是你的毕生幸福,如果你真的对我二哥无意,也早点撒手比较好,长痛不如短痛。不管你做怎样的决定,我都鼎力支持你,绝无二话,哪怕你回到你那个该死的前夫身边去,我也会祝福你的。” 陆习染的肺腑之言,字字如针扎般,狠狠扎在了以然的心头。 习染说得没错,自己是需要做个决断了,她放不下小爵,又不想耽误了陆晋鉨,冷宸瀚,她是不会给他机会了。 她谁都不想选,真的谁都不想选。 “我……”以然欲言又止,顿了顿,艰难地启齿,“小染,是我愧对了你的二哥。其实我们已经分手了,只是没有告诉你,我也不想耽误他下去了。” 陆习染听到这个答案,还是不免有些伤心,忍不住为陆晋鉨叫屈,“我二哥哪里不好了?” 虽然说自己会平静接受以然的任何选择,可真正听到,又是另一回事了,她还是为此忿忿不平了。 “你二哥很好,真的很好,可是我放不下我儿子。” 以然其实内心也紊乱的,她真的不想对不起陆晋鉨。 陆习染微微眯起眼睛,声音忍不住扬高了三分,“以然,不是我说你,你在国外那四年没见到你儿子还不是过得好好的,为何回来之后却离不了他一样?” “小染,你毕竟没有做过母亲,我看不到他,只会在心里思念他,四年来,我并不是当他没有存在过,我也假装不了他不存在。毕竟是我生出来的,哪怕没有真正在一起一天过,我对他还是割舍不了血浓于水的那份感情。” 以然动了动嘴角,目光低垂,猛的又抬起来,语气平淡中有夹杂着几许激动。 “我是没有做过母亲,可是你既然不选择你前夫,也就无法跟你儿子在一起,除非你想回头。方以然,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回头?他当初对你的伤害,你难道都给忘了?是不是现在他对你另眼相看了,你就觉得跟他在一起,就会幸福了?” 陆习染咄咄逼人地道,她的话,不可否认,有些伤人,可是她明白,以然需要逼迫,需要下决定,最好远离那个冷宸瀚。 二哥还是想要顺从心意跟以然在一起的,一旦二哥知道自己没了希翼,八成会骂死自己坏了他的好事。 想到这,陆习染缩了下头,又立即伸直了,冷哼了一声。 以然唇角抽搐了两下,在陆习染如矩的目光追逐下,她头一次觉得空气中有些窒息的感觉,连续呼吸了好几口都无法驱散这种诡谲的凝重沉郁感。 习染说得并没有错,一针见血,犀利剔透,她的那些话,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就是觉得每回思考这问题,太过压抑,太过沉重了。 “你好好想想,我也不逼你了,我是给你指了一条明路,你走不走随意。” 陆习染见以然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于是话也点到为止,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了,她闭上了眼,白天碰到的韩子初一行人,又让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她扪心自问,如果韩子初回头,自己是否会答应给他一个机会呢? 她悲戚地发现,答案居然是肯定的,陆习染啊,陆习染,旁人的感情你是分析得透彻,可是这事情落到你身上,你却犹豫做不了决断了。 不过唯一她能肯定的是,韩子初不会回头,因为他对自己无爱,自己的情况跟以然是截然不同。 以然十分痛恨这样的自己,别说习染看不过去,其实连她自个儿也忍不住开始唾弃自己了,总是下意识地逃避着心中由来已久的郁结。 儿子? 儿子? 她能不能放下呢? 通过这几次的接触,她是明白了小爵的整颗心都是站在冷宸瀚这边的,或许他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可是一牵扯到冷宸瀚的利益,他是整颗心都向他爸爸靠拢了。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他父亲说话,以然是故意装不懂,其实,她真的是应该要正视起来了。 狠下心割断跟儿子的牵扯吗? 她能够做得到吗? 以然心里是一点底也没,可是她又明白一旦真跟儿子牵扯上,心不自觉偏向儿子,她跟冷宸瀚的接触,定会变得频繁起来,这是不可避免的。 这一夜,她根本就没有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心虚地悄悄回公司了,没有喊醒睡得正沉的习染,怕被追问还尚未理清的答案。 她心里隐约有了个答案,试图不理会儿子,顾芊芊是搬出冷宅了,冷宸瀚又十分在意儿子,冷轩逸夫妇对小爵也照顾有加,除了小爵少了个妈妈,其它的,他过得都很好。 哪怕回到自己身边,他也不一定过得比过去好。 是自己强自想要把他留在身边,都没有问过他的意愿,他根本就不愿意离开他父亲跟自己一起生活。 既然这样,那就尝试放手,过去的四年里,小爵在冷宸瀚身边生活得也没缺胳膊少腿,心理健康,身体也不错,物质上也没烦恼,以后还是冷家的继承人。 离开冷宸瀚,他头上顶着的光环,全部都黯然失色、相形见绌了。 以然决定下次见到小爵,开诚布公跟他谈下,给予他自己一定的选择权。 其实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脆弱,他比很多同龄孩子的承受能力更强。 以然以为回到公司,姜振东难免要给自己脸色看的,这阵子她请假的次数的确是太过频繁了,连她本人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甚至做好了准备被姜振东骂了,没想到姜振东只是阴沉着一张脸训斥了她两句,并没有过多地为难她。 以然不解,不过到中午的时候,就有人为她解惑了。原来她上次的竞标案成功了,姜振东是挑不出刺来了,这案子成功,将会给分公司带来极为可观的丰厚利润。 姜振东这几年来呈现弱势倦怠期,总公司那边对他意见很大,总公司那边一向是看中个人业绩能力的,这回她案子成功,总公司那边也有耳闻,还放下话来表扬了几句。 姜振东虽然听着刺耳,也不便多说什么,他要是过多苛待,总公司那边知道了,肯定要对他有所举动。 眼前,还是明哲保身比较好,等自己做点成就出来,再把方以然给踢开。 这一回,是他自己把到嘴的肥肉送到方以然面前的,接下来,他是绝对不能被激怒了,便宜了方以然。 姜振东没大幅度的动作,以然自然是求之不得,她也安于现状开始重拾工作。 还没到下班时间,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是小爵打来的。 “妈妈,你能不能来幼儿园接我啊?” “你爸爸呢?” 以然不想见到冷宸瀚,故有此一问,她直觉认定小爵是故意的,想要撮合父母。 “爸爸说公司临时有个会议脱不开身,让你来接我。” 小家伙一本正经地说道。 以然认定这是个圈套,冷宸瀚哪怕自己没空,也自会找自己身边的人去接小爵,怎么会轮到自己呢? 除非冷宸瀚也在—— “妈妈也没空,小爵还是让爸爸来接你吧。” 以然忍不住想起了昨晚习染对自己的耳提面命,的确是有点效用的,至少,她现在开始思考了,开始学会了拒绝儿子了。 ------题外话------ 新年快乐,嘿嘿,卡文啊卡文,悲催啊。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冷西爵,把家长给叫来 第七十四章 “那好吧。” 小爵有些委屈地挂了这个电话,以然叹了口气,电话挂断之后,她的心思总是不由自主地绕回小爵的身上。 她暗暗告诫自己,这是必须要经历的,要狠得下心来,不能再摇摆不定了。 以然打起精神集中精力花设计图,等到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小爵”两个字。 “该死的。” 她低咒一声,猛然站起身来,踱步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外头的街景,想要静下心来。 没走多久,接到了陆晋鉨的电话,“我们能不能谈谈?”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来。 以然想到昨天他的好心,没有领情,他负气而去,是自己不对,毕竟是他把自己给送到医院去的,原则上,是应该感激下他。 何况,很多事情,他们还没真正摊开说明了,的确是需要慎重面对,好好谈谈了。 于是,她痛快地答应下来了。 陆晋鉨说,“晚上六点,我在暗夜等你。” 暗夜,是最近突然爆红的一家以运动为主题的健身咖啡厅,连以然这个甚少关注这些的人也有所耳闻,主要出现在公众场合周遭的人时不时会提及。 以然想到跟陆晋鉨有约,就干脆不回酒店了,留下来加班加个把小时,赶过去时间也差不多了。 不过,老天爷还是没有宽待她,她发了十几分钟呆,小爵再次电话造访。 可是出现在电话里的声音,是个陌生的女人,并不是小爵的。 还没等以然来得及发问,对方就开门见山地问,“你好,请问你是冷西爵的妈妈吗?” “是的。” 以然本能地应道,心里突然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我是冷西爵的老师,冷西爵在学校里跟小朋友打架了,把人家孩子的鼻子打出血来了,你是家长,过来看下。对方孩子的父母也过来了,不肯罢休。” 以然眉梢微挑,吃惊可谓不小,她不敢置信一向礼貌懂事的小爵会无缘无故跟同学大打出手,她下意识觉得不应该是儿子的错。 “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然觉得有必要弄清楚,一边问,一边抓起桌子上随身的包,小爵的幼儿园,她是知道地址的,那是本市知名的贵族幼儿园,冷宸瀚选那所幼儿园,肯定是事先经过了详细的调查跟安排的,怎会还出事呢? 她此时,也只能按下心里不断滋生出来的疑惑,想要先了解事情的真相,就事论事。 “冷西爵小朋友是新入园的,前些天表现是不错,不过还是跟不少同学格格不入,今天也不知怎的,主动揍了一小朋友,我问他事情的经过,他也不开口。他入园时并没有留下任何家长的联系电话,我问他,他说他爸爸妈妈都很忙,没空过来。本来我也就打算算了,批评一下他就过去了,可那个被他打了的小朋友父母都过来了,还撂下话来说一定要给他家儿子一个交代,绝对不能平白无故被人给欺负了。” 老师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可见这事情还没弄个水落石出,对方家里人找上门来是兴师问罪的,毕竟小爵动手在先,把人家鼻子揍得出血了,在老师看来,小朋友动手就是不对。 “老师,我这就过来。” 以然心里想,小爵八成是怕冷宸瀚会训斥他,所以没胆找上他爸撑腰。 这所贵族幼儿园,能入园的孩子都是非富即贵的,老师也是迫于无奈要找家长,以然觉得这是在情理当中,她并没有立场怪罪老师。 以然想了想,还是没有通知冷宸瀚,她还是想自己着手处理,回头不能处理了再联系他过来。 毕竟,她现在还没到幼儿园,具体的经过也不知道,何况小爵不开口,这一点吃亏大了,以然直觉认定儿子不可能无缘无故打人,肯定被揍的小孩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或者怎样刺激了小爵,导致他出手。 小爵昨天在医院还不停地跟自己说幼儿园很好玩,他很喜欢。 不可能今天一下子就完全推翻了,小爵是个诚实可爱的孩子,他才四岁,没有那么深的城府。 以然出了公司大门,立刻拦了一辆出租车,在车上,她猛然想起了跟陆晋鉨有约,现在看时间还是早的,去小爵学校处理下再赶回来还是来得及的,除非事情太过棘手。 她踌躇了下,还是给陆晋鉨发了一条短消息,“临时有事,可能赶不过去了,对不起,明晚可以吗?” 陆晋鉨的短消息,过了足足十分钟才回了过来,以然离小爵的幼儿园也没多少路了。 内容如下:没关系,无论多晚,我都等你。 这一条过来,以然知道,不能再推了。 “好。” 以然回了这一条过去,陆晋鉨没有再回复过来了。 以然已经无暇分心细想,因为小爵的幼儿园近在眼前了。 幼儿园很多小朋友已经在排队离开了,校门口停着众多的私家车,一排排扎眼的名车,霸气得如同一条长龙。 以然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心酸,因为不少小朋友都是被父母两个人牵着手离开的,左手拉着爸爸,右手拉着妈妈。 她到小爵的班级前,小朋友们也都整齐排好了队伍,离开的有礼貌地跟老师挥手再见。 小爵此时并没有站在队伍里,而是站在教室里面壁思过,他白皙的小脸上,凝满了一脸的倔强不服,他的前面,还有一个小朋友,鼻子里的血已经止住了,简单地处理过,还贴着滑稽的可爱K绷。 小朋友的后面,站着两个大人,家长模样的,在以然看来,他们是那种跋扈骄横的对象,不怎么好处理,难怪老师摆不平。 他们身为家长,一点也没当家长的自觉,指着小爵的鼻子骂得难听,“狗娘养的,没教养。” 这样不入流的肮脏言语都出来了,连老师都听不下去了,眉头皱得死紧。 小爵红润的小嘴抿得紧紧的,忍不住反击,“你全家都没教养。” 小家伙还是有点小脾气的,虽然平日里也是一个有规有矩的小孩,但是他此时估计也是真的是怒火冲天了。 实在是这些人太过分了,以然一看到儿子被欺负了,立刻站了出来,“你怎么当家长的?这么难听的话都能当着儿子的面说得面不改色。” “你是谁?哪来的?” 那两个颐指气使的男女正骂得痛快,对于莫名冒出来的这个年轻女子,顿时心里来了气,女的忿忿不平先出声了。 “妈妈,你来了。” 小爵鼻子一酸,他其实也就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四岁孩子,一看到亲人,立刻扑进以然的怀中,闷闷地说,他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本来是强行忍着憋着的。 爸爸常常告诫他,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他一直是铭记于心,这次是真的是忍不住了。 他平日里也是众人呵护在掌心的宝贝,没想到落到这样的下场,被人欺凌到骂都不能还嘴。 他是经常被人夸聪明,可到底不是牙尖嘴利之人。 还没等他开始告状,对方就先发制人了,口气恶劣到了极点,男的眯起眼来,“你就是这小屁孩他妈是不是?” “是。” 以然蹙了蹙眉,这人给人的感觉真的是不怎么好,有其父必有其子,想必这家的孩子教养也是极差的,以然这下内心愈发的肯定是对方家里的孩子有问题了。 家长的行径差到连个正常的大人都看不惯,更别提被潜移默化了的孩子。 “你是怎么教你儿子的,把我儿子鼻子打成了这样,你说怎么办?” 女的叫嚣起来了,明显是仗势欺人。 以然的脾气也倔了点,淡淡地道,“那是你儿子活该被揍。” 她也看不下去了,做不到心平气和地跟这一家三口讲道理,这家,一看就没一个是讲理的,全是无理取闹的。 本来来的路上,她还打算给对方赔医药费的,现在看来对方根本就不屑,她提也不想提了。 小爵是不会在这个幼儿园读不下去的,因为冷宸瀚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主,对于儿子,他一贯还是偏袒护短的,尤其是跟别人较上,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看着自家儿子吃这个哑巴闷亏的。 一边本来打算插手解决圆场当中间人的老师,这下想吐血了,她真没想到把冷西爵的家长请来,这几个人不好好静下心来谈谈,就直接对着干上了,还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 老师觉得自己也控制不住场面了,若不是园长下午不在,她真觉得有必要把园长请来。 最近虐童案,都是涉及到老师,家长都是不好惹的主,个个家里也就一个孩子,当宝贝似的,打不得骂不得,在外头定是任谁也不能给欺负了去的。 她并不想闹大了弄得影响不好,自己所在的这家幼儿园福利是本市所有幼儿园中福利最好的,她不想失去了这份好不容易挤破头才到手的幼儿园。 也怪不得这个老师,冷西爵当初入园冷宸瀚是直接找的园长办了手续入的。 冷宸瀚把儿子送入这所幼儿园,可是承诺了园长要捐赠一座图书馆给这所学校的,自然是希望儿子在这家幼儿园玩得开心,学得也开心。 他自然也是交代过园长,不要大肆宣扬,冷西爵小朋友就是想要多交点朋友玩伴,要是被例外对待,他在这里也就失去了所谓的意义了。 因此,冷西爵在这所学校,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朋友,当然,能够入这所幼儿园的,多半非富即贵,不然也上不起学费昂贵的这所贵族幼儿园。 而跟小爵对峙的这个小朋友,名字叫郑道德,这名字,喊得是挺响亮的,然而跟他本人是一点也不符合,在班级里,是出了名的小霸王,主要还是他身材比较胖,严重超标。 一般小朋友都不想跟他打斗,因为他身上的肥肉彪悍得让人眼花。 这郑道德的父母,父亲是混混,母亲是太妹,混混跟太妹自然是天作之合,好上了生了郑道德后,开始改邪归正了,拿出多年来收保护费得来的经费作了起家的资金,还真被他们乱打乱撞做出了一番所为来。 他们开的是游戏厅,在本城开了好几家连锁游戏厅,生意还颇为兴荣。 发达了之后,自然是想要把儿子送到最好的幼儿园念书,想要儿子受到最好的教育,以后继承家业,开更多的游戏厅,开出本市去。 众所周知,游戏厅是低成本高利润,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要背后有人,郑道德的父亲原先的身份是混混,大家还是要给他几分薄面的。 他们夫妻手头有钱后,自信心也开始跟着膨胀了起来,这也间接助长了郑道德小朋友嚣张的气焰。 “你们能不能先别吵?” 看架势,就要对上了,小朋友对着干,已经见血了,这大人要是干上,明儿个,他们幼儿园可就要上本城报纸头条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白老师,是冷西爵跟他妈胡搅蛮缠,我儿子被打了,难道就这么算了?这要是传了出去,我跟我老公被传成了窝囊废,在我地盘上打架斗殴的,不是都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了吗?你可要为我家道德鸣冤啊。” 郑道德的母亲恨不得将这火势范围给扩得更大、更广。 郑道德的父亲这下并没有插嘴,而是点头,对于妻子的这番话,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老师,我想带我儿子先走了。” 以然不想继续跟这一家三口废话下去,讨不了便宜,也出不了结果。 “你们不能走,信不信你们要是从这个门出去,我就打断你跟你儿子的腿?” 郑道德的父亲一听这两个人要走,丫的当下火大了,他们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咽下的。 他们儿子是无礼在先,可是这动手的可不是他们儿子在先,总而言之,他们还是占了一个理字的。 何况面前的是一个孩子跟一个弱女子,看这女人穿戴普通,也没有特别出格的,直接不把她放眼里了。 儿子可是私底下告诫过自己了,一定要给这冷西爵下马威,给修理下,不然明天幼儿园郑道德的辉煌历史就要被改写了,没人再肯服气了。 “你敢的话,就给我试试。” 一个宛若从地狱传来的冷酷声音,从门口阴森森地飘了过来。 话音落下,这教室里的几个人不约而同抬头,视线一致落到了他的身上。 来人是冷宸瀚,他高大挺拔的身子往这教室里一站,气势不言而喻,浑然而成的凌厉。 他倨傲的下巴微微往上一抬,微微眯起泛着冷寒的文利光芒,不咸不淡地扫视了郑道德的父亲,这个方才跋扈张扬的魁梧男人,也不由矮了一个头,被冷宸瀚慑人的威严给震到了,忘了回话。 郑道德的母亲倒是不怕死,不知死活叫嚣道,“你又是谁?” “爸爸,你来了。” 冷西爵从以然的怀中抬起脸转过身来,泪迹还未干,让冷宸瀚的心,又跟着寒了一分。 “小爵。” 当他的视线落到以然身上,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也来了,之前小爵明明电话里通知自己了,她不能赶过来接他的。 下午有个会议临时延迟了,所以他才让小爵通知下他妈妈,当小爵转告自己她不能来时,其实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他跟小爵说了,可能会稍微迟一点到。 没想到自己赶过来,便看到这样仗势欺人的一幕。 一向都是别人苦苦求他的份,还真没见识到威胁他家人还能理直气壮成这样的,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一家三口,一看就是没素质的,园长明明说这所幼儿园收的学生都是优质学生,看来所言有待考究。 郑道德的父亲隐隐觉得眼前的这个冷峻的男人,有些眼熟,可一时半刻又记不清了,这种气势尊贵的男人,应该是见过一面就印象深刻的。 冷宸瀚没有理会这两个人,问老师,“出了什么事?他们扬言要打断我儿子的腿?” 老师其实也对详情不清楚,在冷宸瀚凌厉的目光威逼下,把自己知道的全部一五一十给招了出来。 这个男人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温度,令人胆颤心惊。在他面前,自然是不敢隐瞒任何蛛丝马迹。 冷西爵的父亲其实也来过几次,长相是十分英俊,可是态度一直冷冰冰的,老师也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过。 冷宸瀚继而转身问小爵,声音自然是软了几分,“儿子,老师说得是不是真的?” “爸爸,”冷西爵声音明显低了几分,“郑道德说我是没有妈妈的孩子,因为我妈妈从来没来接我过。” “轰”地一声,以然昏头涨脑,微垂的颈项勾勒一道落寞曲线,她发现眼睛有着从来没有过的干涩,心里先是抽了一下,接着疼痛麻痹了心房。 冷宸瀚低沉紧绷随之响了起来,“老师,郑道德用言语侮辱了我儿子,这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有,我不希望看到郑道德明天还出现在这所幼儿园。” “冷先生,这……。” “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具体的,我会亲自跟园长说明情况。” 以然看到冷宸瀚微微翻动的喉结,才从恍然失神间找回自己。 冷宸瀚的身上,一直有着一种令人甘于臣服的强大气场,哪怕他寡言沉默,也能给人早就压迫感。 郑道德这下喊了起来,“爸爸,妈妈,我还要在这上学的,我不想转园。” 在一帮贵族子弟般的同学面前高高在上,跟在农民工子弟般的同学面前高高在上,两者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郑道德同学很明显倾向于前者,他习惯了这样,自然是不肯屈就了。 凭什么他被揍了还要被赶走? 他是一个很没眼色的小孩子,一向霸道嚣张惯了,自然是要出声反驳。 郑道德的母亲的声音尖酸刻薄了起来,“老师,我老公可是本城5家连锁游戏厅的老板,我们又不是付不起这里的学费,凭什么要我们走,要走也是他们走。我儿子可是被揍惨了,还有我老公的表兄可是本城公安局陈副局长。” 郑道德的母亲开始以权压人了,虽然陈副局长跟他们交情着实不怎样,但是关键的时刻,还是能压下人。 当初道德想进这所学校,也是拜托了陈副局长,不然以道德的资质跟他们夫妻的现况,这所幼儿园还不肯接纳他们。 然而,陈副局长一通电话过去,园长立刻就答应了,这让他们觉得倍感有面子。 “陈副局长有这样的表弟,我真为他感到万分的悲哀。” 冷宸瀚似笑非笑地道。 说完,他给园长打了个电话,“园长,你们幼儿园一个叫郑道德的孩子欺负了我儿子,你说这该怎么办?” “你问我应该怎么办啊?立刻给我开除他,我不希望明天我儿子上学还看到他。” “你现在在赶过来的路上?可以,这两个人教养太差了,骂人还带脏字。” 冷宸瀚这几句话,是将整个氛围推向了金字塔的顶点,郑道德的母亲的脸上都起了狰狞的表情了。 那边,郑道德的父亲还在想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怎么觉得快想起来的同时,又总是擦肩而过了呢? 还没有结果,就被自家婆娘狠狠推了一把,“给你表兄打电话,不然人家以为我们家好欺负的,立刻马上让他过来。” 郑道德的母亲那声音是嘹亮得不行,分明是故意的,就怕某些人听不到似的。 郑道德的父亲云里雾里就给他的表兄打电话去了,在电话里,存心把对方说成仗势欺人当他们家没人了,把自己当成小红帽委屈得不得了。 陈副局长听了,也火冒三丈,说要赶过来讨个道理,不能让人给瞧扁了。 一旁的白老师是听得汗滴滴的,躺着也中枪啊,自己也被说成恶毒不明事理的老师了。 陈副局长赶来主要是基于郑道德要被休学这事,这他入学还是走的是自己的关系,劳师动众的,就这样被人灰头土脸给踢走了,实在是让他觉得没脸,不给长脸也就算了,可不能丢人丢到没脸啊。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冷宸瀚的痛 第七十五章 很快,双方人马都到齐了。 园长先来的,对冷宸瀚是态度恭敬得不能再恭敬了,看得郑道德父母那一个叫目瞪口呆啊。 园长安抚完毕后,郑道德父母开始不爽了,虽说当时入园是费了一番波折,可陈副局长出马后,当下就火速完成了,何况他们的儿子在这里也混得是如鱼得水、风生水起、好不快活。 每天回家跟父母说,也都是他那些欺负人的破事,添油加醋,连带地把他们一家的阶级也往上升了一级,上流社会的孩子还不是要看他儿子的眼色行事,郑道德的父母从来不骂儿子,反而是沾沾自喜,与有荣焉,这也间接助长了郑道德小朋友嚣张的气焰。 郑道德的三观,一部分是被父母给扭曲了的,所以不正很正常。 “郑先生,郑太太,郑道德小朋友是不能再在这所学校呆下去了,本来我也是看在陈副局长的面子上接纳他,可他现在在学校里总是得罪人,我压下了几回,也算是卖给了陈副局长一个面子了。这回没想到他变本加厉给冷先生的儿子脸色看,无端挑衅同伴,败坏了我们园的声誉。” 园长在听了老师在一旁的点拨之后,很快就给了答案。 郑太太脸色一沉,“他动手了,还打得我儿子鼻子出血,你们园难道就束手不管吗?这打人的还有理了,被打的反而要求被退学,这到底是什么世道。你难道不怕我到处大肆宣传你们这样的作风吗?同样声誉也会遭影响。” 郑太太还是不服气,马上进行了恶毒的反击,振振有词,自觉有理。 园长一来,冷宸瀚连动嘴都懒得动了,跟这样的地痞流氓讲话,实在是脏了他的嘴。 本来他打算就此离去,可是这一对夫妻自以为叫了什么来头不小的陈副局长,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来头不小的陈副局长在自己面前如何自处。 貌似在上一回一个酒会上,那个陈副局长被他们市委的苏市长给引荐过,那个时候,他也不见得多“高贵”。 想要以权压人,压他冷宸瀚,他倒是要看看,人家如何压? 他冷宸瀚如今位居高位,坐到了这个位置,将冷氏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哪怕苏市长也要给自己三分薄面,卖自己一个人情,区区公安局的陈副局长,他冷宸瀚根本就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 冷氏要是撤出Z市,苦得可就是市政府一帮人了,冷氏对Z市的经济还是作出了不小的贡献的,好歹是领头羊。 以然也同样袖手旁观,冷宸瀚不插手,更加没有她插手的余地了,现在她也不能走开,儿子这事情尚未得到圆满的解决。 此时自己如果一意孤行离开,对于小爵而言,实在是有点不公。 这他动手打人的起因,争执的源头还是自己,自己这个当妈的,太不敬职了,所以让人家有漏洞可钻,不然的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来。 “园长,我看陈副局长来了你还能这样说话不?你对我们郑道德也太不给面子了,要退学,他也要退,不然我们是绝对不服的。” 郑太太撒泼的模样,真的不是一般的水平。 “郑太太,我们园这么多年经营下来,历史悠久,没有人会听信你的谣言,你要出去乱传我们也拦不住,不过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肯定要吃官司的。” 园长的声音铿锵有力,一点也没有被她给吓退半分。 “至于陈副局长,我相信他是讲理的人,倘若他真的不能理解我们的为难,那我也无能为力了。冷西爵小朋友入园以来,表现一直是模范生的表现,若不是郑道德小朋友滋生事端,我相信冷西爵小朋友不会主动招惹他的。忘了告诉你,冷西爵小朋友入园的入学成绩,考了满分。” 园长信誓旦旦地以人格保证,不忘把小爵给放到了高位。 小爵有些汗颜地低下了头,园长出的题目,真的是很简单,考满分不是他的错,考不到满分脑子就有点问题了。 “而同样的试卷,我记得郑道德小朋友入园时,只考了五十分,这样的差距,就足以证明生源的差距,郑道德小朋友本来就是走后门进来的,却没有更加用功念书,严重拖垮了我们园的平均水平。” 园长还没等小爵汗颜够,又给他投下了一个天雷,小爵不可思议地望向胖乎乎的郑道德,真没料到他猪脑里居然装得都是脓包。 如此简单的试卷,还能考到不及格,一般人真没这个喜剧色彩的水平。 郑道德小朋友被点了名,却丝毫没觉得这是对他莫大的耻辱,他从来不喜欢死读书,爸妈一直强调给他灌输的可是如此王道:读书没用,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年头,想要飞黄腾达,就要当人上人。如何当人上人?一是有权,而是有财。要是让人上人看你眼色行事,在你手下吃瘪,那才是强者中的强者。 郑道德小朋友觉得自己一直是奉行此条原则,强者中的强者,如今他俨然就是其中之一了。 这一帮人还在争执个不停的时候,陈副局长总算是姗姗来迟,到了。 其实,他是拼命赶过来的,路上堵车没有办法,下班高峰期么,也难为他火速赶来了。 这一进门,还没抬头,就已经感受到了乌烟瘴气了。 他正想摆官威,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高贵英俊、凛然不可侵犯的脸,那气势凌人得能让人从脚底发凉。 如果脚底可以抹油的话,他此刻立刻踩着风火轮遁走。 他在心里暗骂,该死的这表弟跟表弟妹,把人家冷宸瀚得罪了,还不知内情,自己最近可是想着升迁局长那个位置呢,局长年纪大了,要退休了,比较看好他这个副手。 经过这一闹,他原本成竹在胸的心,开始不淡定了,觉得那原本在向他招手的局长宝座在眼皮底下飞走了。 商场上的人都传言冷氏财阀的冷宸瀚,手段不是一般的狠辣。 他们政治圈里的人不免也会经常谈及此人,都是打从心底而起的望而生畏,无一不庆幸幸好此人没有从政,不然没了他们活路了。 还有一个传言便是冷宸瀚对他唯一的儿子是极尽疼宠,这明白着昭示谁要惹了他儿子不高兴,那还能有好下场吗? 他能保住自己这个副局长的位置,都岌岌可危了,更别提往上爬的野心了,贼胆都在瞬间被吓跑了,双腿也不由自主打起哆嗦来了。 还没等陈副局长酝酿好台词,恶人先告状的又来了,郑道德的母亲赶紧地站好队伍,“表哥,你可来了,你不知道人善被人欺啊。你看看我们道德,”说到这,忙不迭把她儿子给推到前面来,指着他滑稽的鼻子开始说辛酸史了,“这鼻子被打成这样了,本来是又挺又高,现在被打得歪掉了,他们还让我们道德退学,明天就不给来念书了,你可要给评评理啊。” 这下连一边的白老师也听不下去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出来后,看到郑道德的母亲恶狠狠地瞪她,本能地捂住了嘴巴。 她也很无辜,这显然就是控制不住。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郑道德的鼻子本来就是扁塌,事实明显被歪曲了。 “你给我闭嘴。” 陈副局长就知道女人是祸水,尤其是没文化没涵养的,这下,连他都觉得丢脸,这个脸真的是丢大了,平白无故被人看去了不说,还差点把他自己给气着了。 “表哥,你刚才说什么?” 郑太太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 “我叫你闭嘴。” 陈副局长气得整张脸都红了,这女人,一点察言观色的本领都没,也不看看她在谁的面前放肆,平时撒泼撒惯了,没得到教训。 “冷先生,对不起,我这表弟妹有眼不识泰山,等下就让郑道德给办退学手续,还有别的吩咐没?” 陈副局长恭敬地跟冷宸瀚道歉,这下,郑先生是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冷先生是谁了,是大名鼎鼎的冷宸瀚,来头很大,他们绝对惹不起。 最近他旗下一处商场顶楼想开个游戏厅,打算把经营权交给人家代理,郑先生也是费了不少心血在上头,眼下看来是要功亏一篑了,居然不认得顶级BOSS大人,不经意间就把人家给得罪个彻底。 不怪罪就谢天谢地了,别指望人家大发慈悲还把经营权交给你代理。 “冷先生,是我们不好。” 郑先生也诚惶诚恐起来,声音都颤了不少,跟刚才那义正言辞的态度还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郑太太见郑先生跟陈副局长都对这个冷先生卑躬屈膝,忍不住问自家男人,“他到底是谁啊?” 这下,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压低了声音,没有大声讲话。 “冷氏财阀的总裁。” 郑先生也压低了声音,凑到老婆耳边细说。 郑太太跋扈的神色,当下就没了,她也不免紧张了,宛若看到大人物一般,再说了,这她已经把人得罪得彻底了,真骑虎难下了。 到底没人给自己撑腰了,也硬气不起来。 老公想要那家游戏厅的经营权已经很久了,这下是说什么都没了,道歉也解决不了。 难怪人家园长也对他那般的态度,果真不是一路人。 郑太太跟郑先生一道沉默下来了,郑道德小朋友见状况不对,开始发表言论了,“爸爸,妈妈,不行,我还要继续在这念书,我不要退学。” 郑道德的建议,自然不予采纳,被驳回了。 “道德,讲话别那么大声。” 郑太太气焰没了之后,开始把火气发泄到儿子身上了。 若不是儿子,他们根本就触犯不到冷宸瀚,他这样的身份,怎么轮到自己高攀去得罪。 “妈妈,我不要退学,我不要。” 郑道德小朋友开始折腰了,开始抹泪了,化彪悍为眼泪,脸上都是肥肉,眼睛又小,哭起来就一条缝了,自然也博取不了别人的同情心。 可怜的郑道德小朋友尽管分外不愿意,还是被郑太太跟郑先生给拖走办手续去了,留下陈副局长欲哭无泪,他也想遁走。 幸好,冷宸瀚撂下话,“园长,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们先走了。” 说完,便去牵小爵的手,小爵主动将另一只手伸向了以然,以然并没有挣脱。 陈副局长没能搭上话,也不敢在他们面前先走,留下来等郑道德他们三人,打算好好将这三人给骂个狗血淋头,自己好好的前程就这样被毁了,实在是太可惜了,奋斗了多年的心血就这样于无果了。 三人到园门口,以然并没有上车,“小爵,妈妈还有事,你跟爸爸一起回家去,今天的事情,别放在心上,妈妈以后有空会来看你的。” 空气中飘动的浮躁一下子又沉默了,小爵扁了扁嘴,“妈妈你晚上不能跟我们共进晚餐吗?” 以然咬了咬唇,“晚上不行,妈妈跟人有约了,不能失约了。” 小爵只能挥着手跟她说再见,她的笑容无懈可击,经过陈副局长跟郑道德夫妇这一闹,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街上的霓虹缤纷闪烁个不停,五彩的灯光洒落在她那透着笑意的脸上,妩媚而动人。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蛊惑,冷宸瀚混混沌沌的世界恢复清明,他的眼睛很亮,“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以然的笑脸依旧,可眼中的笑意转眼已经失去了光彩。 “不麻烦了。” 她客套而疏离地道,脸上紧接着露出了抗拒与谨慎。 他难道忘记曾经在自己面前许下诺言说不会再出现了吗?似乎忘了,这若是不算巧遇的话,那他也应该迅速撤离才是。 小爵是他的儿子,帮他出头这类事,是他理所当然应尽的责任跟义务。 以然并不会因此而感激他,有时候权势就是这般的好用,你只要打出名号,人家二话不说离得远远的。 他的语调里有着几分懒散,“顺路。” 他其实心里,也明白,方以然的那股性子,心里认定的事情,比谁都犟,自己在她的心里早已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污痕,擦之不去。 这是老天爷对他有眼无珠的惩罚,最厉害的惩罚。 他在心里暗笑,刚才还嘲笑郑道德的父母有眼无珠,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呢?只不过对的那个人换了而已。 “冷先生,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 以然问出口后,却觉得兴奋中带了无数的快感。 能够让冷宸瀚无言以对,其实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冷宸瀚为之一愣,继而反应了过来。 的确,他并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只不过想要搭话,他向来是一个严谨周密的人,逻辑观念又极强,甚少说出这样没有依据的话过。 今天无心之失,居然翻了如此大的一个错,或许是心不在焉了,更多的他还是潜意识里想要留下她。 其实,他现在在她心里也许早就被归类到无耻小人那一类去了,说话不算数,再在她面前出现,已经违背了承诺,更别提还邀请她上车。 她说约会,很平淡地带过,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打转,他心里不由一动,忍不住想到她是去赴陆晋鉨的约会,所以才会不假辞色连儿子的请求也给驳回了。 儿子毕竟今天也受了气,还是为了她,她不管如何,都应该对儿子好点。 “妈妈,让爸爸送你一程吧? 一直没有吭声的小爵再次出言,”路上妈妈还可以给我讲个故事。 这下,以然拒绝的话,是说不出口了。 儿子,她毕竟一直是愧疚对他的,何况,她似乎从来没有给儿子讲过一个故事。 刚查出怀孕的时候,她一直在看育儿方面的资料,小爵还在肚子里,她还经常拿着一本格林童话给他讲故事,当小爵出来了,她却没了这样的机会。 以然上了车,小爵本来打算坐副驾驶座的,于是也下车紧挨着妈妈坐到了车后座。 “你要去哪里?” 冷宸瀚知道自己惹人嫌,但还是要问出口,语气中微微有点小心翼翼。 “暗夜。” 以然轻描淡写地道。 冷宸瀚于是发动了引擎,暗夜,他自然是知道的,还去过两次,都是被韩子初给拉去的,他去也就健身,游游泳喝杯咖啡就回来了,其它的,也没什么大兴趣。 说起来,冷宅的游泳设备比起暗夜更先进,他平日里有空还是喜欢宅在家里健身。 韩子初那两次强拉,他也是情非得已。 “妈妈,我要听青蛙王子。” 小爵一等以然坐下,就好奇地做好聆听的准备了,以然也开始循规蹈矩讲了起来,她讲的并不是特别生动,就跟书上的没差到哪里去。 她记忆力甚好,能够一字不差地默出来。 冷宸瀚也是听得一惊,其实格林童话,他给小爵也讲过完整版的了,说也奇怪。一向喜欢尝试新玩意的小爵对此居然百听不厌,经常缠着自己反复地讲其中的故事。 不过,自己对给他讲故事还是有要求的,要求他听了十遍以上能够复述出来,小爵在这方面做得还是不错的,没有让自己头疼过,记忆力也是相当的好。 比起同龄的四岁孩子,他这样的发挥,也是超常了。至少,韩子初的女儿小雪,就没这个天份。 现在,冷宸瀚算是有些明了了,小爵是继承了他妈的好记忆,自己还没有能够做到一字不差地背出来。 当然,自己也是没有在这上头用过心去记,每回都是拿着书本打发,主要还是归咎儿子没那么高的要求。 以然在讲故事的中途,还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并没有来自陆晋鉨的短消息跟电话,他看来,是铁了心在那等了。 时间其实比陆晋鉨约的迟到了将近半小时了,想必他还在,他这人一贯时间观念还是比较强的。 暗夜门口到了,以然就直接下了,青蛙王子的故事在下车之前已经讲完了,小爵还听得意犹未尽,缠着她再讲一个,她只能抱歉地说下回了。 “爸爸,我们走吧?” 妈妈的身影明明消失了,为何爸爸还在发呆呢? 小爵觉得爸爸走神有一会儿了,还是善意地提醒了一下他。 他一动不动好久,才低声开口道,“知道了。” 小爵都一度以为爸爸并没有听到,要强调一次了。 小爵并没有看到爸爸随意搭在方向盘上的左手紧绷得几乎看得清手背上一条条青筋,暗夜门口那耀眼的灯光强烈得刺痛了他的眼,他觉得难受。 恍惚间,他甚至觉得那灯光比炎热酷暑里的烈日更灼人,烫得他皮肤都着了火燃起来了。 他忍不住陷入了新一轮的思考中,是不是曾经他说出口的离婚,与如今的不公平待遇比起来,是不是比不上她当时的呢? 他甚至无法想象出当时自己放下那样残忍的话后,她心里是怎样翻腾的心境。 无疑,那个时候,她应该是爱自己的,尽管她从来没有明明白白把这句话对着自己说出来,但是他还是真切地感受到来自她的情意。 唯一遗憾的是当时的自己,心并没有半分落到她身上,只想让她给自己生个孩子。 所以,如今哪怕他再刻意回想,也无法体会到当初她的心境。 车子掉头离开时,他还是下意识地回探了那人流量进出个不停的门口,依稀想要寻找她的身影,只是,她已经进去了,断然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出来的。 只不过他心里清楚得很,还是傻傻地做了。 暗夜里头,在等她的是陆晋鉨吧? 当车子发动开出一百米的时候,他悲哀地发现自己脑海里一直在拼凑这样的一幕出来,拼凑成功之前,时间是如此的难挨,仿若一把生锈的刀,不停地在那一颗刚硬的心上砍,一下子砍不断,也疼不死人,唯有那钝钝的痛楚遍透全身。 正文 第七十六章 要不要去游泳? 第七十六章 以然大步跨进了暗夜,她在咖啡厅找到陆晋鉨的身影,正准备掏出手机,便看到陆晋鉨穿着泳裤披着一件浴巾就从游泳池那个方向朝着她走来了,真怀疑他在自己身上装了定位仪。 他锁骨性感,肌肤古铜色,还有水滴从他的身上不断地滑落了下来,头发湿漉漉的,凌乱得比发型师精心打理过的还要来得有味道,魅力非凡。 他走过来的时候,以然发现身边有不少正在喝咖啡的女人目光灼灼、热切地盯着他看,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他给拆吃入腹了。 当他在自己眼前坐了下来,以然发现全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足以把自己给凌迟掉。 “来了?” 他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姿势一派慵懒惬意,招手示意服务员上咖啡。 以然点了点头,不明所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不过这氛围没想象中的凝重压抑,这一点,还算不错。 她记得他上回怒气冲冲离去,风度全无,跟今日潇洒写意的他,宛若是两个世界的人,人,果然是有千万面的。 其实以陆晋鉨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地位,活得想要有多畅快就能有多畅快,稀罕他的人比比皆是,自己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好选择。 陆家那样的大家庭,哪怕陆晋鉨现在表示不想接手,骨子里他还是陆家的子孙,还是希望落叶归根,回到那大刀阔斧进行整顿,只不过还欠点火候跟不够名正言顺。 服务生的效率很快,精致的咖啡杯被以然捧在手中,她听到陆晋鉨薄唇掀起了一个好看优美的弧度,“要不要去游泳?这儿的环境还可以。” 以然摇了摇头,她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下穿着泳衣,虽然身材并不平板,还是不习惯那样的裸露肌肤。 “我上回的提议,你回去想过了没?” 陆晋鉨看似随意,然则那目光里的锐气咄咄逼人,以然无法做到视若无睹。 陆晋鉨浑然而成的气势,压人一等,哪怕他刻意将音量降低了两格。 以然知道,他们之间,总要把这个话题给摆正谈谈的,上回因为自己临时出事而躲过了一劫,今时今日,她前来,是再无可避。 而且,她不想再让他难为了。 因为小爵的存在,她跟冷宸瀚接触,或多或少,无可避免。 原先,她是尝试想要疏离小爵,让小爵只拥有完整的父亲就行,冷宸瀚对其他人或许可以赶尽杀绝,但是在小爵面前,绝对有资格做一个好父亲。 何况,她并不想小爵痛苦,硬生生地夺走他,他也不会跟自己走的,他对冷宸瀚的感情比对自己深。 如果真要他在两个人之间做出选择,冷宸瀚绝对是他不二的选择。以然并不想让小爵经历这样的选择,宁可委屈自己放手。 经过今天发生的事情,她顿悟她是小爵的亲生母亲,既然让小爵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就要实现相应的责任跟义务,不能让小爵遭到平白无故的委屈,还是与自己相关密切的。 所以,这愈发坚定了她的决心,习染说得对,长痛不如短痛,既然未来成了未知数,眼前还是别给陆晋鉨希望了,断了他的念想,对自己,对他都是最好的。 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发现自己竟然还能笑一笑,“我想过了,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宇间竟然有种凛冽的、不容质疑的决绝。 陆晋鉨淡笑不语地看了看以然,挑起漂亮的唇角,然后才缓缓开口说,“好聚好散?” 他这四个字说出来,宛若质地上好的玉石放在修长的指间细细把玩摩挲,“方以然,你真狠,我没见过比你还没良心的女人,能把这四个字说得如此的正气凛然。” 他的言语,明明是夸她的,可是她只觉得字里行间,都是凉意,那种凉彻心扉的寒意,遍体都渗入了。 是啊,她没良心,她觉得他说得也没错,都是他一直在关照她,的确是她亏欠他了。 这一点,他批判得很对,她没有辩驳的空间跟余地。 “晋鉨,对不起。” 陆晋鉨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极不给面子。 他想往裤袋里掏烟,可发现该死的忘了自己穿着泳裤披着浴巾,哪来的烟。 不得已,跟隔壁坐着的一个男子要一根烟,那男子莫名其妙看了他两眼,最后蹦出几个字来,“这里禁止抽烟。” 还有模有样地指着墙壁上那偌大的字体示意给陆晋鉨看。 陆晋鉨并不在意,“我知道。” “不给。” 那人还算坚持。 “那算了。” 在以然以为陆晋鉨就要用强的了,他居然也很和颜悦色地跟人家笑了笑。 那兄弟过了几分钟,站起来走人了,不过还是丢给了他一根烟,陆晋鉨慢条斯理地又有了新要求,“能不能借个火。” 他拿起那根烟的姿势帅呆了,放在桌子上弹了弹,然后那兄弟磨蹭了半天,还是手脚麻利给他点燃,就仓促而逃,就怕这里的管理人员看到他违反了规定要按住他留下。 陆晋鉨不慌不忙把那根烟叼进了嘴里,狠狠抽了一口,立刻缭绕的烟雾蔓延了起来,以然觉得自己的视线都被笼罩了,模糊成了一片。 而陆晋鉨烟雾后的那双眼睛微微眯着,他似笑非笑,“以然,通常这句话是我的口头禅,没想到今日被你给捷足先登了,听你对我说对不起,我这心里,真的是不舒坦,好像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行为了。” 他凑近,忽然压低了声音问,“你倒是好好给我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眼前的陆晋鉨,让以然觉得陌生,他问得话,也是突兀到了极点,平日里他哪会在自己面前桀骜张扬成这样,估计内心真的是气急了,才会变了一个人似的。 以然倒是脸色如常,整了整衣角,说,“晋鉨,如果你非要这样才能心里好受点,那这点罪行,我便认了,甘之如饴。” 以陆晋鉨的身价跟地位,只有他拒绝甩了女人的份,虽然上回是他先提的分手,可是事后,却是他先动了复合的念头。 其实,以然不知道的是他那时虽然口不择言,可内心还是隐约期盼她能说些好听的话,只是最终还是失望了,还是失望得彻底的那种。 直到现在,他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当初自己一时嘴快正好应了她心中最殷切的愿望,让原本还要拖延发展的剧情提前了,也正中了以然的下怀呢? 陆晋鉨闻言,并没有立刻回话,只见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律地点了两下,然后才说:“你打算就这么算了?你今日个是不是刻意过来跟我强调我们彼此划清界限,以后互不相干,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让我放手让你们一家三口重修旧好,是不是?以然,你好好跟我说,我其实真的很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顿了顿,心里莫名涌现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强烈酸楚,“说到底,你是我死乞白赖缠上的,说到底,是我高攀了你,你想跟我断了个清楚,很正常。” 他今日个,也不知道怎的,话,是超级地多,说不完似的,倒竹筒水一样流个不停。 唯独觉得一直说个不停,就能把心中那一片不平给抹平了一般。 此时,以然给的答复,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他明白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推翻了这个结论了,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 今日个相约,她的目的就是前来跟自己划清界限的,让自己放她一马别死缠烂打无理取闹了。 他陆晋鉨也不是孬种,拿得起肯定是放得下的,也不知道见鬼了,为何在她这一关突破不了。 他以前分手的那些女朋友要是知道他现在的惨状,肯定会感激涕零痛骂踩上一脚,“陆晋鉨,你也有今天啊,这就是现世报,你也被女人甩了,平时甩我们甩得都潇洒啊。” 是啊,他陆晋鉨也有不潇洒的时候,在这个女人身上坑了,坑得是鲜血淋漓,坑得是一无是处,想复合,都没机会。 反而将两个人之间难能可贵的距离拉得是更远更大了,“晋鉨,你为什么非要把话讲得那么难听呢?论高攀,也是我高攀了你,你贬低自己抬高我,反而让我觉得愈发的羞愧。” 他是在羞辱她,饶是知情人,都会认定是她方以然高攀了陆晋鉨的,那一晚订婚宴相关的报纸也都是如此评论的。 她方以然一个被上流社会逐出去的二婚妇女,被上流社会的钻石单身汉给看上,这是她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修来的福分啊,却不懂得珍惜,还是付诸东流了。 若是他们分手的消息传了出去,估计人家会认为她被陆晋鉨给甩了,他吃惯了大鱼大肉的,难得尝了清粥小菜,最终发现不合胃口,想换一种口味。 陆晋鉨的一根烟抽完了,他还想抽,可是隔壁那个兄弟走了,他也没了法子,总不能到处跟人找烟抽。 服务员也没来拦他,他最近来暗夜也有了几次,之前几次老板陪着过来,态度极为恭敬,自然不敢唐突了他。 他这一根烟抽完了,两个人的恩怨情仇,还是没能摆平。 以然是心里对他有着几分愧意,讲话还是留了几分情面,他却一而再地咄咄逼人,以然也有点应顾不暇。 “晋鉨,方小姐,真巧啊,你们也是过来玩吗?” 时间是把杀猪刀啊,熬得越久,煎熬越耐不住,以然都觉得如坐针毡了,可陆晋鉨依旧泰然自若,一点也没有离开的迹象,她也只能作陪到底,不想给他一个倨傲的身影。 也许,过了今天,以后,他们再见面也做不成朋友了。 至少,在以然看来,是这样的,晋鉨表现得再自然,对她还是有怨有恨的。 侯佩佩此时的出现,让以然突然觉得她是个好人,一个从天而降的大好人,至少为自己无形间解了围,气氛真的是僵滞得厉害。 还没等以然回答,陆晋鉨先一本正经地回答了,“是啊,我们过来玩,难得她喜欢这,说这儿的游泳设备真不错。” 以然无语,陆晋鉨也太能扭曲事实的真相了,她是对不起他,他也没必要这样拉她趟这趟浑水。 果然,她不淡定了,侯佩佩润泽嫣红的唇角微微往上一翘,却仿佛带了些嘲讽的意味,“那一起游啊?人多热闹。” 侯佩佩自然是不信的,方以然穿着整齐,晋鉨身上却干爽得很,头发半干,看他的模样,方才应该去游过的。 以然一口回绝,抢在陆晋鉨之前说了,就怕他强拉着自己去游泳,她是欠他,可是她并不打算用这种方式来偿还对他的亏欠。 “不用了,今天我身体不方便。” 以然也倒是没显得多尴尬,陆晋鉨也一下子想了起来她的确是这样的情况,刚才,还真是自己为难了,她教养好,一直没说,倒是显得自己刻薄了。 陆晋鉨顿悟似的,笑眯眯地朝着侯佩佩道,“她是来看我游泳的,我一直跟她说我游得很不错,可她偏不信。” 侯佩佩风情万种地抬手捋了捋额前的刘海,“方小姐,真没想到你们的感情还是这么的好,晋鉨游泳水平一流,当初我也不会,还是他教的。” 侯佩佩这句话,在以然跟陆晋鉨听来,还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只不过以然知道她是为了强调后一点,有那么一点挑拨离间的感觉。 只不过,她目前跟陆晋鉨的缘分已尽,是否挑拨离间,也离间不了他们了。 在以然心里,比起凌琼琳,她还是看侯佩佩舒服点,至少,侯佩佩比凌琼琳会做人多了。 侯佩佩其实在生活中,越来越显真实了,以前以然还认定她这样豪爽、不拘一格的女人少见极了,接触过后,也不过尔尔。 看来,再大气的女人,在男女感情事上,都是豁达不起来的,除非她对这个男人的态度是可有可无。 比起凌琼琳来,以然宁可面对侯佩佩,毕竟是大众人物,做事还是不敢太过放肆,凌琼琳这人就比较讨人厌了,什么话都是讲得出口的,连讨厌都是那么冠冕堂皇,毫不掩饰。 以然不明白陆晋鉨为何在侯佩佩面前表现跟自己关系极为融洽,装得她都有幻觉以为适才他们的争端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佩佩,你不去游泳吗?” 以然没料到陆晋鉨毫无绅士风度,这么快就直接开口赶人了。 侯佩佩也是一愣,继而笑道,大方地站了起来,“那不打扰你们了。” 然后风采翩翩地离去,不远处,还有她的同伴,一个帅气挺拔的男人,长得是一副商界精英的模样,看来侯佩佩在离开了陆晋鉨之后,重拾笑颜,过得也滋润了。 果然,没有谁离了谁会活不下去的,哪怕习染自残之后,也想通了,更别提侯佩佩这样风情万种的女人,举手投足间,魅力无穷,无一不引男人为之倾倒风靡。 以然以为两个人之间凝滞的氛围还要持续下去,陆晋鉨的手机铃声大作,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神色有些不对劲,还是接了起来,“大哥,有什么事?什么,你说奶奶不行了?” “好,我马上过来。” 以然没想到突如其来,还会发生这样一件措手不及的事情,陆老太太上回看气色还是挺不错的,怎么会? 她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眉头无意识间紧锁了起来。 陆晋鉨此时却根本无暇顾及她,当着她的面给习染打了电话,“小染,奶奶出事了,大哥让我们立刻回去。” 以然虽然有些担心他,可是她知道自己已经没了资格了,干脆沉默以对。 陆晋鉨结束通话后,神色淡漠地对以然说,“我还有事,就不送你回去了。” 她本来就没打算让他送,发生这样严重的事情,更加不能了。 她说,“那我先走了。” 他应该还要去换衣服去接习染,要赶回陆家,习染明明说陆老太太身子骨虽然大不如前,但是活个一二十年还是没有问题的,而她连陆家的棒子都没有交到陆晋鉨手上来,就这样撒手人寰,不像是她的作风。 以然的头脑飞速地运转了起来,想想便心有余悸,这真的是一个阴谋吗? “嗯。” 他的声音平静,带着凛冽的冰凉质感。 “保重。” 以然离开前,还是叮嘱了一句,算是自己的关心跟善意地提醒,不过她觉得自己所想到的,以陆晋鉨的智商,肯定也考虑到了,而且比起自己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晋鉨怔了怔,然后抬起眼睛居高临西地看着这个心并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慢声说,“我还不想死,会回来找你的,你放心好了。”语气间有着淡淡的嘲弄。 以然并没有把他这句话过多地放在心头,不过这一回离开,她的心思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接电话时那暗下来的神色,应该有点棘手。 事实上,陆晋鉨并没有去接陆习染,而是让陆习染过来,他换好衣服在车上等习染过来,陆习染也是仓促间赶来的,对于这个噩耗,她比陆晋鉨更吃惊。 等到习染上了车,陆晋鉨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发动了引擎。 习染更是迫不及待地追问,“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过来之前奶奶还无病无灾的,怎么突然就说快不行了呢?” 陆晋鉨菲薄的嘴唇紧抿着,隔了一会儿,才应腔,“等我们回去,估计连奶奶最后一面都看不到了,你等着瞧吧。” 陆晋鉨虽然不想让妹妹知道陆家丑陋的一面,可接下来他是真要对付陆家了,奶奶虽然他也不喜,可是他不会坐视不管自家哥哥跟父亲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了所谓的权势地位,连自己的长辈也祸害。 他本来还在徘徊不定不一定要回陆氏,现在看来,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们还真是迫不及待,在奶奶还没下决心之前,干脆除掉奶奶而后快,让身边再也没人碍事了。 陆习染并不是涉世未深的大家闺秀,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听到二哥如此说,她眉头蹙得越紧,两只手也不由自主地交缠在一起,十指指尖竟然都开始冰凉发抖起来,毛骨悚然。 她不敢想象,可是二哥说得不无道理,她离开前奶奶还殷情嘱托交代自己有关二哥的事情。 这才过了多久…… 习染开始后悔,倘若自己没有离开,他们会不会会顾忌点,可是她真不愿意去想是自己的大哥跟父亲会这般的恶毒,实在是太可怕了。 “大哥在电话里怎么说?” 陆习染只觉得心中悲凉无限,二哥是明事理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中伤自家人,除非确有其事。 “大哥没说什么,只让我们尽快赶回。” 陆晋鉨就是觉得他越不透露什么,心里越有鬼,这样也方便他事后掩饰方便点。 大哥不可能轻举妄动,除非是跟父亲联手,才会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陆晋鉨怎么会有这样恶心的父亲呢? “二哥,要是真的是他们做的,你打算怎么办?” 若是别人,陆习染肯定说把他们送进监狱吃牢饭,可那是自己的父亲跟大哥,传出去,陆家的脸面都被丢光了,不过,二哥此番回去,也是难以着手,做过这样丑事的人,绝对不会轻易承认的,他们肯定是把这事做得滴水不漏、相当得漂亮。 “小染,你想他们怎样?” 陆晋鉨勾起一个凉薄的笑来,令人胆颤心惊不已。 陆习染沉默了,要是真证实有了证据,她…… “你放心,我不会把他们送进监狱去的,自然会给他们一个妥当的安排。” 陆习染看到二哥说着句话的时候,眼神微变了变数遍。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怒惩小三 第七十七章 陆晋鉨这一走,许久没有联系以然,陆家的烂摊子想必十分的棘手,忙得他无瑕分心出来。 以然也没有闲着,她从酒店搬了出来了,另外找了住处,这住处离她公司有三四站路的距离,还算方便,她其实想找更近的,可是周遭的环境并不是很满意,满意的租金太高了,以然觉得自己一个人也没必要住那么好。 眼下找的这处虽然有三四站距离,但是周遭的环境她真心觉得不错,附近还有个公园,小区楼下便有个大超市,买菜什么的都不用担心绕远路,下了班顺便捎点。 这小区住的多半是老人,年轻人少,公寓并不是很新,以然租的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两千块一个月的租金,还算合理。 房主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太,急着出国给儿子带女儿,不然就她自己的想法是不租的,她住这儿也有不少年头了,结下了比较深的感情,她走的那天,左邻右舍都还出来送她了。 她的房子格局是两室一厅,她走之前问了以然要不要家具,以然说不用了,然后老人就把她家具都锁到她那个主卧室去了。 以然也懒,备用的家具一应俱全都是淘宝选购的,送货上门包安装,服务到位,也不用累死自己。 她家具并没有选很贵的,她不知道要在这住多久,以后不住了,多半笨重的家具还是不打算搬走。 她搬进去之后,花了两个晚上将这里一切里里外外都来了一次彻底的大扫除,打扫得可谓纤尘不染。 窗帘,她都选了温馨的暖色调,布艺沙发,她选的是绿色的懒人沙发,摆放在客厅的窗边,沙发旁放了一个落地钓鱼灯,灯旁放了一个简易的铁艺置物柜,上头她放了一些跟本职行业相关的书籍。 不少都已经看过了,上头有着密密麻麻的评语。 对于新家的布置,以然还是极为满意的。 住这,跟住酒店,心态不同。 她都弄好后,方以媛说她找到工作了,以然便邀请她过来坐下,稍微庆祝下自己搬家。 方以媛没有拒绝,适逢周末,以然便去小区超市买了一堆素材,打算自己亲手做点吃的。 虽说是有阵日子没做了,手艺倒还是没有生疏。 方以媛来的时候,她正炒好了一盘黄花菜鸡肉,端上了餐桌。 方以媛见状,便洗手要帮忙,以然将她推出去了,在客厅玩会,她自己又重新转入厨房忙活去了。 以然择菜的时候,暗自叹息,大姐年轻时候也是一个美人,大姐的追求者还是不少的,大姐夫是那帮人中条件最好的,大姐选了他,也算是没有辱没。 可没想到他们恩爱了几年,最终大姐还是落得个下堂的下场,大姐夫人性本来不坏,不过红尘中的诱惑太多了,他没经得起考验而已。 以然在家的时候,方家的家境还是可以的,他们家的饭菜衣服都是保姆做的洗的,大姐是十指不沾洋葱水。 以然去看病危的父亲时看到大姐蹲在楼道中的炉子上烧菜汗流浃背,那个鲜明的形象一直会时不时地跃入脑海里。 这样的日子,大姐也不知道是如何熬过来的。 其实比起大姐来,以然又觉得自己似乎还是比较幸运的,离婚后遇到了陆晋鉨,又被带出国进修,有了一技之长,不至于饿死找不到工作。 而大姐当了多年的家庭主妇,这年纪重新踏入职场,没什么人要她,除非那些出卖劳力的工作,难怪大姐苍老了不少,跟她的年龄极不相符。 以然想到这,摇了摇头,人各有命,不能自怨自艾,还是要勇敢地去面对。 她也知道自己心里有芥蒂,所以只叫了大姐过来,没有喊母亲一块儿来,就怕方母过来会唠叨个不停,以行走了,她也变了个人似的,成天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能嚷嚷上一天,逮着一个人就发疯似地跟人说她儿子,真怀疑她精神出了问题。 方以媛说她是思念成灾,才成了这样,过段时间,她想明白了接受以行离开的事实,就不会了。 她还说以前方母也曾有过这样的情况过,那个时候,是以行入狱了。 以然觉得方母是精神崩溃了,可是方以媛坚持不去检查,她也就作罢了,毕竟母亲那边多半还是靠大姐在照料的,自己每回一起过去也就给她点生活费,谈心什么的,自然是没话题。 以前没有,现在更加不会有。 以然弄好一切出来的时候,发现大姐居然坐在懒人沙发上闭着眼睛睡着了,而她的身边还搁着一本书,那是从她的置物架上拿下来的。 以然记得大姐大学的时候读的好像是设计专业,真是造化弄人啊,原本学这一行的人却再也接触不到这相关的行业了,反倒是自己学的跟这完全不搭边的,最后做了这一行。 以然摸不透大姐看这本书时是不是心酸,她心里慢慢地有了一个决定。 以然站在离她几米远的距离打量她,她今天穿得极为朴素,都是廉价的衣物,质地也很差,想必是没什么钱给自己添置,毕竟女人没几个不喜欢漂亮的衣服的。 以然的衣服也有不少,在菲亚工作后,她手头有了闲钱,也自然喜欢跟习染结伴去逛街购物。在习染这个购物狂的熏陶下,她虽然有节制地买东西,可回国的时候,还是发现自己衣服有两大箱子,还真不少。 自己的衣服款式,新颖时尚,自然不适合这个时候的大姐。 如果大姐跟她年轻的时候一样保养得宜,那么今日穿自己的,也不会突兀到哪里去,只会让人觉得她更显年轻。 如今,她脸上都有了岁月积淀下来的皱纹了,自然不适合了,强自穿上,倒是会显得不伦不类了。 “以然,我怎么睡过去了,你怎么也不喊我下?” 方以媛悠悠转醒,看了一眼时间,差点惊得跳了起来。 居然不知不觉间,睡了一个小时,她还真倒是太累了,身子一放松下来,不管何时何地,都能睡个天昏地暗。 方以媛还真觉得不好意思,让妹妹瞧了笑话,她是过来做客的,主人在忙碌,自己倒是还真…… “你睡得太香了,反正也没事。” 以然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你菜烧好了吗?” 方以媛问出口之后,觉得自己这话还真是没有意义。 “做好了。” 以然知道大姐现在也跟自己没什么共同语言,她对自己也是比较见外的。 不过这是自然,她们重逢具体日子算来,也没多久。 “大姐,我去热下,一起吃吧。” 很快,丰富的菜色就上桌了,方以媛感慨万千,“这么丰盛。” 她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了,虽然方家没有落魄之前,她日子过得还不错,嫁人之后也没有吃过什么苦,离婚后,是什么苦头都吃过了,最难的还是得看人脸色生活。 刚开始那阵子,她真的是拉不下脸来,憋着不说话,差点得了抑郁症,后来,也想开了,再难堪的都经历了,以后生活,也不会比这还要来得波折了。 以然吃了几口,状似随意地问,“大姐,你是不是对设计还有兴趣啊?” 方以媛一愣,接着抿起了唇,若有所思地道,“没有。” 她再有兴趣又能怎样? 现在就她这年纪去找工作投简历,没人会要她,没有经验又多年没有从事这一行,专业知识也忘了个十之八九,人家招聘方,宁可要应届毕业生,也不会选择年纪这么大的,没有年轻人那种激情澎湃的上进心跟奋斗心。 你保证你会努力也没用,上了年纪的,人家一般选是资历深经验丰富的,如方以媛这种年纪的,多半是管理层了。 方以媛低下头继续吃饭,不知为何,经由以然这么一问了,她口里咀嚼的饭菜没有那么香了,心思也飘远了。 以然自然是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大姐表面上说不在乎,其实心里多半还是不甘心的,可是她还是认命了,屈服了命运。 “姐,你倘若真有这个心,下定了决心,我会帮你的,你随时可以来找我兑现这个承诺,我绝对不会食言。” 以然笑容未变地看着她。 她这算是鼓励了,如果方以媛愿意踏出来,那她肯定不遗余力帮衬一把,只不过选了这条路,以后不管面对怎样的困难,都要她自己咬牙坚持下去了,所以,必须要方以媛想好。 就方以媛目前的境况而言,如果她真下了决心的话,肯定是不会半途而废的,生活再苦逼,也不会比这些年走过来的艰难更苦逼了。 方以媛吃完饭后,也没留下来,坚持要走,以然本来想要带她去逛下商场,可话到嘴边还是作罢了,方以媛她现在没这个心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第二天,以然在商场给方以媛选购衣服的时候,碰到了她的大姐夫,错,应该说是前任大姐夫,拥着一个年纪跟以然年纪不相上下的女人,身边还有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女孩。 一家三口,看上去十分的和乐融融,以然的前任大姐夫手中还提着好几个购物袋,都是知名品牌的服装,有女人的,有男人的,还有孩子的。 以然突然觉得这场景真刺眼,看这三人的穿着,以然不由想到方以媛,她穿得都是地摊货还是洗得发白了也舍不得丢掉。 她那个曾经高高在上、骄傲美丽的大姐如今落魄到这个地步,而那个男人却被另一个女人逗得眉开眼笑。 以然心里不自觉地感到了难受,她其实跟方以媛的感情也没那么深,不知为何,此时就是为她感到忿忿不平。 或许,两个人都有相同的遭遇。 这个小三是上位了,顾芊芊最终还是落寞退出了,恶有恶报,只不过她还是没有得偿所愿而已。 可至少如今,她在事业上混得还算风生水起,比起大姐,算是幸运了不少。 她庆幸的是自己出门前叫大姐一起出来,她不同意,说今天走不开,要是被大姐撞到了这样的一幕,心里估计跌宕起伏得很。 以然想为大姐出一口恶气,还没行动,就被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撞了个正着,明明是她撞过来的,可是那小女孩却明目张胆地指责以然,“阿姨你撞了我,怎么不道歉?” 以然目瞪口呆,这小女孩瞧着年纪跟小爵不相上下,怎么出口就这么不知轻重,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可见平日里家教太差了,也是,有着一位小三上位的母亲,有着一个寡情出轨的父亲,的确配上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小女孩正好。 以然开始庆幸冷宸瀚对小爵的教育还不错,要是小爵心术不正,她估计真要伤心欲绝了,对冷宸瀚也更加难以容忍了。 以然回过神来,似笑非笑地睨着那个不停蹙着眉头的高大男人,她这姐夫,相貌还是不错的,高高大大,体形过去也是标准身材,这会看却明显发了福,小肚子上一大圈肥肉。 不知道生活太过安逸了,还是生活太丰富了导致的。 以然的前任姐夫,显然还没认出以然来,也难怪,过去接触不多,现在她又脱胎换骨了,再不是原先那个青涩稚嫩的小女孩了。 记得她姐夫唯一找过她的是她嫁给冷宸瀚之后,他过来找她,问她能不能帮他在冷宸瀚面前说些好话,帮他招揽一些业务。 他生意目前是不错,可没有一个商人会嫌弃钱多的,何况还有可以利用的渠道,不用是傻瓜所为。 只不过,她拒绝了他,后来,他也很识相,没有找过自己,知道自己是不会为他提供免费的帮助的。 冷宸瀚那个时候,会无条件帮方家,但是不会越过方家去帮大姐夫他那家,他是商人,不是慈善家,帮方家对他而言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前任姐夫,你新娶的妻子看来教养真的是不行啊,把你女儿教导成这样,说起谎来还脸不红气不喘的。” 以然面带微笑,嘴上却没一点客气。 苏子浩松了松领口,眯起眼来打量这个出言不逊的女人,没想到这个气质不凡的女人居然是自己的小姨子,她最近风光无限啊,在两个成就不凡的男人之间来回,手腕可谓惊人,以前真没看出她还有这样的本事。 他挑高了眉头,默不作声,他身边的女人可沉不住气了,“你是方以媛的妹妹?” 看来,她还是在意自家姐姐的,小三虽然风光了,可心里还是对前任存了阴暗的心态,正常不过。 陈嘉怡年轻的时候心术不正,不过她家境还是可以的,并不差的,也不需要沦落到做小三,可鬼迷心窍就是看上了有妇之夫苏子浩,最终是成功拿下了他,赶走了他的前妻,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当初她的确是怀了苏子浩的孩子,只不过后来苏子浩跟方以媛离婚后,她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罪行,折了寿,胎死腹中了。 此后,就一直没怀上,这个小女孩是她从福利院领养来的,想要积点福让老天赐她一个孩子,只可惜,至始至终,还是没有怀上。 这小女孩被她给宠得无法无天,都快逆天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是什么都能容忍得下。 她其实也很着急,苏子浩想要一个他自己的孩子想疯了,可是她就是怀不上,这些年来陈家也是蛇鼠一窝落魄了,娘家是靠不住了,不能为她撑腰。 她这人是从小三这个位置上扶正的,心里最担心的莫过于身边的男人难保一天会被别的女人抢走。 以然冷哼一声,十分不屑,也没应答,这更加激怒了陈嘉怡。 她在婚前是把什么招数都拿来对付苏子浩了,加上苏子浩原本肯跟方以媛离婚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谁知道那孩子命短,无疾而终了。 孩子没了后,他就对自己开始冷淡下来了。 今天,若不是她让孩子怂恿苏子浩出来,他宁可休息天窝在家里闭在书房里打游戏。 陈嘉怡认定苏子浩对方以媛还是有点情分的,可是他如今已经跟自己在一起了,自然是不可能再跟方以媛重修旧情了,他肯,方以媛也不肯。 “以然,我跟你姐也算是和平分手的。” 苏子浩这话,让以然觉得恶心,和平分手? 从方母的唠叨声中,以然早已知道了个大概,并非是不明所以,任由苏子浩欺骗。 明明是苏子浩跟小三有奸情在前,跟大姐离婚在后,就苏子浩的解释听来,粉末倒置,倒是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人了。 “你跟我姐和平分手,那她又是怎么回事?我早听说了你们的丑事了。” 以然嗤笑了出声。 苏子浩听说的是方以然跟方家的关系极为淡漠,以前听方以媛提过,所以今天也是瞎说的,打算敷衍过去,没想到方以然貌似知道不少。 难道她要对付自己? 苏子浩自然是担心的,陆晋鉨跟她的订婚宴,自己是不够资格去参加,可有关订婚宴第二天的报纸头条,他可是一个字不拉地看完了。 对于这个前任小姨,能够在两个男人之间引起轩然大波,还是又敬又佩的。 苏子浩对于内幕还知之甚少,不过他心里明白得很,不能得罪以然,只要她随便在任何一个男人耳边吹下枕边风,对付自己,那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据说她本人还在菲亚上班,还坐上了大中华区总监的位置,实力也不容小觑。 “什么丑事?说得这么难听。” 陈嘉怡听不下去了,她本来心胸就不宽广,自然是听不得任何她人对自己的冷嘲热讽。 “如果真难听就别做小三,免得供人话柄。” 以然眉开眼笑地呛她。 陈嘉怡这下也不怕跟以然撕破脸了,她豁出去了,不顾苏子浩扯住她的衣袖,当下就大发雷霆,众目睽睽之下,方以然给她难堪,她不反击,人家还当她是病猫好欺负的。 “我能扶正也至少证明我有这个实力,总比那些看不住自己丈夫让别的女人有机可趁的下堂妇来得好。” 陈嘉怡这话,也是间接地在讽刺以然,在含沙射影以然也没本事让顾芊芊占了便宜。 “看来,你很得意,不过我前任姐夫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们渣夫渣妻,实在是绝配,让我大姐早日看清你们的真面目,也是幸事,她也有机会另觅良缘。” 以然也没生气,落井下石道。 当她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居然很意外被苏子浩给叫住了,“以然,以媛她要嫁人了吗?” 以然挑衅似地瞪了脸色突变的陈嘉怡,心里暗爽,苏子浩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让陈嘉怡气得吐血,还真是大快人心。 她自然不会让这两个人好过,已经成功离间了这两个人,今天的收获还真不少。 “这个就不关你的事情了,我的前任姐夫。” 她刻意重重地咬了“前任”两个字眼。 “爸爸,我好像看到妈妈了。” 不远处,冷西爵看着一处出神,低声呢喃道。 他今天穿得一身帅气的白色小西装,跟个小王子没两样,站在冷宸瀚身边,被他的大手牵着,总能引起路人超高的回头率。 商场的灯光照在他近乎完美的侧脸上,寒星般的眸子熠熠生辉,眉目一派沉静,整个人看起来有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小爵的话,虽然声音挺小,但还是敏锐地钻进了他的耳里,冷宸瀚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顺着小爵的视线忘了过去。 那个脸上染了一层薄怒、正在跟人起争执的人,果真是她。 他立刻迈开步伐,牵着小爵就往她站着的那个方向昂然阔步的走去。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冷先生的绅士风范 第七十八章 冷宸瀚一眼就认出了苏子浩,虽然他跟苏子浩没什么交情,然而苏子浩却跟他攀过交情,在他跟方以然新婚后,以姐夫的名义找上的他,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并没有给他好处。 后来,隐约知道了他居然找上了以然,后来没了下文,想必以然也是拒绝了他。 苏子浩跟方以媛离婚的事情,他也是听人提过,毕竟这个圈子里的人,八卦的还是多的,参加宴会,总会有所耳闻。 苏子浩后来娶的是陈家的小女儿陈嘉怡,这个陈嘉怡也是玩乐高手,高中的时候就玩得疯狂,夜店、泡吧,都是个中好手。 从方以媛手中抢到苏子浩,也没少下功夫,方以媛吃了大亏,方家的人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只是那个时候方以行入狱,方家落败,也没了精力跟陈家的人斗下去。 冷宸瀚还没来口,他身边的冷西爵就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妈妈。” 还甩开了爸爸的手,上前去主动拉住了妈妈的手。 陈嘉怡看到冷西爵这标致俊俏的小模样,还是有些失神了,她其实一直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最好还是男孩,让苏子浩对自己死心塌地。 收养在身边的这个,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没自己的血液,所以在教导方面,难免还是有些疏忽的,也因此养成了骄纵蛮横的个性。 真没想到方以然命这么好,生出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小男孩,这个应该就是她跟她的前夫冷宸瀚共同生的。 小男孩眉眼五官,还是像方以然较多,不过并不显得阴柔,而是秀气可爱。 她好不容易将视线从冷西爵身上挪了开来,越过他,落到了高大英俊、气势尊贵的冷宸瀚身上。 他们圈子里的天之骄子就是冷宸瀚,可惜他几乎不跟她们这一类人玩,能跟自己玩到一块儿的都是纨绔子弟公子哥,吃喝嫖赌样样皆通,这也是她瞧不上这类人的缘故。 找老公总要找个顾家的,这些纨绔子弟,没一个适合当老公的,冷宸瀚那个时候,对她们而言,也就是嘴巴上过过嘴瘾、犯犯贱议论的对象,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她那个时候,心思动的也就苏子浩这类型的,比较有自知之明,自然不会去得罪冷宸瀚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男人。 苏子浩虽好,不过现在跟冷宸瀚一比,这差距就立马惊人地对比出来了,劣质品便是苏子浩,冷宸瀚依旧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那位。 瞧他那身材,还是百里挑一的,样貌气质都是拔尖的,苏子浩这些年来身材走样得厉害,最明显的便是大象腿、啤酒肚。 他老说是应酬太多这样的,人家冷宸瀚,难道应酬还会比苏子浩少吗?可身材照旧堪比牛郎,一级倍儿棒,令人垂涎欲滴。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上回在一宴会上跟陆晋鉨擦肩而过,也是知道人家是个极品,怎么钻石级别的极品都被方以然这个女人给网罗了呢? 陈嘉怡本来是分外满足现状的一个人,可一跟方以然比了下,发现人家生的儿子粉雕玉琢,前夫都是玉树临风,未婚夫还是清俊贵气,心里倏然间也紧跟着黯然失色了三分。 “妈妈,你怎么在这里?他们是谁啊?” 冷西爵发现自己不知为何,一碰到妈妈,就话自然而然变得多了起来,可能妈妈给他的感觉便是亲切可人的。 唯一的缺陷,就是妈妈不原谅妈妈,不然一家三口,肯定能幸福地在一起了。 最近去幼儿园,妈妈也都没来接他,他还是有点小感伤的,以为自己不主动提,妈妈还是会抽空来看他,失望的是自己没提,妈妈好像把自己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亏他还以为自己在妈妈心目中的地位是顶呱呱的。 以然经由小爵这么一问,还真难以启齿,前任姐夫,小爵自然不能管人家叫姑父,这样不是明摆着抬高了苏子浩的身份吗? 她还真没料到会在跟苏子浩一家三口争执的时候,被小爵跟冷宸瀚给无意间撞上。 看到小爵,她自然是欢喜的,最近因为搬家跟弄新家的事情,她忙得没空去看小爵,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了,打算明日个去接小爵呢。 也真有缘分,就让她无法适应的是小爵身边多了一个人——冷宸瀚,这个以前成为自己丈夫时忙得不可开交的男人,离婚后倒是接触频繁了起来,连巧遇,都多了。 过去曾经艳羡不已的事情,如今居然成了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 “不认识的人。” 以然不想在苏子浩他们面前过多的耽搁下去了。 苏子浩跟陈嘉怡也识相,也没有过多为难,也走了,那小女孩倒是面色愤懑,不过也抵不过陈嘉怡的强拉带走。 这不相干的人一走远,氛围,无形中反倒是变得诡异了。 “小爵怎么会在这里?” 以然微微弯下身子去问小爵,面带微笑,对于儿子她能够做到和颜悦色,不过对于孩子他爸,她就给不了好脸色了。 此时的她,选择的是视若无睹,冷宸瀚沉敛英俊的脸上,高深莫测,也不知道在具体想什么。 “爸爸跟我打赌输了,要赔我一个玩具。” 冷宸瀚逐渐开始调整作息时间了,经常把周末腾出来陪儿子。 以前他也是忙于工作,现在也猛然间意识到了家庭的重要性,的确是亏欠了儿子太多了,也甘心情愿多抽出时间来陪儿子,儿子也因此心情开朗了不少。 难怪会碰上。 小爵的同学带了一个玩具来,小爵看了眼馋,人家还不借给他玩会,他心里郁闷得很,非要缠着冷宸瀚也要给他买上一个。 自从冷宸瀚答应了他的要求后,他一个晚上翻来覆去没睡着,结果原本打算早起过来买的,最后却睡过头了。 以然想起了小爵想要一个限量版的变形金刚,因为习染出了事后,她也不好意思开口跟她索要,后来每到一个地方,就要打听。 家里的柜子上,放着一个高价从别人手中收购而来的限量版变形金刚,这个打算是送给小爵的,只是没有机会,迟迟没能送出去。 欠小雪的那个,还没买到。 “小爵,妈妈也送你一个玩具吧?小爵看上了,告诉妈妈,妈妈买给你,好不好?” 以然想起自己从来没有送过儿子玩具跟任何礼物,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想必都是喜欢玩玩具的,小爵的游戏间里摆满了玩具,上回只是仓促一瞥,足见了他对玩具的喜爱程度了。 “好,妈妈真好。” 以然身子弯着,小爵便伸手突然将她的脖子往下一拉,重重地啵了一下她的脸颊。 以然没想到自己只说了这么一句,他便欢喜成这样,心里愈发觉得亏欠儿子太多了。 冷宸瀚伸出手,声音低沉悦耳,“袋子我帮你拿吧?” 她手上拿了不少的购物袋,他看着都挺沉的,知道她不待见自己,还是说了。 以然摇了摇头,咬了咬唇,“不用了。”拒绝了他的好意,以前可没见到他怜香惜玉或者是表现什么绅士风度,现在这叫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以然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浑身扎满了刺的动物,每一回碰上冷宸瀚,恨不得将他给扎得面目全非,好让他印象深刻见到自己绕道即走。 可他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成心跟自己过不去,任凭她如何冷嘲热讽,还是无动于衷。 这样,倒是显得自己心胸狭窄了,明明她想要成为云淡风轻的那个。 他也有时明明是被气得快不行了,最后还会出现在自己面前,怒气也不知道消散到哪去了。 “妈妈,给爸爸拿吧,爸爸的身子比较壮。” 小爵这理由,还真的是让人贻笑大方,不过不伦不类的词语从小爵口中吐出来,倒是更显得他天真可爱了。 “妈妈身体也很壮的。” 以然口是心非地解释道。 小爵不信,伸出双手,“那妈妈抱下小爵。” 摆明了为难以然,以然见状,放下了手中的购物袋到地上,然后打算把小爵给抱了起来,小爵虽然个头不高,可重量肯定还是不少的,她又不是从小将他抱到大的,一时之间,肯定是分外吃力。 以然还没抱,便被冷宸瀚喝斥阻止了,“小爵。” 他只是冷冷使了一个眼色,小爵立刻变乖了,主动跟以然道歉,“妈妈,我是开玩笑的,我这么大了,哪能用得着妈妈抱,我自己会走。” 说完,一个人大摇大摆先上了电梯了。 冷宸瀚下意识地将地上的购物袋给提到了他的手中,以然又不便从他手中明抢,这儿人多,她三两步便追上了儿子,将冷宸瀚给抛到了后头,他要拿,就拿着,反正她是不会感激他的。 小爵想必经常来这儿的,轻车熟路到了顶楼的一家玩具店,那店老板还熟络地跟他打招呼,“小朋友,今天怎么不是你爸爸陪你来啊?” 小爵献宝似地将以然给推到了店老板的面前,开心地介绍道,“这是我妈妈。” 店老板认真地看了以然一眼,略微吃了一惊,然后又恢复了镇定如常的神色。 小爵还不忘炫耀道,“老板,我妈妈说今天要给我买玩具呢。” 冷宸瀚此时,也追了上来。 店老板也一眼就看到了他,还笑着打趣,“冷先生,我还以为你没来呢,小爵这孩子,是有了妈妈便忘了爸爸,我提了下你,他却提也不提蒙混过关了。” 店老板还看到了他手中好多个购物袋,都是女装品牌,不由笑道,“冷先生,现在是越来越居家了。” 店老板是个跟冷宸瀚年纪不相上下的男人,想必小爵是经常来光临的,所以跟冷宸瀚揶揄也没什么忌讳。 “冷太太,你站着干嘛,进来坐。” 店老板热情地问候以然,以然很不自然地蹙起了眉头,对于这个称呼,她极为不习惯。 不过她跟店老板不熟,所以也懒得解释。 她抬眼去寻找小爵,发现这孩子早在里头转开了,这家店里的玩具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还都是精品,上头贴了标价,以然只是短暂一瞥,也发现价格不菲。 小爵这个拿起来看下,那个拿起来瞅下,忙得是不亦乐乎,看他饥渴的眼神,恨不得所有的都变成他自己的,占为己有。 “陈墨,最近生意可还好?” 冷宸瀚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人家寒暄了好几句,他才搭理了一句,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话。 陈墨一听提这个,脸色有些不好起来,叹了口气,“冷先生,要不是你是常客,我还真不愿意透露,这年头生意真难做,尤其是最近经济危机,这些玩具价格又是贵得咋舌。进价贵,租金贵,外行人不懂,都嫌贵,进来看下就走,我也是无能为力,有得赚也都卖了,便宜点就便宜点,总不能亏本大甩卖啊。我打算店面到期,改行去了,起先卖这个也是因为兴趣使然,生活都快不行了,也管不了兴趣了。” 陈墨的苦楚,像是倒竹筒水一样倒出来,说个不停。 冷宸瀚居然也没嫌他烦人,认真地听了下去。 “如果你真不做这个了,不如来我公司。你以前就极有天赋,可就是谈沉迷玩具了,我最近收购了一个玩具公司,估计你会有兴趣。” 冷宸瀚言简意赅地道。 这寥寥数语,对陈墨而言,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他喜不胜喜,“冷先生,真的?” 看到冷宸瀚点头了,又有点不敢置信,觉得自己难以当此大任,“可是我从来没有这行业的经验。” 他说到这,脸上浮现了明显的落寞来。 “可以进去从基层学起,我对你比较看好。” 陈墨是冷宸瀚学生时代的同桌,极少人知道这个内幕,连以然跟小爵都不知情。 “爸爸,我以后可不可以也去玩具公司工作?” 小爵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满脸好奇地追问。 陈墨哭笑不得,冷宸瀚板起一张脸来,“不行。” 小爵是冷家的长子嫡孙,以后冷氏的继承人,现在他还小,沉迷玩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也纵溺他有个快乐的童年,长大了他迟早要接任自己现下这个重担的。 商场如战场,他内心期望小爵比自己更强大,可又不忍心他太早去挑战这社会的黑暗跟险恶。 人都是矛盾的,小爵是自己的儿子,他现在能护短护到他长大,可也不能护他一辈子,有些事,还是要他自己去经历了才会成长。 “为什么老板行,我却不行,我也有兴趣。” 小爵人小鬼大地虎着脸指责道,左右手都拿着玩具,还真难以驾驭得住气势。 “小爵不是说以后长大了帮爸爸分担工作吗?这样爸爸就不用那么累了?” 冷宸瀚挑高了眉头,意味深长地问,还真一下子把小爵给问倒了,小爵想起曾经他好像真说过这,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不由呐呐喊道,“那爸爸不能少赚点钱吗?” 这反问,还真把几个人都给逗笑了,小爵也是心虚使然,见大家逗笑了,吐了吐小舌头,钻回去找玩具去了。 陈墨点头,“看来你儿子嫌你钱赚太多了。” 以然并没有针对此发表言论,她跟冷宸瀚的关系,还没有缓和到互相戏谑的份上。 最终,小爵找了两样玩具,一样塞到爸爸手中,一样塞到妈妈手中,示意他们去付钱。 冷宸瀚却跟陈墨道,“刷我卡吧。” 以然不同意,坚持要付其中一个,小爵其实还是比较体贴的,塞给妈妈的那个玩具价格比拿给爸爸的便宜了一倍。 陈墨笑着说,“小爵,你不怕你爸爸赚钱少了买不起玩具了吗?” 这问题把小爵给难住了,他小脸尽是挣扎的表情,过了良久,才百般纠结道,“那爸爸还是多赚点钱给小爵买玩具吧。” 冷宸瀚无语,没想到自己跟玩具一对比,地位一落千丈。 离开了玩具店后,小爵说要一起吃饭,以然知道不能轻易而退,也就由着小爵去了。 她上了冷宸瀚的车,车上小爵又缠着以然讲故事。 一个故事还没讲完,餐厅就到了,这回,冷宸瀚带以然去的是本城一家极有名极具特色的私房菜馆。 小爵献宝,“妈妈,这里的菜,可好吃了。” 看来,他也是来吃过的,就是不知道以前跟他们一块儿来的人有没有顾芊芊。 以然想到顾芊芊,没想到很快就撞上了顾芊芊,冷宸瀚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倘若他能够算得出来,是绝对不会踏进这儿来的。 他们是在包厢门口跟人打照片的,顾芊芊要的那个包厢,跟冷宸瀚要的就在隔壁,顾芊芊正推门出来,而以然他们正打算推门入内。 这样惊鸿一瞥,顾芊芊眼尖看到了分外眼红的情敌——以然,没想到他们一家三口一块儿来吃饭。 小爵面露尴尬,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礼貌地喊了一声“顾阿姨”。 以然并没有怪罪他,小爵不知内情,自己跟顾芊芊之间是有恩怨,可是那些恩怨是大人之间的事情,波及不到小爵。 顾芊芊那眼神,绝对是能杀人的,嫉妒眼红得快要发疯,她看上去精神也很差,自从从冷宅搬出来后,主动断了跟以前那群朋友的联系。 她这个人,自尊心极为高傲,不想被人给看扁,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在有些人看来,是她咎由自取,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是没能把冷宸瀚的心给牢牢拴住,没本事。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不易,可是再不易,宸瀚还是不会让她回去。 她搬出来之后,的确是去找过宸瀚,而且还是多次,不知道是不是宸瀚下了令,她进不去冷宅,连去冷氏,人家也说她没预约不给进。 明明她以前也是去过冷氏一回的,人情冷暖,她被抛弃了,众所周知,连冷氏,都一步不准踏入了。 宸瀚的手机号码也换了,她到底还是天真了,以为搬出来了可以徐徐图之,总还有机会的,没想到搬出去了,就跟他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最近,在酒吧认识了个男人,被拐去澳门赌博,输得是一塌糊涂,连冷宸瀚补偿给她的绯月跟以前积聚的钱财统统输了个一干二净,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这儿的私房菜,她也是吃不起的,这一回是漠漠请她,她才勉为其难过来。 其实她也不想来的,可漠漠是她搬离冷宅后唯一一个还有联系的人,而且漠漠并没有落井下石,这样的朋友,她以前是不缺的,可落魄后,倒是觉得弥足珍贵了。 漠漠立场坚定,站在的是她这一边。 顾芊芊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小爵的嘴巴是越长越甜了。” 她的视线很快落到了冷宸瀚手中提着的好几个购物袋,她为之一怔,佯装感慨了一声,“宸瀚,如今你倒是成了三好男人了。” 冷宸瀚眉头微微一拧,凉薄的唇抿成了一道直线,“芊芊,我们先进去吃饭了。”言下之意,没事就别打扰了,态度冷漠到了极致。 顾芊芊心里无限悲凉,这男人,对人好的时候,还真的是能羡煞旁人,当他对你没心的时候,你哪怕百般讨好,他眼里也容你不下,他此时此刻,眼里唯有方以然,俨然忘记了他对自己的亏欠。 “宸瀚,我也还没吃,这么凑巧,不如也一块儿吃个便饭吧?” 她这人也忒不要脸,厚着脸皮要挤进来插上一脚。 她是故意的,宸瀚跟方以然是断然不想见到自己的,可她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凭什么她顾芊芊得不到,便宜了她人。 她现在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如果没有方以然的搅和,她现在还跟宸瀚过得相安无事,哪怕他不爱自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如今,她是什么都没了,真的是什么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发起狠来,也奋不顾身了,债主可是放下话来了,如果一星期内筹不到钱,要她的一条腿。 正文 第七十九章 迟钝的爱 第七十九章 他们几个是面对面站在包厢外的走廊上,这家私房菜馆装潢得是一流的富丽堂皇,头顶璀璨的流苏水晶灯折射出的光芒明媚夺目。 冷宸瀚的眉眼,在这样明亮的光线下,更显得俊逸英挺,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凌厉,多了几分暖意,愈发得扣人心弦。 可是他的温情,在她的话音落下后,并没有展露无疑,顾芊芊甚至一度怀疑方才是自己的幻觉。 “下回吧。” 这不动声色的拒绝,也只有他能够狠得下心来冷漠拒绝自己。 顾芊芊头顶都快冒烟了,可是她知道她机会不多,若是眼下不把握住,以后还会少之又少,上天既然把他送到了自己眼前,这样的良机,绝对是不能错过的。 “宸瀚,都说相见不如巧遇,你们一家人不会小心眼到容不下我一个外人吧?” 她把话挑明点拨到这个份上,自贬身价,对她而言,自然是极不甘心的,只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呢?眼下她只能委曲求全…… “一起吃吧。” 以然自然是看出了顾芊芊的那点心思,还不是不死心,她倒是要瞧瞧顾芊芊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顾芊芊当初对自己可是毫不留情地,自己回来后,也并没有对她怎样,赶走她,是冷宸瀚自作主张,当然或许自己也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不过,就目前看来,顾芊芊恨自己,那是恨死了。 顾芊芊微微讶然,没想到方以然会开口为自己说话,不过她也不会感激她半分的,若非她,自己也沦落不到今时今日,俨然是忘记了当初是她自己是横生枝节的罪魁祸首。 冷宸瀚略微不悦地拧了下眉头,这下没有再吱声了。 几个人的座位很有看头,以然跟冷宸瀚是紧挨着小爵坐的,也就是说,小爵处于中间位置,两个人左右而坐,顾芊芊坐在冷宸瀚的旁边,面向的却是以然。 “我不请自来是不是造成你的困扰了?” 顾芊芊歪着头问,声音带了几分冷漠与黯然,她的视线落在冷宸瀚的手上,十指修长有力。 冷宸瀚头也没抬一下,“说这句话是不是迟了点?” 以然顿了一顿,差点把嘴里刚喝下的一口菊花茶给喷溅了出来,她正低头跟小爵一块儿研究菜单,小爵对每一道他没有尝过的菜品图片都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热切。 冷宸瀚也真够狠的,顾芊芊这些年在他身上投下的心血,一概看来是付诸东流了。 以然觉得自己有点变态,看着顾芊芊吃瘪,自己心里居然莫名浮现了一股高兴之意。 顾芊芊像是被尖锐的鱼刺卡住了喉咙,她堵着难受,脸上的笑意都僵滞挂不住了。 她只是客套的一句,没想到宸瀚这一回话,倒是像认真了。 以然跟小爵点好了菜,也没人把菜单推到顾芊芊面前征求下她的意见,更没有让她享受点菜的权利,直接让服务员拿下去了。 顾芊芊那脸臭得跟吃了屎一样,以然瞧着她快要爆发了,只是不知道要以何种方式,她有些期待起来。 以然打算起身上下洗手间,没想到这个包厢里的抽水马桶坏了,上头放了个“正在维修中”的纸牌子。 以然不得已,又转身出来,她去了外头那个公共的洗手间。 包厢里有洗手间,很少人出来用公共的,以然进来的时候,并没有一个人,这儿的洗手间不常用,这灯也不知怎的,她按了开关,闪了两下,就灭了,可能灯坏了。 她右眼眼皮跳了两下,徒然生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可她甩着头将这子虚乌有的泡影给甩走了。 这洗手间的地理位置真不好,在角落,里头也没窗户,灯坏了,一片漆黑,以然手机没带在身边,放在包里,没拿过来,也不能用来暂时照明,只能凭着感觉打算快点离开。 以然出来在洗手的时候,没有设防,只觉得背后一阵狠狠的用力,将她往侧面一推,她的头,狠狠地撞上流理台的一角,以然觉得自己的额头一阵濡湿,许是被什么尖锐的棱角给刺到了,疼,皮肉分离硬生生的疼。 她眼冒金星,缓了好一会儿,还是感到头晕目眩,手,颤抖地抚上了额角,黏糊糊的,应该是血。 她想喊人救命,可是喉咙也不知怎的了,干涩得很,嘶哑得厉害,喊不出来。 没人过来,她想如果此时的情景被人看到一定会是相当的触目惊心的,室内很暗,她并不知道那个推了自己一把的人是谁,可是能够察觉得到那个人,对自己有着极深的恨意,不是不小心的,定是存了心的。 她同时也觉察到那个推了一把的凶手,早就离开了,不可能留下来等着被人抓住。 她唯一能想到的是顾芊芊,她想站起来,拼命地想站起来。 顾芊芊是不是不想活了,居然当着冷宸瀚在,对自己下狠手,这着实不够明智。 顾芊芊不是凌琼琳,还是有几分脑子的,可若不是顾芊芊,那么会是谁呢? 她思来想去,没有第二个人选,不过,她回来后,树立的敌人可不止止是顾芊芊一个人,还有一个便是凌琼琳。 顾芊芊是最有作案动机跟时机的,都是在这家私房菜馆,她可以寻个借口就可以出来袭击了,凌琼琳,至少以然并没有在来的路上看到她的影子。 不过,以然没有料到的是凌琼琳,此时此刻,的确也是在这家私房菜馆里的。 而且,此时此刻,她正坐在漠漠那个包厢里,跟漠漠相谈甚欢,她是漠漠的一远房亲戚,本来是八竿子打不上的两人。 漠漠在凌琼琳找上她之前,也是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亲戚的,若不是凌琼琳刻意提点,她还真是一点印象也没。 凌琼琳因为临时有点事情来迟了,所以没跟顾芊芊碰面,她是在他们几个人正步入包厢的时候,笑着推门进了隔壁那包厢的。 冷宸瀚的包厢里,菜都上齐了,可以然却还没有回来,顾芊芊总是想找话题,只是冷宸瀚态度是爱理不理的。 “爸爸,妈妈怎么还没回来呢?总不至于掉进厕所里去了吧?” 小爵心里虽有疑惑,还是忍不住调侃打趣道。 顾芊芊冷哼了一声,“这么大个人,掉进厕所里,估计笑死人了,我怀疑她抛下你们父子两先行离去了。” 说完,她还意味深长地睨了冷宸瀚一眼,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以然并不乐于看到冷宸瀚。 只是,冷宸瀚漫不经心地道,“她不会就这么先走的。” 他虽然摸不透方以然的心思,但是知道她这人做事极有原则性,答应了的事情,断然不会轻易反悔,何况她答应的对象还是她最上心的儿子,她买的东西以及她随身携带的包,都落在这,还没有带走。 就算临时突发急事,她也应该打个电话来。 冷宸瀚表情微微严肃了起来,他顺手拿过以然的包,打开检查了下,发现她的手机,也遗落在这,没有被带走。 他叫了服务生过去看下,公共洗手间女的那边是不是有人在里面,他毕竟是个大男人,不能堂而皇之地闯进去。 服务生很快领命去了,顾芊芊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也径自吃起菜来,对于冷宸瀚的小题大做,她是毫不在意。 也就顾芊芊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没有方以然的存在,她觉得空气都新鲜了不少,只不过包厢里的一大一小两个男的都是心不在焉了,索然无味地都撂下了筷子。 那服务生这一去,还真耗时挺久的,冷宸瀚不耐烦地站了起来,打算亲自去查探下状况,冷西爵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也是有些担心妈妈,都说母子连心,某些时候,还是适用的。 顾芊芊见状,急急地也撇下了筷子,三两步追上,她是去看热闹的。 他们还没走到一半,就跟那刚才领命过去的服务员差点给撞上了,服务员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明显是慌乱了。 “怎么回事?” 她在冷宸瀚面前稳住身子后,他就忍不住沉声发问,他墨色的瞳眸急剧一缩,眼底有很多东西在瞬间不一样了。 服务员深深吸了口气后,开始说了,“先生,公共洗手间出了点状况,我正让人通知经理了,有个女客人跌倒了,摔得很重,几乎神志不清了。那边的灯出了状况,估计是不小心滑倒撞上的流理台。” 服务员自然是主动为菜馆推卸责任的,她们培训上岗时,就有这么一条应急措施。 “那个女客人呢?” 他的脸,立刻白了,没有一丝的血色,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也没等到那服务员回答,他就大步往公共洗手间赶,小爵忙跑步跟了上去,那服务员在他身后紧追不舍,“先生,不在那里了,已经让人扶出来了做应急包扎,等下120来了,就送去急救。” 顾芊芊一听,还真有名堂啊,想必那个女客人便是方以然了,人倒霉起来,喝个凉水也能塞牙缝,没想到方以然运气差到这地步,上个厕所也能跌个狗吃屎。 顾芊芊不温不火地煽风点火,“这人不能做亏心事,不然迟早要遭报应的。” 这声音不高不低,自然是钻进了冷宸瀚的耳里,他寒着一张脸,声音宛若从森冷的地狱幽幽传了过来的,“你不开口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没有人知道,此刻他的手,分外冰凉。 顾芊芊皱着眉眼睛大大地瞪着他,一脸的委屈,开口后声音也沾染上了一丝的颤抖,“宸瀚,又不是我做的。” 当冷宸瀚看到那满脸是血的方以然的时候,脸色一变,他心里突然被一块石头重重压下,他似乎听到心里某个地方轰然倒塌。 他慌了,着急地问,“伤哪儿了,疼不疼?”并没有等来她的回答,他内心的惶恐与不安,急剧骤增,不言而喻。 他艰难地上前,一步一步,不知为何,方才还走得那么疾,那么快,可真正只存少许距离的时候,脚下如坠千斤,短短的一两丈距离,他却觉得走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他恨不得那个受了伤的那个人是自己,而不是她。 他问自己,为什么心痛得这么厉害呢? 是不是因为爱,所以才会恨不得感同身受,取而代之呢。 他想,自己可真够迟钝的,看到那么多血,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心头,他甚至想到了死这个字,如果她死了,那他的生命也失去了意义。 在那一刻,他顿悟,他爱她,他苦笑,这迟钝的爱意识到的同时,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他的手指本能地用力从服务生手中接过了她柔软的身子,她闭着眼睛,还残存着一丝的神智,在被他拥入怀中的同时,还拼命地睁开眼,看了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冷宸瀚在心如刀绞的同时心里还缓缓地升腾起了一股无力感,他想安慰她几句,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张了半天的嘴,笨拙得一个字眼也憋不出来。 “妈妈,你怎么了?” 小爵毕竟是个孩子,他看到以然这副惨不忍睹、鲜血淋漓的场面,一下子吓得哭了出来。 他平时表现得再坚强,这会还是证明了他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小爵的这一哭,倒是把冷宸瀚的一丝冷静给喊了回来,这个时候,他是主心骨,不能慌了自乱阵脚,立刻小心翼翼地抱起了以然,他才不会犯傻等120,自然是快点把她送到医院去。 失血过多,这毕竟不是什么乐观的事儿,要慎重以对,她额头上虽然包扎过了,可她脸上身上的斑驳未干的血迹,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小爵还算是个胆大的孩子了,还不是被吓哭了,足见这可怕的程度了。 以然被小爵这一哭,也是唤醒了昏昏欲睡的仅有精力,她想安慰下小爵,可是张了张嘴后,便觉得眼前的视线渐渐得变得模糊了起来。 以然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冷宸瀚趴在她的床头睡着了,侧着半个脸睡的,所以以然睁开眼,便能看到他露在空气中的半张脸。 他尽管是睡着了,可脸上的疲惫跟倦怠怎么都掩盖不住,他的睫毛又黑又长,哪怕是女人见了也要自惭三分。 以然仅仅看了他两眼便垂下了眼帘,病房里,并没有别人,就他们两人,小爵并不在。 以然还没有来得及去想昨日的惨剧,冷宸瀚已经睁开了眼,他深邃的凤眸迎上了以然清冷的澄眸,他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足见没有休息好。 以然很快恢复了神色,不带一丝感情。 冷宸瀚眼角的余光触及到以然额头上的绷带时,脸色莫名难看了起来。 昨天出事后,他打电话给了那家私房菜馆的幕后主人,让对方一定要给个水落石出的答案,他派人去那洗手间调查过了,传过来的话语是洗手间的灯泡坏了,黑漆漆一片。 其实,最主要的还要以然的口供,在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冷宸瀚不信那是意外,方以然并不是什么粗枝大叶的人,她做事算不上谨小慎微,但也不至于疏忽到自己摔倒这种境地,公共洗手间的地砖不滑也不会出意外,据说清洁人员每天都要打扫那的。 走廊通往洗手间这段距离,并没有安装探头,所以监控查不到。 这家私房菜是高档的私房菜馆,不少名人来此并不希望自己的隐私被暴露,自然是不乐意还有监控,所以起初格局装潢,并没有安装任何的监控。 过去,这里并没有出过任何的意外,没想到这次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祸乱。 他从来没有那么愤怒过,也从来没有那么无力过,在自己眼皮底下,她居然还出了意外,亏他还信誓旦旦地跟自己说要保护她,连她的安全都保护不了,更别提她会原谅自己了。 可是自责没有用,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很讨厌这种感觉,真的很讨厌。 他并没有将她送到自己旗下的冷氏医院,内心隐约觉得这是一个触点,当初他就是在冷氏医院说出那番绝情的话,她都那么厌憎自己了,倘若再回到那,不是时刻提醒着她当初他那禽兽不如的恶劣事迹吗? 他是多么巴不得她能够遗忘了,遗忘得个一干二净多好。 “昨天在洗手间里,有人推了我一把。” 以然拿起床头一本不知道是不是被上一个病人遗落下来的杂志,端详着那本杂志的封面半晌,轻轻地开口。她的声音本来十分好听,可是此时却带着一丝凉意。 冷宸瀚闻言,心里突然轻松了起来,犹如一个累得瘫下来的人,被注射了毒品,体内的血液跟每一个细胞都在一瞬间重新苏醒了过来。 她肯跟自己说话,哪怕是一句话,他居然就心情莫名开心不少,连眼睛,都明亮得发光。 随即,当他冷静下来的时候,用那双幽深的眼睛仔细审视她的面孔,“是谁,知道吗?” 他眼里的愤怒,足以喷出火来。 只要她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他就立马严惩不贷,到底是谁胆大包天到连她都敢伤害。 “不知道,太黑了。” 她本想说顾芊芊的,可随即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她并没有任何的证据,顾芊芊,也就自己一时的臆测。 何况,起初刚被推倒的时候,她的确满脑子都是顾芊芊那恶毒的嘴脸跟身影,此时此刻,她细细回想起来,还是觉得顾芊芊应该没有那么莽撞,不顾一切撕破脸,她哪知道顾芊芊已经快要走上绝路了,被高利债主威逼断腿了。 “你觉得会是谁?” 以然以为他不会继续追问下去,没想到他冷不防地反问了自己一句。 她目光如炬,仿佛一把锋利的利剑般直接穿透他的心,她突然轻笑了起来,“你觉得会是谁呢?” 他自然是知道她在笑什么,在以然的注视下,冷宸瀚慢慢地站了起来,直起身体,表情沉凝的看着她,微微眯起眼睛,“你出事的时候,芊芊一直没有离开过。” 他知道她怀疑的是顾芊芊,如果顾芊芊有事离开的时候,那么也是极有可能是她做的。 可那时候,自己居然成了她最直接的时间证人,旁人的话信不得,自己的眼睛没有花,这一点,冷宸瀚很肯定,中途他自己也没有离开过,顾芊芊一直在自己监视的范围之内,没有出格的举动,除了嘴巴里吐出的话不怎么好听之外。 冷宸瀚会偏袒顾芊芊吗? 以然觉得不会,他不是那种会说谎的人,哪怕他真的对顾芊芊竭尽全力维护,也不屑于说谎。 对于这一点,她倒是不会质疑。 既然他说顾芊芊没有在那个时候离开过,以然的脸上带上了罕见的疑惑,顾芊芊被排除了,那又会是谁呢? 她继而想到的是凌琼琳,她的敌人也不算多,对了,姜振东也是她回来后得罪的对象,他手下一帮人员,自己得罪得不至于齐全,也得罪了个七零八落,难道会是其中之一? 自己不就是受个伤吗?怎么扑朔迷离,成了迷雾重重了? 谁是幕后真凶? 她想了半天,觉得谁都有可能了,有作案动机的都带有嫌疑。 额头伤到了,她觉得怎么像是脑子也伤到了,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件事情,我已经派人在调查了,相信很快便有结论出来了。” 冷宸瀚自然是看出了她的深思,她的愁眉不展,不希望看到她眉头紧锁的模样。 以然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来,“我额头上缝了几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不希望自己因此留疤毁容,让那个推了自己一把的人逍遥法外。 到底谁跟自己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呢?就回忆里那个尖锐的棱角而言,还真的是毫不留情。 “十二针。” 她额头上的口子,他也没想到那么大,难怪当初流了那么多的血,看上去好可怕,他本来不打算告诉她的,既然她问了,他也就没有隐瞒,说这话的时候,心,还是紧跟着狠狠痛了一下。 十二针。 冷宸瀚的表情变的沉郁而冷肃。 正文 第八十章 冷某人的关怀 第八十章 她缝针的时候,他坚持要留下来旁观,十二针啊,那每一针就仿佛狠狠在他心头捅上一刀。他一针针数着,每一针都让他痛彻心扉,他从来没想过原来能有一个人会让自己疼成这样。 他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够冷漠无情了,外界对他的评价,他虽然置之不理,但也是知晓的,甚至觉得也不是空穴来风,还是有点依据跟道理的。 他从一介没人理会、没爹疼没娘爱的私生子坐到如今这个高位,来之不易,他一直都没有松懈过半分,为了能让自己强大起来,能够独当一面,让别人对他挑不出刺来。 他虽是冷轩逸的种,可倘若他没有半点本事,是陈阿斗之流的,也不会被拱手到那个位置。冷家的人不是傻瓜,姓冷的小孩还有很多,冷宸瀚的堂兄堂弟,可是哥哥等着摩拳擦掌接替这个令人垂涎欲滴的高位的。 他就是太早知道了这一点,太早认清了现实,才会督促鞭笞自己不断进取,哪怕累得快要趴下了,还要强行提起一分精力。 他是成功了,功夫不负有心人。 现在的外人,个个都是只看到他风光的一面,从来没想过为此他所有的付出。 他一直也以为自己是没有心的,除了对小爵还能生出几分柔软温情来,此外,不可能对别人…… 没想到,她也能让自己这样,并非因为她是小爵的母亲,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的心,他的内心是喜欢她的,也许还是爱她的。 不然的话,岂会痛呢? 过去他亲眼目睹车祸场景,人被车子压在车底脑浆迸裂,他都没有眨一下眼也没生出半分的怜悯来;连母亲去世,他也没有多大的感伤,觉得这是她的命,一辈子争强好胜、费尽心机,最终也没有梦想成真。 以然伸手,摸到的却是包扎好的伤口,还绑了绷带,她摸不出那细细密密的针线,她抿紧了嘴唇,没想到这么多针。 她眼里露出了些许恍惚,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了她的伤口,以然头微微一偏,他那干燥温热的指腹滑上了她的脸颊。 她躺在床上,避无可避,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流了不少的血,还有些虚弱。 身体似乎被牢牢地禁锢住,任由他的手指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肆虐摩挲着她的脸颊。 明明眼前这个近乎完美如神祗相貌的男人跟自己亲密得都生了个儿子,可以然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他膜拜似的碰触,是那么小心翼翼,把她当成了上好的瓷器,怕用力几分就要碎了似的。 她甚至想不起以前他摸她的时候,她是怎样真实的触感了? 或许是心跳加速,可是此刻,她或许是心灰意冷,又或许对这个男人绝望了,所以除了那股温热,并无感受到其它,顶多心境还是掺杂了一分的复杂。 她庆幸只是温热,而非滚烫灼热得足以焚化她的一寸寸肌肤,也许是失血过多,她的脸色,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惨白得厉害,如一张雪白的薄纸。 “医生说细心调养不会留疤下来的,你放心。” 他的目光仿佛一张铺天盖地的细密的网,语调还多了一分恳切。 以然语调平静,眨了一下眼睛,“能不能拿开你的手?” 饶是她对这个男人不再有兴致,也不喜欢人家在她脸上吃豆腐吃得那么理所当然,相反,她看上去倒是像那个理屈词穷的了。 “妈妈,爸爸,我来了。” 冷宸瀚的手指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一声突如其来兴奋的声音给吸引了过去,那是儿子冷西爵的声音。 他手指僵硬地蜷缩了起来,到半空后,若无其事地放回了自己的裤袋里。 门口出现的冷西爵是跟另外三个人一起过来的,韩子初、米珈跟米雪。 看到米雪,她又忍不住想起了欠她的那个限量版变形金刚,这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自己还没有兑现,尤其被米雪那晶亮的眸子一扫,以然倒是莫名起了几分歉意。 她八成以为自己给忘了,其实以然一直谨记着,只是那限量版变形金刚太难寻了,陆晋鉨跟陆习染的不能动,她自个儿也是苦于无从下手。 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她首先想到的还是她的小爵,她还是有私心的,别人的孩子,毕竟没有自家的好,当妈的都是这样的心性。 小爵手中还提着一个水果篮,他提得有些费力,也没让韩子初他们帮忙,这么一个小的孩子提着个大大的水果篮,一路走来,所有看到的人不免都觉得有几分突兀。 韩子初跟米珈这两个同行的大人也被无数道鄙夷的目光快给湮没了,他们也是无可奈何,人家小爵不让他们拿啊,不过在外人看来,小雪手上空无一物,小爵吃力地拿着个水果篮,定是认为小爵是他们捡来的,小雪才是他们亲生的。 韩子初手里提着两个保温盒,那里头的食物是米珈亲手做的,自己都是求而不得,也就眼馋两下,哪怕米珈做的是毒药,他也甘之如饴想要喝下,可人家根本就不给他机会,防他当头狼一样防得滴水不漏。 上回跟陆习染路上碰了一面之后,原本松懈半分的米珈,又变回了初始的那个,韩子初是欲哭无泪,谁叫他真枪实弹地招惹过陆习染,也推卸不了责任,还是自己不好抛弃了她。 是他对不起陆习染的,要是把事情跟米珈说上一说,怕她更加不待见自己,可这不解释,她又是视自己为空气。 若非今天好说歹说怂恿小爵来求她一块儿出来,她肯定也不会出来的,自己也奈何不了她,小雪对她也是言听计从,也不知道米珈私下跟她说了些啥,小爵对自己,可也没了先前的热切,这让韩子初心肝都开始滴血了。 他不得不承认,他又回到了原地踏步了。 在他觉得他向前迈进了一步的同时,他倒退了,他现在瞧着冷宸瀚倒是比自个儿行,刚才别以为自己没瞧见,这闷骚的货色手指都开始蹂躏器人家的脸蛋了。 这一比,人比人气死人啊,这货悄无声息进展比自己顺利多了,还以为方以然是个不好相与的料,没想到性子倒是比米珈来得软,还以为……。 算了,他反正不气馁,大不了遭冷某人嘲笑一番,再接再厉就是了,反正是不能松手。 小爵拿出其中一个水果,丢给他爸,“爸,给妈妈削个苹果。” 冷宸瀚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明目张胆指使起自己来了,微微一愣之后,没有二话便坐下来认真削起苹果来了。 让大伙惊愕的是他削苹果的技术很差,削到一半连小爵都看不下去那惨不忍睹的模样了,不是都说大人削苹果的本事是一流的吗?随便削削都是削完皮还没有断的,韩叔叔也是给自己削过的,也是这样的。 这么惨不忍睹的苹果,早知道就不让爸爸献丑了,小爵在心里暗骂韩叔叔,那厮明明说是个人就能把苹果削得很漂亮,真没想到……有一个词怎么说来着?对,是徒有虚表。 当苹果削好之后,望着这个畸形的形状,冷宸瀚表情略显尴尬,此时他也觉得送不出手了,最后被塞进了小爵的手里,他又重新拿了一个试手。 他这人,侧脸轮廓看上去,神色是极为的专注。 没人会想到这样聚精会神削出来的苹果,依旧没有好到哪里去,虽然比第一次是好上了一些,还是没有掌握到窍门。 连韩子初也看不过去了,忍不住出言指点了他两下,不然让冷宸瀚一个人摸索,还真有点费时。 对于韩子初跟米珈米雪的到来,冷宸瀚就初始微微讶然,之后,就神色如常了,也没有主动招呼这三人。 以然虽是病人,但对于来探望她的,基于此,还是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不咸不淡地寒暄了两句。 米珈她虽然不讨厌,但也不喜,虽说她先跟韩子初生了个女儿,可以然还是会因此想到那个割腕自杀躺在病床上的陆习染,这辈子她最好的朋友,就是因这个女人的介入,丢了幸福。 米珈跟习染,她们之间,并没有谁对谁错,而在命运造化弄人。 “妈妈,你好点了没?” 小爵鄙视过爸爸的技术之后,开始关切地对妈妈嘘寒问暖起来了,米珈拿出了带来的保温杯,蔬菜鸡肉粥,做得比较清淡,看上去一点也不油腻。 一个是给冷宸瀚的,另一个是给以然的,考虑还是比较周到的,人也比较细心体贴,以然眼角莫名多了几分湿意,她自然是看到了韩子初对米珈是极尽的热情殷切,围着她是团团转。 以然总是在看到韩子初的同时,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习染的可怜,她连自杀,韩子初都绝情地没去看上一眼,宛若习染的自杀,也影响不到他。 男人这种生物,绝情起来,真的是太过可怕了。 就比如以前的冷宸瀚,在她刚生下小爵的时候态度冷漠地跟她提离婚,现在他想要挽回,自然是放低姿态,可是凭什么他放低姿态她就应该感怀,她觉得这不可思议,她也并非铁石心肠,觉得这样的男人,并不适合自己而已,心寒过了,无论怎么捂都暖不起来了。 “好多了。” 以然面带微笑地回了儿子的话后,也开始以同样得体的笑容朝着米珈谢道,“麻烦你了。” 米珈摇着头,“举手之劳而已,何况冷先生帮了我太多。” 一句话,言下之意,蕴藏了太多,以然见她这么说,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米珈是看在冷宸瀚的面子上对自己好的,倘若她跟冷宸瀚没有半毛的关系,也得不到她的亲睐,很正常,人之常情。 冷宸瀚在浪费了五六个苹果之后,总算是削出了一个相当漂亮的苹果了,以然已经喝光了那蔬菜鸡肉粥了,冷宸瀚的那个保温杯被搁置在一旁,还未曾动过一口,他忙于削苹果,也没有去管自己的肚子了。 以然是真饿了,所以都吃下了肚,这保温杯的份量还是比较足的,她吃完后,觉得浑身的气力也回来了不少,身体的温度也回升了不少。 冷宸瀚削好了苹果之后,并没有直接递给以然,而是放到了小爵手中,在小爵那满是期待的眼神下,以然是迫不得已咬了几口,还真是难以下咽。 韩子初还想留下来看热闹,却被米珈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带走了,小爵主动央求留下来,以然还不能出院,冷宸瀚便叮嘱韩子初回头过来把小爵接回去。 韩子初挑高了眉头,小雪学她妈瞪了他一眼,害他本来还想讲下条件,这下也只得乖乖吞回了肚子里去了。 憋屈啊,这女人跟女孩,都不是好惹的,还都是自己舍不得用力碰一下的,只能自认倒霉,谁叫他没用还没把老婆女儿的心给俘虏呢,她们只向着外人,不向着自己啊。 以然吃了几口之后,就借口说自己肚子饱了,推说不吃了,小爵自然而然是信了妈妈的话,冷宸瀚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两眼,下颌的线条都紧绷着,他自然明白她对自己的排斥,也自然明白她哪会这般轻易就被自己给收买了? 韩子初这一趟来,倒是把以然随身的包给拿了回来,以然正打算查看下手机,她临时出了意外,今日个也没去上班,姜振东那边,总要说一声的。 还没掏出手机,铃声便大作,是方以媛打来的,还附带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以行回来了。” 以然苦笑,没想到以行发狠出去,没想到这么快就跑回来了,肯定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自己还真以为他这一回会不到黄河不死心呢。 其实,内心还是希望经过这么一个沉重的打击,以行能够吸取到点教训,指望不了他发什么洋财,规规矩矩做事就行,别老是想着好高骛远好逸恶劳的那些破事。 以然的沉默,并没有让方以媛也跟着沉默,她只过了短短半分钟,就重新开了口,“他这回可真是无药可救了,被人骗去贩毒,逃了回来说要在家躲上一阵子。” 以然闻言,变得面无表情了起来,甚至依稀能够听见自己的血液在身体里急速窜动的声音。 她从来没奢望过他安分守己,没想到他一而再地挑战律法的底限,贩毒这样的事情,也就他干得出来,她不信人被逼无奈非要去做犯法的事情才能得以存活,方以然是骨子里的劣根性又上来了。 方以然是不信他嘴里的被人骗去贩毒的,肯定是他主动送上门去的,还想做出一番大事业来呢。 他所谓的闯荡,也不过如此,上回的牢狱之灾,显然没能让他买到半点教训,学不乖的人,注定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回,谁也救不了他。 方母一直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以然则不然,她宁可以行死了一了百了,眼不见为净,她对这个弟弟真的是心灰意冷了。 从来不知道反省,只知道一味地索取跟怪罪家人。 当她挂断电话的时候,跟着闭上了眼,她倒是自己宁愿没接这个电话,以行的罪行,是必定要偿还的,方母肯定也会收留他的,无论他作奸犯科到何种地步,方母护短是出了名的。 他又没有霸占住在自己的家里,以然并没有资格让他搬出方母的住处,她唏嘘地叹了口气。 她不想去管,也无能为力,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出了什么事吗?” 冷宸瀚见她凝重的神色,忍不住问了一句,英俊的脸庞上,罕见地多了一丝关怀之意,以然并没有因此感到动容。 以然眸中一闪而逝过黯然,随即云淡风轻地一句话带了过去,“没什么事。” 有事,她也不想麻烦到他,欠他一个人情,她并不想跟冷宸瀚牵扯不清,也相信以他目前的地位,哪怕谈不上无所不能,也能够帮以行渡过这一个难关。 以行是罪孽深重,贩毒的事情,也不知道到那个程度了,最近,各个地区这项抓得都很紧,也就他胆敢不要命了尝试。 毒品的危害,让人深恶痛绝,以然在国外的时候,也见识过身边的人吸食的,沾染上那玩意的人,没一个落得个好下场。 冷宸瀚见她口风极严,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了,反正她好好的就行了,眼下凶手还没有找到,他头疼的应该放到这上面来。 以然跟方以媛的通话中,并没有提及在商场碰到了苏子浩一家,还有她狠狠羞辱了下苏子浩一家,另外,也没有提及自己受伤入院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她并不想闹得众所周知。 以然坚持出院,冷宸瀚没有同意,若非小爵劝着,以然定要一意孤行,看在儿子那张小嘴苦口婆心地劝着,她最终还是没有反驳,不过也就同意再住一晚,明天一定要走的。 接下来,她打电话跟姜振东交代了下,姜振东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反倒是叮嘱她好好休息,她的借口自然是高烧入院了,把自己说得严重了点。 幸好伤口在额头上,倒是把头发放下来,她最近额发有点长了,没空去剪头发,没想到还有点用处。 一般而言,她额头要缝针,这上头不少的头发是要剔去的,冷宸瀚估计没让人剔,所以留了下来。 这医生想必手艺不错,不然的话定会以这样或者那样强行要求给剔掉了,缺了一个角光秃秃的,肯定很不雅观。 以然小小庆幸了下,这样也不至于引来姜振东的围观,这么一大条伤口,到脱疤,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傍晚的时候,小爵被韩子初接走了,而私房菜那边调查结果出来了,效率还是不错的。 冷宸瀚肃着一张寒冰似的俊脸,声音听上去比那张脸还要来得冷沉,“凌琼琳。” 他这三个字一出口,以然便在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凌琼琳做此事,也的确是有动机,不知道这一箭之仇,是不是能驱逐掉她心底的那层厚重的阴霾呢? 不过,定是能解恨不少的,对于凌琼琳而言。 想必陆家出了这样天大的事情,还没有传出去任何的风声,不然以凌琼琳的性子,这个时候定要回去献殷勤的,给陆家长辈一个更好的印象。 她跟陆晋鉨之间的关系,也就是指望陆家的长辈能为她出头了,陆晋鉨的态度分外明显,对她是厌憎到了一定的程度了,她还是不见好就收。 “她现在人呢?” 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问。 “被送去警局了,凌家的人在赶来的路上,不过你放心,我打过招呼了,不会善罢甘休。” 冷宸瀚脸色还是维持之前的,可是那迫人的气息,几乎是无声无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俨然是动了真怒,能让他体会到心如刀绞的人,他怎会轻易放过? 他恨自己没有能够保护好她,怎还会让那个伤害她的真凶逍遥法外呢?这传出去,人家还真当他冷宸瀚是好欺负的,是一只纸糊的老虎了。 “怎么发现是她做的?” 以然还是对此有几分好奇的,那家私房菜馆,并没有任何的监控设备,如果不知道她方以然跟凌琼琳的过往恩怨,还真不好联想到她,凌琼琳一介娇娇弱弱的名媛,会蛇蝎心肠到这样令人发指的地步。 “我让人重心放在与你结仇的人身上去调查,让人拿着凌琼琳的照片去问人,果然有人看到她过,她昨天还是在我们隔壁的包厢吃的饭。” 冷宸瀚声音里都能透着丝丝寒意。 “隔壁的包厢?” 以然心跳猛然漏掉了一拍,难道凌琼琳跟顾芊芊竟然联手了?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澄清四年前的误会 第八十一章 冷宸瀚仿若看透了她流露在脸上的那点小心思,顿了顿,声沉如水,“昨天隔壁的包厢就那个时间段光临的客人,除了凌琼琳,还有漠漠,漠漠就是顾芊芊的一个闺蜜。” 冷宸瀚以为以然不认识漠漠,所以才会多做解释,殊不知以然早就见识过了漠漠,只是没料到她们三个人居然是相识的人,这个世界,还真的是小。 当晚八九点的时候,警局那边凌琼琳经不住接二连三地盘问,说漏了嘴,招出了实情。 原来她昨天是跟漠漠有约,顾芊芊跟漠漠先来,后来顾芊芊又先行离开了,所以凌琼琳也没跟她碰个照面。 她来之时,正好看到以然他们几个人入内的场景。 后来,她也就留心上了,当以然出门,她就跟上去了,在知道她进洗手间后,凌琼琳觉得天助她也,加上这洗手间的灯坏了,更加为她创造了难得一见的良机。 她来Z市也好一阵时间了,滞留却始终无功,陆晋鉨就那一回酒店见了一面,后来就再也碰不上了,打电话也不接。 这样积聚的怒气,自然在看到以然的那一刻爆发了出来,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她奈何不了陆晋鉨,只能对付以然,想着有朝一日没有了方以然,那么便无人梗在她跟陆晋鉨之间了。 她一直肖想着陆晋鉨能够回头,这份心思,从来没死过。 以然这一回是吃了莫名的一个大亏,凌琼琳那狠狠的一推,心里料定方以然哪怕不流血过多,也会毁容掉,如此一想,心里是大为痛快。 “凌家的人本来还想把她带回去,只是她自己说漏了嘴,凌家的人也只能放弃她了,说要跟她断绝关系呢。” 冷宸瀚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宇间竟然有种凛冽的、不容质疑的决绝,让人胆颤心惊。 以然知道,如果不是冷宸瀚施压,凌琼琳肯定不会落到个如此下场,凌家的人还是会接纳她的。 凌琼琳任性了这么多回,没想到陆家的人能够容忍她,没想到一朝得罪了以然,让冷宸瀚发了狠。 以然感慨万千,她愈发肯定的是凌琼琳更加恨死自己了。 凌家跟陆家,都是极为要面子的家族,陆家跟凌家又一直交好,这也是陆晋鉨宁愿选择离家出走,也不愿跟凌家撕破脸面。 “她会怎样?” 以然突然觉得身体很累,筋疲力尽,犯困。 “故意伤害罪这个事实,她是坐实了,判三年是没问题。” 冷宸瀚薄唇轻启,吐出几个残忍的字眼。 以然没由来打了个哆嗦,不过也没有为凌琼琳说半句的好话,她并没有那么大方,对于一个处心积虑伤害自己的女人,还能为她脱罪。 凌琼琳,也是咎由自取,她看不清自己的境况,也不去多想想哪怕陆晋鉨身边的这个女人不是自己,也绝对不会是她凌琼琳。 他要是真惦记凌琼琳,也不会当年选择跟家里断绝关系,抛下一切不理,那是需要一定的决心跟毅力的。 在那样的一个青葱岁月里,他羽翼未丰,踏出那一步代表就脱离了家族给予的强大保护。 第二天,在以然的坚持下,他们出院了,冷西爵一大早就由着米珈他们陪着过来了,米珈照旧带了吃食过来。 米雪并没有来,就米珈跟韩子初一块儿领着小爵过来,小爵本来还跟这两个大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进了病房是对他们不理不睬,只顾着缠着以然了,连他最爱的爸爸,此时也被冷落了。 韩子初笑着揶揄他,小爵还义正言辞地瞪了他一眼,回道,“韩叔叔,你肯定是你妈捡来的,所以才会不亲。” 米珈扑哧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韩子初这人,也被逗乐了,笑眯眯地道,“我也这么觉得,我妈一见到我,就非要把我骂个狗血淋头才罢休。哪像你啊,见了你妈你不是变成牛皮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什么叫打了鸡血似的?” 小爵挠了好几下头,还是不明所以,米珈又只顾着笑,韩子初自然是不会好心告诉他,小爵只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爸爸。 冷宸瀚意味深长地睨了一眼韩子初,轻描淡写地带过,“就是高兴。” 小爵这下郑重其事地点了点下头,“这是自然的,我就这一个妈。” 言下之意,韩子初可不是只一个妈的,弄得整个屋子里的人哭笑不得。 冷宸瀚继而去办出院手续,韩子初也被他给叫去作陪了,韩子初心知肚明冷宸瀚肯定是怕他留下来多嘴乱讲话,防患于未然。 “冷先生对你挺不错的。” 米珈蒙受了冷宸瀚不少恩情,过几天就要离开了,忍不住还是想为这个主人说句好话的。 主人的这点心思,她又不笨,还是一点就通的,何况方以然是小爵的亲生母亲,冷宸瀚还跟方以然还有两年的婚姻。 既然能够在一起,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感情的成分在的,冷先生对于感情分明是木讷迟钝的,这一点米珈多少也是明白的,就冷先生那过分内敛的性子,还真没几个女人会觉得窝心。 顾芊芊一直都是一头热,米珈看在眼里也看了四年了,果不出所料,还是没能修成正果。 当时的自己,也是多少感觉出这一家子相处十分不对劲,不像情人,也不似亲人,在得知小爵的亲生母亲另有其人的时候,总算是恍然大悟。 以然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她不讨厌这个米珈,可也喜欢不起来,估计是习染的缘故。 她倒是没想过米珈会充当起自己跟冷宸瀚之间说客的角色,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似笑非笑地道,“韩先生对你也挺不错的。” 见以然提及韩子初,米珈顿时沉默了,整个病房,也跟着静谧成了一片,小爵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满脸的匪夷所思,既然不懂,他也没问了,不敢兴趣啊。 “妈妈,隔壁房间,我刚才看到我同学了,我去玩一会儿啊,回头走的话你要记得来找我,别把我弄丢了啊。” 小爵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道。 刚才他过来,就看到他幼儿园里同班的一个小朋友了,他爸爸住在那个病房,刚才过来的时候,在病房门口打了个照面,他还是惦记着想去看下。 以然叮嘱了一句,“别太贪玩,也别走远。” 小爵点了点头,高兴不已,蹦蹦跳跳地走了。 在韩子初跟陆习染的事情上,以然知道米珈是无辜的,不能怪罪到她。 “你是不是对我挺有意见的?是因为陆习染的关系吗?” 米珈突如其来的一问,还真把以然给问懵了。 以然反应倒是迅速,她看了一眼米珈,米珈的神色仪态再自然不过,以然整了整衣角,如实地说,“也许,不过只是喜欢不起来而已。” 米珈丝毫不以为意,“我也这么觉得,你要是跟陆习染交好又喜欢上我的确是挺难的,我又不是人见人爱。我也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为冷先生说一句公道话的,其实被他喜欢跟爱上,肯定会很幸福的。” 以然不禁纳闷,这米珈是收了冷宸瀚的贿赂吗?她并不喜欢这一类相关的话题,宁愿选择忽略。 如果伤害一个人之后,求取原谅就可以了,那么这世界不是乱套了吗? 男人伤害女人就天经地义了吗?一个爱字就能让女人死心塌地回头吗? 以然嗤之以鼻,仿若米珈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她凉凉地反驳道,“那你呢?你怎么不接受韩子初?习染都为他割腕自杀了,他都没有去看过她一眼,这还不是为了你?” 米珈皱了皱眉,跟着不作声了。 的确,她自己最没立场说这句话。 “我跟他之间,当年是因为一次意外而已,比不上你们是结过婚有过婚姻生活的。” 米珈沉吟了半晌,扯出一句在她看来有点说服力的话语来。 其实,韩子初这样掏心掏肺的热情追求,她还真的是有点动心了,只是在看到陆习染的那一瞬间,她又不得已狠下了心来。 韩子初能够这样对待陆习染,指不定有一天也会这样对自己。 韩子初不是一个专一的人,当年她跟他堂哥在一起的时候,他身边美女如云,女朋友换得跟衣服一样迅速。 米珈不认为韩子初能够收敛本性,他对自己也是一时兴起,因为自己是第一个对他疾言厉色不领情的女人,那一晚,纯粹是一次错误。 “意外?” 以然狐疑地呢喃道。 米珈的过去,她自个儿也不想提,她从未想过会在方以然面前提,她不由想到冷宸瀚,或许能因此帮上他一把也未必没可能。 被以然这么一问,她突然有了想要倾吐的欲望了,至少,对方以然说,她不会告诉别人,同时也会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是啊,是个意外,”话匣子一打开后,她也恍惚陷入了回忆当中,“当年我喜欢的人是他的堂哥,他堂哥抛弃了我,我们两个喝多了,那一晚都不知道自己做了混蛋事。后来我查出怀孕了,就索性辍学逃了,因为医生说我的体质不适合打胎。” 米珈寥寥数语,神色却是极为复杂的。 以然觉得或许事情并不如她所言的那般的简单,米珈对韩子初还是有几分心动的,不然的话,岂会甘心让他缠着她这么久。 而这些年来,她一直单身,她或许内心深处是在等韩子初的出现。 “既然孩子都这么大了,他又决定跟你在一起,你不妨考虑组成一个家。” 以然才终于有些许松动,犹豫了一下说。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卑鄙,其实是在试探米珈。 米珈摇了摇头,“我跟他不合适,他是花花公子,何况他家门楣高,不会承认我的。女儿跟我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也没跟我抢,我只希望跟女儿一辈子相依为命这样过下去就行了。” 以然此时有些羡慕起米珈来了,小雪是属于米珈的,而小爵却跟冷宸瀚在一起。 “你跟冷先生挺适合的,这些年来,顾小姐从来没有走进过冷先生的心里,他心里现在也只容得下你。” 米珈诚心诚意地劝诫道。 “他当初在我刚产下儿子就冷血无情地跟我提离婚,让我签离婚协议,你觉得我今天会因为他一时心软就会答应跟他重新在一起吗?失去了才懂珍惜吗?我不吃这一套,天下没有后悔药。” 以然慢慢闭上眼睛,声音渐渐沉下去,“离婚以后,我经常做梦梦到我儿子,梦到他哭着喊着要妈妈,可是他哭着喊着的对象却不是我,从来都不是我,他认的是顾芊芊,这个害我早产的女人。这些你要知道,都是冷宸瀚一手造成的,他哪怕到今天,估计也想不到顾芊芊当初陷害过我吧。” 以然冷笑了两声,没想到睁开眼,便看到了冷宸瀚满脸震惊的神色,而韩子初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吐露半字。 他带着米珈走了,把这处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让他们去解除隔骇已久的误会。 “顾芊芊当初找过你,害你早产?” 冷宸瀚滞了滞呼吸,面色紧绷等着以然继续。 以然觉得自己的手很冰,很凉,她从来没想过要告诉他的,只不过没料到跟米珈的对话,无心之举,让他正好给听了个正着。 她也就索性坦白,她语调平淡,轻松得好像在叙述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我临产前,她来找过我,还拿了一段你们激情热吻的视频给我看。她说了一句提点我的话,我一直铭记于心,没有她那句话的点拨,我估计还会执迷不悟犯傻呢。” 以然顿了顿,在见到他面色愈发阴沉的刹那,心里波澜起伏了起来,觉得那一种不断滋生出来的感觉分明是叫“痛快”。 “她轻笑着道‘方以然,你难道以为宸瀚会爱上你吗?他娶你不过是想要一个继承人。’” 这句话刚落下,冷宸瀚的呼吸声明显变得粗重急促了起来,他觉得胸口闷得慌,差点透不过气来。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可此刻破功得厉害。 他的嘴唇紧咬,已经被气得不轻。 激情热吻的视频? 他何时跟顾芊芊有过激情热吻过? 然而这一刻,他也只能由着愤怒像小鹿一样在胸腔里四处乱撞,他从来没有如同此刻一样挫败过,他并没有做过,可是方以然明显是信了,换成任何一个其她的女人,想必也是会信服的。 他解释不了,解释了也不会有人信他的清白。 他冷宸瀚跟顾芊芊幼时就认识了,在旁人看来关系匪浅,男人跟女人之间,除了那点破事,还会有别的吗? 他看着她,竟然隐隐地生出了一份沉重的罪恶感。 过去,他娶她,的确是为了想要一个继承人,顾芊芊有些话没有说错,当时他那样的心态,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得因此愧疚过。 只是,他没料到报应来得这么的快,他的心,最终会遗落到这个曾经被他伤害过的人的身上。 她面无表情地继续道,口吻沾染上了一种浓浓的嘲讽,“她说得也没错,你的确是为了一个继承人而已,后来发生的一切都证明了。” 她站得离冷宸瀚并不远,可冷宸瀚却觉得她整个人快要在自己面前消失了一样,无端地生出这样一种令他彷徨无依的感触来。 他居然害怕了起来,在她猝不及防间,他伸手一把将她搂进了怀中,搂得很紧,手臂间用了八九成的气力。 她的整个身体,几乎是贴在他颀长的身上,他每一次的呼吸起伏,都连带地,震动了她的身体。 以然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正被冷宸瀚紧紧地拥在了怀中。 她缓缓地抬头,猛然间,还看到他还没有来得及收敛起来的浓郁恐慌,她下意识地忘了挣扎,觉得不可思议,觉得不敢置信,冷宸瀚这种人,岂会流露出后怕的神色呢? 肯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果不其然,当她再次抬眼去看他的时候,他的神色冷肃了下来,如同一团乌云罩住了他。 她目露抗拒,柔软的身体也进而开始了挣扎。 冷宸瀚微微一愣过后,松开了她。 他蹙了蹙眉,刚才拥着她的短暂时间里,他感到了一股满足,油然而生的满足,镇压住了那股莫名浮现的无端恐慌。 拥着她,他宛若觉得拥有了全世界,这种美好,尝过之后,他舍不得松手,可是又不想唐突吓跑了她,她本来就对他是极为的不待见了,他不想再破坏自己在她心中原本糟糕到不能糟糕的印象了,只能恋恋不舍地松开了。 倘若没有她的挣扎跟抗拒,他想,他是多么渴望一直拥着她到天荒地老,也不嫌弃时光漫长。 他并不是什么浪漫之人,可是拥着她,就觉得很浪漫了。 这若是说出去给认识自己的人听,估计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收回来的那两只手,冷宸瀚觉得无处可放,放进裤袋里,又觉得裤袋里光秃秃太过冰凉了,又忍不住掏了出来。 他背对着她,走到窗边,打开了半扇窗户,他眼中漾着某种情绪,从怔忪中回过神来,张了张嘴,“我跟她之间,并没有过亲密接触,你信吗?” 说完这句话,他可笑得发现自己心跳加速,而且浑身都处于了紧张不安当中。 他庆幸得是自己背对着她,不然连说出这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其实她不信他也觉得很正常,她倘若说信,那估计会让他瞠目结舌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跟她解释这个,在旁人看来,这是极为丢脸的事情,也是难以置信的事情,除非这个男人无能,可他跟她之间都生了个孩子了,他在这方面虽然不是特痴迷,也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 以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究没有开口。 她抿着嘴唇,她的思绪有些混乱,她明明可以选择不信的,可是不知为何,还是被他这句话受到了若有似无的影响,可能这句话的冲击力有点大了。 他跟顾芊芊这么多年,止于礼。 冷宸瀚等了老半天,都没有等来她的回答,等到他转过身来,苦笑不已,房间内,竟然空空无人,她早已不知所踪,不知不觉地溜走了。 他快步去隔壁病房寻人,他记得刚才米珈走之前跟自己说了一句小爵在隔壁病房的,看到她跟小爵两个人正跟人家笑着说着孩子的趣事时,他明显发现自己松了一口气。 幸好,她还没有走,她还在,方才空落落的心,又被装满了。 他的加入,把适才和乐融融的局面给打破了,转化成了尴尬,他不擅长跟学生家长打交道,不喜跟陌生人寒暄,于是小爵强拉着他走。 接着,顺其成章他们父子送她回去,她推拒说不用,他说她昨天买的东西都还在他那,要去取的,哪怕她不情愿过去,那至少让他送她一程,回头把东西有空让人给送来。 听到他说让人给送来,以然这才作罢,至少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面对这个男人了,给了她足够喘息的时间。 冷宸瀚没想到她居然住在这样的地方,这儿的小区,设备真的不怎样,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妈妈,不请我跟爸爸上去坐一下吗?我还从来没有来过妈妈的家呢?” 小爵兴致勃勃,很想上去一探究竟,在他看来,好像那不是以然的住处,而是一个神秘的探险境地。 以然摇了摇头,“下回吧,妈妈房间里很乱,还没来得及收拾。” “妈妈,又没关系的,大不了小爵帮你整理,你就让我上去瞧一瞧,大不了让爸爸一个人在这等我,我上去,不让他去。” 小爵这人还算聪明,退一步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小陆快死了 第八十二章 以然见他这么说了,也就同意了,她对小爵的到来,自然是欢迎之至的,她还想起了变形金刚,那个她还没来得及送出的礼物,也是时候送给小爵了。 “不如让小爵在我这住一晚,你明早再来接他。” 以然走出了一步后,又走了回来,敲了敲车窗,冷宸瀚摇下了车窗,听到她清冷的声音中带了一丝的央求。 他心里没由来的一软,答应了下来,他其实也恨不得自己能留下来,只是他在她心里,可是远远及不上儿子的,他离开的时候,想着自己真是窝囊,居然吃起儿子的醋来了。 小爵也真是的,这么快就被收服了,抛弃了自己,也没有帮自己一把,甩下自己一个人快活去了。 冷宸瀚怏怏不快地离开了,这一晚,习惯在小爵在身边的他,居然失眠了,而小爵蜷缩在以然的怀中睡得香喷喷的。 话说小爵跟着以然入内之后,就开始到处乱逛了起来了。 对于屋子内的所有摆设,都觉得新鲜味十足。 冷宅冷宸瀚所住的格调偏于阳刚,就小爵那婴儿房被重新改造过后,有了点童趣。 而以然这处的风格处于温馨格调,对从来没去过别人家做客的小爵而言,这里头的其乐无穷,也就他自个儿明了了。 冷轩逸夫妇的听雨轩,也跟冷宸瀚那风格大同小异,如出一辙。 以然进了卧室,将床头摆放那个限量版变形金刚拿了出来,递给小爵,小爵一看,就乐得不行,黑溜溜的眼珠子瞪得老圆,“妈妈,这……这个是送给我的吗?” 这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把他砸得有点头晕目眩,连讲话都不利索了。 以然莞尔,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这礼物,她一直想要送出去,就是没等到时机,这一回小爵亲自来,也算是送出去了。 这是她头一回真正跟儿子两个人相处,她之前纯粹试探,也没想过冷宸瀚就这样简单答应下来了,实在是出乎意料。 她分外珍惜跟儿子的独处,“小爵,你现在这里玩,妈妈去买点菜,等下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小爵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上的这个变形金刚,此刻,他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其实不管以然说什么,他估计也只会点头了,一门心思都扑到了这新得来的玩具上了。 要知道这玩具,他觊觎良久了,真当真当了他手上,他还觉得有点不真实,恨不得立刻坐下来玩个痛快。 他也没朝着以然挥手,连以然出门去了,也不知道,一个人拿着玩具就在床上坐了下来,脚上的拖鞋肆意一甩,甩得远远的,他躺了下去,在床上打滚了两圈,然后傻笑了起来。 “限量版变形金刚。” 他呢喃着,然后翻来覆去研究了起来。 他玩得极为专注,连以然回来查看了下也没有抬头,依旧低着头玩的不亦乐乎。 以然觉得这玩具还真送对了,儿子是真心实意喜欢,这也多亏了小雪的提点,看来也要加快步骤给小雪寻觅个来。 以然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卧室,进厨房忙碌去了,她厨艺还尚可,陆晋鉨虽然常夸赞,陆习染也是觉得可口,可以然摸不透儿子的口味,想了两下,还是捡自己最拿手的几样家常菜做了上桌。 她在厨房里忙活了整整一个小时,也没见小爵从房间里蹦出来,想必还是被那玩具给迷住了,男孩子总是天生对玩具有着一股狂热劲儿。 以然不禁想起以前,以行也很爱买玩具,看中的,父母总是二话不说就买给他了,而自己喜欢的,只能偷偷存零花钱起来买。 她当然也是有一次张口提了下,只是当即就母亲给凉凉地驳回了,“女孩子玩什么玩具?” 她那时看中的也不是什么玩具,价格也是掂量过的才小心翼翼提出来的,是个五十来块的洋娃娃,他们给以行买上千的玩具,都是争相恐后地买,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而自己,就那么一次,就被母亲一路唠叨教育到家里,此后,她再也不敢提了,也识趣了,不敢妄想分享父母对以行的爱。 她的零花钱,连以行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每回以行花完了都是二话不说张口即要,父母也都是予取予求,没有问过他到底花在了何处。 大姐的零花钱比自己多了不少,大概是自己的四倍,虽然及不上以行,也够花了。 以然那个时候,真心觉得自己是捡来的,大姐想要的东西,父母一般也会给买,少不了要说上个一两句。 给家里成员添置新衣,自己也一般就过年过节能轮得到买上一套新衣服穿,其它的,母亲都是拿了大姐以前穿过的给自己,幸好那个时候,学校穿校服居多,自己也是宁可穿校服。 出去走街访友,父母也情愿带大姐跟以行出去,自己通常就成了那个被遗忘的对象。 以然从小对家的氛围都不甚喜欢,长大了开始想着以后自己成家了,一定会对家庭负责,对孩子负责,不会冷落了任何一个,都会一视同仁。 可天意弄人,小爵一生下来,便强行跟自己分开了,享受不到自己的关怀。 以然这一犯恍惚,差点把自己的手指给切到,吓得她差点惊出了一身冷汗,忙收敛起了,认真专注地做事情。 等到四菜一汤都上了桌,她才去把小爵喊出来洗手。 小爵玩得乐不思蜀,连肚子都不饿。 不过,他教养还不错,恋恋不舍放下了玩具,就跑过去洗手,还坐到餐桌前的椅子上。 以然给他盛好了饭,他却等以然先动起了筷子,才开始吃。 吃了一口后,就赞道,“妈妈,这醋溜大白菜真好吃。” 以然做的醋溜大白菜跟外头卖的不同,她是自己调的汁淋上去的,很多种蔬菜水果调制而成的汁,纯正、鲜美,她觉得小孩子应该都会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没想到小爵还真喜欢,吃得一脸的满足。 以然的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真不枉她捣鼓了不少时间。 她一直有这个念头自己制汁,这是头一回实践,当然在试验的过程中,她一直都有在品尝,在衡量出一个合适的度。 “好吃那就多吃点。” 以然很顺口地接了下来,说出口之后,才发现自己无意间说出了一句广告词,不由笑了,“好吃妈妈下回给你继续做。” 小爵毕竟才四岁,小孩子的胃口有限,他吃完一小碗之后,就说饱了。 以然也没勉强,她查过资料,小爵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能吃得太撑,肠胃消化系统没成人的好。 小爵洗了手后,又一溜烟跑回卧室去玩玩具去了,以然无语,这小家伙,估计晚上要抱着这玩具睡觉了。 当以然打算喊小爵去洗澡的时候,才想起小爵并没有带洗漱用品过来。 她开始倒腾起自己从法国带回来的一个箱子了,上头都积了不少的灰尘,一直搁置在角落,搬回来后也没有碰过,俨然被她当成了禁忌,没有碰触过。 这个箱子里多半装的是她给小爵买的衣服,她那时并没有见过小爵,所以自然也不好把握小爵的身材,就她买的,对于现在的小爵而言,衣服跟裤子都短了点,宽松的,上了身,都成了滑稽的紧身衣了。 以然哭笑不得,最终找了一件自己的紧身T恤衫,给小爵当睡衣用。 然后小爵人小鬼大地跟以然借了手机,给他爸爸打了个电话,“爸爸,你明天来接我的时候顺便帮我带套换洗的衣服来,妈妈给我买的太小了。” 最后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存心加上去的,那边估计是答应了,小爵才挂了电话。 他这一晚上,并没如以然想象中的那样抱着玩具睡觉,而是抱着以然柔软的身子进入了香甜的梦乡,睡之前,小小肉肉的身子,一直在以然的身上蹭啊蹭,寻找个舒服的姿势才没乱拱了。 以然在小爵睡之前头脑都十分清醒,她拥着儿子,脸上是止不住的开怀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她侧着身子温婉地低声呢喃道,“乖儿子,做个美梦。” 她静静地躺着,听到小爵无意识地喊了一声“妈妈”,突然心头紧跟着一悸,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发现儿子还睡着,是胡乱喊出来的,可能是在说梦话。 昏暗中,以然看不清小爵脸上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的眼珠子肯定此刻是熠熠生辉、晶亮的。 毫无睡意,可能跟儿子这样亲密的依偎,太过亢奋跟激动了。 她身子并没有翻,怕自己动了,把儿子给惊醒了,儿子睡得很香、很熟,她宁可自己睡不着,也不想骚扰他的好梦。 人一旦清醒,总是会不由自主开始乱想,她一会儿想到方家,从前的方家,跟如今的方家,又想到了陆晋鉨跟习染,他们回去了杳无音信,也不知道事情是如何的棘手,不管怎样,她还是真心希望他们能在跟陆锦文的斗智斗勇中能够取胜的。 最后,她想到了冷宸瀚,还有冷轩逸夫妇,甚至还想到了米珈今天对她所说的那一番肺腑之语。 想完所有的这一切,以然一直绷得很紧的那根弦总算是松懈了下来,只觉得眼皮渐渐沉重了下来。 伴随着小爵的呼吸声跟心跳声,她总算也睡了过去。 她睡前,在黑暗中怜惜地看了小爵一眼,心里泛起一丝无奈,倘若小爵一直是属于自己的,那该有多好,她也用不着跟冷宸瀚打交道,也不用承他这份情才能好不容易跟小爵一起度过一个难能可贵的晚上。 以然也做了个梦,梦中陆晋鉨浑身是血,他被陆锦文给逼得没有退路,呼着喊着让自己救他一命。 以然被吓醒了,这个梦,不知为何,太过真实,她轻手轻脚拨开了小爵缠在她身上的手脚,拿起手机打算给陆习染打个电话,确定没有发生如梦境那般可怕的事实方才会心安。 虽然跟陆晋鉨闹得不欢而散,她并不希望看到他在跟陆锦文的斗争中处于下风,还是希望他能够得偿所愿。 他,毕竟是一个强大的男人,在以然某种心态上,他是个无所不能的男人。 以然拨开小爵的手脚的时候,他不高兴了,小家伙眉头拧得紧紧的,打算张牙舞爪又要再次缠上来了。 以然见状,忙塞了个长长的抱枕进他的怀中,他大概察觉了异样,抱着翻了个身,以然唏嘘了一口气,这小家伙总算是睡着了。 她出了卧室,出于心底的恐惧,颤抖着双手给习染拨了电话,此时已经四点钟了,这样的时间段,打扰到人的安眠,到底是有些过分。 以然没有多想,只是为了证实这个事情是假的。 习染疲倦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以然,这么晚了,什么事?” 听她的声音,这么晚,也没有睡着,以然心头不由一窒。 “我做了个梦,很可怕,真实得太可怕了,你们回去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明知道不该关心的,可骨子里渗透出来的那种害怕太令人心悸了,如果可以,她宁可选择劫后余生,也不愿意再次身临其境。 刚从那梦中惊醒的时候,她的胸口也憋着一口气死活喘不上来,好像快要窒息了,赶忙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觉得好些了。 以然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面,背部的冷汗跟湿意,已经干涸,夜凉如水,并不燥热。 习染看了一眼正躺在床上正在跟她摆了摆手的陆晋鉨,就淡淡地说了一句,“没有发生什么事,一切都挺顺利的。” “那就好。” 听到她这么说,以然提到半空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原地,虽然还是觉得不够真实,她胸口还是萦绕了一股郁结之气。 “保重。” 以然说完这两个字,才挂了电话,挂完之后,她恢复了往常的冷静,松懈下来的神经又绷了起来,不禁一怔。 习染为何这么晚还没睡?她接电话时,声音里并没有伴随丁点的睡意。 还有,她也甚少这般的寡言,不像以然所认识的那个陆习染,可那声音确定无疑,就是她的。 除非,她隐瞒了什么。 在以然还毫无头绪起疑的同时,陆习染嘴角抿得很直,“为什么不告诉她?” 此时的陆晋鉨与陆习染正窝在一间很狭小的民宅内,这是陆家庄一个老仆的家里,他们赶回来,正好不慎掉入了陆锦文埋下的圈套里。 他们虽然小心谨慎了,还是不够,没想到陆锦文不但没让他们见老太太最后一眼,直接派人在他们到达陆家庄后就令人追杀他们。 他们逃得并不远,逃到了后山的悬崖,幸好掉下来没有摔死,不知道谁挖了一个洞,他们正好摔在铺满干草的洞里。 爬出来之后,陆晋鉨发现自己的右脚拐了,之前跟那帮人搏斗的时候,他背部又被不幸砍了一刀,第二天就高烧不退。 陆习染摔下来的时候,倒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加上陆锦文估计下达了死命令,对于她一介女子放过一马,所以致命的刀刀砍向的都是陆晋鉨。 兄弟情义,是恩断义绝,就冲陆锦文这厮打劲敌的残忍手段,陆习染开始觉得自己来之前的想法太过幼稚了,还想着二哥在这场博弈战里稳居上风后放大哥一马,毕竟是亲兄弟。 她诚然没有想到大哥狼心狗肺到这个地步,连她这个妹妹,都没有放过。 陆家那个以往就对自己照顾有加的仆人的家人经过这,帮了他们一把,把他们私下藏到了家里。 只不过陆晋鉨的伤,不能拖下去,现在只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他后背已经感染起来了,昨晚还起了高烧,陆习染照顾了他一夜,没合过眼,自然是累及,哪能入睡。 她佩服的是二哥都这样了,还逞强。 她其实有些气以然的,二哥对她那么好,她都没有领情,也不知道她到底在贪恋什么,表面上是没有怪过她,心里多少还是有着几分耿耿于怀的。 方才接以然的电话,她都想哭起来了,回来后就一直处于担惊受怕当中,外面没人知道他们身处险境,还处于生死危难当中。 她真怕他们死了,都没人知道。 “告诉她有什么用?我不想让她冒险。” 陆晋鉨的眼眸在昏暗的照射下,颜色变得有些淡,习染若不是抓住他的手,感受到他一下一下的脉搏,还真没有安全感。 这个时候,她是真的感到了害怕,这一种害怕,比自己割腕自杀在韩子初抛弃了自己那个时候还要来得绝望。 因为一旦二哥走了,她就一个人孤军奋战了,她现在不想死了,只想好好活下去,二哥也要活着。 至于,大哥,她已经管不了了,大哥可以这般残忍对他们,她也无所谓要不要这个大哥了,不再有意义了。 陆习染闻言,眼里闪烁起了点点星光,她觉得鼻子酸得不行,痛声哭了出来,“二哥,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如此关心她,她已经不值得你如此待她了。” 还有一句话,习染说不出来,以然跟二哥辗转了这么多年,她看在眼里,觉得二哥胜算不大了。 这一个电话,真的是及时雨,二哥应该把握住这样难得的良机的,为了自己所爱的女人,为了赢取她的爱,这样千载难逢的良机,二哥居然想也不想就放弃了。 陆习染在为他心疼的同时,也为他感到无比的可惜。 人在生病的时候,明明都说很脆弱的,为何她的二哥,却如此不同,还表现得如此的坚强,坚强得令人心酸。 陆晋鉨英俊的脸,因为发烧,显得很红,那是一种不正常的红,他的身体被时冷时热给冲击得异常的难受。 若非凭着异于常人的坚毅忍耐力,他早就挺不下去了。 “小染,当你爱着一个人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为对方考虑,哪怕她的心里早已没了你的位置。我不想让她担心,陆家的战争,牵扯到你,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她,是我的软肋,陆锦文还没有针对她,我万万不能轻举妄动让她也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你要谨记着,不能跟她透露任何有关我们的真实情况。” 陆晋鉨吃力地说着,眼前一花,他闭了闭眼,想要集中下这越来越涣散的思路,“小染,我会尽快让人把你送走,你也别留下来了。” “二哥,我要留下来,你这样的身子,绝对不能让大哥给发现了,我们要立刻找到帮手将你送去就医,不然我们真的没机会翻身了,二哥,我看好你,你一定会打败大哥的。” 陆习染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了下来,她也觉得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可是不说出来,她又憋得慌。 “不行,你留下来也帮不了我,你还是走吧。” 陆晋鉨这些天跟陆老伯商量好了,两个人逃走的机会太大,陆家庄现在对出庄的男丁盯得十分的紧,要逃也只能把机会让给陆习染,她比较有利。 “二哥,你要是赶走我,我就通知以然。” 陆习染也不由火上来了,她是万万不能走的,她对二哥现在堪忧的状况撒手离去根本就做不到,除非她死。 “算了,你要陪着我死,我也没办法。” 陆晋鉨闭上了眼,叹了口气,“小染,我困了,想睡一会儿。” “二哥,”陆习染狠狠掐了他的手腕一下,他的手腕已经被她拧得发紫了,可是没办法,他不能睡过去,“陆老伯的儿子出去搬救兵了,他说给我们找个医生来的,应该快有消息了,你撑着,千万别睡过去。” 陆习染什么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二哥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她只能为二哥做些物理降温,简单的消毒处理,其它什么也做不了,她开始痛恨起自己的无能为力了。 如果她以前选择学医而不是学设计,此时也能帮上忙了,不会如此的束手无策。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儿子给爸爸谋福利 第八十三章 “小染,我也不知道我能撑多久,不过也许我真的撑不到救兵到来了。” 陆晋鉨的声音沙哑的可怕,还带了一股哪怕落魄狼狈至此还留有的优雅。 陆习染闻言,心跳顿时漏了两拍。 她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可没想到外间有声音响起,有些吵。 他们待在陆老伯家一间废弃的小仓库里,堆满了杂物,好不容易整理出了个空位置搁置了一张木板床,让陆晋鉨休息,怕大张旗鼓会引人注目,他现在还真见不得人,只能藏起来,方才能保命。 这废弃的小仓库,习染是极不满意的,觉得通风极差,二哥现在的伤势本就很严重了,还躺在光线阴暗、通风又极差的简陋仓库里,对他的病情没有半分好处,只会恶化。 也就凌晨的时候,稍微开下门通下风,这对他们目前而言,居然是难得的一把奢侈了。 听到外间传来的窸窸窣窣声,还有争执声,习染真担心大哥派人来搜了,大哥还不想广而告之是他残害的奶奶,哪怕有动静,也是私底下行动,不会明目张胆成这样。 如此一想,习染稍微宽了下心,可她也不敢去瞧动静,怕引起没必要的麻烦。 她眼眸一滞,外头的争吵声似乎越来越大了,怎闹个没完没了,难道他们藏身于此泄露了? 习染开始愤怒,大哥也真狠,要赶尽杀绝了。 她抬起头,猛然看到二哥已经坐了起来,那两道锐利的视线透过那扇不大的小门,他此刻脸上的阴鸷,让习染联想到了蛰伏中的苍鹰。 习染并没有感受到害怕,可能是因为这个人是自己的二哥的缘故,当二哥的视线迎上自己的之后,那锐利的眸光渐渐淡了下去,勾起了一抹嘲弄。 他们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外界的嘈杂声终于停了下来,过了良久,小仓库门上的锁有了跟钥匙摩擦的细小声音。 陆习染站了起来,如临大敌,浑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了一起,当门开了,陆老伯领着一个拿着药箱的年轻人进来后,她莫名松了一口气。 她拍了拍胸口,成天活在水深火热中,何时能够解脱?她真怕自己绷紧的那根弦断了,继而倒下来了。 医生是个年轻斯文的男人,二十七八岁的模样,陆老伯忙张罗让医生检查陆晋鉨的身体状况去。 然后,拉着习染站到了一旁,面露焦急,“小姐,怎么办?大少爷派来的人在我家门外没走。” 习染闻言,脸色也转阴了,“他怎么知道的?” 陆老伯叹了口气,“陆家庄这两天巡逻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大少爷对外宣称最近小偷猖獗,他房间昨晚遭了贼,内贼不无可能,所以差不多各家各户都盯得紧呢。” 习染眉头深锁,语气是轻蔑的,“大哥也太过分了。” 过了一会儿,她当即打量起陆老伯来,“那他怎么进来的?”她努了努嘴,这个时候,医生出现在陆老伯的家里,不是对外宣告他们家里藏了人吗? 陆老伯被习染那一眼看得心寒,咳嗽了一声,为自己脱罪,他都敢收下他们两个人了怎会出卖他们? “我让我老伴装病呢,他是我亲戚,这一点不怕,随便他们去查,我老伴装得像,他们进来看了看不出迹象,只能怏怏不乐走了,只是我没想到他们还站着门外守着不走,难道他们并没有信我的话?” 陆老伯毕竟是上了年纪的,城府也不深,很多还是钻研不透。 “我大哥疑心病重,哪怕他信了,还是要查探下究竟的。” 这一点,习染身为妹妹,还是心知肚明的。 她撇下了陆老伯,上前为那个给二哥检查身子的医生,“我二哥身体状况如何了?” 她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二哥撑不住,二哥只要能活下来,那他迟早能够转败为胜的,这一点,陆习染坚信无疑。 医生并没有理会她,只管埋头,一下子蹙眉,一下子又陷入沉思,估计这病的确是挺棘手的。 “去烧点热开水来,把他背部的伤口再清理包扎下,这谁包扎清理的,都感染成这么严重了?” 医生隔了一会儿,不悦地吭声。 习染略微委屈,打算去烧水,却被陆老伯给拦住了,“小姐,我去就行了,你还是别出去了。” 陆老伯走后,陆晋鉨睁开了眼,“别怪她,她不会。” 医生觉得这男人只不咸不淡瞥了自己一眼,就能让人莫名生出心生忌惮来。 这个男人气场强大,淡然,冷漠,疏离。 明明病得极为严重,可还是让人不容小觑。 “我二哥还好吧?” 若不是担心陆晋鉨,习染真不想跟这个医生打交道,太没礼貌了,一点绅士风度也没。 医生横了她一眼,眯起眼打量她,“死不了。” 习染脸色这才明显转好了起来,医生似冷哼又似苦笑,“不过他这烧要是再退不下去,也情况堪忧,最好的办法是尽快把他转移出去,这儿不是长久能呆的地方,迟早那帮人还会寻上门来的,人家没有那么傻。” 医生虽然不明内情,不过经过刚才这一阵仗,他还是自己揣摩了个十之八九,知道他们是在多仇人。 他是医者,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见死不救,何况还是自家亲戚求上门来。 习染闻言,脸色笼上了乌云密布,这蒙古大夫是分明来忽悠人耍她好玩的。 哪怕韩子初那样对自己,其他男人对她哪一个不是和颜悦色的,也就这医生,无视她的美貌到这种地步,让她没由来地恼怒。 习染俨然是忘了自己好几天没洗过脸洗过澡了,蒙头垢面的,又经过逃生那一劫,身上的衣服都被勾破了几个小洞,狼狈得不得了,她现在就是亲口告诉人家“我是美女”,估计也没人会信她了。 所以,也自然是引不起人家怜香惜玉的了。 她的忿忿不平,也就在内心嘀咕,不敢表露出来,二哥现在就指望着这厮了,要是激怒他拂袖而去,那二哥是真的没救了,现在她是什么都能忍,只要二哥能好起来。 陆晋鉨被医生来回折腾了两个多小时,他这下是真的筋疲力尽了。 “给他吃点东西再让他好好睡一觉。” 陆晋鉨还真如这医生所说,吃完了就倒头即睡,他是真的体力透支到了极点了。 医生召集了陆老伯跟习染到角落里,“他必须尽快弄出去,这里不适合身体康复。” 医生的话一针见血,他们也都是知道的,可是无济于事,他们没有办法啊。 躲到这里,都是极为不易了,能出去早出去了,实在是碍于陆晋鉨的伤势太过严重了,怕逃到一半被抓,那后果不堪设想,他们根本就承受不起这个结果。 就冲陆锦文的狠厉的手段而言,他是不可能会放陆晋鉨走的。 “你有什么办法?” 习染双眉一皱,很快眉心就舒展开来,冲着医生笑了笑。 “让他装成我的身份逃出去。” 医生表情懒懒,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 陆老伯眉宇间拢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浓浓忧虑,“能行吗?” 习染不得不承认这个法子还是可行的,只不过太危险了,成功自然是好的,万一失败呢? 可是倘若不试,他们又没有半分机会。 二哥的手机在被追杀过程中掉了,自己的,还在,可是她根本就不敢往外打电话,怕被监听了,也怕因此泄露行踪,这里的确不是什么久留之地。 真要逃,机会还是先给二哥。 “不然在这里等死吗?” 医生冷冷地打断。 这是别无办法中的下下之策,可是除此之外,他们没得选择,何况医生自个做出这样的决断,也是连带把自己置身危险之中了,他的命运也因此跟他们几个连在了一起。 他并不是什么高尚之人,可对于这个病床上桀骜不驯的男人产生了几分惺惺相惜的奇异感觉,想要帮上一把。 这三个人最终还是同意了,勉强成分肯定是存在的,不过具体的还是要等陆晋鉨醒来,他若是不同意,他们的计策也只能取消。 出乎意外,过了两小时后,陆晋鉨醒来,习染把他们商量的结果告知他,他没有反对,欣然同意了。 他离开前深深地看了一眼他们,“我会尽快赶回来救你们的。” 他凭着顽强的毅力,步伐走得稳妥,只要眼睛不是特亮,还真难以察觉出端倪来,他选择夜里离开,希望光线能够暗地里帮衬他一把。 他相信自己会逃出生天的,不会让他们等太久。 他这几年在外发展,也认识了不少道上的人,有个人,还欠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曾经救过他女儿一命,虽然那次是意外,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如今,估计能派上用场,能够动用的人力物力,他都要用上,这一回,他不会再放任陆锦文逍遥了。 本来还想给他留点颜面不把事情闹大的,没想到自家大哥这么阴险毒辣,下起狠手来,一般人真的是望尘莫及。 陆晋鉨离开并不顺利,最终还是被他给顺利化解了,有时候智商高点,还是有点用处的,他庆幸的是陆锦文没有亲自把手,不然的话,他也逃不出去。 在陆晋鉨生死存亡关键的时刻,以然也不知道怎的,就是睡不着。 那个电话挂断之后,她以为自己回房间就能心安理得继续睡觉了,谁知道比起之前,更是难以入眠,思来想去,总是想不透到底哪出了问题,疑心病是越来越重。 事后冷静下来,分析了下与习染的那通电话,暴露了太多的蛛丝马迹出来。 这一夜,以然也不知道怎么熬到的天亮,小爵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以然在厨房里忙了大半个钟头了,早餐也做好了。 冷宸瀚电话过来的时候,她正招呼小爵坐下来吃早餐,她没想到冷宸瀚来得这么早,而且,他在电话里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开门,我在你家门前了”。 他或许早已料到自己会拒绝,这电话挂得够及时,没等她回绝就给断然切断了。 下一秒,还在以然走神的刹那,小爵那满带诧异的声音响了起来,“妈妈,爸爸来了吗?” 以然的侧脸绷得很紧,去开了门。 她懒得理他,开了门也没看他一眼就往回走,明显是生气了,连她那纤弱的背影,都瞧得出来在生气,还气得不轻。 冷宸瀚静心欣赏了下她隐忍不发的样子,才缓缓踱步跟了过来,他最近在她面前脸皮是越来越厚了,要是以前,女人给他脸色看,他定是掉头就走,看第二眼都没兴致。 以然已经坐了下来,索性低头吃起桌上的早餐来,小爵也吃得津津有味,豆浆油条、小米粥、牛肉煎饺,鸡蛋饼,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可香气诱人,令人食指大动。 冷宸瀚并没有吃过早餐,他起来之后,就赶了过来,以然对他的态度厌恶,他自然是不可能从她这吃到早餐。 将口水咽了回去,他那性感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何时他堂堂冷氏财阀的总裁沦落到连一顿早餐却只能看不能吃了? 爸爸站在身后,对小爵而言,还是存在着压迫感的,他看爸爸也挺可怜的,灵机一动,决定帮他一把。 “爸爸,你吃过早餐没?” 他小脸上俱是一本正经。 “没有。” 小爵的话刚落,冷宸瀚眼神匆忙掠过了以然的,他觉得以然这提防的神色颇为有趣。 儿子在助自己一臂之力,他跟儿子一贯默契十足,自然是如何配合他才能为自己争取更大的福利。 看这些早点,应该都是出自她之手,以前他在家吃饭的次数寥寥无几,家里的伙食也都有专人打理,不需要主人亲自动手。 倒是不知道她在厨艺方面也有所长,看着就是极为好吃的,不知道吃起来是如何的美味。 小爵对食物其实也挺挑剔的,一般人还真难以满足他那刁钻的口味,自己不允许他挑食,不过对于他对于美食的追求,从来都是持肯定的立场的。 “妈妈做的早餐很好吃。” 小爵炫耀似地冲爸爸挤眉弄眼笑了笑,然后冲以然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状,“妈妈,爸爸真可怜没有早餐吃,你不是刚才跟小爵说不吃早餐的人会很容易生病身体会不好的吗?那爸爸要是生病了,那我不是没爸爸了?” 这家伙,还真会现学现卖,说得还挺严重的,有理有据,让以然一时尴尬地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小家伙还不知道收敛,有些恋恋不舍地将自己面前的几份推了出去,“妈妈,我也不为难你了,不如我这里分点给爸爸吃好了?” 于是他招呼冷宸瀚坐了下来,冷宸瀚也真没拒绝,他是真的在拭目以待以然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他这人,耐性比一般人都要来得足。 以然还以为他不会卑鄙到跟儿子抢食物,没想到他还真有模有样坐了下来。 以然是气得牙根都发痒,这男人还真恬不知耻,可她也不能坐视不理儿子的食物被他给瓜分让儿子饿着肚子去上学,不得已只好站起来一声不吭去厨房将之前预备留下来打算明早微波炉热下的食物都端来给他吃了。 耳边随即响起了低沉悦耳的磁性男音,“谢谢。” 以然觉得这一幅场景真的是荒唐得可笑,明明他一而再地进犯了自己的地盘跟挑战了她的底线,可是她除了咬牙切齿却拿他没有办法,只因有个小爵的存在,舍不得三个字在很多场合都极为有用。 冷宸瀚不客气地大快朵颐了起来,她只看过他优雅到无懈可击的吃相,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他吃得极为的认真,吃得很干净,速度也快。 他最后一个开动的居然是第一个吃完的,吃好之后,还意犹未尽地看着以然跟小爵吃,目光怜爱地在这两个人的脸上穿来穿去。 以然并没有吃完,多了冷宸瀚这个人,她哪怕是珍馐入口,也是如鲠在喉,他的不请自来,已经对她造成了严重的困扰,没想到他变本加厉与自己同桌进餐。 这里并不是外头,在外头,她面对着他,还能吃下去,可这里是自己的小窝,除了带方以媛来过这,小爵也是她真心迎入的,他是不速之客,还是讨厌的不速之客。 “你吃饱了吗?” 他突如其来的一问,让以然僵在了那儿,不解地蹙着眉头睨着他。 他眼里漾着浅浅的笑意,柔化了他坚毅立体的轮廓,接下来出口的这一句,倒是化解了以然的纳闷,“我还没吃饱。” 以然这会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没有了。” 厨房其实还有一点,不过她不打算再贡献出来给他吃了,给他吃了不少,已经是她仁义至尽的表现了,她最讨厌别人得寸进尺,尤其还是这个曾经深深伤害过自己的前夫,偏偏他装得跟看不懂她脸色似的。 只能让她一口闷气积聚在胸臆间蔓延,无法彻底地发泄出来。 她很讨厌这种感觉,真的很讨厌。 “你吃饱了没?” 以然没想到他对这个问题穷追不舍,不厌其烦,她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饱了。” 她是一点都不想搭理他,可他偏要较劲似地跟她过不去。 “那既然你不要吃了,丢了也是浪费,给我吃吧。” 以然冷眼觑着这个男人不要脸的索取,转身打算去厨房收拾去了,厨房里还留了东西,她要把那些都收好,不然再让这个男人看到,指不定也要拆吃入腹了。 这个时候,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自从那太过真实的噩梦过后,她也不知怎的,为了安心,一直把手机带在身上,生怕因此错过了什么。 她几乎是在第一瞬间就接了起来,连看都没看屏幕上的来电提醒,电话是方以媛打来的,不知为何,在听到是大姐的声音后,她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失落。 她没去细究这由来,因为方以然接下来这句话把她给震到了,“以然,出事了,妈捅了以行一刀。” “到底怎么回事?” 方以媛的声音听上去极为的惊慌失措,这的确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以然也做不到轻描淡写。 她是不敢置信,觉得这怎么可能? 方母对以行护短护到了骨子里,怎会伤害自己的儿子呢,还用利器捅了以行一刀,她明明是没有儿子活不下去的那个人。 以然想要力持镇定,可是她的声音也带了一丝的不稳,她知道,她也冷静不下来。 自己刚出了事,没想到接下来家里又紧跟着出了事,方家还真的不太平。 方以媛并不知道她受了伤,这才会心急火燎找上自己,何况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也是要过去下的。 “妈知道以行贩毒后,也不知道怎的,我出去买个菜,回来就看到以行躺在血泊中了,而妈手上拿着一把沾血的菜刀,哭着喊着她杀了人了,疯了似的。” 方以媛哪怕经历了众多磨难,也没有如此刻一般恐惧过,她的声音是颤抖着的。 “你们现在在哪里,我这就过来。” 以然觉得电话里还是说不清的,“以行怎样了,还有救没有?” “以行没气了。” 方以媛哭了起来,泣不成声,悲怆到了极点。 生活已经够苦了,好不容易才攒出一点的希望来,没想到又被破灭殆尽。 如果可以,她真宁可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 以然挂断电话之后,花了一分钟的时间理清了思绪,然后就飞快地跟冷宸瀚交代道,“你送小爵去学校,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 她的声音,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跟以往有很大的不同,清冷中带了一丝讶异的尖锐,还夹杂着一股淡淡莫名的悲凉。 正文 第八十四章 他到底是哪里好? 第八十四章 以然竭力掩藏的悲戚,冷宸瀚自然是有所警觉,他皱着眉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接着,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们一起送他先,然后我再送你。” 他坚持,并不肯退让,这让以然窝火,她觉得这男人真是莫名其妙,他能够站在这里,已经是她所作出的最大让步了,他还想要步步紧逼、得寸进尺。 人无理取闹总要有一个度,她此刻心情很差、很糟糕,是不可能再容忍下他任何一丝挑战她底线的迹象了。 她扭头就走,拿起她随身的包,不想跟他废话,言尽于此。 她刚才接电话时的眼神变了,脸色也变了,声音虽是压得极低,然他一贯精明的脑袋断断续续还是拼凑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个时候,他知道,他不能弃她而去,烂摊子总要有个人收拾,他不想让她一个人去面对,应该跟方家人有关。 他跟以然成婚两年,跟方家人打过交道,自然也是对那个家庭有所了解的,可能比以然分析得还要来得透彻。 以然的强行离去,未果。 也不知道怎的,她越急,就是打不到车,可能是上班时间段,出租车高峰期,经过的都是载了客人的车。 一辆昂贵的私家车在她的身边停了下来,她有些不耐烦地往前走,人家步步尾随,像是跟她较量上耐性一样,锲而不舍,誓不罢休。 终于,以然气馁地停了下来,她频频看手机上的时间,心焚如急,可该死的出租车跟她作对似的,今天就是跟她过不去。 她开始考虑起自己先前不买代步工具是一个错误了,倘若有车,也不用面对这样的境地了。 那边肯定很乱,这个时候,她一点也不想让人知道发生那样惨不忍睹的事情,她要去安慰方以媛,她相信方以媛也不会乐意自己在这个时候带人过去横插一脚的。 冷宸瀚的车窗也摇了下来,他面色如常,泰然自若地对她说,“上车。”用的还是她最讨厌的命令口吻。 她面无表情,也不想跟他的弯弯肠子磨蹭,刻意一顿,语气明显加重,“你别跟着我,行不?” 说完,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是垮了下来。 她觉得,他察言观色的本事一向极强,向来也不屑做强迫别人的事情,殊不知在他认识到自己的心之后,就没了顾忌了。 “上车。” 他仿若听不懂她的言辞,不咸不淡地强调道。 “妈妈,你再不上车小爵上学就要迟到了。” 小爵坐着的车窗也摇了下来,他探出半个头,委屈的眼神睨着以然。 他搞不清状况,不知道爸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先前还好好的,这氛围因为那通电话就给破坏殆尽,而且爸妈又关系恶化了,他一点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一面,可是事发如此,由不得他去选择逃避。 在幼儿园这么多天了,除了必要的请假,他上课从来没有迟到过,被老师当成模范生典范夸奖过。 小孩子都喜欢被追捧成榜样,小爵也不例外,所以只要上学的日子里,每天很勤劳地早起,养成了一个好习惯。 以然最后敌不过儿子这样的委屈,上了车,她上了车之后又痛恨起自己的心软来了。 一路上,她都在走神,连儿子不知何时下车进了学校她就恍若未觉。 “去哪里?” 冷宸瀚这一问,把她涣散的思绪给拧了回来。 以然悒郁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报了个较为偏僻的地址。 冷宸瀚接下来也没有打搅到她,直至把车开到目的地才停了下来。 到目的地后,看他的架势,并不打算直接走人,而是下车尾随以然。 “麻烦你了,不用再跟着我了。” 以然止步不前,当即作势提醒道。 冷宸瀚高深莫测地抿了抿唇,“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他居然开门见山地问,声音还真是动听。 就他这关心的表现,不知情的人,还真当他家里出了事,实则他们两个人如今比陌路之人关系还要来得淡漠。 以然这下连瞪他的气力都没了,只能压着火气大步往前走,因为方以媛的电话又过来了。 近在眼前了,她也没有再去接方以媛的电话了。 门关着,以然敲了三声,方以媛也就开了一点点,看到以然才开了一半,让她立刻进来。 等到冷宸瀚大步紧跟着入内,她脸上难掩震惊,半晌,才憋出几个字,纳闷地问以然,“他怎么来了?” 到底还是被这么一个大男人给吓着了,声音没由来地压低了好几分。 她自然是认得这个英俊逼人的前妹夫的,有关他的报道也没有少看,他可是财经类报道的宠儿,他的商业才华有目共睹,是一奇葩。 当初她就是想不通这样一个高不可攀的男人怎会看到自己并不出众的妹妹,觉得他定是瞎了眼,没想到他们倒是安分守己地过了两年,直到自己的婚姻亮起了绿灯,才得知妹妹那令人艳羡的围城生涯也走到了尽头。 在世人看来,他们结婚是人神共愤,离婚才是众望所归,连方以媛也没有成为例外这般认定。 以然这回回来,没想到屡次也因为这前夫的介入,绯闻闹得沸沸扬扬。 方以媛一直没有看到他本人出现过,这还是头一回隔了数年见到本尊。 他这个前任妹夫,相貌依旧是得天独厚的优越,俊美得宛若神祗,连心情处于恐慌状态的她,仍然无可避免被他给惊艳到了。 方家这回出的是丑闻,杀了人这样的大事,他们还是希望能够低调处理,若是夹杂冷宸瀚,她们是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了。 以然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利弊,可是冷宸瀚死皮赖脸非要跟来,她也是欲哭无泪,倘若真这样告知方以媛,估计她打死也不信。 谁叫冷宸瀚那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倨傲形象深入人心了,除了当事人以然,估计没人会信以然的难言之隐。 她决定把冷宸瀚当成隐形人处理,前提是只要他不横加干涉。 “姐,妈还有以行呢?” 以然问,她并没有看到这两个人,觉得匪夷所思。 “在里面。” 方以媛的心一直惶恐不安着,她给以然打电话后就一直呆在外间里,里头是连一步踏入的勇气也没了。 “我去看看。” 以然撇下了冷宸瀚,径自拉着方以媛就入内。 入眼处,漫是血泊,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太过触目惊心了,饶是心里有了个准备还是无法接受亲眼所见的情景。 以行直挺挺地躺着,没有动静,方母站着,手上还拿着一把沾满血迹的菜刀,她一脸的害怕,绝望中还带了点歇斯底里的疯狂,喃喃自语道,“我杀了人我杀了人。” 不仔细听,还真难以辨别那含糊不清的字眼。 一直默不作声的冷宸瀚看到这,也不由当下一愣,他张了张嘴,还是沉默了下来,把话语权交给这姐妹两人,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 他此时也明白了为何以然死死阻拦他的到来了,对方家而言,还真是个晴天霹雳的坏消息。 这方以行一直碌碌无为,更确切地说,是个好高骛远的年轻人,恨不得轻轻松松见到斐然的成效。 方家就是出了他,一败再败,最后惨败,没了翻身之地。 上一回,方家还因为他亏空公款的事情来找过自己,不过那个时候自己并没有伸手帮忙。 在跟方以然成婚的两年里,方家因为方以行的恶劣事迹找上过自己无数次了,他每次都是揽了下来,内心却是对这个年轻人极为的不屑,看不惯他好逸恶劳的轻浮性子。 明明不是做生意的料,却非要往那行业里钻,赔了个体无完肤,还不肯死心,妄想翻本。 他要是知难而退,或许还能安稳度过一生,可他又不认输,这或许跟方家人的纵容宠溺也脱离不了关系。 他们一家人,就方以然的性子比较沉稳淡然,倘若以行有她的三分,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估计方以行也没有想过他会死在自己母亲的刀下,那个疼爱自己疼得没有原则的母亲,竟然会对他下这么狠的手…… “以然,怎么办?” 方以媛手足无措得很,她真的是不习惯应付这样的场面,不知道为何,冷宸瀚在这里站着,她倒是心里比之前安定了不少,哪怕他一声不吭,也宛若有了主心骨。 她自然是不会越过以然去问那个颀长冷峻的男人的,顶多在心里寻思着。 报纸上八成说的是真的,他是真的想跟以然复婚,不然的话,这方家的烂摊子,谁愿意搭理牵连进来。 方以媛觉得自己的心态真是够矛盾,一方面希望低调处理此事,另一方面又希望冷宸瀚能够揽下此事。 “报警吧。” 以行死了,她总不能拖他出去埋了吧,方母的精神明显是出了问题了,前阵子她就觉得异样了。 方以媛没想到她会这般说,她对以行也是极为失望,可是若是妈为此进去里头,肯定要吃苦头的,年纪又这么大了,经不起折腾了。 杀人要偿命,她也是知晓的,方以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磨蹭什么。 以然自然是一眼就瞧出了自家姐姐的心思,宽慰道,“我会找最好的律师跟精神科医生给妈做个精神方面的鉴定,应该不用坐牢。” 方以媛听她这么一说,相比之前,心里是松了一口气。 报警之后,警察很快救过来处理了,在警察来之前,以然要求冷宸瀚回避,这是对事故现场最好的处理,她不希望此事闹大,进而被有心人哪来利用热炒一番。 逝者已逝,尊重亡灵,生者还是需要安静的。 她对以行,也没了先前的嫌了。 人都死了,说什么都没用了,怨又能怎样? 以行,在很多人眼里看来,是死有余辜,只是他的死,不应该经由方母之手而已。 至于方母为何要杀以行,事情的真相无人知晓,方母杀了人之后,神智更加不清了,问她,她就是“我杀人了我杀人了”,除此之外,她好像不会别的言语了。 以然这回并没有大吵大闹,语气平静地跟冷宸瀚提,“你能不能先离开?” 出乎她的意料,他态度十分合作,“好。” 一口毫不犹豫便答应了下来,“如果碰到棘手或者麻烦的,立刻打电话通知我,不要跟我客气。”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以然心脏莫名一缩,他这是给了承诺。 她应该弃若敝履的,可不知怎的,居然心里缓缓地浮上了一抹温暖。 他走后没几分钟,就有两个电话先后找上了以然,一个说是律师,一个声称是精神科医生,都是权威,以然听到人家自报姓名,就知道这样的大手笔,应该出于冷宸瀚之手。 事关方母,这是对方母而言最好的助力,以然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让方母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虽然那个可怜的女人并没有给过她家的温暖,可是当她挥刀看向自己儿子的时候,估计是心灰意冷了。 以然居然还在疯疯癫癫的她身上体会到了莫名的痛楚,难以言喻。 因此,以然并没有拒绝来自冷宸瀚的好意,对他而言,想必是举手之劳,倘若自己登门求助,人家也不一定会接待自己,对于这一点,她还是明白的。 这两个及时雨的电话,在以然紧绷的神经上狠狠一敲,她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是不会感激他的,曾经他伤得我多重、多体无完肤。 如果她这么轻易就能被一点小恩小惠给收买了,她就不是方以然了,她估计也早成了陆晋鉨的妻子了。 想到陆晋鉨,以然眸中又是闪过了一道黯然,不知道他此时身在何处,好不好?跟陆锦文的争斗一直没有传出有利的音信来,情形估计也不容乐观。 警察来了来之后,把方母暂时给带走了,以然跟方以媛也都一块儿去警局做了笔录,以行的尸体在法医鉴别了之后,被送入了殡仪馆。 方母被拘留了,律师跟那精神科医生在接到以然的电话通知后火速赶来救急,他们是个中翘楚,自然是交代如何做对方母是最有利的。 以行已经离开了人世,方家姐妹唯一能够救的也就是方母了,精神科医生带来了一纸权威鉴定报告结果,证明方母的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不过,方母被保了出来,送到了疗养院,具体有需要还是会找她的。 对于如此神效的结果,方以媛是极为满意的,以然心里却是极为复杂,掺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以然,其实他人还是可以的,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 以然担心方以媛晚上睡不着,所以邀请方以媛晚上跟她一块儿住,说到底,以然看了今天那可怕的一幕,还是留下了阴翳的。 方以媛的此举引来以然不解的目光,半晌,她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嘲讽,“何时你成了他的说客了?” 方以媛知道她不领这份情,就冲今天冷宸瀚的表现,她还是满意这个前任妹夫的悔意的。 他们之间,还有个孩子,方以媛骨子里还是认定血肉亲情是天性,以然以前也是跟自己关系很淡,现在也算是团结一致。 可见,没有什么仇恨是化解不开的。 以行那么坏,父亲被活活气死,也没有怪罪于他,这就是亲情的伟大之处。 “我知道你还是在怪他,也许他也有不得已的地方。” 方以媛倒是很少对一个人这般的满意过。 至少,在她看来,以然当初嫁给冷宸瀚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欣喜的,她是爱冷宸瀚的,真心实意的爱。 “难道你喜欢的是那位陆先生?” 方以媛神色一滞,恍然。 以然跟那位陆先生的订婚宴可是轰动全城,虽然方以媛这个做大姐的没有瞧过陆先生的庐山真面目,就报纸上刊登的而言,那面貌也是极为英俊出色的,配自己这个妹妹,也是极为登对的,毫不逊色。 以然从来没有跟自己透露过她的心思,是个人都不乏好奇之心,何况方以媛这回是真的关心以然。 这世上,她们又少了个亲人,打从方父的离世之后,噩耗是一个接着一个,重得不堪一击。以然愣住,过了一会儿,轻巧地对身边的这人说,“姐,不如你以后搬来跟我一块儿住吧?” 这算是正式邀请,也是以然想到冷宸瀚所作出的决定,一个人肯定是一个人住得舒服的,可是若是多一个人,冷宸瀚必须要有所顾忌。 如此一想,以然觉得一切比起冷宸瀚带来的麻烦都不算是麻烦了。 方以媛并没有马上给答案,而是略微错愕地看了好几眼自家妹妹,她心里倒是没有想到以然那一层,而是在想是不是妹妹看了今天那悲惨的一幕被吓到了所以想要邀请自己入住多点人气。 “我跟你住一星期吧,搬过来还是算了。” 方以媛思索了片刻,做出了决定,她的生活如今过得跟以然是截然不同,并不想与她一道生活,怕触及太多的伤心事。 以然见她这么说,也没有过多勉强,心里还是了然的。 她也就提提,方以媛不同意,她便作罢。 在方以媛思索的那刹那,以然松了口气,总算是成功转移了话题,真怕方以媛没完没了地问下去。 当晚,姐妹两人躺在床上,两个人还从来没有这般近距离地敞开心扉聊过,以然拿了之前买给方以媛的衣服,她多少还是流露出了几分感动的。 方以媛的确是很久没有买过新衣服穿了,生活过得极为的拮据,她的骄傲在离婚后已经被磨光了,可仅存的尊严她还死死地咬牙维持着。 她觉得她不能活成方以行那样,不然活着真的是看不到丁点的曙光了。 “我那天买衣服在商场看到苏子浩了。” 以然直呼其名,她也不知道源于何种心情提及这个人的,可能是经历了今天,她们姐妹之间的距离又被莫名拉近了不少,所以她拿出来跟方以媛分享。 或许,也是一种试探,她想要确认方以媛对那个渣男还有没留有余情。 “他过得怎样?” 方以媛发现妹妹提及这个让她曾经痛心不已的男人,她现在除了心头微微一窒之后,继而浮现的是平静。 这个名字,已经渐渐伤不到她了,时间果真是最好的疗伤圣药。 她发现自己居然还能云淡风轻地问及对方的生活状况,果真是一大进步,在黑暗中她的唇角微微上扬。 对于自己的表现,她还是极为满意的。 “她跟陈嘉怡还有一个小女孩一起逛街,不过那小女孩很没礼貌,长大估计也是骄纵蛮横的一大小姐脾气。” 以然对这点评,倒是中规中矩,她不承认是恶意中伤某人。 “他以前就极想要一个孩子,怪过我没能满足他,陈嘉怡,也总算让他得偿所愿了。” 方以媛的口吻,听不出一分悔意跟懊丧来,只是很客观的说出自己的观点。 “那孩子不是他跟陈嘉怡的,陈嘉怡的那个因意外没了,这是他们领养来的。” 以然冷哼了一声,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找人去查了苏子浩跟陈嘉怡的过往,发现了这么一个大秘密,她刚知道时,还是有几分欣喜的,觉得这两人生不出孩子来真的是咎由自取。 方以媛诧异过后,淡淡地道,“那真是可惜。” 以然倒是没有听出方以媛口气里有可惜的成份在,倒是有点幸灾乐祸。 ……。 “姐,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我每每面对我儿子,总会心软,可是我又不想原谅那个男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在方以媛以为以然睡着时,她突然出声了,她目光迷离,意有所指地问,隐隐地,带了一丝的无措。 对于以然毫无预兆的发问,方以媛微微一怔,还真是错愕,之前她好心好意劝她,她是避之不及,没想到现在轮到她自己把这症结给暴露了出来。 难道黑暗能够给人更多的勇气跟安全感吗? 正文 第八十五章 陆晋鉨的残忍 第八十五章 也许是的。 方以媛只能这般界定以然此刻的反常。 这一回,她没有跟先前那般突兀直接劝她重新接纳冷宸瀚了,沉吟了片刻,以然终于听到了大姐的叹息声,“以然,遵从你的内心吧,这两个人不管是谁都是人中之龙。你的儿子,也已经知道你是他的亲生母亲了,你真有心想要去看他,没人能够阻拦你,没必要非要把他接到身边一起生活,跟冷宸瀚一起,他能得到更好的生活更好的教育更好的发展。” 方以媛内心还是偏向冷宸瀚的,毕竟以然跟他之间还有个儿子,如果可以,最好还是能够组合成一个家。 家总是美好的,令人向往的,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冷宸瀚的诚意十足。 陆晋鉨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让以然为此踌躇不决呢,倘若没有陆晋鉨的掺杂,想必以然会重新考虑考验冷宸瀚的。 这些,也就方以媛放心里想想罢了,她自认为以然还是个聪明的人,只是在自己感情事上,难得糊涂了一回,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对待自己的感情还能做到超然的冷静自恃,除非那不是感情。 以然在走神,方以媛也没有在意她是不是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以然的感情,还是要她自个儿决定,没有任何人能帮她决定,哪怕自己是她的亲人。 方以媛很快睡着了,她的呼吸声有点粗重,以然并没有受其干扰,反倒是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静谧,来自心灵上的。 其实,方以媛在很久以后回忆起这一晚,她一直没想通为何这一晚自己还能够睡过去,在目睹了那么惊世骇俗的一幕之后,她也没有做恶梦。 以然第二天并没有去上班,照旧请假,以行的后事还是需要处理的,不能完全假手于方以媛一个人。 她还跟方以媛一起去疗养院探望了母亲,母亲的精神比起昨天来,更差了,疗养院的环境相当不错,自然,价格也昂贵,钱这方面,方以媛自然是拿不出的,都是以然掏出来付掉的。 方以媛对此有些歉疚,以然倒是没觉得什么,她现在的生活还可以,薪水也不错。 当晚,以然收到了博莱特发来的邮件,问候起了她最近的工作,以然恍然发现自己最近又把工作丢到了一边,总公司那边的有几个人蠢蠢欲动了,想要过来接替自己的,因为迟迟没能拿下姜振东。 博莱特作为以然的恩师,自然是要跟她提点下这方面的,以然千恩万谢过后,开始收心放下一切,打算全面对付姜振东了。 母亲现在住这家疗养院,倘若自己失业了,还真无法负担这一笔费用。 自然,她没有想过辞职,她一直喜欢菲亚,学设计也是为了想要进入菲亚,梦想在一步步实现之后,她需要的是巩固自己的地位,攀得更高。 总公司的人注重的是业绩,姜振东是守旧派,不能大胆创新,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作为,他墨守成规,坚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不肯让任何不听命于他的人踏入这方天地半步。 以然进入公司这般久,姜振东还真没有和颜悦色跟她谈过如何发展公司的未来,提高公司的销售业绩,姜振东提防自己提防得极严,就怕自己把他拉下马。 不好处理的,才会舍弃丢给以然处理。 跟方以媛同住,有一样好处,以然很快就发现了,她打扫卫生很积极,或许是当惯了家庭主妇的缘故。 跟博莱特的邮件通过之后,以然开始重视起自己的工作来了,还花了一个晚上将过去自己手头积攒的客户人脉给积攒了起来,她要利用起来,不能荒废,还有,姜振东那边,也要时刻紧盯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他最近在筹备一个大项目,游说总公司个把月了,想要上头拨经费下来,做点成绩出来,这个项目若是成功的话,利润还是相当可观的。 这个项目,以然自然是不会被允许插手其中的,连旁听都没资格,因为姜振东把她当成敌人看待。 以然倒是不以为然,她对姜振东也没有什么好感,更巴不得他出点错。 姜振东如此积极搞这个大项目,也是因为以然的入驻,让他危机感是越来越重了,他再不干点成绩出来,他也知道自己离辞退是越来越近了。 可这项目,要是实行,也是带有了一定的风险,以然就自己所闻的,评估了一番,觉得姜振东这项目还真不看好,他本人心胸太过狭隘了,肯定舍不得把功劳分给大家,哪怕是他一心维护的下属。 这样,人家是不会全心全意为他拼命的,姜振东对很多方面还是一知半解的。 现在每一款新产品出来,创意不够,广告力度不够,市场占有份额就大不到一定的程度去,何况现在的市场是几乎呈现的饱和状态,要从那些大腕手中抢占市场份额,还是有着一定的难度的。 以然每回设计都是考究了又考究,不敢轻易下赌注,在外人看来,她每一款设计,都畅销得很,却没人知道她对此花了多少旁人想象不到的心血。 冷宸瀚这几天没有找她,让她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没有时间去应付他。 跟小爵现在倒是每晚都通电话,要是以然不主动打过去,小爵就会主动打过来,非要她给他讲个故事,害以然床头堆了不少崭新的童话故事书。 不少小爵听过的,她现在也没有给他讲了,小爵还真听过不少故事了,以然打算接下来不给他讲童话故事书了,换点深奥点的,普及下他其它的知识面。 每晚跟小爵通话的时候,是以然最开心最放松的时刻,不用去想白日里跟姜振东的嫌隙,也不用去理会同事间的闲言碎语。 她跟陆晋鉨跟冷宸瀚的绯闻,还真的是遍布了公司的每一个角落,当然那些人当着她的面还是不敢放肆的,背地里传得是什么都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态分外明显。 这一晚,以然跟小爵通完电话之后,躺在床上回想白日里发生的一切,今天她跟姜振东吵了起来,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姜振东那项目虽然拿下来了,但是很多事情真正施展开来,却困难重重,总有不顺,她拿了一样文件让姜振东签名,居然他没事找事端给自己脸色看,还骂了一句。 “别老是摆着一副高姿态给我看,别以为你爬上了男人的床就能给我颜色看了,恬不知耻。” 他这句话,是把以然过往的一切都给抹黑了,当她一点才华也没有,全是靠的是男人,才有了今天的所有。 姜振东着实过分,以然是忍无可忍,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她跟姜振东互看不顺眼多日,从她第一天入公司起,分公司的人众所周知了。 跟姜振东大吵一架后,以然脸色相当难看地走出总裁办公室,姜振东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应该并不是很好,因为以然走出去,发现隔壁的总裁秘书办公室里突然探出个人头来,那张脸上的表情,明显写着八卦。 到中午的时候,全公司似乎都知道她跟姜振东吵了。 下班之前,她才从洗手间里听来了一点内情,亏她在厕所里待了将近一小时才听了点对自己有利的消息。 原来,姜振东所揽下的这个项目有一个重要步骤出了问题,原先谈好的合作方在签约仪式上临阵反悔,给了姜振东一个大大的没脸,本来谈好的意向合作方已经被他给上报到总公司里去了,还因此被表扬了一番。 没想到这厄运来得如此之快,总公司的人在得知合作方反悔之后,把姜振东骂得是狗血淋头。 他自然心情差到了极点,脸上一整天都挂着阴霾。 总公司里的人,也只给他半个月的时间,这项目已经开启了,是断然不能停下来的,逼迫他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找到另外的合作方。 另外的合作方,哪有这么好找,原本的合作方姜振东可是花了不少的时间好不容易给谈下来的,哪知道对方还是反悔了。 经历了这样的临门一脚之后,他那野心也就淡下来了,反倒是被束手束脚,更加放不开了。 这样的情形,对以然而言,极为有利的。 以然所不知道的是姜振东瞄上的合作方是冷氏财阀,要跟冷宸瀚打交道,谁知道电话打过去都没有经冷宸瀚之手,直接被他的助理给拒绝了。 这也是他把怒火发泄在以然身上的缘故,方以然可是跟冷宸瀚关系匪浅,她又跟自己不合,难保她没在这中间动了手脚。 目前在Z市,除了原先反悔的合作方,剩下能够揽下自己这个大项目合作的对象也就冷宸瀚跟陆晋鉨了,陆晋鉨神龙见首不见尾,他根本联系不上。 姜振东的这个电话,打来的时候,冷宸瀚正有事找助理商量,难得他今天没内线让助理直接过来,反倒是纡尊降贵到了助理办公室,让跟了他多年的助理是受宠若惊。 助理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养成的习惯是免提,所以冷宸瀚是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姜振东说,“秦特助,能不能把我的意见反馈给你们冷总下?” 冷宸瀚二话不说直接摇了摇头,薄唇抿得是锋锐如刀,凌厉眉峰下那一双深沉的黑眸深不见底,这般高高在上的目光,跟了他多年的助理自然是知道他此刻是不悦。 当下,他就遵从了总裁的指令,他也有点同情那可怜的姜振东,估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何时得罪了冷宸瀚,不然的话,哪会客套地找上门来想要寻求合作呢。 冷宸瀚没有料到的是他无意间帮了以然一把的举动,引来了之后姜振东在办公室里为难以然,两个人大动肝火的局面,还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以然是被菲亚总公司派来的,她跟姜振东水火不相容,菲亚大中华区任何一个员工都是知晓的,当然,也没能逃过冷宸瀚的眼。 只要他想要知道的,自然消息灵通。 在以然跟姜振东势如水火的这阵子,陆家也翻了天,陆锦文的位置,被陆晋鉨取而代之了。 陆晋鉨这一回是翻脸无情,谁来为陆锦文讲情面他都没有理会,陆家的这帮人在陆锦文没失势的时候,对陆锦文的嘴脸殷情得很,换自己上来,他们又换了一副嘴脸。 自然还是想要在他面前出点风头,弄点好处的,陆晋鉨一视同仁,他也没有把那帮乌合之众跟陆锦文同罪处理了。 他的仁慈,有些人是领情的,也有不少人不领情,陆父就是其中一个。 他还拾掇别人想要为陆锦文翻身,当着陆晋鉨的面羞辱他,陆晋鉨面无表情地反问了一句,“爸,如果你还想让我此生喊你一声爸就别四处乱窜了,不然我可就不保证你还能在陆家安分守己待下去了?” 言下之意,倘若陆父还是一意孤行,他陆晋鉨就不会再姑息养奸了,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也不会再度容忍了。 因为,他足够大量了,在父亲想要他死,都没有计较了,他还想要自己怎样?非要看着大儿子杀死二儿子,才是遂他的意吗? 这一句,倒是让四处蹦跶打算把二儿子挤下位的陆父沉默了,说到底,比起大儿子的将来来,他更在乎自己的后半辈子。 他也不过是个自私的老人,他为大儿子出头是想要自己也跟着威风,如果二儿子上位,他是不会有那个盛极一时的风头的。 陆晋鉨的这话,到底还是有效果的,一直在等消息的陆锦文久久没有等到任何的风吹草动,总算是死心了。 他仰天长啸,当陆晋鉨去探视他的时候,他嘴皮功夫还是耍得厉害,“败给了你,我没话可说。” 老太太本来就中意陆晋鉨当接班人的,篡逆的人最终还是敌不过名正言顺即位的。 陆锦文以老太太的遗嘱作为交换条件让陆晋鉨别送他进去受牢狱之灾,陆晋鉨起初的确是这般考虑的,经由陆锦文的追杀后,他的心,也变狠、变硬了。 出乎了陆锦文的意外,陆晋鉨并没有爽快地答应自己,二弟的迟疑,让原本还自信满满的陆锦文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了,这可是他手中握有最后、最有利的筹码了。 如果连这都没了用处,那自己必死无疑,杀人偿命,谋害老太太的事,他做得是天衣无缝,可陆晋鉨要是有心去查的话,还是会发现蛛丝马迹的。 陆晋鉨似笑非笑地问他,“大哥,你在对我下手的时候可曾有过一丝的犹豫?” 陆锦文沉默了,到了这个地步,哪怕他否认,他也觉得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何况能说服这个一向本事极大的弟弟,连他自己都想不通自己的布局怎么就棋差一招就陆晋鉨给扭转了局势落于了下风呢? 欺骗别人,还说得过去,想要骗过自己的这个弟弟,还真有些难度。 陆晋鉨临走的时候,到底还是跟紧张彷徨的陆锦文一个交代了,他目露嘲弄,“大哥,你以后就别姓陆了。” 言下之意,他若是想要活下去,那就不能再以陆锦文的身份活下去了,“我已经给你弄了一个新的身份了,在菲律宾,你随时都可以点头过去。” 这算是交换的条件。 陆锦文知道他已经无路可逃了,除了被迫,没了选择的余地了。 在陆锦文交出的那张遗嘱上,陆老太太明文禁止他迎娶方以然,声称陆家的女主人必须要身家清白,二婚是明令禁止的。 陆晋鉨看了几眼,当着陆锦文的面撕掉了,撕得支离破碎,那凉薄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的残忍的笑意,看得陆锦文当即打了个寒颤,他的弟弟,就是一头披了优雅羊皮的狼,嗜血残酷。 幸好,他放了自己一马,给自己留了一条活路。 这一刻的陆锦文,是庆幸的,虽败犹荣,输给这样的一个人,还有什么话可说的,他也崛起不起来了,也不会去想着报复了,陆晋鉨这样的人,肯定是把他陆锦文的犯罪证据都掌握到手中了,一旦自己拼死反抗…… 陆锦文没有想下去了。 陆老太太的遗嘱,就被陆晋鉨以那样张狂的态度给抹去了,那遗嘱,看过的就陆锦文跟陆父,陆锦文失势远走他乡,这样悲凉的结局看在陆父眼里,他自然也不会去跟儿子理论跟说教,再多的话,也坑不出一个屁来了。 至于陆氏,陆晋鉨走马上任,反对声自然是阵阵的,原先一拨老的人马,自然是不肯服从他的,给他下绊子的无数。 陆晋鉨也没有怕他们,把自己的几名得力干将提拔了过来,安插在几个重要的位置上,把实权都收了回来。 那些不服从的下场便是这样,权力被架空了,给个虚职,他们也无可奈何,有些拭目以待的,这下也见风使舵不敢了,就怕也遭这样的下场。 陆锦文吃的那一套,陆晋鉨根本就不吃。 陆氏的那班元老级人物,不能倚老卖老,终于意识到头顶的天,变了,变得个彻底。 陆晋鉨还颁布了不少新令,初始的慑人威力在了,后面一系列的改革行起来,一对比,分外轻松了起来了。 陆氏的局面稍微安稳下来后,陆晋鉨就坐不住了,其实他的伤势也没有养好,累得慌,根本就没空养伤,他本就不喜欢太过劳碌,他按耐不住回了Z市。 陆习染不放心他,也跟着回来了,名义上是要照顾他看管他。 现在家里人,谁也不敢跟二哥顶嘴,也就自己能说上两句二哥还勉强会听下。 陆晋鉨回来的当天,发现以然住的那间总统套房里走出了一个莫不相识的人,捉住一个服务员问了,才知道原先入住的方小姐搬走有好一阵子了。 陆晋鉨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愣在原地良久,陆习染看得有几分心疼,在经历了那样悲壮的局面后,她跟二哥的心是更加紧密得牵扯在了一起。 这天大地大,以后他们便是各自的亲人了,陆家的其他人是指望不上了 “二哥,以然搬走或许是出了别的原因。” 陆习染虽然也疑惑,这阵子他们在陆家斗得你死我活,外面的消息是都漠不关心了,也不算是漠不关心,而是没空关心。 不知道以然过得如何了?有没有趁机跟冷宸瀚好上了,毕竟她那前夫对她可是虎视眈眈,二哥这一松手,正给了情敌可趁之机,不利用的才是傻瓜。 然而,习染心里翻腾的这些骇浪,她自然是一个字都不敢跟二哥提的,真怕他心灰意冷到旧疾复发。 她原本还想劝他明天去医院复查下身体状况的,看这样子,二哥估计心还在以然身上,八成没死成回来头一个还是要去见以然的。 陆晋鉨因这句话太阳穴跳得更欢,他尽量忽略这种压制感,“走吧。” 他给习染也订了一间房间,在他的隔壁,安排好便独自回了房,陆习染看着他那萧瑟的身影,无端想到了两个字“寂寥”。 他洗了个澡,然后靠枕在床上,他掏出新买的手机,还是原先的牌子,相同的款式,看着外观是一样的,可不知为何他就觉得看着看着看出了不同来。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翻到了通讯录那,温热的指尖停留在一个名字上流连,他抿了抿唇,手指一动,发现拨了回去,又触电似得立刻掐掉。 他飞快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然后身子往下滑,缓缓地躺了下来,双手枕在了脑后。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那个人,身在何方,现在在干什么?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小爵被绑架了 第八十六章 冷宸瀚在以然跟姜振东撕破脸的那天,来找以然,时间是在以然下班前几分钟,他的车子霸道地停在她公司这栋大厦的楼前。 照样,引起了轰动,围观的人,云集。 以然今天也凑了巧,跟姜振东一前一后下班的,姜振东在门口看到冷宸瀚那辆扎眼的车,当下就冷下了脸,想起自己今早讨了个没趣。 他已经认定了冷宸瀚的到来,是方以然布置下的,为了耀武扬威,砸他姜振东一个没脸,这个梁子,他们是结大了。 以然被姜振东莫名其妙瞪了一眼,颇为无语,不过她也没有生气,姜振东这人心胸狭隘得很,除了跟自己示威时趾高气昂之外,还真没见识到他异于常人的本事跟威力。 姜振东率先绕道离去,以然也直接扭头就走,车内那个目光紧锁在她身上的男人,立刻发动了引擎,步步尾随。 “上车。” 走的人,走得再快,还是不如车子的速度快,冷宸瀚的车子挡住了她的去路,声音低沉悦耳。 这样的场景,在他们之间也发生了不少次了,为何每次都要闹上一回呢? 这一点,连当事人也说不清为什么,以然也只是下意识地想要撇清与他之间的关系。 以然无动于衷,打算绕过继续自顾自的,冷宸瀚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小爵学校打来的,通知他小爵被一个女的接走了。 冷宸瀚眉头当即就蹙了起来,这老师便是之前在以然跟冷宸瀚跟郑道德家长交手的旁观者,她在小爵被接走没几分钟,越想越不对劲,还是决定跟家长说一声比较好。 小爵是跟主动跟那个女人走的,叫她“阿姨”来着。 “现在人呢?” 冷宸瀚语气是那样的紧促急迫。 “已经走了,”老师事后追过去,发现人早已走了,这冷西爵的父亲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对象,园长事后可是再三叮嘱自己了,千万别发生诸如此类的意外了,现在听冷西爵父亲的口气,小爵被接走,他并不知情,坏了坏了,老师心里当下漏掉了一拍,不知道是不是为自己解脱,她不由自主加了一句,“他主动跟那女的走的。” “那女人长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吗?” 冷宸瀚重重地吸了口气,努力令自己的声音安定下来。 倘若他今天没来堵截以然,那这个时间段已经赶过去了,他也是看时间还来得及,小爵昨晚睡前还跟自己抱怨妈妈好久没有来接自己了。 当然,他心里也有点想念她,克制了自己好些日没去找上她,知道她近来事多,方家出了事,他就多给了她点时间。 “她化了浓妆,戴了墨镜,一头碎短发,穿得比较中性。” 老师能够提供的只有这么多消息,冷宸瀚见她提供不了更多的,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在他跟老师电话的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以然走了挺长的一段路了,眼见她就要拦着一辆出租车上车了。 冷宸瀚忙踩了油门,冲了上去,抢在她上出租车之前,眼疾手快将她的手腕给捉了个正着,他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力道,过于大力,以然差点没有站稳。 以然的脸色气得有些发白,却愈发衬得一双眼珠异常黑亮。 冷宸瀚也没有跟她废话,直接拦截了她还没发泄出来的满腔怒意,“小爵被人接走了。” 他们才是小爵的家长,居然被另一个人给接走了,他们都还在这里,这说明了什么? 他的表情专注而冷酷,并不是在作假,哪怕以然此刻是真的希望他对自己撒了谎,可是她知道以冷宸瀚倨傲冷峻的性子,不可能拿这样天大的事情来说谎,何况他根本就不屑此道。 短促的时间里,她的呼吸紊乱了起来,胸腔里的心跳剧烈得几乎要蹦出来,头一回,以然被这一种强烈的恐惧感给束缚得脑子不大灵活了起来。 她发现,她越想冷静,越冷静不下来。 冷宸瀚显然比以然镇定多了,其实,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只是看上去比较正常而已,内心也有慌乱。 “会是谁?” 以然想要从他镇定的表情中寻找一股可以支撑自己的力量,问出口后,她便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冷宸瀚,此时的他们,彼此心中只有小爵,抛开了恩怨情仇,没什么能够比找到小爵更为重要。 小爵,你到底在哪里? 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这是离婚以后,他们估计是头一回心连成了一道。 冷宸瀚摇了摇头,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老师突然给他打这个电话,他还没有理清楚脑子里的一团纷乱。 的确,需要好好想一想。 “是一个女人,小爵叫她阿姨,小爵是主动跟她走的,老师还强调这个女人一头碎短发,化了浓妆戴了墨镜,除此之外,别无其它了。” 冷宸瀚语气极为冷肃。 “会不会是顾芊芊?” 一想到顾芊芊,以然看着冷宸瀚又来了气了,如果是顾芊芊,那也是他招来的。 凭什么自己的儿子要受着罪?明明他是无辜的。 “她不是碎短发。” 冷宸瀚也是怀疑过顾芊芊的,小爵认识顾芊芊,毋庸置疑这是,至于其它女人,小爵也就认识米珈,再来,冷宸瀚也想不到了。 顾芊芊不是碎短发,米珈一来从来没去接过小爵,米珈二来也不是碎短发,所以这两个人都被他给排除在外了。 “她不是可以剪啊?” 以然本能地反驳。 耳边响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冷宸瀚心下陡然一凉,他也是情急之中,居然忘记了这么至关重要的一条了。 他掏出手机就给顾芊芊打电话,电话不通,停机了。 他眉头蹙得更深,顾芊芊在这个关键时刻停机,不但没有让他宽心,反倒是更加惹来冷宸瀚的猜忌。 “停机了。” 他薄唇微动,如实道,狭长幽沉的凤眸里全是滔天的凛然寒意。 顷刻间,两个人之间好不容易靠近的距离又被无声无息地给拉长了,周遭都弥漫着一股冷意。 以然闻言,并没有吭声,清澈的瞳眸里却是迸射出了极致的忿怒,还掺合了三分嗜血的残忍跟狠辣。 她骨子里的冷冽,被逼迫了出来。 她的沉默,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向他迎面而来,带着锋锐的审视跟指责。 冷宸瀚从未体会过这般心慌的感觉,他避之不及,退无可退。 他收紧了手臂,强行压下自己气息里的那丝不稳和轻颤,掏出手机给人,命令对方用最快的速度去查顾芊芊。 “上车,我们去绯月。” 绯月是他留给顾芊芊的,顾芊芊的落脚点,冷宸瀚知道若是真是顾芊芊做的,她不会傻到把小爵藏在绯月,可是现在顾芊芊行踪全无,他们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错过。 他不想傻傻地等下去,他需要忙碌,忙起来,才能去忽略她带给他的毁灭性的压迫存在感。 她在控诉,她在怨怼,他都明白,也都真实体会到了。 束手无策,饶是他冷宸瀚日理万机、运筹帷幄,此刻,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是一个失去儿子行踪后束手无策的父亲。 以然这会没有拒绝,也没等他主动拉自己上去,就开门坐进了车里。 她哪怕再痛恨这个男人,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儿子才是重心,不能主次都不分。 小爵失踪这件事上,其实不能归咎于他的身上的,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了,想到他跟顾芊芊的关系,就将这失误也推到他的头上。 冷宸瀚对小爵极好,她一直也看在眼里,他其实也不想的,她心里的天平在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到了绯月,一路上冷宸瀚闯了五个红灯,他们这一路到绯月也总共六个红灯。 冷宸瀚找到绯月留给顾芊芊的那处,才知道她早已转手低价转售给了他人,问了新房主,人家说原先的女主人急需用钱想要脱手,所以他压了价,现金全款交易的,也算互利互惠了。 听到这,以然愈发确定是顾芊芊做的,她缺钱,连这地段如此之好的公寓都贱价出售了。 一般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处随便卖卖,也能卖个好价钱,没必要如此急切脱手。 而顾芊芊却等不及了,这一点,便让人猜疑不断。 两个人回到了车里,车厢内并排而坐,冷宸瀚坐在驾驶座上,以然坐在副驾驶座上。 他忍不住掏出了一支烟,叼在了嘴里,却没有点火,他凝眉在思索。 以然想到的,他自然也都想到了。 绯月这一趟跑来,他也怀疑是顾芊芊动的手脚了,只是为何她迟迟不给自己打电话,缺钱勒索电话迟迟不来,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难道,她还没有找好藏身之地? 还是幕后主谋太多,彼此商量不定,起内讧了? 一切皆有可能。 他讨厌等待,尤其是毫无头绪的等待,宛若度秒如年的煎熬,太过漫长。 虽然初步有了调查进度,可他们还是一筹莫展,不知道目的在何方,最主要的是没有人联系他们。 以然也掏出手机,频频查看,没人给她打电话。 接下来,冷宸瀚也没有闲着,开着车到处乱转,在转的途中,他还想起了顾芊芊的闺蜜漠漠,让人把漠漠的地址给查了出来,带着以然去来了个突袭。 漠漠在家里,可是并没有见到顾芊芊的身影,漠漠也说她好久没见过芊芊了,自从上一回在私房菜馆约见后就没了碰面,此后,她们通过一次电话。 芊芊都说她很忙,还跟漠漠借过钱。 因为路飞最近做了一笔失败的投资,所以漠漠也没钱借给顾芊芊,顾芊芊见状,也没有再追着漠漠借钱了。 漠漠的话,以然跟冷宸瀚也没有全信。 “你们通的最后一次电话,她的电话号码是什么?” 冷宸瀚脑海里灵光乍现,捕获到便冷声质问道。 “你要是胆敢跟我说谎被我查到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顿了顿,又语气重重追加了一句。 冷宸瀚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凛冽,如同沉封着万年的寒冰,漠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迫于他慑人的威力,也不敢说谎,乖乖掏出手机报了个。 漠漠所报的这个号码,并不是顾芊芊最新的联系方式,这个号码,便是顾芊芊那张已经停机的卡。 “你还有没什么隐瞒没有告诉我的?” 冷宸瀚语气里带了习惯的嘲讽意味。 漠漠摇了摇头,在冷宸瀚跟以然转身离开的同时,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喊住了他,“等等。” 以然竭力不让自己的激动洋溢于表,转过身来。 “我想起来了,我记得芊芊最后那次联系我的时候,说问我有没认识想要买房子的人,她想转手她手中绯月的房子,还说认识的话,可以便宜转手。我也没认识能买得起绯月那样地段的人,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漠漠一五一十交代道。 以然心里失落得很,没想到漠漠嘴里的这消息,他们早就得知了。 冷宸瀚深沉的目光从漠漠紧抿着的唇角略过,期待落空,他也以为她喊住他们,能够提供点有利的信息,没想到还是空欢喜一场。 “如果你还想起了什么,别忘了打这个电话通知我。” 冷宸瀚临走的时候,跟漠漠交代道。 然后,他与以然离开了漠漠的住处。 他们一上了车,冷宸瀚的手机便随即响了起来,听上去是一个变过声的男音,“是冷宸瀚吗?你的儿子在我手上,你立刻给我准备好一亿美金,来赎你儿子的小命,我给你一天的时间筹备。” 因为是个陌生的号码打来的,冷宸瀚按下的是免接,所以对方的话,一字不落地全部钻进了以然的耳朵里。 这短短的两句话,让以然的心也跟过山车一样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落地之后,依旧起伏不定。 她几乎屏住了呼吸,就怕对方听出异样来。 她看着冷宸瀚沉默了一下,他轻吸了口气,以然的一双眼睛仔细地盯着他的脸,似乎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他薄薄的唇,几乎抿成了凉薄的一条直线,“答应你们没问题,不过我要先听下我儿子的声音,还有你们要保证我儿子的安全问题。” 以然真担心小爵在对方手里,对方会肆无忌惮不答应冷宸瀚的,还漫天开价出一亿美金,饶是放在一般的人身上,肯定是会忍不住讨价还价的,冷宸瀚倒是没被这么大的数额给影响到。 他眼下需要多跟对方周旋,时间拖得越久越好,他跟之前调查的人提过要计时开始监控一切跟他有过异常的电话,时间若是久,调查的人应该能摸出个蛛丝马迹来,对方的行踪也会掌控到自己手中。 所以,这一刻,他一定要泰然下来,绝对不能露出马脚。 小爵的手机,那帮人倒是还有先前之明,拿去扔了,他给小爵专门设计的那支手机上装了定位系统的,可定位的系统是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处垃圾箱里。 要是小爵的手机没被扔掉,他们也不至于陷入如此被动的地步。 “好,就满足你一回。” 对方还算大方,然后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以然便听到小爵倔强的声音,“爸爸,我不怕他们。” 然后小爵挨了很响亮的一个巴掌,冷宸瀚当即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不准动我儿子,不然我要那个人好看。” 他明明是在电话里威胁的,可是刚才打了小爵一巴掌的人,却觉得周遭很冷,宛若无形中有一只手也要蠢蠢欲动要挥向他了。 “现在你也听到了,他还活着。你放心死不了的,你儿子倒是个好种,到现在还没哭一声,只要你乖乖把钱给我准备好,我保证还你完好如初的儿子。如果你给我耍阴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打他还只是小儿科了,你要是敢报警,就等着帮他收尸吧。” 对方说完,便毫不犹豫挂了。 冷宸瀚眯着眼睛看了下通话时间,不到半分钟,太短了,对方警觉性还是比较强的,他还没展开继续试探,就果断给挂了电话,或许身边还是有高智商的同谋在也不一定。 不然的话,刚才那人开始得意洋洋的态度跟后来的当机立断,很难让人联想到是同一人所为。 绑架小爵的,应该不止一个人。 顾芊芊干的话,那她便是找了同伙。 冷宸瀚的心,紧跟着沉了下去,眉心也紧锁了起来。 以然还未那个人最后一番话里的有一句痛心着,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疼,小爵被绑架了一声也没哭。 那么小的孩子,倔强得居然一声都不哭,肯定也是心里害怕的,只不过是强忍着。 这样懂事的孩子,更加惹人心怜。 那些人,真被抓到,一定要严惩不贷。 以然恨不得亲手教训这帮人,对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这般的残忍。 冷宸瀚给调查的人打了电话,问了下有没有查到,对方言简意赅地道,“时间太短了,下回争取时间过一分钟,过一分钟就好办了。” 半分钟,冷宸瀚也知道太短了,可是刚才那人根本就没有给自己拖的机会,直接挂断了,亏他还以为起了个好兆头。 小爵,你一定要忍到爸爸来救你。 他结束通话之后,冷峻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的颓然跟疲惫,是真的累。 同时,他也明白在赎金还没交到绑匪手上之前,小爵暂时还是安全的。 他接着打电话给秘书,让他尽快在一天之内想方设法筹集到一亿美金,本市不够就从外市去调过来。 本市肯定是一天之内筹集不到这么多的美金现金的,所以不得不求助外援。 至于用处,他并没有交代秘书,只吩咐这事要进行的隐秘,不准跟任何人透露。 这秘书跟了冷宸瀚许多年,对他是言听计从,自然是不会违背他的意愿的。 “要不要报警?” 以然回过神来,问他,她真怕凭他们二人之力会有很多遗漏跟疏忽,万一造成不可避免的后果,那会终生活在痛苦跟悔恨当中了。 他们两个人都承担不起,此时的以然,心里只想着小爵平安归来即可,以后他要跟谁都可以,她也不跟冷宸瀚抢了,只要他安然无恙归来。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她愿意倾尽所有,换儿子的安全。 “不报。” 冷宸瀚摇头,他突然觉得脊背那隐约有一股痛传来。 他顿了顿,抿唇开口解释道,“知道的人多了,小爵的安全就无法得到彻底的保证了,查到之后,我会联系别人,他们并不比本市的警察逊色三分。” 冷宸瀚铿锵有力的保证,加上他特有的气势,无形中还是给以然也添了三分信心。 她也不再去计较是不是顾芊芊做的了,眼前最重要的是要确保小爵的安全。 她殊不知冷宸瀚此时心里极其没底,可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在这个时候,他必须要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冷静,不然的话,儿子的安危,可就无法保证了。 他眸中浮现一股狠厉劲儿,无论是谁,动了他的儿子,他都不会放过他们,都会让他们知道敢挑战他冷宸瀚的底线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在他们车子漫无目的前行了一段时间后,调查那边的人终于来了电话,说查到顾芊芊目前的经济状况了,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贷,是去澳门赌博输掉的,绯月那房子出售的钱依旧不能填补那个偌大的空缺。 进而表示顾芊芊的嫌疑最大,种种迹象都表明她缺钱缺到绑架小爵是极有可能的。 冷宸瀚足以能帮她填平这个漏洞,只是冷宸瀚不解她为何要孤注一掷不找他商量直接对她的儿子行凶。 还有,对方还有了个意外的发现,说冷宸瀚交代过的当年查她母亲临死前的遗言见证人的儿子也找到了,那个见证人是死了。 见证人的儿子说,他母亲因病去世了,去世之前说出了一个大秘密,说她这辈子做了一件错事,拿了钱撒了谎,编造了一个弥天大谎,说拿了顾小姐的钱,骗了一个人。 正文 第八十七章 让他们下半辈子活在痛苦中 第八十七章 原来,母亲临终遗言里并没有让他娶顾芊芊,他没料到自己最终被顾芊芊给算计了进去。 那个时候,顾芊芊年纪也不大,那么小的年纪怎会城府极深到这个地步呢? 他却轻易相信了她的话,想要弥补一份本就不存在的责任跟道义,最终他也没履行,可能冥冥之中还是顺从了自己心的缘故,大错,却铸成了。 倘若从来没有给顾芊芊希望过,她也不会这般执着认定自己便是她所有,小爵也不会陷入危险之中。 车厢内弥漫着一股阴沉的寂静,这一个晚上,以然跟冷宸瀚眼里布满血丝都没有阖眼过,就怕错过了什么。 本市郊区一处废弃的厂房里,这个晚上也上演着惊心动魄的一幕。 小爵手脚都被绑了起来,束缚得动弹不了,绑在一张椅子上,嘴巴里还被塞了一条脏兮兮的棉布,发不了声。 他并没有乱扭,也没有挣扎,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反抗是没有用的。 打从他被顾芊芊骗上车被蒙住双眼后,就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 顾芊芊告诉他他妈被车撞了被送进了医院,他爸在医院守候没空过来接他,只能拜托自己过来把他接过去。 小爵一时情急,轻信了顾芊芊的话,恨不得早点见到妈妈,所以跟她走的态度是积极主动的。 小爵此时很后悔,刚才爸爸那电话里虽然不露声色,小爵还是怕爸爸会担心自己让这帮坏人有了可趁之机。 狮子大开口,要那么多钱,自己游手好闲就眼红人家的。 最可恨的是顾芊芊,他以前也没有得罪她,跟她相处也礼貌和善的,还喊了她那么久的妈妈,她怎么可以若无其事地找了一帮人来绑架自己呢? 人真不可貌相,怪就怪自己太小了,什么都没想,当时她骗自己,自己应该给爸爸或者妈妈打个电话先,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狼狈的下场了? 这帮人手上有枪,小爵真怕爸爸单枪匹马前来会吃亏,这可是真枪,不是什么玩具枪。 他承受不起失去爸爸的代价,他经常看电视的,电视上那些枪的威力,足以一枪毙命,太可怕了。 “吃饭了吃饭了。” 这些人都带了黑色的头套,小爵也分辨不出他们谁是谁来,身材倒是个个魁梧有力。 其中一个嚷嚷到,他身后跟了一个抱着好几个盒饭过来。 这里,总共有六个这样的男人,其中一个好像是老大,小爵听到别人喊他“大哥”,他就只出现了一面,就是打电话要赎金的时候他进来站了小会,还命令手下一小弟别啰嗦挂电话。 之后,就跟顾芊芊一块儿走了,应该是去外间了,这厂房挺空旷的,除了几台废弃生锈的机器,也没有别的摆设,值钱有用的早被人转移了。 带头的这个人一呼吁吃饭,其它几个忙站了起来,本来还坐在地上闲着无聊打牌打发时间。 “我饿死了,小黑你去买个饭怎么这么迟回来?是不是中间泡妞去了?” 其中一个拿了盒饭还嘴皮上不忘打趣,瞧得出来,这几个人关系平日里还颇为融洽的。 “我就跟阿雪多说了两句话而已,泡什么妞啊,你们下回看到阿雪可不能乱说,免得她不理我了,我煮熟的媳妇可不能让你们这帮王八蛋羔子给我弄飞了。” 小黑不忘叮嘱道。 几个人在地上坐下来,打开盒饭就吃了起来,味道也就一般,对于饿了的人而言,那就是美味,空气中很快就缭绕起一股浓郁的香味来了。 “对了,老大那送去了没?” 一个人吃了几口后,想了起来问。 “当然是先送去的,老大跟顾小姐忙着办事呢,我就放在门口,也不敢进去,他们忙完了自然就知道了。嘿嘿……” 小黑干笑得厉害,幸亏戴了头套,不然的话,脸上的表情肯定极为精彩丰富的。 小黑这话头开得好,接下来他们全追着他问个听,场面如何的活色生香,小黑模棱两可说了几句,便嘴巴闭牢不说了,把遐想留给大家去想入非非。 “那顾小姐的身材可真够火辣的,不愧是模特儿出身啊,要是老大肯让我们也沾沾光,多好啊。” 这帮人平日里也没什么消遣,谈起女人来,就没了止尽。 这一个人带头提及,其他的人,没有这想法的,也起了点小心思了。 “说得我也心痒难耐起来了,真是的。” “老大的女人,你也敢惦记。” “谁说她是老大的女人了?老大玩过的女人,以前还不是不少不要了都便宜了我们吗?” “别瞎说,这个顾小姐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难道她不是女人了?是女人就一样。她要不是欠了一屁股债能找上老大合作吗?” “可要是我们这一笔成了,也收获可丰啊。” “得了,没有我们她一个女人能干成这样一票吗?所以说我们才是功不可没的。” …… 这几个人一边吃一边讨论个不休,小爵闻着饭香也有点饿了,他的体力,也差不多熬到了极限了,昏昏欲睡了起来。 这帮人吃完,才想起了他的存在。 那个小黑过来扯掉了小爵嘴里的棉布,强行拿起一双筷子,开始给小爵喂饭菜。 闻着的香味跟吃进肚子里的真的是不同,小爵吃了几口就没了食欲,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不吃,要是不吃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他要撑到爸爸来救他的时候争取不拖爸爸的后腿。 小黑倒是有点意外,这孩子倒是听话,叫他吃饭也没有哭哭啼啼,认真地咀嚼起来。 小黑本来不耐烦多喂,喂了小半盒就扔了,“小子,饱了。” 小爵怒瞪了他一眼,他还没吃饱,可能是刚吃了点饭,有了点力气。 “我渴了。” 那剩下来的饭已经被小黑给扔到地上去了,还踩了几脚,根本就不能吃了,小黑就是故意的,小爵只能退一步求其次。 小黑把一边的汤拿了过来,给小爵喝了几口。 小爵突然发现自己的头很晕,比起刚才更困,不停地打哈欠,打了几下就头一歪。 “他怎么了?” 有一个人看不对劲,过来看情况。 小黑笑了笑,“没事,我放了点安眠药让他多睡会,免得吵人。” “他也没闹腾啊。” 那人疑惑。 “以防万一。” 这是小黑给出的答案。 厂房的外间,弥漫着一股刺鼻浓烈的味道,那是欢爱后的味道。 小黑口中的那一对男女刚在这翻云覆雨了,这里简陋得很,他们只在身下垫了一张废弃的纸板箱。 男人的手指在女人的身上游移着,“爽够了没?” 女人娇笑着,“龙哥的能力向来被大家津津乐道的,我哪能不服气?” “得了,我都没把你折腾得晕过去,足见还没满足够你,要不要再来一次?” 男人声音粗噶,言语粗鄙到了极点。 女人也没见怪,眸中一闪而逝过一丝厌恶,笑得嘴角都扬了起来,“龙哥真会说笑,我们还是保存点力气应付突发状况,那可是一亿美金,等我们拿到钱后你想要玩怎样的我都奉陪到底。” 顾芊芊心里却暗暗地道,等我钱到手了,还会陪你,你做梦。 她委曲求全,是为了即将到手的五千万美金,牺牲这么多,她甚至以身体为代价付出,就是不想功亏一篑,让这男人尝点甜头给自己卖命。 龙哥听她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于是翻下了她的身体,背对着她穿起衣服来,“穿好衣服吃饭吧。” 顾芊芊也坐了起来,有条不紊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穿了起来,有些地方被龙哥给撕破了,糟蹋了她这件昂贵的衣服,有点可惜。 不过比起五千万美金来,这一切都值了。 最近这阵子四处乱躲,她真的是受不了这样落魄狼狈的日子了,就怕人家被发现藏身之处断手断脚,她真的是怕死了。 本来想直接从冷宸瀚身上捞上一笔的,顺便报复下自己的巨大损失。 那回跟漠漠在私房菜馆相聚后那个念头就越来越强烈,只是出了凌琼琳这样一差池,凌琼琳所遭受的教训让顾芊芊也为之心悸了一阵子,那念头也磨掉了不少的棱角, 可最近被逼债逼得痛不欲生,她又不得已滋生起这样的念头来,与其躲躲藏藏,不如大干一笔,当然,她可没想让小爵留着性命在,拿了钱这小孩也要死,让宸瀚跟方以然下半辈子都活在痛苦当中。 她顾芊芊可不是吃素的,想要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她喜欢享受,喜欢高高在上被人追捧,那样的滋味尝过之后,就上了瘾,食髓知味,她再也戒不掉了。 她如今的下场,都是方以然一手造成的,她顾芊芊得不到的,方以然也别想得到,冷宸瀚也别想好过。 盒饭的味道真不好吃,龙哥对食物不挑剔,顾芊芊连日来东躲**之后,生活质量也严重下滑,也没有在这上头大做文章耍娇气。 龙哥比起他的一帮手下而言,脑子还是有点用的,睿智谈不上,机警还是有的,他这些年混得也还可以,靠得是他的运气,他运气极好,对于外界具备一定的敏文度。 顾芊芊主动送上门来,他自然也是深思熟虑过,最终也没有逃得出这金钱的诱惑,他能分羹五千万美金,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干过这么狠的一票,顾芊芊这个女人也够贪婪。 这么狠的一票,肯定也是拿命在赌,成败在此一举,成了他们后半辈子无忧,败了,他没去深想,所以,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便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龙哥,具体的布局我们还能好好筹划下,看看哪里有漏洞没?还有冷宸瀚这般痛快地答应下来了,我觉得还是有猫腻的,就我所知,他虽然极为宠他的儿子,可也不会没有半点脾气的,他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顾芊芊将利害关系都给陈列了出来。 …… 龙哥心里暗暗思忖,女人越美心肠越蛇蝎,论起来冷宸瀚也曾经是顾芊芊的未婚夫,没想到分手后,关系恶化成了这样。 所以,绝对不能得罪漂亮的女人。 这一晚,后半夜下起了磅礴大雨。 陆晋鉨醒来,突然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起来看了一眼窗外,又躺回了床上,原来下了雨了,他背部的伤没养好,一碰到下雨的日子,就隐隐不舒服。 他打算明早去医院看下,可没想到正打算出门的时候,来了客人。 人家还找上他这来了,真有意思,来人是姜振东,正为寻找合作方愁眉不展的姜振东。 他四处苦寻陆晋鉨无门的时候,没想到有人告诉他在这碰到陆晋鉨过。 于是,他过来碰运气,没想到运气真好,还真给他碰了个正着了。 “陆先生,你好,我是姜振东,这是我的名片。” 姜振东递上了一张名片,陆晋鉨最近销声匿迹,他苦寻不着,方以然跟冷宸瀚打得火热,昨日个冷宸瀚的车还停在公司大门口,姜振东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胜算的。 他自认为方以然跟陆晋鉨的关系差了不少,老天爷这是给他创造了有利的机会,时不我与,不把握住错失此等良机是傻瓜所为。 “姜振东。” 陆晋鉨延续了一贯的低沉内敛的声线,若有所思地睨着这个不速之客,抿了抿唇,“进来。” 他让开了半个身子,却并没有伸手去接姜振东递过来的那一纸名片。 姜振东猜不透陆晋鉨的本意,悻悻然地收了回手,不过身子还是跟了进去。 “陆先生。” 眼见陆晋鉨进了房,半天也没有招待他,姜振东这下又沉不住气了。 陆晋鉨眸色湛黑,弧度优美的薄唇往上微勾,“什么事?” 陆晋鉨自然是知道姜振东的,以然的头号对手,只是他不解的是这姜振东怎么找上自己来了,他本不想接待这位不速之客的,可转瞬即逝又变了心思。 “我手头最近有个项目寻找合作方,我觉得陆先生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不知道陆先生有没有意向,这是我们正在开发的项目计划书。” 姜振东恭敬地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呈了上去。 还是遵循原先的步骤,陆晋鉨依旧没有伸手过去接,而是绕过他的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径自喝起水来,也没有让姜振东坐下来。 姜振东本以为他横过来的这只手是来接自己手中的东西的,于是在擦过之时,就松了手,于是,文件散了一地,而陆晋鉨却悠然自得地喝着茶,对于这发生的意外,并没有露出任何突兀的神情。 相形见绌之下,姜振东尽现尴尬,他着实没料到,想了想,还是弯腰屈身捡起了地上散落的文件。 他越来越摸不透陆晋鉨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倘若他真的……那就没必要让自己进来。 可进来,他一直都在羞辱自己,这算是什么?难不成是在考验自己? 姜振东百般思索不得其解,最后只能用这个理由搪塞自己。 他不能半途而废,陆晋鉨是他最后押注的希望了,事先明明告诫过自己,不惜任何手段都要让他点头的,现在这一点点的难堪,他不能就受不了。 还有,他觉得有必要试探下陆晋鉨跟方以然之间的关系有没有如外界传言的那般恶化,这对于他们能否合作可是至关重要。 枕头风,现在可是厉害着,不管是对于任何一个男人。 “陆先生,方总监昨日个被冷宸瀚接走了,”姜振东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察看着陆晋鉨的神色,“你是许久没来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陆晋鉨手上拿着的茶杯倾斜了点,飞溅出几滴水珠来,透了几分怒意。 “计划书搁着,我过会会看,现在我身子有些乏了,慢走不送。” 陆晋鉨前言不搭后语,让姜振东满头雾水,回过神来,欣喜不已地放下了计划书,然后走了。 计划书被留了下来,代表陆晋鉨也有了合作的意向,同时证明了他跟方以然之间的关系的确是在恶化。 姜振东自诩聪明,没料到自己这一歪打正着,正中红心,妙哉妙哉,心里是兴奋得直冒泡泡。 虽然陆晋鉨没有明确表示合作意向,可这些天来他四处碰壁,陆晋鉨这行动,对他倒是善意了。 姜振东走后,陆晋鉨难得拿起了这份计划书认真看了起来,他来回看了三遍,居然还没有完全看进去,他气得将这玩意摔回了桌上。 原本,他打算早上去医院的,现在也不想了。 没想到自己最近陷于水深火热中,她却跟那个人进展顺利,还口是心非说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不会原谅他,转眼间就走到了一起。 就因为他比自己早吗?还是因为他们之间有过一个孩子?他们才是最亲的一家人,任何人都拆散不了。 哪怕那个男人伤害她那么深,她还是傻傻地想要重修旧好吗? 门外再次有敲门声响起,他并没有去看,外头的人锲而不舍敲个不停,他有些火大地站了起来去开门,这个时候,他更需要的是冷静的独处空间,而不是别的。 这回敲门的是陆习染,她一看到陆晋鉨,便抱怨道,“哥,你怎么这么迟开门,我都敲了那么久。” 她旁若无人地进来了,然后一屁股在方才陆晋鉨所坐的那位置上坐了下来,看到这搁着的文件,也拿了起来,上头的署名的姜振东。 陆习染讶异地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这姜振东怎么找上你来了?他可是以然的死对头,二哥,你不会脑子进水了吗?你可别告诉我你答应了他啊。” 陆习染急得跳脚,这都怎么回事? “答应了又怎样?” 陆晋鉨冷笑出声,这样的二哥,让陆习染看得是心惊肉跳,二哥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二哥,难道你不想跟以然和好了?” 陆习染焦虑不已,二哥平日里一派精明,在跟大哥的争斗中也取得了胜利,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变卦了呢。 以然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姜振东拉下位,现在时机对以然极为有利,二哥难道帮姜振东一把,这不是间接表示他跟以然作对吗? 这……怎么反过来了? 二哥应该是帮以然一把才是,陆习染觉得自己的脑子开始糊涂了,她是越来越不明所以了。 “她岂会轮到我?” 陆晋鉨这话,总算让陆习染听出了个不同来了,看来,她家二哥是吃醋了,难怪变得阴阳怪气的? 这醋吃吃是有益身心健康的,可是要是过了可就不好了。 “二哥,我觉得你还是挺有戏的,要不我去跟她说下你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还惦念着她不想把她也陷入险境,指不定她感动得泪流满面扑向你的怀抱了?” 陆习染开始给陆晋鉨画起蓝图来了。 还站了起来,一副欲要前去告状的模样,立刻被陆晋鉨给喊了回来,“得了,不准去。” 陆习染背对着他偷笑了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二哥真是可笑,她也就说说而已,她哪会真的去啊。 “二哥,那这计划书……” 陆习染故意拖长了尾音。 “我自由思量。” 陆晋鉨说完这,便没再理会她。 “二哥,我们既然死里逃生,总要庆祝下,不如我打个电话通知以然,让她加入好好热闹下。” 陆习染知道二哥心里挂念着以然,主动提议道,他拉不下这个脸,就由她这个妹子出头,反正她不怕。 陆晋鉨没有应和,也没有反对。 陆习染于是当着他的面掏出了手机,就给以然打电话,陆晋鉨表面上目光是落在姜振东送来的计划书上,心思却是早已转移到习染的通话上头了。 “啊,你有事不能来了啊,真可惜,那下回吧。” 习染挂了电话,怏怏不快地道,“二哥,以然说过几天,这几天她很忙。” 不知为何,听到这,陆晋鉨的心里莫名浮上了几缕落寞来。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单枪匹马 第八十八章 以然接陆晋鉨的这个电话时,人还在冷宸瀚的车里,他们一直在漫无目的地寻找,毫无所获。 秘书说邻近几个市的美金现钞都被调过来了,可数额还远远不够,冷宸瀚薄唇一咬,“远点的也不惜代价调过来,一定要给我在规定时间内筹到这个数。” 以然的这个电话,让冷宸瀚本能地放慢了车速,他在分心分神在听。 听到她拒绝,不知怎的,莫名松了一口气,那根紧绷的弦松懈了下来。 “下去吃个早餐吧。” 经过了一家知名粥店,冷宸瀚建议道,虽然没有胃口,但想到体力还是要保持的,以然没有说什么,在车子停下来后就推开车门主动下车。 冷宸瀚微微错愕,还以为她会反驳,没料到她这个时候还没有完全的方寸大乱,这个女人,他是越来越欣赏了。 小爵被绑架之后,以然并没有流过一滴的眼泪,她哪怕再伤心也强忍住了悲伤,表现出了一定的坚强来。 许是这样的她,也给了自己不少的动力跟希望,他不能表现得不如一个女人。 冷宸瀚让以然去找空位,他去排队买粥,这个点,喝粥的人已经少下去了,所以也没有买很久就去而复返了,他手上端着一个不锈钢地盘,上面除了两碗骨头粥还有一些配样小菜,做得也挺精致的。 入口味道极好,酸酸甜甜,又脆又爽口。 以然粥喝了半碗,这里的粥份量极足,她喝了半碗就喝不下去了,肚子有点胀,小菜倒是消灭了大半。 冷宸瀚把属于他的整碗喝了精光,在以然猝不及防间,将她那剩下没再动的半碗也拿了过去,也没征求她的意见,也消灭得一干二净。 以然怔了怔,也懒得在这上面大做文章了,现在主次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比起救小爵,让她做任何事情她都情愿,何况他只是吃她剩下的粥而已,连对她动手动脚都谈不上。 吃完之后,两个人又沉默回到了车上,冷宸瀚没有开车,而是眯起眼来,趴在方向盘上休憩。 以然也靠着椅背,有了些许的困意,离绑匪给出的时间还差不少,他们也的确需要养精蓄锐下,不然脑子都要打结了。 以然发觉自己今天比起昨天来,精神状态是好上不少,昨天她刚被那样一个消息给震慑难免心力交瘁,今天筋疲力尽可脑袋运转却愈发冷静了下来,能够静得下心来分析一些细枝末节来。 她并没有打搅冷宸瀚,她也不知道他具体打算如何营救,他心里肯定有了一个大致的腹稿。 她只寄希望于他能够如常发挥平日的精明睿智,不要失掉一贯的水准。 以然胡乱想着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她是真的有点累了,她睡了过去。 冷宸瀚趴着,可是一直都没有睡着,他敏锐地听到她发出的鼾声后,就直挺起了上半身,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轻轻地披到了她的身上,并没有惊醒她。 她睡得有点沉,他本打算给他盖好衣服就回去趴着,可目光却流连在她的脸上舍不得收回了。 他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也就是这个时候,她能这般乖巧地让他看了。 她睡得并不好,眉宇间还是微蹙着,想必是小爵的事情,让她忧心忡忡,惦记牵挂了。 也是,她是小爵的亲生母亲,又是对小爵那般的在意,倘若不是自己的强势,她肯定还不会放弃跟自己争夺小爵的抚养权。 尽管没有洗过脸,她的肌肤还是好到人神共愤,让那些花了大价钱在美容上的千金小姐们望尘莫及,就是眼圈下有了浅淡的一片青黛之色。 她的睫毛微微颤了下,他下意识地趴回在了方向盘上,以从来没有过的神速。 可是隔了一会儿,发现她还没有醒来,他又无比庆幸,冷宸瀚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点疯了,如此眷恋一个女人,恨不得让她的身心都交付给自己。 可恨的是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她又是如此的倔强,不肯退半步低半个头。 他突然心烦意乱了起来,很想抽烟,想要麻痹自己紧绷的神经,让尼古丁的味道将自己给包围冲淡这一股狂热。 可他久久没有动静,他不想破坏这一幕这一时得之不易的宁静。 小爵,想到儿子,冷宸瀚又眉宇紧锁了起来,以然带给他的美好视觉只是暂时的,她如今静静让自己打量的前提是拿儿子的生命换来的。 冷宸瀚,你真卑鄙,居然贪图起这片刻的安逸来。 小爵,你一定要等爸爸。 他强迫自己从以然的脸上收回了目光,他再次趴着,这一回趴着,就没有抬起头来了。 直到秘书电话打过来,说幸不辱命。 冷宸瀚一颗心稍微宽了下来,前期的准备工作也暂时告了一段落了,接下来便是等绑匪的来电了。 调查的人一直没有给自己打电话,表明调查进展的不顺,还没有查到那伙人的落脚点。 顾芊芊这一回倒是沉得住气,迟迟没有表露身份,也算是破釜沉舟了。 她以静制动,居然学会了这招,想必背后有人,以她的头脑,不会这般耐得住。 这事,复杂得很。 冷宸瀚脸色阴沉得很,以然看得也心里跟着波澜起伏,幅度还较大。 冷宸瀚的手机响起,把她给吵醒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先前睡得太熟了,这都夜幕降临了,天色暗下来了,不知不觉间,她睡了不少个钟头了,从早上喝完粥睡到现在。 她猛然想起自己居然忘记跟公司请假了,事出意外,她根本就无暇顾及。 博莱特跟她的叮嘱又在脑海里无端浮现了出来,可她并没有去深想,现在哪怕让她丢了工作,她也甘之如饴。 如果放任小爵的安危不管,那还不如让她去死,她做不到视若无睹。 这一晚,两个人又是在车内渡过的,或许是白天睡多了,以然这一晚,清醒得不行,冷宸瀚趴着,以然也不知道他睡着了没。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心,也跟着无端恐慌了起来,小爵被绑走一天一夜了,昨晚还听到了小爵的声音,今晚注定是漫漫长夜无眠之夜。 这样的时间,何时能熬到尽头呢? 以然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小爵了,小家伙虽然挺勇敢坚强的,可是……她还是担惊受怕,毕竟他还那么小,不知道这一次的遭遇会不会让他因此留下心理阴影。 其实最重要的还是他能够安全回到自己身边,她深吸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肚子倒是不饿,中午没吃,晚上那餐是吃了,冷宸瀚跑去一家KFC买了点外卖回来,他们是在车上随便解决的。 小爵生死未仆,他们也没有好心情去吃顿好的,也不讲究吃饭的环境跟氛围了。 绑匪的来电是第二天中午打来的,早上他们是吃了个饱饱的早餐,心里都有点把握今天绑匪肯定会来电话的。 果不其然,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冷宸瀚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瞳眸猛然一缩,不慌不忙接了起来,可以然察觉到他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指关节根根分明突起。 “傍晚五点的时候,我会通知你到哪里来交赎金,不准给我玩花样,要是让我知道你带了人来,小心你只能见到你儿子的尸体,只准你一个人前来。我们手里都有枪,跟我们玩花样,我就射穿你儿子的脑袋。” 绑匪威逼过后,就挂断了电话,也没给冷宸瀚时间,这绑匪是越来越上道了,肯定被事先给警告过了,不然的话,哪会这般的干脆利落。 更要命的,上一次听到小爵的声音还是前晚了,不知道那帮龟孙子有没有虐待小爵。 “接下来怎么办?” 以然眼神复杂地看着冷宸瀚,她自然是清楚无疑地听清了电话里绑匪的威胁的,可是此时她除了痛心,仅剩的也就是无能为力了。 他们目前,都陷入了被动之中,该死的主动权掌控在绑匪的手中。 “等傍晚五点,现在先去取赎金。” 冷宸瀚眼睛黑沉沉的闪烁,输人不输阵,绑匪越沉得住气,他们更要镇定下来。 冷宸瀚跟秘书约好地点,取了赎金。 接下来,便又展开了新一轮的等待,好不容易挪到了四点半,冷宸瀚侧过身来,对她说,“你先回去等消息。” 以然倒抽了一口气,手脚冰凉,不明所以他为何忽出此言。 她还以为他们已经形成了默契,要一起去营救小爵,他明明准备了人手。 “不行,我也要去。” 哪怕她干等,她一个人,也定不下心来。 胸口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冷宸瀚一脸严肃,“你去只会帮倒忙。” 哪怕她生气,他也再所不惜,他可以拿自己的性命为赌注,可是做不到把她的生命安危也搭上。 那帮人说了他们手上有枪,这样,就更加不能让以然以身涉险了。 他承受不起失去她跟小爵任何一个人的代价,芊芊恨以然,倘若看到以然,这样会更加刺激到她。 他会拼了命也要护小爵周全,这一点,她应该放心。 被他这一句当头棒喊醒,以然的心微微一窒,颤动的手渐渐平复下来。 “那我在附近等。” 她沉吟了片刻,退了一步。 “你回你的住处等。” 冷宸瀚依旧态度决然坚持,不打算让她跟从。 “你一个人去吗?” 她有点不放心地问道。 冷宸瀚当着她的面重重地点头,“这个自然。” 只有他心里明白,他虽然安排了人手,可是到时能不能派上用场还尚未可知。 毕竟具体交赎金的场地还不知道,安排了,他们也不会当场就跟自己闯进去,他要率先当枪匹马进去,外头安排的人也只能在一定的距离内静观其变,为了小爵的安全,这一步必须保证,万一把那帮持枪绑匪给激怒了,小爵的性命堪忧。 他知道,一旦他救不回小爵,那她肯定永远是不会原谅自己了,为了小爵,为了自己,也一定要让小爵全身而退。 其实,他还是有着众多的不确定,没有十足的把握,未知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冷宸瀚不容置疑,这一回,任凭以然磨破了嘴皮,他也坚守立场到底,以然没办法,他不带自己去,她也束手无策,只能听天由命祈祷他们父子平安归来。 也就这个时候,以然没有厌憎某人,希望他也能好好的。 冷宸瀚送以然回了她的住处,便驱车离开了她的小区。 他在街上乱逛,直到绑匪再给他来了电话,地点很偏僻,在城郊一带,具体的地点也没有通知。 冷宸瀚接着打了个电话,通知人手在附近一带埋伏,离得远一点,以免打草惊蛇。 他驱车往绑匪所言的地点前去,一路上,他的眉头没有松开过。 到了这附近,他又等到了绑匪的新通知,让他弃车提钱走过来。 冷宸瀚照办,他一边走,一边观察这四周的环境,树木并不多,这一块地区挺空旷的,只有几家废弃的旧厂房。 他心里微微了然,绑匪应该就在这附近,不知道是哪一家旧厂房,只有这里,才是藏身的好地方。 “往前。” 绑匪每次拨打的电话号码都不同,还颇有头脑。 绑匪又忽然来了电话,在冷宸瀚迟疑的瞬间命令道,他真怀疑有人在他不知情的地方用望远镜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还真的是戏剧化的一幕,他怒极反笑,也没有说什么,一边按照绑匪的指令遵从,另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周遭的细微之处。 心里还在思量他安排的人手大概是在什么位置,一旦发生恶战,能不能及时赶过来营救充当救援。 “推门进来。” 绑匪让他站住后,又下达了新的指令。 这一处废弃的厂房,是所有废弃的几处厂房里营救地理位置最不好的一处。 他并没有犹豫,伸手推开了门,在这一刻,他到了这里,已经别无选择了,只希望上天能够站在他这一边。 他进来之后,并没有看到小爵,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戴了头套持枪的魁梧壮汉,他守在门口,他见他进来了,稍微退开了半步,“把门关上。” 冷宸瀚微微不悦,甚少有人用这样命令的口吻跟他说话,可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大哥在里头。” 这儿应该是外间,冷宸瀚跟着这个男人又往里头去。 他进了里间,还是没有看到小爵跟顾芊芊,里头有五个男人,当然包括这个外间跟过来的男人。 有个应该是他们的头儿,坐在一张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气焰透着一股嚣张的劲儿。 他也是一样的装束,手上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勃朗宁手枪,上下耍着玩,那动作,流利帅气。 的确是有那么点的气势跟架势,冷宸瀚也没有小瞧,进来没有小爵,他就本能地提了几分的神了。 “我儿子呢?” 他手上提着一个皮箱,LOGO显眼,质地上乘,设计别致,秘书真是浪费,白白糟蹋了这么好的一个皮箱,不过原谅他不知内情。 这个老大,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竟然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小爵的影子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难道说他们…… 冷宸瀚背部冷汗一阵沁了出来,他暗自深吸了一口气。 “你儿子急什么,又要不了他小命,他还活着,小黑,拿对讲机过来。” 小黑照办拿了对讲机过来,递给了冷宸瀚,于是便听到了小爵的呼喊声,“爸爸,我在这里,爸爸。” 然后被切断了,冷宸瀚环顾了四周,并没有小爵,难道这废弃的厂房还有一个暗间,能够看清楚这儿发生的,他却看不到。 不可能,就这样的厂房,不会有人肯花这么大价钱刻意打造个暗室出来,钱又不是花不完想烧掉。 小爵的声音真的很近,应该就在不远,可能这附近还有个房间,冷宸瀚眸光锐利再仔细查看了下,果不其然,这角落的边上还有个窗户,只不过很小,不大,一般人不会注意到那边。 小爵应该是在那个房间里,这门可不是自己所进的这一扇,他的心,凉了下来,不知道看守小爵的还有几个人。 这儿守着的人,比自己预料中的多,单单就这个房间就站了六个人。 “冷先生,你儿子还活着,这下你总该信了吧?你带来的钱呢,得让我们过个目确定你的皮箱里不是一摊废纸。” 那老大又开始耍嘴皮起来了,目光殷切地落在冷宸瀚手中提着的皮箱上。 冷宸瀚二话不说,打开了箱子,只不过这箱子在自己的脚下打开的,只给他们扫了一眼便很快阖上了。 他撇了撇唇,“这数目自然是准确的。” 他自然还看到了这几个人流露出来的贪婪目光,这帮人,还是有弱点的,给他们看了这么多钱,他们肯定更加不会放自己走了,自然,他们想要接手这一箱子的钱,必须得让小爵站到自己面前。 “让我儿子出来。” 冷宸瀚扬了扬手上的皮箱,还有一只造型独特的打火机,“要是你们不让我见到我儿子,这一箱子的钱,我宁可烧掉也不让你们拿走。” 他无所畏惧,并不怕这帮人手中那明晃晃的手枪,他势单力薄,但是不能显弱,让这帮人看轻了。 那个老大闻言,有些不情愿,的确,他是不怎么情愿,顾芊芊之前跟他说好的并不是这样,说钱到手后人要随她处置,当然不能给他们留活口。 顾芊芊再三表示了在钱到手之前不能让他们父子碰面,就怕冷宸瀚精明会出出其不意的花招让他们完美的计划功亏一篑。 顾芊芊已经想通了,得罪了冷宸瀚她已经没好果子吃了,还拿了他的宝贝儿子作要挟,他又不肯爱自己,更加不会跟自己在一起,反正她得不到,也不能便宜了方以然,干脆让他跟方以然阴阳相隔。 本来她打算拿来开刀下手的对象是方以然,后来觉得还是他好,他活着,她总要惦记着的,死了,她才能把他给慢慢地忘掉。 顾芊芊内心真正的心思自然不会告知这帮她找来的人,她只是叮嘱了龙哥几样重要的不能违反。 这冷宸瀚所提的这一条,跟顾芊芊的相违背,有点棘手。 龙哥打家劫舍这么多年了,他也觉得顾芊芊那手段有点不人道有点不入流,不够坦荡。 人家钱都带来了,人见一眼都不给见,的确是有点说不过去,何况他在见了这么多的钱后,本来坚定的心又动摇了。 女人跟金钱一比,他更加倾向于后者,他们分到五千万美金,后半辈子想要什么还能没有,美女更是数不胜数。 他手下的几个更贪,想暗地里把顾芊芊给干掉,让这一亿美金都成为他们的,老实说,他也是有点动心的。 他招了招手,还是示意小黑过来,压低声音道,“去把那小孩给带过来。” 小黑忙不迭答应了,然后转身就走,冷宸瀚握着打火机的那只手适当地松了松,有点意外这人答应得这么爽快,还以为要虚与委蛇一阵子。 隔壁小房间,一听小黑说要把小爵带过去,顾芊芊死不同意,声音尖锐又拔高了音量,“不行,绝对不行,龙哥答应过我的。” “龙哥现在可是说了,一定要把这孩子带过去,不然怎么能拿到钱,你是不是不想要那五千万美金了?” 小黑觉得这女人美则美矣,可是不上道,虚有其表,没有灵魂,还不如阿雪来得实在。 顾芊芊在挣扎,她自然知道如果自己不听这帮人的摆布,极有可能他们干脆也反悔,私吞了自己的那部分钱,她的确很需要这笔钱,不然自己身体随时有可能导致残缺。 可是,小爵……。 她也不想这般顺利便宜了冷宸瀚,他那样深深地伤害了自己,小爵是他的软肋,一旦跟他碰面之后,局势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逆转。 他们眼下人是多,可冷宸瀚的头脑可是比这帮人都要来得发达好用,他…… 顾芊芊纠结了足足五秒时间,才下定了决心,“我跟他一起过去。” 她推着松了脚绑了手的小爵出去,小黑跟在她的身后,就怕她万一出什么新花招……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冷宸瀚之死 第八十九章 以然在自己的住处焦虑不安,她此时是谁也不想理会,可偏偏天不遂人愿,还是有人一再找上她。 先是方以媛,说晚上包了饺子,想要邀请以然过去吃一顿,她来以然这边也来了好几次了,可是她那以然还是一次也没去。 倘若是正常情况下,她定是会赴约欣然前往的。 可此时,她只能拒绝,她心思完全不在这个上头,再说见了方以媛她指不定会出什么状况让人给发现端倪,小爵还没有脱离火海,她还不能让人看出破绽了,以免危及他们的安全。 她现在最不希望的是冷宸瀚出事,他要是一个不慎,小爵也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回绝了方以媛,以然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她的心绪依旧烦躁,静不下心来。 之前有他陪同的情况下,还没有这般的焦虑,一个人就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方以媛也没料到以然会拒绝,当下愣了愣,好半天也憋出一句话来,“那下回你有空再过来。” 以然想,她估计是以为自己不乐意去她那,嫌弃她那的环境,她并不是这样的本意,被误会了也不想澄清,也不是不想,是此时任何事情都敌不过小爵的平安归来。 又过了一个小时差不多,习染来电,以然没有接,她怕接了无意间泄露了什么。 打算等小爵回来之后,再给习染打个电话道歉。 希望……希望有惊无险。 * 冷宸瀚在等,小爵很快就被带了过来,顾芊芊也出现了,这里头也就她胆子最大没有套头套,她摆明了不怕被揭穿身份。 也是,到了这个地步,她也知道以冷宸瀚的本事,早就查到自己头上来了。 他肯来,表明他对这个儿子的重视程度比自己想象中来得更深。 顾芊芊讨厌这种感觉,其实她很矛盾,一方面希望他不要来,另一方面又是贪图那巨额的赎金。 “爸爸。” 小爵一看到冷宸瀚,就激动得失声喊了出来,他嘴里塞着的那一团棉布已经被抽掉了,可声音听上去比平日里多了些许的哑涩。 他在这并没有得到太好的照顾,这些人也就只管不饿死他,渴了心情好给他喝一口,不好便没有,他喉咙火辣辣的疼,又干。 小爵又累又渴,可他知道,他不能示弱,爸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要成为像爸爸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儿。 他不能在这些作奸犯科的人面前服软,丢了爸妈的脸。 他冷西爵人小志坚,他相信他会成功度过这一难关的。 同时,他也买了个血的教训,不能轻易相信别人,哪怕这个人是你的熟人,还是有可能会背后给你捅上一刀、暗箭伤人。 冷宸瀚深深望了他一眼,饱含了无数复杂的情绪。 他并没有说一个安慰儿子的字,现在他还是不能分心,当他的目光落在顾芊芊那张精致的面容上,薄唇抿出了一道凉薄的直线。 那目光森寒凛冽,顾芊芊刹那之间,觉得浑身冷得骨头都抽筋了。 她不着痕迹地别开了他投来的视线,她变成这样,都是他害的,他难道想要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吗?都是她顾芊芊咎由自取吗? 不是的,她的心在呐喊,五脏六腑都被这一股撕心裂肺给震得疼得一抽一抽的。 “我的诚意,你们都看到了,我要求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不为过吗?你们中任何一个先把我的儿子带过来,她除外。” 冷宸瀚就算心里对顾芊芊的恨意满满,他也不再这个时候刻意表现出来,她在小爵身上施压的,他自然会全部讨回来,他冷宸瀚从来不吃亏。 她骗了他,还这般理所当然把她自己当成一个委曲求全的人,他曾经的那丁点愧疚是烟消云散了,给她绯月,还以为是弥补,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他指了指顾芊芊,然后便跟龙老大谈要求,龙老大这边人多势众,可他一点也没露出半分的畏惧。 还没等到龙老大的答复,顾芊芊先喊了出来,“不行。”她急切地道,给龙老大使眼色,提醒着他曾经答应她的那些要求,那可是她用身体作为代价换来的,可看龙老大今日个表现,有些不对劲起来了。 难道他反悔想要独吞?顾芊芊一想到这,忍不住咬牙切齿了起来,可是她不能跟龙老大大吼大叫讨价还价,这万一让冷宸瀚有机可趁,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好声好气地安抚龙老大,“龙哥,不能这样轻易答应他,万一他使诈呢。我对他比较了解,他要是敢玩阴的,我就要了他儿子的小命。” 顾芊芊目露阴狠的光芒,涂得娇艳欲滴的唇往上一扬。 在等待冷宸瀚到来之前,她可是化了个精致的妆容,身上的衣衫是不整没有替代的带来。 龙老大沉思了会儿,偏向了顾芊芊,他朝着冷宸瀚笑眯眯地道,“她说得也没错,万一你使诈,我们得防着你一手。” 冷宸瀚似笑非笑地撇了撇唇,剑眉一轩,冷声道,“你觉得你们这么多个手上拿着枪的,难道敌不过我一个只有一个打火机的吗?何况你们这边的几个大男人难道连个女人都不如了吗?” 果不其然,这一句话落,当即就有人变了脸色,跳了出来,主动跟龙老大要求,“龙哥,他说的也没错,我们怎么能被人看扁到让一个女人出头呢?还是我来吧,我不怕他使诈。他再能使诈也要顾忌我们手中的枪,这可不是玩具,他要是使诈我就打爆他的头。” 这人信誓旦旦地保证,龙哥瞄了他一眼,又不咸不淡地将视线转移到了顾芊芊身上,的确这前者更有说服力。 顾芊芊毕竟爱过这个男人,难保她会不反悔?还是自己人可靠些。 龙哥当下心里就有了思量,这下不顾顾芊芊再三软磨硬泡,都没准。 “那就你去吧。” 龙哥指着刚才那个主动站出来请示的人慢悠悠地开口。 顾芊芊双手卡在小爵的脖子上,不肯退让,“你不准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就把他给活活掐死。” 她手指甲很长,指甲都有一半掐进了小爵的皮肉上了,小爵脸上的神情很痛苦,他强忍着这一股窒息的感觉,克制住自己不喊出来。 可他脸部的表情越来越狰狞了,痛苦,难受…… 他的手乱挥着,可是没有用,中不了目标,毫无章法。 他毕竟是个四岁的孩子,连顾芊芊一个女人的气力都敌不过,何况在被抓来之后,他的体力没有以前那般好了。 “你干什么?你疯了啊你?” 龙哥站了起来,他举起了枪,对准了顾芊芊,“你要是再不松开我可就要开枪了。” 那小孩子,是他们换取赎金的本钱,顾芊芊真的是疯了,钱还没到手,就开始想要痛下杀手了。 “你不敢,你要是开了,我死之前还要带他下地狱垫背,你的钱可就到手不了了。” 顾芊芊笑了起来,仰天狂啸,她真的是有点精神失常了。 冷宸瀚眸色冷得不能再冷了,他恨不得上去把顾芊芊给架住制服,可是这里还有好几把明晃晃的枪举着,他一定要冷静,不能做出让自己终生后悔的事来。 这里的几个人在意的还是钱,只要钱不交出,他们还是安全的,如果他们只是一群贪财的普通绑匪就好了,问题偏偏掺合了顾芊芊这么一个女人。 她极有可能任何事情都干得出来的,冷宸瀚眉梢一抑,手心俱是湿汗。 龙老大见她恬不知耻居然干起威胁自己的行当来了,当下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了,极为的难看。 这女人出了自己的掌控,早知道她这么难搞,在冷宸瀚到来之前把她干了得了,也不至于出这么多意外。 一亿美金,这女人居然跟个孩子过不去,她不图钱当初还找上自己合作又是为何? 明明是图财还装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圣女模样,还真的可笑,这是办给谁看呢? 龙老大按奈下自己心里窜上来的莫名不悦,他也极为讨厌这种自作主张的女人。 她是给自己甜头尝了,可不该爬到他头上来耀武扬威,他从来都不喜欢受制于人,可是这个当头,也没有办法,不想她活生生地把这孩子给掐死了。 冷宸瀚手中的打火机可是随时都能点燃那皮箱里的美钞,顾芊芊这个女人,尽干蠢事,只要钱到手了,这一大一小,任由她处置都不为过,龙老大不信他能带着一个小男孩从六把明晃晃的枪口逃出生天。 顾芊芊真的是太不自信了,也太不信他龙老大的本事了。 “好,就让她过来。” 眼看着小爵越来越痛苦,冷宸瀚做不到视若无睹,他怕顾芊芊一怒之下真会要了小爵的命,他承受不起。 此刻,他是恨不得将顾芊芊给千刀万剐,拿个孩子左右开弓,她掐小爵就是在拿刀狠狠剜他的心,早已血肉模糊一片了。 他无比庆幸没有带以然一块儿来,倘若这样残酷的一幕被她看到,他真不敢保证她还能站得住脚。 他又深深接连着吸了好几口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的糟糕,看上去正常自然点。 顾芊芊见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轻笑了起来,她若无其事地睨了冷宸瀚一眼,他的冷峻跟凌厉,已经影响不到她了,她的身心已经接近了麻木,任何东西都无法伤害到她了。 “不自量力。” 她娇艳的红唇轻启,冷嘲热讽道。 冷宸瀚只是嘴角勾了勾,并没有反驳,此时跟顾芊芊较劲,分明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顾芊芊站在原地,垂了垂眼再看他,成功地浅笑了出来,“你提着皮箱过来。” 她招呼道,笑得千娇百媚,灿烂如花,可是在场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从背脊猛然窜了上来。 龙老大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这计划跟他们当初议定的都不同,顾芊芊刚才那疯狂的举动,让他都有些胆颤心惊,怕一个不慎激怒了她后果不堪设想。 这钱没有到自己的手上,就是极其的危险,他的目光一直紧随着冷宸瀚手中的那只皮箱。 难道顾芊芊想要私吞? 龙老大觉得这有点好笑,那可就变成了顾芊芊不自量力了。 他可是只给兄弟们配了枪,没有给顾芊芊如法炮制,他也犹豫过要不要给顾芊芊也来一把,现在倒是庆幸起自己当初的先见之明了。 如果顾芊芊有枪,肯定是更加的趾高气昂了,这女人胆色过人,已经完全地豁出去了。 冷宸瀚一怔,幸而情绪隐藏得极好,低眉瞅一眼她放在小爵脖子上的双手,眸色忽而变得不明。 他还是那样的面色阴沉,可顾芊芊心里没由来地一紧,她敏锐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变了,身心都同时步入了戒备状态之中。 他讳莫如深地道,“好。” 然后,便在几个人如影随形的目光紧逼之下,一步步朝着顾芊芊靠近。 这一段距离,并不长。 很快,他就到了她面前。 方才还胆大包天的她,此时却不明所以地退了两步,跟他保持了近一米的距离,他欲要举步上前,她手下又悄然无息地用了几分力,一看到小爵脸色发白了起来,冷宸瀚止住了步伐。 他听到顾芊芊说,“就在这,别往前了。” 顾芊芊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冷宸瀚在她旁边开口了,“接下来呢?”他的声音一贯的低,且张弛有度。 他干脆让她把要说的话全部挑明了,免得她又要对小爵失手。 同时,他在等顾芊芊放松警惕的时刻,顾芊芊有点歇斯底里。 “把皮箱扔过来。” 顾芊芊以不容拒绝的姿态道。 “那你什么时候放了小爵?” 手里的筹码在不能保证小爵安全的前提下不能失去,不然他真的是半分只剩顾芊芊的胜算都没了。 “你到底扔不扔?” 顾芊芊霸道地问,她的手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蠢蠢欲动,看得冷宸瀚眼皮直跳。 龙哥那一帮人都看得眉头直皱,这顾芊芊到底在搞什么鬼?她这已经不叫谈判了,成了她个人的独角戏,自导自演的独角戏了。 “不行。” 这一回,冷宸瀚拒绝了。 在他说拒绝的同时,皮箱打开往上一扔,而另一只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向了顾芊芊的小腿。 顾芊芊来不及防备,抱着小爵双双往地上滚去。 而龙哥那一帮人被漫天而下雪花似的美钞给闪花了眼,一个个连枪也顾不上了,都弯身去捡,被金钱给迷失了,一切都不再重要。 捡到的,便是他们的了。 所以,眼下冷宸瀚真正对付的敌人,便只有顾芊芊一人,她手中唯一令他忌惮的便是他的儿子冷西爵了。 顾芊芊虽然有点疯狂,可她对于冷宸瀚的弱点是掌握得分寸不乱,哪怕她倒下来了,她还是双手抱在小爵的脖子上,卡在那最脆弱的一点上。 冷宸瀚的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力,踢在顾芊芊的小腿上,她是真的疼,骨头都仿佛被硬生生地给扭成了两段,疼得她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她爬不起来了,真的很痛,一阵阵钻心的痛在她的四肢百骸蔓延。 她轻轻“嘶”了一声,竭力控制住自己失常的情绪,她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脆弱来。 她在心底里更恨冷宸瀚,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你别过来,你要是真过来,我跟他一块儿死。” 顾芊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枪,那把枪其实一直藏在她的衣袖里,最初是藏在靴子里,她刻意穿了一双高帮的靴子,就是为了让枪藏得不着痕迹。 果然,她瞒天过海,成功地逃过了龙哥跟他那一帮弟兄的眼,蒙骗过关。 她藏枪就是为了能够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扭转局势,潜意识里并不想要派上用场的,可是没想到还是用上了,没有用上那才是她的希翼。 她的那把枪,袖珍别致,黑洞洞的枪口此时抵在小爵的脑袋上,紧紧地抵着,她的一根手指抵在那关卡上。 只要她手指动一动,便可以轻易取走小爵的性命。 “龙哥,那边怎么办?” 小黑他们手中拿满了钱,高兴得浑然忘我,问手中拿了最多的龙哥。 龙哥犹豫了半分,立刻做了决定,“我们走。” 没了顾芊芊的掺入,他们能够得到更多,他们要拼个你死我活,已经不关他们的事了。 他们在所有的过程中都套了头套,再加上这一票干了,他们也不想再在本地呆下去了,想要去哪里逍遥都可以,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有个冷宸瀚跟顾芊芊对峙,正好便宜了他们,他们也不想身上多背负几条人命。 就顾芊芊的表现,想必冷宸瀚没死成要报复的肯定是顾芊芊,她才是彻头彻尾的主谋,他们这帮人,顶多是赚个盆体满钵的从犯而已。 龙哥跟他的一帮手下当机立断就走,顾芊芊眼尖,看到他们走,把所有的钱都卷走了,当下吼了出来,“不准走。” 可是,她面对的何止是龙哥这一帮人,还有冷宸瀚,小爵还在她手中,她用来威胁冷宸瀚了,钱又全在龙哥他们手中,顾芊芊此时哪怕对任意一个人开枪,都不会成功威胁到谁。 龙哥他们走了,他们才不管顾芊芊的叫嚣。 顾芊芊疯了,对着龙哥开了一枪,龙哥躲了过去,当下拔枪对准了顾芊芊,发现冷宸瀚早已利用这个间隙,扑向了顾芊芊,他捉住了顾芊芊那只拿枪的手。 顾芊芊并没有挣脱掉手中的枪,握得更紧,他们两个人扭来扭去,那支枪她失手开了一声,小爵吓了一跳,在爸爸跟顾芊芊扭打成一团的同时,他拼了命爬出了一段距离,他的双脚依旧被束缚着没有挣脱,所以他爬得很吃力,若非凭着一股坚强的毅力,根本就撑不到这一丈远的距离,他爬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往前爬,不向后看,他不能成为爸爸的累赘。 他手心的皮,都蹭破了,血丝都渗透了出来,他也没觉得疼。 听到枪声,他吓了一跳,当下就停了下来,转过身来,他看到爸爸的左手手肘部,正有鲜血不停地往外流,一滴一滴,染红了爸爸的衣袖,染红了地面。 血,猩红猩红的,触目惊心。 他眼里全是血,恐惧在瞬间击中了他,他一点力气也没了,他这下晕了过去。 冷宸瀚只是蹙了蹙眉,并没有被这一枪给吓住,他另一只没受伤的手伸向了顾芊芊,抓住了她正要站起来的右腿。 顾芊芊眸中是满满的不敢置信,没想到他中了一枪还这般的无畏,他一点也不怕她,他不爱她,他哪怕死也不会爱她。 他恨她,痛恨她。 她“哈哈”狂笑出声,举起枪,对着他的右腿又开了一枪。 冷宸瀚的身子一弯,眉心这下笼罩了一层痛楚,他咬牙坚持,又站了起来,拼尽全力扑向了顾芊芊,顾芊芊被扑倒了。 而那支枪正抵在他的胸口,她又是一枪,这一下,他再也承受不住,躺在了血泊之中,任由铺天盖地的黑暗包围了他。 闭上眼之前,他脑海里缓缓地浮现了以然清冷的五官,她对他笑了,她说,“冷宸瀚,如果你死了,我就原谅你。” 他想,如果这样死去,她就原谅自己了,也挺好的,那他就从此以后不醒来了。 “冷先生,冷先生……” 他布置的这帮人闯了进来,把那个笑得眼泪都流下来的女人制服。 因为离得有些远,不敢轻举妄动,直到龙哥他们出来了,他们才迅速靠近,几个人留下来制服龙哥,另外的全部去实施营救,直奔目的地。 没想到,这速度,还是慢了一拍。 到了后,便看到这样惨不忍睹的一幕,冷先生倒在了血泊之中,他身上中了三枪,衣服全部被血染透了,他的儿子安然无恙晕过去了。 正文 第九十章 为什么心会疼 第九十章 小爵就脖子上有着明显的掐痕,时间久了,看上去是青紫的颜色,张牙舞爪得有点不忍细看。 他身体并无大碍,就是身子虚弱,检查没事之后便被送回了家。 以然是三天后才得到的消息,这三天内,她寝食难安,可是也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跟音信,各大电视跟媒体,她都密切关注着。 就差冲到冷宅去盘问了,冷宸瀚的手机一直没人接听,她去过冷氏探听消息,冷氏的人说没有预约不让见。 她于是借机时说找冷宸瀚的秘书,人家是认识以然的,可得到的消息是秘书也不在公司。 以然心里愈发的惶恐不安,她在冷氏守株待兔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有见着冷宸瀚的身影,连他秘书的人影,也没有瞅到。 她落寞、无精打采地回去等待,不停地拨打,可依旧是石沉大海。 三天后,她接到了韩子初的电话,说有事情要找她。 韩子初将她接到了冷宅,他还带了律师过来,出席的有律师,小爵还有冷轩逸夫妇,自然还有以然。 至死至终,以然都没有瞧到冷宸瀚,她看到小爵的欢喜在触及律师拿出的遗嘱开始后就淡化了下来。 遗嘱,是不好的代名词,念到遗嘱,总不是什么好事,除非…… 以然没有容许自己去想那不着边际的,可律师宣读的那一条条把她给震慑住了。 冷宸瀚的遗嘱是在一个月前立下的,遗嘱的内容是如果他出意外,冷氏他握有的百分之七十股权百分之十留给冷轩逸夫妇,百分之六十全部留给小爵,他名下的不动产全部留给以然,而小爵那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在小爵成年之前暂由以然代为保管。 冷宅本就在冷轩逸的名下,所以不算是冷宸瀚的不动产,冷宸瀚名下的存款,也全部留给了以然。 他还把小爵的监护权转让给了以然,对于他遗嘱里的内容,冷轩逸夫妇并没异议,小爵痛哭出声,这三天来,他一直没有看到爸爸。 那天他唯一想起来的便是爸爸中枪流了好多的血,后来是什么印象也没了。 他极为想爸爸,他在家里甚至找不到一张爸爸的照片,爸爸不喜欢拍照,所以居然连一张都没有留下来。 他连睹物思人都不能,爸爸真的是太残忍了,一点遐想都不留给他,他才四岁,他不想失去爸爸,真的不想。 他恨死自己了,若不是自己任性大意了,爸爸根本就不会死,他不会为了自己赴险。 爸爸,小爵的哭声越来越响亮,男儿有累不轻弹早就被他给抛到九霄云外了,只要爸爸能够回来,他哪怕眼睛哭瞎了也情愿。 小爵悲戚的哭声一阵阵钻进了诸人的耳中,整个客厅,都被染上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冷宸瀚的遗嘱在立好没多久就放在了韩子初那,韩子初薄唇抿了抿,叹了口气,他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令人意外的事。 他若有所思地睨了以然一眼,她似乎并没有被这从天而降的利益给震住,清冷白皙的脸庞上透着心不在焉的几分恍惚与茫然。 韩子初瞧得出来,对于宸瀚的死,她是意外的,也是不忍的,她其实也没恨他入骨,只是有些时候恨着恨着就习以为然了。 以然没想到冷宸瀚就这样没了,一去不复返了,这几天她神色憔悴的等待,没想到等来的便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如果可以,她宁可永远的不到。 小爵哭得声嘶力竭,喉咙都快哑了,也没人去安慰他,只放任他尽兴地去哭。 以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怎么死了?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 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把这烂摊子都砸到她的身上,挥一挥衣袖轻轻松松地离开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 以然不明白自己为何感伤,为一个她厌恶的男人感伤,为一个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感伤,她想不透,只觉得心里有一股疼紧紧地揪了起来,揉成了一团,心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狠狠地攥住,挤得变了形。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晶莹剔透,她伸手拂去,可是不知道为何,越来越多的滚落了下来,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她并不想哭的,可是克制不住情绪。 她明明讨厌这个男人的,可是她发现时至如今,她居然无法接受他死了的消息,这个从天而降的消息,是把整个客厅里所有的人都给吓到了。 她低下了头,双手挡住了眼帘,她不想自己最狼狈的一幕被这些人看在眼里,不想让人发现她的脆弱。 小爵扑进了她的怀里,泣不成声,力道之大,差点把她也给扑倒了。 “妈妈,爸爸没有死,你告诉我爸爸没有死?” 小爵也无法接受,以然知道,冷宸瀚要是这样死了,小爵心里也会留下一块难以愈合的伤疤,经年累月也去之不掉。 因为小爵认定了爸爸是为他而牺牲的,他会因此自责一辈子,冷宸瀚,你也真够残忍的。 这可是你最爱的儿子,你怎能忍心呢? 冷轩逸老泪纵横,或许被这屋子里的压抑氛围给感染了,他虽然不喜这个儿子,可说到底,冷宸瀚毕竟是他的儿子,如今人死不能复生,他还有什么能够放不下。 冷母事到如今,也是释怀了,这样的噩耗,她也是始料未及。 她虽然痛恨老头子有这么一个私生子,可这个私生子这些年来一直为冷家尽心尽力没有丝毫的懈怠,也没有帮他那个母亲对付过自己。 她以为她会比他先离开人世,哪会料到他走在自己之前? 韩子初说,宸瀚的骨灰,应他的要求,死后抛入大海,这是遗嘱上也提过的,所以他是什么也没有留下,走得一干二净。 见以然一直木然,小爵又将矛头转向了韩子初,“韩叔叔,我爸爸真的是死了吗?” 他连爸爸的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小爵虽然是知道他中了枪,可是还是渴望他还没死。 韩子初被泪眼迷离的小爵给逼出了眼泪,他也是感同身受,他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 宸瀚的秘密,他可是要求自己跪下来答应他的,他不能说,他什么都不能说。 他吸了一口眼泪,“小爵,你以后要乖乖地听妈妈的话。” 宸瀚要是看到小爵哭得这般的惨不忍睹,估计也会不忍心,会心软。 方以然并没有如宸瀚预期般的高兴,她得了小爵的监护权也没有露出半分的高兴,在她的心里,应该还是给宸瀚留了个位置的。 宸瀚对她的弥补,从遗嘱上是体现得泾渭分明,他几乎把他能给的全部给了她了。 他爱她,到这个时候,不知道方以然信不信宸瀚爱他,还是宁可当这是一个谎言呢? 不管是真话也好,谎言也罢,韩子初觉得计较这些,如今都失去了意义。 他也不知道自己抱着怎样的心境离开的,他是跟律师一块儿走的,宸瀚留下来的那些都是要办手续的。 这一家子人都悲痛欲绝,没有任何一个今天是有心情办这些手续的,韩子初跟律师协商改日再办,众人也没有异议。 以然并没有在律师跟韩子初走后便离开,小爵依旧埋在她怀中哭,她胸前的一片衣服都被他的泪水染湿了。 她的记忆慢慢倒退,定格在他不让自己跟去的那个瞬间,他拒绝自己的陪同,要一个人前去。 没有看到他最后一眼,她甚至连他的骨灰都没有看上一眼,她也想告诉自己他并没有死,可是他如果活着是不可能把小爵留给自己的,连监护权都转让了,冷氏是他毕生的心血,他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留给自己照看。 她是喜欢设计,她也学会管理,可是这样庞大的一个财阀,她又是空降兵,根本就无能为力,她也没有自信能够监督有力,保证小爵以后能够顺利地继承。 他是谁都不放心,其实冷家还是有一些实力跟能力兼备的旁支,可是他信不过,怕他们实力太强会侵吞了属于小爵的那一份吧? 他是私生子,打小步步为营,历尽千险才拥有如今众人艳羡的地位,他是不希望他的儿子步他的后尘过得如此的艰辛。 “宸瀚去了,以后你就搬过来跟我们一块儿住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冷轩逸沙哑着嗓音站在以然面前说。 以然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是跟小爵一起住外头吧,这里我太久没住过了,我不习惯。” 她的声音也变得嘶哑起来,拒绝了冷轩逸的好意,这里全是冷宸瀚留下的气息,她闭上眼便会想起他。 冷轩逸夫妇以前待她不好不坏,她是知道的,如今他们也就两老相依为命了,自己带走冷家的继承人小爵,对他们而言定会孤单不少,他们对冷宸瀚是不怎样,可是待小爵是真心实意的,这是大伙有目共睹的,以然也不能抹去他们的功劳。 “我有空会经常带小爵回来看你们两老的。” 以然在两个老人面前保证,许下了承诺。 冷轩逸夫妇也没有强留,这是人家的自由,毕竟以前宸瀚也有对不起她的地方,他们那个时候也没有跳出来反对过,所以也没有资格在这个节骨眼上指手画脚。 以然帮小爵简单收拾了些生活用品,就带着小爵去她那公寓了,小爵其它的衣服之类的,她打算过几天再过来收拾一趟。 她那处公寓小爵也来过的,她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不嫌小,觉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可小爵过来一起住,她又觉得小了点。 现在也没心情四处找房子,还是暂时在这住下来,以后再考虑别的。 她把小爵赶去洗澡,自己在床上坐了下来,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错位了。 这一晚,以然抱着眼眶红红的小爵入眠,小爵白天哭累了,入睡得还算早,以然翻来覆去睡不着。 小爵睡前的呢喃如魔障似地一再在她耳边萦绕着,“妈妈,你说爸爸会不会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她回答不出来了,连声音都发不出。 儿子,最终还是承认了这个事实,可是为何她还是不想去承认的。 陆晋鉨得到消息,是在冷宸瀚遗嘱被宣布后的第二天了,他初闻这个消息,也是犹如晴天霹雳,不敢置信。 找人调查之后,才知道在短短的几天时日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那个气势凌厉强大的男人,就这样没了,饶是他,也是觉得匪夷所思,可是调查的一切无不彰显他不在了,他的遗嘱都宣读了。 陆晋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便恨不得飞身过去找以然,不知道她怎样了,他不知道她居然经历了儿子被绑架这样残酷的事实,尽管冷家已经将此事给压下来了,一般人还真难以着手调查。 陆晋鉨也是从银行的异样中查出了端倪来…… “二哥,你说那个冷宸瀚真的死了?” 那样无所不能的男人,是Z市的传奇人物,就这样死得莫名其妙,说出去也没人敢信,冷家对外宣布的是他车祸身亡。 陆习染也十分好奇,她对于冷宸瀚的死并没有什么感慨,唯一担心挂念的也是以然,担心她跨不去这个坎。 哪怕她从来没有坦言她对冷宸瀚的心思,可身为女人,陆习染还是感觉到以然对那个男人并不是无心的。 尤其是这一意外,或许更加能让以然正视起她的心来,可是悔之已晚,人家死了,除非人家没死。 “我查不出他没死,倘若他没死就能够将这个局布置得如此天衣无缝,我只能说我深感佩服。” 陆晋鉨眸中的光芒忽明忽灭,他突然有些烦躁起来。 他其实并不希望冷宸瀚死了,他宁可跟一个活人公平竞争,跟一个死人斗,他赢得机率更小。 陆晋鉨知道的比不少人多,他查到冷宸瀚中了三枪,为了救冷西爵。 顾芊芊疯了,并没有死,她被送入了精神病院,她的余生都将会在那儿度过,谁也无法从她嘴里撬出更多的秘密来,她除了说“他死了他死了”之外,问不出任何有深意的话来。 也只有她杀了冷宸瀚,才会把她的人格扭曲成这样,精神崩溃成这样。 “那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追以然了。” 陆习染还是觉得老天爷在眷顾哥哥,无声无息帮忙干掉了这么一个强悍的劲敌。 陆晋鉨的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他的眉真好看,其实眼睛也极其漂亮,被灯光映照得仿佛这世上最罕见的黑曜石。 他往习染的方向扫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他死得真不是时候。” 陆习染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不由仔细打量起自家二哥来,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至少此刻的距离让她看不太清他眼底的情绪。 她并不笨,二哥的话,发人深省。 她诧异过后,也恍然顿悟,二哥说得没错,这年头最难战败的便是一个死人,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深仇大恨消弭化解不掉的。 冷宸瀚这一死,倒是死得其所,把他之前得不到体现的价值在顷刻间都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她跟二哥化险为夷,没想到冷宸瀚这么经不起折腾,挨了三枪一命呜呼了,她听了二哥意味深长的话之后,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该庆幸还是该懊恼了。 “二哥,我们去看下以然吧?” 二哥的心思,琢磨不透,不过他对以然的那份心,天地可鉴,昭然若揭。 “我正有此意。” 他顿了顿,“只不过这一回你还是别去了,我一个人先去一探究竟。” 陆习染见他这么说,也没有强行要跟去,放任由着他去了。 以然的地址,陆晋鉨已经获悉了,他事先给姜振东打了个电话,打听到以然并不在公司,可不知道为何,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里有那么点失落。 他宁可她在公司,证明冷宸瀚在她的心里,是没有那么重要的。 她并不在,姜振东对冷宸瀚之死,是乐见其成的。 冷宸瀚的遗嘱,他也是有所耳闻了,方以然这颗眼中钉就要往高处爬了,自然是不会跟自己过不去了,他这大中华区总裁的宝座一时之间还是能够做得安稳的,上头又没有派人来。 心里是巴不得她快点卷包袱走人,可还是有着不少的羡慕,这女人,平白无故爬得那么高,地位超然,立刻凌驾于自己之上,今后看到她,还得低声下气看她的脸色行事,这一点,让一贯喜欢故作姿态的姜振东打从心里芥蒂得很。 陆晋鉨打电话给以然的时候,她的手机没人接听,他倒是没有就此离去,上去敲门,敲了老半天的门,以然的邻居说,“方小姐跟她儿子出去有好几个小时了。” 陆晋鉨蹙着眉,没想到自己过来,扑了个空。 继而他换上淡笑,一副笃定的口吻,“没事,阿姨,我就在这等她们回来,你先去忙吧?” 那大妈见陆晋鉨英俊不凡,又教养极好,话也不禁多了起来,“你是方小姐的谁啊?” “我是她未婚夫。” 想必以然跟邻居关系尚可,不然人家怎么还知道她姓方呢,陆晋鉨虽然不想搭理这大妈,可绅士风度还是维持住了。 “啊,你是她未婚夫,那她儿子……。” 那大妈吃惊不已,没想到那为孤僻的方小姐居然还有这么一个俊雅不凡、气质翩翩的未婚夫,前阵子还无意间看到她家有另外一个卓尔不凡、气势尊贵的男人造访。 这方小姐,艳福还真不浅,尽是能招惹这么优质的男人,一个个毫不逊色。 “那是她跟他前夫的儿子。” 陆晋鉨虽然对冷宸瀚并没有什么好感,可是他如今已死,也没必要跟一个死人抢儿子,也就照实说了。 “晋鉨,你来干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让陆晋鉨下意识地转身过来。 大妈错愕地张大了嘴,这还没消化,没想到正主就回来了,自己碎嘴,还被逮了个正着,当下觉得没脸,往自己那屋匆匆钻回去了。 “以然,你回来了,我打你电话打不通。” 就她一个人,小爵并不在他的身边,不过这个当头,陆晋鉨也不好随便问什么。 他想起上一回在暗夜,他跟以然闹得不欢而散。 可在他伤势最重的时候,心里脑海里浮现完全被她整个人给霸占了。 他很想她,当他活着回来,他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可是又怕她给自己脸色看,越想得到,结果越彷徨不定。 “先进来吧。” 她神色落寞,澄澈的眸中布满了红血丝,显然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 她开了门,示意陆晋鉨进屋,这是陆晋鉨头一回来以然的小窝,布置得十分的温馨,到处充满了她的气息。 难怪她从酒店搬了出来,总统套房再好,也没有生机,这儿,却能够让她尽情发挥,布置出属于她自己的特色来。 如果他们能够顺理成章在一起,他预备的那套婚房,也能够按照她的思路跟想法来设计,想必也能够让人眼前一亮。 “你想要喝点什么?” 以然客套地问。 对他的意外到来,没有表现出反感来,也没有露出喜悦来,陆晋鉨无法分辨她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只能用猜的。 他那双睿智的双眸,在她身上,却失效了。 “不用了,我来之前喝过了,不渴。” 他并不想她待自己客套,他犹豫了几秒钟,斟酌了下用词,“你打算怎么办?”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以然却懂了。 她并没有吃惊,只是微微下沉了嘴角,以陆晋鉨的实力,想要知道一些旁人无法探知的秘密,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以然那几绺乌黑的发丝伏在额前,与她眼底的那分墨色相互映衬,反倒有种疏淡决然的气度。 “我会入主冷氏。” 她抿了抿唇,稳定了一下情绪。 正文 第九十一章 你能嫁给我吗? 第九十一章 陆晋鉨面无表情,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显得越发深晦。 这是以然在冷宸瀚的遗嘱宣布之后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冷氏哪怕是豺狼虎豹云集,她也要义无反顾趟这一趟浑水。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那样的身不由己。 她从法国回来想要跟他进行夺子之战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在她放弃跟他争夺小爵的时候,老天爷突然就给她来了这样一个始料未及的特大惊喜,砸得她昏头转向、心力交瘁。 估计冷宸瀚自己也没有料到他会以这样决绝的方式离开了人世,他一死,前仇旧恨,没人会找他算账,剩下的唯有惋惜。 生者痛、仇者快。 冷轩逸夫妇也是不适应他的死,这不,一大早打电话过来说想孙子了,以然便把小爵送回了冷宅。 他们是小爵的爷爷奶奶,永远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以然也乐见其成小爵跟他们亲近,乐见他们对小爵关怀备至。 有人疼,总比一个人孤单来得好。 陆晋鉨眼见她又开始走神,静默了片刻,目光在她的脸上扫了一遍又一遍,眼底风云诡变,半晌之后漆黑的瞳孔伴随着裤袋里的手指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她的走神,她言辞凿凿,她向着那个男人,她的释怀,就仿若一把生了斑驳锈迹的钝刀,无声无息地狠狠剜着他的心,削出一刀刀磨出来的尖锐来。 陆晋鉨的嘴角不禁微微向上扬起,形成了一个极小极细的自嘲弧度。 他曾以为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存在的,哪怕及不上那个人对她的影响力,毕竟在自己生死未仆那段时日里,她给习染打了个电话。 那个电话,变成了他之后的动力,他唯一的信念是要活着回来见她,活着回来给她幸福,活着回来追求她。 而如今,因为冷宸瀚的莫名之死,硬生生地将她的心也推离了自己的,她连留给自己的一点遐想也要不给了吗? 应该是的,不然,她怎会当着自己的面,这般坚决地表态她要入主冷氏呢。 “以然,其实你……” 他欲言又止,却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在这个当口都表达不出来了。 匮乏,想他陆晋鉨从来对着人都能谈笑风生的,可偏偏每回在她面前,都表现欠佳,只因为这个女人是他所在意的、所维护的。 他想说,我可以帮你的,只要你肯给我一个机会。 在冷宸瀚的死之前,饶是他说尽漂亮的言辞,都显得如此的薄弱、不堪一击。 “晋鉨,谢谢你曾经为我所做的一切,我想我以后都报答不了你了,接下来我估计会很忙,你跟小染说声我不是借口不见她。你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尽管可以开口。” 不是不给他希望,而是给不了。 也许她是心里有他的存在的,可是与一切她所在意的相比,便没了对比性了。 他的面孔此时逆着光线,以然怀疑自己是真的头昏眼花了,所以才会看不清他的表情。 而他闻言之后,修长的身躯狠狠一震,然后仿佛凝固住,脚步一动也没有动。 许是过了良久,她才听到了自己以为幻觉的低沉嗓音,“以然,你能嫁给我吗?” 他说出口之后,别提以然,连他自己也紧跟着一怔,明知不可能,他还是放手一搏,想要赌上一把。 哪怕摔得更重,跌得更惨,他都在所不惜了。 “晋鉨,他死了,我真没想到他会这样死去,我对他的恨其实没那么浓烈,我都还没原谅他,他就这样去了。” 她忽然想笑,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在那一瞬间,陆晋鉨的脸色却是白了又白,胸口起伏的幅度都清晰可见。 他没想到她会跟自己提冷宸瀚,她过去从不在自己面前提的,可为何现在她愿意敞开心怀提及呢?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至少对他而言,是不好的预兆。 她并没有说完这一句就止住了,顿了顿,又开始说了起来,她的语气听上去无比轻松,可在他听来,却是重如千斤,沉重得不能再沉重了。 “晋鉨,我真傻,他死了我才发现我会伤心,他活着我非要跟他整个你死我活方肯罢休,他死了,结果把我的心也给带走了。我心如止水,配不上你,一个没了心的女人,不值得你对她那般的好。晋鉨,我会是你的朋友,永远的朋友,可是却无法成为你的妻子,哪怕他死了。我也不会另嫁他人了,我只想把小爵好好带大,把冷氏给稳定下来,等到他成年的时候,把属于他的都交还给他。” 陆晋鉨心里莫名用上了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他一把抓住以然的手,她的手心手背都是冰冰凉凉的,他捉得她手腕隐隐生疼,他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那阴森的眼神近乎吃人。 他就是不发作,眉宇间以及周身尽是沉郁森冷。 他此刻应该是极其的愤怒,偏偏不发作,眸底如幽井深波。 她居然说她没了心,冷宸瀚真厉害,这一死,就把她的心也给勾走了,什么也不给他留下。 她的坦白,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变本加厉的折磨。 他的心,冷得都快结了冰,她宁可选择对那个死去的人尽忠,也吝啬分给自己丁点感情。 片刻之后,他单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吃痛地迎向他那深沉的眸光。 他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她,动作粗暴,可是他却没有享受到丁点的畅快跟愉悦。 这个他放在心尖呵护的女人,对他总是那般的残忍,一点余地都不留给自己。 “他都死了,你为他守身如玉,这又是为了哪般?方以然,你非要让我承认我输给一个死人而虽败犹荣吗?你的心,肯定是铁打的,对我总是能够做到无动于衷,就因为你不爱我,所以总是选择头一个伤害的人是我,我就必须因此要对你感恩戴德吗?” 他几乎从齿缝间挤出这几个字来,声声泣血。 “我说我要娶你,结果你就不断地说你其实爱着的人一直是他,我不过是你权宜之计利用的对象,是不是?你口口声声说对不起我,却口是心非地爱着那个人,你真的是太对得起我了,你对不起的人一直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连自己的心都不敢勇于承认,变相索取一份你永远得不到的感情,我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我们都是可怜人,我得不到的,你也没能得到。” 陆晋鉨突然放声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以然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他说的,其实是实情,残忍的字眼,也掩盖不了最残酷的真相。 她否认不了。 如果这么说,能够让他心里好受舒坦点,那她就由着他批判,体无完肤,也甘之如饴。 “你后悔吗?” 他口干舌燥,说了这么多,居然没有得到她只言片语的回应,这让他愈发的气愤难耐了起来,嗜血的怒意在他桀骜不驯的血液里飞窜。 她后悔吗? 其实,她也不知道,哪怕她后悔,也没了选择,所以她宁愿不去纠结这个问题。 “你肯定是后悔的,只是你不敢承认。” 他的手缓缓向下,欺上了她那瓷白的娇嫩肌肤。 这一刻,她只是身子僵了僵,没有退缩。 他轻佻灵活的手指变本加厉地探入了她的衣领,他的手指覆盖上了她的…… 她身子颤了颤,闭上了眼,她的表情,在他看来,是痛苦,而不是享受。 他冷冰冰地看着她,命令道,“把眼睁开。” 她睁开了,可他还是不开心。 “我想要你。” 得不到她的心,要了她的身,也好,她不是想要心如止水吗? 他强行要了她的身后,看她还能不能冷静自恃呢? 他隐隐地有了几分期待,以然闻言,不敢置信,胸闷气短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咬牙点头,他的眼神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洞,旁人费尽心思,也无法窥探一二。 “好。” “脱了,你自己脱。” 居然在她痛苦的表情中享受到了极度的愉悦,他发现自己这一种变态的快感来得还真是强烈。 他松开了对她的桎梏,看着她一声不吭地开始动起手来。 外套,滑落了地上,接着是长裤,一件接着一件滑落了下来。 她的动作是连贯性的,没有停滞。 很快,她便躺在了他的身下,衣不蔽体,打了个寒颤。 她看上去有几分虚弱,脸色发白。 他的动作愈发的粗暴了起来,可在最后一个关卡,他却停了下来,因为她居然昏了过去,这对他而言,还真的是狠狠的一个羞辱。 陆晋鉨从她的身上爬了起来,他居高临下地膜拜她凝脂般的身体,这个女人,总是在提醒着他他陆晋鉨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最后居然心疼了,发了神经去卧室给她拿了一床被子盖在她身上,遮住了她白玉无瑕般的娇躯。 他薄薄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淡的嘲讽,然后转身离去。 门被甩上的那一刻,以然睁开了眼,她觉得自己卑鄙可耻,居然装晕,明知道他不会对自己施虐,还是选了一个最为合适的契机,给了彼此留下了残存的一丝理智。 他想必恨死了自己,她也是不想他终生遗憾。 陆晋鉨只是一时在气头上,当他愤怒褪去,迟早会想通的,他并不是那样不分轻重的人。 他,其实是个好人,或许在别人看来,他不过是披着一张优雅狼皮的贵公子。 刚才,她有一个瞬间想顺其自然的,献身于他,就当是偿还,以往的恩怨一笔勾清,可为何还是不忍心呢? 不忍心自己跟他都陷入了一个死胡同,他并不坏,她不想糟蹋他。 他诚然是不坏,最终离开的时候,还替她盖上了被子。 陆晋鉨关上门的刹那,唇角那一抹极淡极淡的嘲讽蕴染开来,他鄙视自己,在看出她装晕,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以后,他们互不交集,他觉得还真不可能。 他对她做不到视若无睹,他也做不到当她从来没有闯入到自己的生活中搅得个天翻地覆过。 他甚至想,当初她的求助,自己置之不理,今时今日,是不是自己便不会伤得这般的深了,由着她遭受属于她的悲剧,谱写着自己无往而不利的喜剧。 习染的电话,在他上了车后打来了,声音里透着一丝的紧张与不安,她在等待自己的“成果”。 可惜,让她失望了,她一向敬重有加的二哥,一再地败给了这个承载了他太多希望的女人。 “二哥,见到以然了吗?她怎样了?” 她也是在默默地关心着这个朋友的。 “她很好。” 除此之外,他给不了别的答案。 他失笑,他难道说你的二哥差点就强行占有她的身体吗?还能说她没让你二哥得逞吗? 更不能说她在关键时刻装晕了过去,每一个对他们而言,都是耻辱的烙印,深刻得不能再深刻了。 他陆晋鉨连自知之明都没了,他也觉得这样窝囊的自己,连他自己都不认识了。 他引以为傲的自信,被这个女人给粉碎了。 “二哥,你有没说我想去看她啊?” “忘了。” “二哥,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可以自己跟她说。” 陆晋鉨三言两语过后,就挂断了电话,实在没有心情应付妹妹,怕被习染给发现了端倪,说多错多。 可偏偏这个时候,还有找死的人主动上门来,姜振东的电话正好触及了陆晋鉨的引爆点。 “陆先生,我上次给你的项目计划书,不知道你有没有合作意向了?” 见陆晋鉨迟迟没给答复,姜振东也是没了把握,他需要去适当提醒下,合作不合作总要给出个泾渭分明的态度来,这样也好让他后续有个盼头有个方向跟指标。 “没有。” 陆晋鉨心里不痛快,脱口而出道,口气还是恶狠狠的。 姜振东真不明白自己怎莫名其妙就得罪了他,可质问的话,他又不能对着陆晋鉨说,巴巴了半天,他迟疑道,“陆先生,其实我这个方案还是不错的,我最近又增了几项可行性小方案,要不我拿来给您过目下?” 姜振东手头的这个项目,迟早还是要找合作方的,就此罢休,就他本人也不甘愿,上头对他没完成任务也是极为不满的。 方以然有了大馅饼,他是不能去分一杯羹,可他自己的地盘,他需要做点成绩出来稳固,让上头安心,别再派人来接管打算把他踢掉。 姜振东这算盘打得是挺精的,可也是符合他目前的利益,算起来,也不算是吃天鹅肉。 他这块铁板踢得有些疼,这上回谈得模棱两可还有戏,这陆先生的态度也还马虎过得去,这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态度来了个粉末倒置了呢? 姜振东着实想不通,抓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姜振东还真有点不想死心啊,他之前得罪了方以然,冷氏自然是不会买自己的账的。 可陆晋鉨又表明了决心,他这方案,他真不想胎死腹中,还得找人,本城不行就往外头拓展。 以然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拥着被子缓缓坐了起来,又过了半个小时,她才开始穿起衣服来。 穿衣服的动作,显然没有先前脱的时候动作那般的利落。 她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里都过得浑浑噩噩,可能是因为陆晋鉨的到来把她原先的安排都冲击得七零八落了。 直到傍晚小爵打电话过来问,“妈妈,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啊?” 以然这才匆匆收拾好自己,走之前再三对着镜子照了照,并没有异样,才出门,她这是自作自受,不想儿子也跟着伤心。 小爵喜欢冷宸瀚,毋庸置疑,他也不会乐见自己跟别的男人暧昧不清,所以,不管如何,她一定要跟陆晋鉨说清楚,断干净,这样,对她,对他都好。 小爵没了爸爸,她以后便是他最亲的亲人。 在去接小爵的路上,方以媛打了电话过来,旁敲侧击的是有关冷宸瀚的,以然淡淡地道,“他死了。” 她说完之后,发现出租车车窗里映出一个神色冷漠、没有血色的女人,这个女人的五官明明很熟悉,可却让她觉得没由来的恐慌,因为她居然觉得陌生,很陌生。 “以然,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是今天过后第二个问她这句话的人了,第一个是陆晋鉨。 以然觉得有点好笑,她打算怎么办?一切不是她打算怎么办就能怎么办的,虽然她下定了决心入主冷氏,可是明枪暗箭避无可避,她只能选择前进不能退缩。 她是个母亲,要为小爵撑起一片天,为他遮风挡雨。 “入主冷氏。” 她依旧给了这个答案,跟给陆晋鉨的并无区别。 反正他们迟早都会知晓的,只不过她提前说出来了而已。 方以媛倒抽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若有似无地叹息道,“以然,其实你没必要这么累的。” “那我要怎样?” 她倒是有些好奇起来了,让她弃小爵于不顾,她做不到。 那个人,死得这般的突然,打了她完全的一个措手不及。 “以然,别太勉强自己,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你想做的事情。” 这是方以媛给的忠告。 可是并不适合这个阶段的以然,至少以然是这么认为的,人生有太多的不得已,不是你不喜欢就可以任意妄为的。 方以媛走到今日,居然还没有想透,亏自己还以为她想通了,又或许是她只想明白了她自个儿的,却没有想明白她人的。 “姐,你说得我都懂,可是我做不到。” 她已经私下做了决定,便不会撼动一分。 “以然,其实你心里还是有他的吧?” 方以媛隔了一会儿,低低地问。 以然落寞的神色上,夹杂了三分的憔悴,她转头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应该是吧。” 她嘲弄地挑了挑眉,他死了,她才明白了自己的心。 她一直说她痛恨讨厌这个人,她一直说她此生都不会原谅他,她一直强调他对她的伤害天理难容,她一直强调不会回头,可当他死了,什么心思都淡了,无形中什么也都不想了。 唯一居然期待的是希望他能够死而复生,只是人死真的会复生吗? 陆晋鉨之前问她后悔吗? 她没回答,宁可让他误以为她不知道,也让自己误以为自己不知道,可是她真正的内心,又是什么呢? 其实,扪心自问,她若说一点悔意也没,那是假的。 “以然,既然你心里有他,那就放手去做,护住他留下来的。” 方以媛很快就变了态度,支持起了她的行为。 对此,以然只说了一句,“谢谢。”也没露出过分的欣喜跟动容,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她越来越像那个人靠近,喜怒不形于色,她需要学的还太多。 她要入主冷氏,就她目前的实力,还远远不够,被啃得体无完肤都很正常。 她需要一副刀枪不入的盔甲,很硬,能够当她的保护壳。 米珈已经搬出了冷宅,跟小雪住到了韩子初为她们安排的公寓里。 米珈之前一直不原谅韩子初的,许是经历了冷宸瀚这样的大事,她才松了口,答应给他一个机会,不过他要是表现不好,她还是会搬走。 韩子初既然让她搬进来了,自然不会轻易让她搬走。 韩子初这几天一直忙碌得很,连米珈这都来得不殷情了,这让小雪很愤怒,以前住在冷宅的时候,爸爸来得还频繁,这搬到他的地盘后,他明显就开始冷落妈妈跟自己了。 “妈妈,爸爸的表现太差了。” 当着米珈的面,小雪开始数落起爸爸来。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等待奇迹 第九十二章 “爸爸忙,爸爸还是很爱小雪的,”韩子初说完,又忙不迭补充道,“当然,还有妈妈。” 好不容易把小雪给哄好,哄睡着了,韩子初才一把累得扎倒在沙发上,招呼米珈给他捏捏,这捏着捏着就忍不住上下其手了起来。 米珈一把不客气地挥掉了他的咸猪手,“韩子初,你这是在干什么?” 韩子初垂涎着一张俊脸,“米珈,我没有乱动,真的没有,他平日里老实得紧呢。” 还不忘指着自己的老二,米珈觉得头疼,这男人俊美无俦,英明能干,可是当着自己的面,总是会露出恬不知耻、不为人知的一面来。 “你松不松开?” 米珈才不会放任他肆无忌惮地对自己下手,冷下了脸来,连声音都跟着沉了下来,韩子初识趣地坐了起来,自叹功力还是不如人家。 或许曾经亏欠了她,所以她一生气,他除了求饶还是求饶。 “他怎样了?” 米珈试探地问道,拉开了与韩子初保持的一段距离,她的声音柔了几分。 韩子初倒是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吃醋,他自然是明白她问的是谁,这事,他瞒得紧,可还是告诉了米珈,怕她多想。 小雪自然是瞒在鼓里的,米珈口风紧,平日里也不爱碎嘴,自然会代为保守这个难以启齿的秘密。 “还没有醒来。” 韩子初语气挫败,神色颓然,对此,他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听天由命了。 “医生怎么说?” 米珈自然是希望事情还有所转机,那个人毕竟在她作为落魄的时候帮助了她,她一辈子都会感激他,她一直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她都还没有为他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他就用不上自己了,这让她伤感不已。 “等待奇迹。” 这四个字,直接把人给打入了炼狱之中。 韩子初自然看到了米珈错愕的表情,当时自己刚听到的时候,也是相同类似的反应,这是最坏的打算了,奇迹要是那般容易发生还能叫奇迹吗? 主刀医生说他伤得太严重了,还有呼吸已经是个奇迹了,若非他毅力顽强,还真撑不到现在这一口气。 “医生还说真要醒来,他的右腿将要面临截肢的局面,不然哪怕醒来了也性命即将不保。” 韩子初眸中光芒黯了下来,他的声音也不由低了下来,身侧的手不由自主握成了拳。 他跟冷宸瀚交情没有这般的铁打,关系密切起来是因为米珈的缘故,冷宸瀚帮了他心爱的女人,他自然也是义无反顾扶衬人家一把。 或许,这也是冷宸瀚公然放心把遗嘱交付给自己的原因。 他掀起一抹苦笑,没想到他们没了利益纠葛,也能成为难能可贵的密友。 可惜,老天爷最终还是待他薄了,哪怕醒来了还有一劫难在等着他经历。 让那么骄傲得不可一世的男人截肢,这根本就难以忍受,设身处地而言,换成韩子初,他觉得自己也承受不了。 残废比死更痛苦,死了是一走了之,残废活着还要经受别人那异样的神色,同情、怜悯,这样的眼神对于一个曾经的天之骄子而言,那就是极致的羞辱、讽刺以及难堪。 米珈也没想到会这般的严重,三枪,就是铁打的人也经受不住。 她有预感,他会醒来,不会轻易撒手人寰,可是醒来之后要面对的会是更加的艰难,生不如死也不过如此。 “冷氏是他的心血。” 不过跟性命相比,什么都不值一钱了,韩子初突然觉得自己比起冷宸瀚来,的确是幸福多了,他们都应该惜福,珍惜现在,别等到失去了,悔之晚矣。 “方以然,她也是个坚强的女人,冷氏到了她的手中,总比到了别人手里来得强。” 韩子初眼神中掠起几分错综之意,却也只是一闪而逝。 冷氏在冷宸瀚车祸身亡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酿起了轩然大波,股票跌得很厉害,连着两天跌停,第三天才有所回落,足见冷宸瀚对冷氏的影响号召力之强大。 这一点,他并没有告诉米珈,不想让她忧心,可是他不说,不代表她就不知道,她不是一无所知的妇人,报纸、媒体,想必也有针对的版面。 冷宸瀚之死,在本城还是比较轰动一时的,报纸、电视上针对他个人分析展开了大幅度地剖析,褒贬不一。 “冷氏股票跌得很厉害。” 米珈伸手揉了揉酸涩的眉心,这几天她无所事事,也翻来覆去看那些相关报道。 韩子初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连你都知道了。” “子初,你要是能帮下就帮一把吧,他们孤儿寡母这阶段也不容易。” 要是那个人真的能够醒来,今后力挽狂澜,也不会少了他韩子初的好处。 韩子初点了点头,有些苦涩的笑了笑,“你别把我想得这么不堪,我是喜欢好处,可也是有底线的。”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还不睡?” 小雪不知道何时站在了房门口,揉着眼睛喊道,睡眼惺忪,看上去明显是没睡饱。 她睡到一半,醒来口渴,却没有发现床上有人,平日里妈妈都早早地陪她上床的,爸爸要么回去,要么偶尔在隔壁的客房留宿。 米珈一怔,两个人双双回头,他们没想到女儿会出来了,还赤着双脚,地板冰凉,她也不怕冷。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孩子听了多少,表面上似乎没有什么异样,便斥责了一声,双双站了起来。 米珈陪她去睡觉,韩子初也累极了,去隔壁的客房将就着应付一晚。 有关冷宸瀚出事的消息,米珈跟小雪是只字未提,连对外宣布的车祸也没有告诉女儿。 搬出冷宅,她早就有了定论,女儿心里也是知晓的,所以搬走那天,也没有什么异议。 临睡前,小雪打了个哈欠,目光迷离,口齿含糊不清地问,“妈妈,冷叔叔是不是没有死?” 米珈猛然抬头去看,发现她已经阖上眼睡着了,这不是梦话,难道刚才自己跟韩子初的对话,她听了十之八九,小雪是个聪明的孩子,能够听得出些苗头,也是在情理之中。 可明明没有告诉过她冷宸瀚出事了,为何她却知晓,米珈不认为女儿的洞察力有这么强,除非她看了电视要不碰了报纸? * 以然去冷宅接小爵,被冷轩逸夫妇留下来吃了晚饭,她本也没心情做饭,可又不想委屈了小爵,亲自下厨都是强忍悲戚之心。 有好几回,把盐跟糖给搞混掉了,她自从会厨艺后,从来没有犯过这般低级的错误。 所以,冷轩逸夫妇留她,她也没推辞,冷家有佣人打理三餐,自然是不用动手。 冷轩逸夫妇吃得也不多,许是胃口跟心态都不行。 “以然,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冷氏?” 冷轩逸在饭后随口问了一句。 以然不明所以,他甚少用这么亲昵的称呼跟自己说过话,在她跟冷宸瀚两年的婚姻里,也没有过,只是她也没有感到受宠若惊,平淡地回了一句,“明天。” 冷氏的股票一直在跌,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冷氏这样永无止尽的衰竭下去而袖手旁观。 其实,冷家已经与她无关了,她虽然是冷宸瀚遗嘱里暂时接管冷氏的指定人,可是冷氏可没人认同她,何况她是名不正言不顺,她顶多算冷宸瀚的前妻,连妻子都算不上,多了一个前字,这个妻子便失了气势。 冷轩逸对她的回答也没有吃惊,只是站起身来吩咐道,“你过来一下。” 以然不明白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不过还是跟了过去。 他领着她进了他的书房,“这个给你。” 他递过来的是一个年代久远的木盒子,以然不解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立刻呆住了,这里头放着的是一个碧玉剔透的镯子,价值不菲。 冷轩逸徐徐开口,“这是我们冷家的传家之宝,冷氏最初就是靠这一只镯子创立的,创始人拿它典当了,后来花高价将它赎了出来。有几个老董事还是买这个镯子的账的,你明天去冷氏要记得戴上它,希望它能够多少帮的上点忙。还有,明天我跟你一道去公司。” 以然闻言,心中酸涩难言,她努力地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嗯。” 这个时候,不是拿乔使性子的时候,以然知道冷轩逸愿意出马,也是希望冷氏能够尽量回到属于它的轨道上来。 这是他的心意,他对冷宸瀚的一片心意,生前没有好好疼过这个儿子,死后是真心起来了,以然没有拒绝,因为她更加明白的是她眼前极为需要这一份援助。 冷轩逸好歹曾经是冷氏的一把手,他带领的冷氏虽然没有创造出媲美冷宸瀚的辉煌格局来,也谱写了属于他那一代的耀眼一页。 “以后你还是叫我爸吧,宸瀚之前也是想跟你复婚的,他跟我提过,可是最终还是没等到这个机会。” 冷轩逸神色落寞,明明一抽一抽,痛得不可自抑。 他有些担心的看了她数眼,低声嘱咐道,“以后冷氏就靠你了,你要是支撑不住,我这个老头子派的上用场的地方,你就直接说,别一力承担。” 以然站在他的面前,冷轩逸在这些天,真的是苍老了不少,他原本的保养还不错,可是经历了丧子之痛,也变得不修边幅、无心打理,衰老尽现。 以然心里涌现了几许动容,声音顿时哑了下来,轻轻的喊了一声“爸”。 在这个当头,冷轩逸也可以选择置之不理的,这一份情,以然觉得她也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可是她还是选择承了这份情,也许将来她需要劳驾他的地方多了去。 以然戴着镯子离开了冷宅,小爵手上抱了好几个玩具,都是冷宸瀚先前给他买的。 “妈妈,我明天回学校。” 他已经好几天没去上学了,爷爷今天跟他说了,爸爸没了,妈妈肯定很伤心,这个时候,他要坚强,不能拖妈妈后腿。 他似懂非懂,只知道他要振作起来,要替代爸爸照顾好妈妈。 妈妈还没原谅爸爸,那么就由他来让妈妈原谅爸爸,这样爸爸哪怕去了另一个世界,也会安心瞑目了。 “嗯,好,那妈妈明天就送小爵去学校。” 儿子突如其来的乖巧,让以然心里多出几分安慰来,她要去冷氏,便有一场硬仗要打。 小爵的懂事,来得不会这般的巧,冷家两老想必也是提点过了。 这个时候,他们要摒弃一切,必须团结起来。 冷氏,她是要忙,可小爵,她也不能疏忽以对,冷宸瀚的死,是小爵心里一道越不过去的坎,哪怕他不说,可是背对着自己还是默默流泪,以然知道他还是把冷宸瀚的死归咎到他自个儿身上去了。 要是他不是那么轻易相信人,就不会…… 可没有一个人怪小爵,这让他心里更加难受,沉甸甸得几乎踹不过起来。 小爵宁可人家打他骂他,都比现在对这事不闻不问来得好。 晚上,小爵睡着睡着突然大喊了一声“爸爸”,把以然吓了一跳,她慌乱之中坐了起来,打开了床头的灯,小爵蜷缩着身子颤抖个不停。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委屈得噙着眼泪,“妈妈,我梦到爸爸了。” 以然将小爵拥入了怀中,动作轻柔地抚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 “小爵做恶梦了,不怕不怕。” 小爵隔了很久,才说,“妈妈,我们开着灯睡觉好不好?” 儿子明显有了心理阴影,以然觉得改天有必要带他去看下心理医生,要排解下他,这样长期淤积起来,定会对他今后造成很大的困扰。 “好。” 她并没有拒绝儿子。 两个人重新躺了下来,小爵的身子依偎着她入眠的,他沉睡中的呼吸,比以往急促了些。 床头这一盏灯灯光并不是极为明亮,可是以然却不习惯睡觉开着灯,她强迫自己跟着睡觉,明天,她要去冷氏见很多人。 那些人,比起姜振东来,更加的难缠,更加的难对付。 不知道有多少下马威在等着自己,所以她一定要养精蓄锐,神清气爽地去解决一切的阻碍。 小爵还没有醒来,以然打算让他多睡一会儿,自己先去洗漱了。 粥还在煲,需要等好一会,她随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杂志,却没料到被封面人物刺痛了双眼,宛若被刚烧开的开水烫了手,忙不迭地丢掉。 冷宸瀚,杂志封面上的他,是如此的器宇轩昂、意气风发,他甚少接受采访,这是为数不多的一本他接受采访的财经杂志。 这一本,是小爵从冷宸瀚的书房里搜出来的,他并没有属于爸爸的照片。 封面上的他,比任何一个世界级男模还要来得吸引人眼球,他浑然天成的冷峻气质,是许多人一辈子模仿也望尘莫及的。 以然仓促间回了厨房,不甚打翻了正在煲的粥,陶瓷的BB煲,在花岗岩的地板砖上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这一声响,许是动静太大了,把小爵都给震醒了,以然这才想起卧室的门她阖着并没有关了,这公寓是老式的,隔音效果自然是没有新建那些高档小区来得好。 “妈妈,你没事吧?” 小爵的这一声急切的呼唤,把以然走神恍惚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她愣了愣后,便看到儿子站在厨房门口了,再一眨眼的工夫,他已经近在眼前了。 还抓住她的手,检查了起来,无恙之后,又还提着一颗心,继而退后一步将她从头到脚来回看了好几遍。 确定她是真的没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儿子的紧张,都被以然看在了眼里。 她十分不是滋味,小爵才四岁,就知道关心人了,他真的是在几日之内长大了不少。 可是,又有谁愿意逼迫自己长大呢?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多好。 因为失去了爸爸,所以他才不得已逼迫他自己成长,以然的心,狠狠揪成了一团,眼眶也跟着微微红了起来。 “妈妈没事。” 她吸了一口鼻腔里泛起的酸意,将那一股翻腾的情绪给退了回去。 “妈妈只是不小心打翻了粥而已,把小爵给吓坏了是不是?” 这孩子,越来越敏感了,以然真有些为他担心,怕负荷太重承受不了。 他弯下腰,小手就开始捡起碎片来,以然忙拦住,“小爵你别捡,妈妈拿扫帚来扫,会划伤手的。” 小爵后知后觉应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用了最笨的法子,于是乖乖退到一边让以然清理。 “妈妈,我们出去吃吧,以后早餐也不用特意做了,我们去外面随便吃点吧。” 他不想妈妈太累,体贴地建议道。 以然忍住了落泪的冲动,这孩子,能不能不要太懂事? “嗯,好,以后我们早餐就外面吃,晚上回来妈妈给小爵做好吃的好不好?” 她答应了儿子,不想儿子过分操心,小爵这才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来,他本是一个很爱笑的孩子,可冷宸瀚之死,对他的影响打击太大,以至于他都忘了如何笑的。 这是走了后,以然头一回重见儿子的笑颜,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应该多笑笑的,何况小爵笑起来是真的赏心悦目。 以然清理好之后才忘了让儿子去洗漱,叹了口气,忙把小爵赶去洗漱去了。 她趁机坐了下来,小腿处有些疼,可能是刚才那粥太烫溅出的碎片碰了下,果不其然,她卷起裤子看了一下,红肿了,隐隐得还渗出了丁点的血丝来。 她又把卷起来的裤子放了回去,她回房换了一身衣服,今天她要见的是冷氏的高层,不能马虎,腿上的伤,也并不严重,无伤大雅,她也并不想让小爵看到,免得又会勾起他的情绪起伏。 以然跟小爵早餐最后是在小爵学校附近解决的,小爵重回学校,以然怕他的情绪触动,坚持要陪着他进去。 小爵不同意,说他能行,他知道妈妈要去爸爸的公司上班,还会面临一系列难以想象的困难。 妈妈的处境,比自己更加的艰难。 自己要好好学习,不能玩物丧志,早日把妈妈肩膀上的重任给卸下来。 最终,以然没能说动小爵,小家伙意志坚定,撼动不了。 以然只目送着他进了学校,才安心去冷氏,在打车过去的一路上,她做了个决定,要买个车,这样以后方便点。 她要上班,还要接送小爵。 冷轩逸之前说来接她一块儿过去的,以然没同意,她不好意思让冷轩逸等,于是提议两个人在公司门口碰头。 而菲亚那边,以然邮件跟博莱特提及自己将要离开菲亚了,博莱特惋惜之后,也是祝福她。辞职的事情,她仅是跟姜振东打了个招呼,人家态度极好,说不急,有空过来办下交接手续就行了,说她这个属于特殊状况。 姜振东的欢喜,是不言而喻,以然知道他乐的是什么,也不点破,反正今后她是跟姜振东成不了同事了,他也没必要用他那可憎的面目对付自己了。 “小姐,到了。” 若非司机的提醒,以然差点忘了自己正在坐车,她放眼过去,冷氏那宏伟气派的办公大楼就在眼前。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船到桥头自然直,她真正下了车,便没了恐惧,而是生出了一份无畏的良好心态。 冷轩逸的车停在不远处,看到她下车,也开了车门,下车朝着她缓步行来。 “爸。” 以然恭敬地喊了一声,冷轩逸嘴角拂开了一丝浅浅的笑意,让他这张天生肃穆的脸,线条柔和了不少,“不要担心,我昨晚已经跟几个老董事打过招呼了。” 以然自然是注意到了他字里行间的言辞,几个老董事,言下之意便是还有新董事跟另外的老董事都是棘手之辈,正摩拳擦掌地等待给她下绊子。 正文 第九十三章 股东大会,他醒了 第九十三章 冷轩逸离开冷氏也有些年头了,人走茶凉,听命于他的寥寥无几。 只是,他这般凄凉的光景,总的来说,也会比方以然这个从天而降的空降兵威力跟影响力来得好些。 这也是他今天跟来的目的,希望余威能够起点效用。 以然勇敢地点头,“爸,我知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了。” 她嘴角若有似无地牵出了一抹苦涩,前路漫漫,没有那般平坦。 冷宸瀚在冷氏是权威性人物,基本说一不二,较为武断的,可他的决策,哪怕被人质疑,最终还是用最显著的利润来回馈了大家,消除了诸人内心的不平。 你到手的分红,比任何东西都要来得有说服力跟份量,不是吗? 有本事,你来坐这个位置试试,没人承认在冷氏有人会比总裁冷宸瀚能够做得更好。 冷轩逸之前让跟了冷宸瀚许多年的秘书通知各股东今天开股东大会,以然入主冷氏首先必须要让股东大会通过,这样后头的行事才能方便着手些。 其实股东大会就股份而言,冷家人占了大头,冷家人有权力任命下一任总裁人选,这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有些时候,哪怕你不想追求形式,形式还是必要需要例行的。 估计连冷轩逸也没想到这一召开的股东大会会变得如此的棘手,诸人各抒己见,意见不同。 唯一一致的是都不服以然的从天而降,他们担心冷氏离了冷宸瀚会倒闭,纷纷想要把手头的股权给抛售出去。 甚至有人在股东大会上明目张胆提了出来,“冷老,你要是想买我把手头的股份优先卖给你,也不枉大家合作了这么多年的情分。” 还真的是好心啊,不过前提还是价格合理,不能低于市价,也不能比别人出的低。 现在想要买冷氏股权的人也都是静观其变,没有一个想迫切地出手购入的。 以前是,人家出高价,大伙也舍不得让出手中持有份量的百分之一,冷宸瀚可是冷氏的不败神话,这百分之一的股份在手中,也能分得可观的红利。 这样的好事,谁人不愿意呢。 这就是反差,最明显不过的反差,冷宸瀚这三个字,便是冷氏的金字招牌,随着时间的沉淀下来,更是代表性十足,质疑的人,这些年都销声匿迹了。 冷轩逸也没生气,面带微笑,“赖老,你这些年也从宸瀚手中得了不少的分红,宸瀚这一走,你便落了个干净,把他这些年的心血付诸东流。你说,要是他在九泉之下知道你如此冷血,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呢?” 这赖正东闻言,脊梁骨缓缓窜上了一丝丝凉意,他还真畏惧冷宸瀚的势力呢,哪怕他已经死了,还是如影随形,怕他阴魂不散找自己算账呢。 可是话已经抛出去了,让他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收回,又有点拉不下脸,退倒是退了一步,他凝着一张脸,“冷老,我也不是不给你机会,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也给宸瀚一个面子,三个月为期,要是冷氏的股票升不回去,无论你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赖正东这股份是从他父亲赖正年那继承来的,股份也不多,百分之五而已,可当年赖正年为了这百分之五,可是挤破了脑袋才从人家手中花了高价钱买来的。 这些年来,的确是收获颇丰,这百分之五的分红,比赖家多年来的其它收入都来得多,已经成了赖家人的经济命脉了。 还以为,只要冷宸瀚执掌冷氏,他们就吃喝不愁,没想到人有旦夕祸福,防不胜防。 他们家商量之后,都觉得趁机脱手卖个好价钱是王道,他们都是不信方以然能坐镇冷氏,让他们年年分红可观。 郑熙陌手中有百分之十的股份,这是这帮董事手中份量级的股东了,郑熙陌年纪不大,二十四五岁,是股东里仅有的一个女性股东。 她对冷宸瀚的确存了一些不轨之心,佩服膜拜之余还是存了三分忌讳的,她觊觎这个男人,倒是也没有做出任何逾越的举动来。 此番他意外去世,她在家也以泪洗面了好几天,她自然也是不服以然,冷宸瀚这个前妻本是默默无名的,可她跟陆晋鉨搅和在了一起,还成了陆晋鉨的未婚妻,这是整个Z市众所周知的旧闻了。 郑熙陌自然是站在冷宸瀚这一边,她不服方以然的名正言顺,觉得必定是她使了手段。 “冷伯伯,我爸临死前把属于他的那部分股份转交给了我继承,我也不想他的心血被人毁于一旦,所以,我手上的这一部分股份,我可以继续持有,只是我不服在她的领导之下。” 郑熙陌算是说出了在场不少股东的心声了,她优雅地站了起来,言谈举止,无可挑剔。 可是以然自然瞧出了郑熙陌对自己的敌意,她纳闷,这郑熙陌跟她还是头一回相见,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矜贵的女股东了? 唯一能够解释的是她是个女人,她觊觎自己的前夫,自然也就看不惯她方以然了。 女人之心,有时候就是狭隘得失了容人之肚量。 郑熙陌这一声话音落下之后,又有人蠢蠢欲动了,赖正年算是表过态了,这回也没站起来闹腾了。 有几个冷轩逸打过招呼的老人,保持沉默,也没有出声反对,也没有特意表示支持,这算是给了最大的情面了。 冷轩逸打过招呼的几个老人,所持有股份都极少,这是以然后来才知道的。 那些手中握了点能蹦跶的股东,此时个个不输阵势。 郑熙陌是其中一个,齐飞比郑熙陌难缠,他持有百分之五,年纪比郑熙陌大,生的是一副风流倜傥的纨绔子弟相。 百分之五,对齐飞而言,并不是他的死穴,他是齐家的独子,今年也四十出头了,成天吃喝玩乐,样样都精,唯独对生意是一窍不通。 齐飞主要是不愁钱花,他父亲是通讯行业数一数二厉害的人物,知道这儿子不成器,自然是为他积攒了后半辈子能够挥霍的资本了,这也是他能够在这里嚣张的前提。 “长得是挺有味的,可没有尝过味道,谁知道合不合大伙的口味呢?” 他口气轻佻,气得冷轩逸差点吐血,以然仅是蹙了蹙眉,对这风流的男人的确是没有什么好印象。 可以她现在的身份,是不能大发雷霆,或许这齐飞为的就是要激怒她,她方以然的耐力,及不上冷宸瀚,可是比起不少人来,还是有可圈可点之处的。 齐飞的这一起哄,有好几个人跟着笑了,郑熙陌却是板着一张脸,没有被逗笑。 说起来,这两个人也是结了仇的,郑熙陌长得不错,性子也够辣,齐飞还是蛮喜欢她的,可郑熙陌讨厌这种纨绔子弟,尤其是没有进取心的,她偏爱的是冷宸瀚这一类的男人,自然是瞧不上齐飞这种扶不起来的二世祖。 郑熙陌又不是没钱,齐飞那些不入流的攻势,她见招拆招,没一样能够奈何得了她,反倒是齐飞此次碰壁砸了个没脸,他是有气无处发,又拿郑熙陌没有法子。 郑熙陌的父亲虽然没了,可郑家人多,真要较劲起来,齐飞也是讨不了半分好处的。 这一点自知之明,齐飞还是有的,这也是他没敢撕破脸,怕他老子帮理不帮亲。 以然静观其变,有些明了了这帮人的风向,爱出头的倒是不多,凑热闹起哄的不乏其数。 赖正年、郑熙陌跟齐飞便是典型的几个,赖正年算是给了冷轩逸面子了,郑熙陌跟齐飞都是不好相与的人。 比起齐飞,以然倒是还是比较欣赏郑熙陌,因为齐飞实在太不入流了,郑熙陌应该还是有几分不容小觑的本事的,这也是她能够拿乔作高姿态的原因。 瞧得差不多了,以然抬头看了在坐的一眼,微微一笑,她的笑容足够的矜持,唇角微微勾了起来,神秘又有味道。 “这是我头一回出现在冷氏的股东大会上,今后跟大家多多讨教的地方会很多,大家现在对我的印象想必极差,我也明白大家对我没有及格分是出自对公司大局的考量。” “宸瀚过去的成就太过辉煌,我在短时间内肯定是追不上他的,也许一辈子也达不到他那高峰。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为各股东争取最大的福利,现在说什么都是空口之言,希望大家能够给我个机会,让我有一个相对平稳的施展平台。等冷氏的股价回升上去了,大家想要怎么为难我都行,眼下需要大家齐心合力,共度难关。” 以然的开场白不算新颖,倒是听得出诚恳、真心实意。 原先想要为难她的,也觉得她有点不容易,她这一招,算是以退为进。 郑熙陌明亮的双眸微微一闪,这女人,倒是泰然自若,齐飞那污秽之言,她居然也忍下来了,没有对他左右开弓。 要是齐飞这么对自个儿,她早就冷嘲热讽回敬他了。 以然的黑眸,纯粹的黑,没有一丝杂质,她的目光平稳冷静。 郑熙陌刹那间沉默了下来,这女人,长相并不是那么出众,却因着那份说不出来的气质,足以令人只消看那么一眼,就再也忘不掉。 冷宸瀚的这个前妻,的确是属于她独特的个人魅力,也是,能够让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瞧上并娶到家当妻子的,应该不会只是她的外表那么简单。 尤其是这女人还能让冷宸瀚到她与陆晋鉨的订婚宴上闹了一出轰动整个Z市的风波,就冲这一点,也足以让人拭目以待了。 也许……也许是应该给她一个机会,看看那个人所看上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个能上台面的,反正股东大会又不是不开了,这里看她笑话等着的可多了去了。 齐飞还是不死心,挑衅,“你都说了是空口之言,给你机会万一你是个不成事的,那我们不是要去喝西北风了,冷氏被你搞到破产,也不是不可能的。” 齐飞这话,虽然是大大咧咧的,可是也不无道理,戳中了保守派的痛处,这钱跟机会可并不是成正比,万一成反比了呢? 这原本稍微倾斜了的天平,又在瞬间偏向了齐飞这一方。 “齐董是不是希望乐见冷氏破产呢?宸瀚当初初入冷氏,也面临了我今日的难堪,当初的股东们也都给了他一个机会,为何却吝啬给我一个机会呢?我是有很多的不足,可人生来不是每个人都会的,何况我并不是冷氏的主人,我如今坐在这里,也是为冷氏今后考虑,难道我会玩忽职守让我的亲生儿子成年之后继承一个空壳子吗?” 以然很快恢复了镇定,含笑道。 齐飞倒是没料到这女人能言善辩,口才不属于伶牙俐齿的郑熙陌。 她这一番话,又轻易之间拿捏住了不少股东的心,齐飞一脸的黑线,再说下去,他也占不到好处。 毕竟,方以然是一介女流之辈,就如她所言,给她一个机会,看她能掀起多少风浪来? 他们这不过是股东大会,过了这会,那些资深下属、部门经理也个个不是良善之辈,就放她一马。 接下来,以然又说了一些话,她并没有捡冠冕堂皇的说,而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算是暂居上风。 股东大会结束后,各股东个个退了出去,郑熙陌临走之前,还意味深长地睨了以然一眼,瞧得出来,她也并不是善罢甘休之徒。 就剩下冷轩逸跟以然了,以然才深吸了一口气,适当地放松了下,刚才那如临大敌的场面,她可是丝毫不敢懈怠的。 这一战,比她想象中艰难多了。 冷轩逸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淡声道,“做得不错。” 他当年初入冷氏,寝食难安,出错了也好几次,还成过笑料,威严也是后来循序渐进逐步建立起来的。 “爸,我知道你在安慰我,这远远不够。” 这些个股东,个个不是善茬,她要是没真拿点成绩出来,这帮人还是会卷土重来的。 “慢慢来。” 冷轩逸能说的,也就这些了,接下来还是要靠以然自个儿了。 “要爸帮忙的,尽快开口。” 这是冷轩逸离开前交代她的,以然点了点头,也没有推辞。 接下来,以然回了总裁室,让总裁秘书跟特助分别过来,这两个人是冷宸瀚的左膀右臂,多年来尽心尽力,冷氏的不少机密,这两个人也都是知之甚详的。 以然现在的确十分需要他们的帮助,普及下她对冷氏的全方面认知。 这两个人倒是没有为难以然,冷宸瀚的意外事故,他们也是极为伤心的,秘书跟特助多少是明白总裁那份难得的苦心的,尤其是秘书,总裁过世之前还是他一手调动的美钞现金,可谓是冷宸瀚的心腹,也不为过了。 “以后,要是我做错的跟不足的地方,我希望你们能够在第一时间能够指正。” 这是以然对他们推心置腹说的最虔诚的一句了,他们也是心如明镜,方以然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在冷氏牢牢立足,的确很需要他们的支持跟点拨。 他们两个人,倒是没有怀疑过总裁的遗嘱,所以对以然也是尽力辅佐,尽了最大的本能了,这些年来,他们对冷氏,也是掏心掏肺,希望冷氏能够更上一层楼。 失去了总裁这栋梁,冷氏守卫战都难打,更别提更上一层楼了,目前他们需要改变方针,稳固内部根基。 以然听从了秘书的意见,今天出了股东大会之外,并没有召见另外的部门高层过来觐见,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在总裁办公室里将近两年来冷氏着手的几个大项目研究了个彻底。 至于公司里几个刁钻孤僻的人物,特助也是言简意赅地提点了几分,至于反馈,就靠以然自己的领悟能力了。 这一天下来,以然也是疲倦不堪,眼睛看多了卷宗,又干又涩,不少专业名词,她都是一知半解,靠度娘帮忙解惑。 她并没有留下来加班,而是带了一些没看完的文件下班,她要顺道过去先接小爵,之前就商量好的,她是要对冷氏负责,可小爵,她同样不能疏忽半分。 小爵失去了冷宸瀚,已经极不习惯了,倘若连母爱也享受不到,这会更加扭曲他的人格,这孩子敏感得已经让以然心生恐慌出来了。 以然到幼儿园,小爵正在张望个不停,看到自己,就飞扑了过来,仿佛身上插了一对翅膀似的。 老师估计也知晓了噩耗,私底下跟以然透露了几句,“小爵这孩子,好像突然长大了不少。” 以然百感交集,老师另外的安慰,她也没放在心上,这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只能接受,不能选择逃避。 以然让老师别特殊关照小爵,这孩子没想象中的脆弱,老师也答应了。 越特殊,孩子的心,越会敏锐地觉察到来自外界的异样。 也就大人知道冷宸瀚出事了,这幼儿园的孩子们,还是不知道的,他们才四岁,还是孩童无忧无虑的性子。 以然带着小爵离开,两个人上了出租车后,他关切地问,“妈妈,你在公司还好吧?” 以然心里一紧,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紧不慢道,“还好。”无论吃了多少的苦,她也不会在儿子面前露出半分的脆弱来,她要成为小爵坚强有力的后盾,成为他的榜样。 “小爵在学校乖不乖?” 以然转移开了这个沉重的话题。 “当然乖了。” 小爵不假思索地回道,说完之后,又有点羞赧地摸了摸他的鼻子,觉得这有点自夸的嫌疑,以然暗笑于心,也不点破。 小爵回了家就拿出本子做作业,专心致志,以然提了在小区超市买的食材去厨房做饭去了。 这一天,也就在家开伙一次,她自然要好好补补儿子的营养,免得跟不上。 吃好之后,以然在厨房刷碗,小爵坐在电视机前看会动画片,小孩子没两个能够割舍掉这个爱好的,小爵也不例外。 不过小家伙自制能力还算不错,看了将近半小时,就去房间搬课外书捧着看起来了。 睡前,也没有缠着以然讲故事了,以然看从公司带回来的文件,看得是浑然忘我,想起忘了给儿子讲故事的时候,回房便看到儿子已经洗好澡穿着他的小睡衣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怀里抱着冷宸瀚曾经送给他的一只限量版进口公仔,抱得挺紧的,也许这能够给予他温暖跟带给他安全感。 小爵睡觉喜欢踹被子,这睡得挺沉的,还大半被子被踹掉了。 以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帮他重新盖好,揉了揉眼睛,转回去看文件,她看了一眼时间,打算再看一些就睡觉,不然明天就无精打采了。 * ICU。 “醒了,醒了。” 护士喜出望外地喊出了声,跑出去找主治医生去了,这个病人,都打算被放弃了,没想到睫毛在动,还动了大概有三下。 虽然眼睛还没有睁开,可这就是一个天大的好现象,对他们而言,至少。 医生被这毛躁的护士给吓了一跳,不过在听清楚详情之后,也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赶了过来,他也期待奇迹的出现。 这奇迹被等到了,便是莫大的鼓舞跟欢欣。 “刚才动了的。” 医生过来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等到护士口中那个奇迹,冷不防睨了护士一眼,护士急忙辩驳,委屈得不行。 明明是真真切切看到了他的睫毛动了好几下啊,难道是自己盯得久了眼花了,出现了幻觉? 医生没护士那样的闲工夫,于是让护士继续留下来观察,自己先走了。 这医生一走没几分钟,护士便又看到病床上的病人手指动了两下,这下她不敢置信地擦了好几下眼睛,都快把眼睛给揉出红血丝来了。 她没有马上跑去跟医生报告,而是继续耐着性子等待,免得被骂个狗血淋头。 她真的是憋屈啊,她没眼花,可这病人分明是变着法子折磨她,等到她证实他醒了跑去找了医生,人家又极不给面子装挺尸了。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不爱便不会被伤 第九十四章 接下来,依旧反复,在过了十来天,冷宸瀚才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而在这十来天里,以然过着黑暗无比的日子,她抽了一下午的空去了菲亚办离职手续,姜振东还大言不惭寒暄想要以后能进一步有合作的机会。 以然嗤之以鼻,不过并没表现得也绝对。 倘若姜振东真的上门来,她定不会客气与他便利,这样难以斡旋的男人,她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要再见。 离开菲亚,并没有让她感到丝毫的轻松,毕竟菲亚才承载了她太多对未来的希望跟憧憬。 冷氏,对她而言,是个巨大的挑战。 以然觉得自己正在修炼成女金刚的路上,以一介懵懂的女流之辈,披上盔甲,一路披荆斩棘。 这十来天里,她跟习染忙里偷闲跟习染见了一面,毕竟是朋友,她也不想失去。 她并没有把小爵送到冷宅拜托冷轩逸夫妇帮忙照顾,因为不知道自己何时回来,怕来回耽搁太久了,于是拜托方以媛过来暂时照料下。 方以媛闻言,自然是乐意的,欣然而至。 方以媛还是极为喜欢这个小外甥的,这是头一回见面,她还精心打扮过了,比起以往看上去年轻了一些。 以然在方以媛来之前,便告知了小爵,等下来照顾你的是你的亲姨妈,小爵也好奇不已。 他一直以为他没有其他亲戚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外公外婆,更别提舅舅姨妈之类的了。 因此,当方以媛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便围着她惊奇地打量个不停。 乌黑明亮的眼珠子慧黠地转个不停,“你就是我姨妈吗?” 小家伙这声音听起来是佯装出来的老练,逗得方以媛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也是个极为喜欢孩子的,可能是因为自己难以生育的缘故,当初苏子浩出轨,有一般因素是他渴望一个孩子,而自己迟迟不能给他生个孩子,以至于让陈嘉怡有机可趁。 这是方以媛内心深处一根很长很长的刺,几乎整根没入了肉里头了,不碰还好,一碰便绞痛得不行。 “是啊,我就是你姨妈。” 方以媛面带微笑,还为了让他看得更清楚,身子微微往下蹲了些。 “妈妈,妈妈,为什么我姨妈跟你长得不怎么像?” 这突如其来的纳闷疑惑声,让在场的两个大人哭笑不得,也没人规定亲姐妹必须要长的像啊,又不是双胞胎,更何况双胞胎还有同卵跟异卵之分呢。 方以媛心血来潮问,“那小爵觉得姨妈长得好看还是妈妈长得好看呢?” 小爵脱口而出道,“当然是我妈妈。” 这家伙,扬起了骄傲的小脑袋,以然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害臊。 记得从小到大,都是方以媛的风光跟劲头比自己胜出一筹,自己顶多算得上清秀,而大姐是真正的美人,继承了爸妈的优点,连以行都长得不错,唯独自己例外,绝不是什么能惊艳之辈。 大姐若是一直保养得宜,如今肯定风韵犹存、风情万种,而不是徐娘半老。 这些感慨,以然也多半放在心里,方以媛也从来不提,生活压迫得她已经不会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了。 “姨妈也长得很好看。” 小爵见两个大人都愣住了,开始苦苦思索起自己话里的不妥来,急忙补救道。 方以媛哪会放在心上,何况如今以然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是比自己出类拔萃,反倒是自己成了貌不惊人一族。 “妈妈要走了,小爵乖乖在家里,听姨妈的话。” 以然无可奈何地摸了摸他小脑袋上柔软的黑发,小爵用力地点了点头,“妈妈,你就放心吧,早去早回。” 还示意以然蹲下来,在她脸颊上大大、响亮地啵了一声。 以然这才放心地把小爵交给了方以媛,去见习染。 不知道是不是凑巧,习染居然约的地点在暗夜。 习染先到的,以然并没有看到陆晋鉨出现,还是松了一口气的,她有点怕他不期而至,上回他们闹得有点凶悍,可她不想他在自己身上陷得更深了,她还不起了。 她宁可他心灰意冷从别的女人身上寻找慰藉,也好过把一颗心掉在自己身上弥足深陷。 “没看到我二哥是不是有点失望呢?” 陆习染坐下来后,好整以暇地问。 “以然,你神色看上去很差,是不是累得太过了?” 她肚子里还真有很多酝酿好的没有来得及过问,太多了,以至于她都不知道到底应该由着哪个优先。 “也许,最近,我是太累了。” 她也不跟习染隐瞒,露出颓然疲倦来,冷氏内部的那些人,个个都是难缠的主。 明明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他们都要为难自己,非要她在这上头耗上大把的时间方才罢休。 最近一个在洽谈的项目,也落到了自己身上来了,因为冷宸瀚的出事,对方原先谈下来的意向又临时变了风向标了,落实在即却反悔取消,宁可赔违约金,也不肯继续合作下去,怕赔得更多。 她三番四次约见对方负责人,人家都是借口推脱了,不是说行程太满,便是出国出差去了,她上门去堵,也没有见到人。 最终,苦于无法,找了侦讯社的人,这个项目,她一定要拿下来,不然在公司难以立足。 这个只要拿下来,至少能够稍微安抚下某一部分的人。 “其实你根本就没必要这么累的。” 陆习染不客气地丢了一个白眼给她,“我二哥这么现成的高手你不利用,偏要搅这一趟浑水。他最近被你打击得不但食欲不振,心情也乌烟瘴气,反正没一样看着是正常的,我都有些受不了了。” 以然的眸光闪动,忽而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说,“习染,我跟你二哥已经不可能了,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在他面前提及我了。” 到了这地步了,以然也不想瞒着习染了,免得她瞎搅和,又帮两人凑成一对。 陆习染沉默的看着她,漆黑的眼珠很亮,像璀璨的宝石。 她有些怔然,眼前的以然,有些不同了,具体的,她又说不上来,总觉得不像是当日她在法国认识的以然了。 眼前的以然,变得更加的成熟,稳重。 时间越久,这回忆越是模糊不清了。 二哥上回去见了以然回来之后,动不动就大发脾气,他也不加以控制,习染再迟钝,也意识到一些她不愿意去承认的东西。 二哥跟以然,是不可能回去了。 或者说,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在一起过。 没有开始,哪来的回去呢? 她只不过是想要、期待他们能够走到一起,她是真心希望以然能够成为自己的二嫂。 二哥对她的心,是再真不过了,以前可能还看得不甚清晰,时至今日,哪怕是傻子,也能瞅出他的赤忱来了。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掏心掏肺到这个地步,已然不易。 “以然,真的不可能了吗?” 明明知道不可能了,陆习染觉得自己也傻了,可能被二哥给熏陶傻了,居然还不死心再度索取一个不会改变的答案了。 或许习染自己都没有发现,在多久之前,她已经不叫以然二嫂了,而是叫她以然,可能她内心也是觉得他们不可能了。 以然也有点难受,她也不知道为何陷入了一个死局,可是跳不出来了,也许都是她的错,是她不肯正视自己的心,一直逃避,在伤害了自己的同时,也牵连拖累了他人。 直到冷宸瀚的死,才让她幡然醒悟,明白了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小染,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你二哥。” 她现在说再多,又有什么意思呢? 一切,也挽回不了什么,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了。 以然的情绪也跟着低落了下来,谈及陆晋鉨,她总是有些放不开。 陆习染默然,许久,轻轻吁了口气,“你们两个,我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偏向谁了,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一个是我的至亲二哥。” 她也是两头为难,他们两个一起自然是锦上添花了,可不在一起,她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这种苦,也就她自个儿品尝了。 因为这两个人的冷战,波及到了她,她都许久没见到以然了,饶是以前,哪用得着挨这么久啊? “我曾对你说过,不管你们能不能走到一起,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这不会变,这一点你放心好了,你不会因为我二哥而失去我这个朋友的。” 陆习染低低一笑,神色有些苦涩。 这番话,她已经不是头一回说的了,可每回拿出来说,心里总是不是滋味。 “算了,别提这些晦气的了,说些开心的。” 陆习染看到以然眼里有转瞬即逝波动的光,也不想为难她了,她也不容易。 以然闻言,悬着的心,终于悄然落下,嗯了声,“你最近如何?” 自己的这些繁琐的事情,拿出来讨论,也没有什么可值得探讨的。 陆晋鉨既然能够重新回来,表明他已经赢了陆锦文,习染也最终会受益匪浅。 陆习染抿紧了唇,才慢声道,“我最近也被这个问题所困惑已久,我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菲亚,我已经离开了,加上你又不在那了,我也没了兴致再回去了。可别的工作,我又不是极有兴趣,朝九晚五,我想了想,还是不适合我,我打算开一家店。这些年来,我的积蓄也颇丰,开家店的资金是没问题的。” 这还是以然头一回真正听到习染的心声,她倒是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提及过她有意向开店。 以然的瞳孔慢慢清明,好奇地问,“开什么店?” “潮流成衣店。” 能够很好的融合她的所学跟兴趣,的确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家店。 以然漆黑的瞳孔里涌出笑意,“的确很适合你。” 这样的店,在整个Z市也可以算得上是创意店了,加上习染设计衣服的眼光向来独特,能够让人眼前一亮,就自己,还珍藏了好几件,想来开这样的店,对她而言,小菜一碟,没有什么难度。 “开业那天,你可要来剪彩,别推说没空啊。” 这店,她已经在筹措当中了,进展顺利,还邀请了两三个在米兰发展得不错的设计师,原先也是自己圈子里的朋友,她们也想能够没有压力、抛开成见、随心所欲地设计属于自己的品牌。 在法国,她们的能力在一定范围跟程度内被限制了,不能尽最大的发挥,而习染能够为她们提供一个施展的平台,哪怕薪水不及在法国赚的,她们也甘之如饴,愿意回来,活出真正的自我来。 何况,习染还允许她们技术入股,只要能够同心协力把这家店做好,以后分红是少不了她们的,还有还能在各大城市都开上许多连锁店,那是所有服装设计师梦寐以求的奢想。 “一定来,不过你可要记得提醒通知下我,我还真怕我给忘了。” 以然勾了勾唇,习染已经从韩子初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她想要活出属于她自己的精彩来。 “没问题,你现在是大忙人了,忘了也正常。” 习染这话倒不是讽刺。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寻即墨这个人?” 习染撩了撩耳边的头发,似是轻笑,漫不经心地问出口。 她不提,以然也不会想起,经她一提,以然倒是真记起了寻即墨,很鲜活的一个人,俊朗斯文,人缘也好,还在巴黎帮了自己不少的忙,若不是他,自己哪会轻易找到那么好的兼职? 以然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习染来,她觉得习染不会无缘无故在自己面前提及这个人,论起来,习染还是经由自己认识的寻即墨,后来两人交情,还胜过了自己。 “记得,”她淡淡一笑,杏眼流光,嘴唇往上撩起一个肆意狡黠的弧度,“不会你跟他好上了吧?” 她揶揄道,这话出口后,果不其然捕获到习染脸上尴尬的神色,看来,这两个人在暗地里真发展出了奸情了。 或许,习染能够这么快走出来,跟寻即墨脱离不了关系,想要忘掉一个人,最快的良药便是对另一个人上心。 只是不知道习染对寻即墨是到了怎样一个成份上,在以然的印象中,寻即墨是个谦谦君子,还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你觉得他怎么样?” 习染干咳了一声,经历了韩子初后,她对于感情没有那般热切了,只不过寻即墨的表白跟追求,让她的生活无法安于平静,搅乱了她的一池春水。 跟韩子初在一起,多半还是自己迎合他为多,只因爱他爱得放低了自尊,收起了骄傲。 可与寻即墨却截然相反,都是他主动的,他付出的多,这放在受伤太深的她身上,还是让她动摇了,心,摇摆不定。 她甚至觉得,倘若没有爱,只要他喜欢她,这已经足矣。 对于寻即墨这个人,习染总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还不够深,或许以然能够给自己点动力。 之前韩子初,以然一直是不认可的,是自己一意孤行,最终还是吃了苦头。 这一回,她学乖了。 “还可以,不过他的背景不像他表现出来这般的简单。” 以然点到为止,她也是凭着自己的感觉认定的。至于更多的,她无法提供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一帮在法国的中国人,陆陆续续也都回来这扎根了。 “我隐约也感觉出来了,他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男人,我还真怕了复杂,所以迟迟没有给他答复,我是想要等到他主动跟我交代的,我不想煞费苦心地去查。之前,我在韩子初身上踢了铁板就是因为我对他的了解太少,我也不知道他在我之前还拥有过如此一个刻骨铭心的女人,足以颠覆他的一辈子。” 陆习染谈及韩子初,周遭的空气都无端地拂上了一层落寞跟感伤的因子。 毕竟爱得毫无保留过,爱情不可能风过无痕。 “看来你对他也不乏好感。” 习染对寻即墨的态度上并没有过多的保留,以然听出了些苗头了。 “还可以,至少跟他一起不用那么累,我可以随心所欲过日子。” 以然听出来,习染对寻即墨也就停留在好感上头,更多的,更深入的,还不至于,或许还需要时日来验证。 寻即墨是个讨人喜欢的男人,连以然也不曾对他有过反感,习染不讨厌他,也很正常。 以然倒是真希望寻即墨对习染真的用了心,不然的话,习染再承受一次切肤之痛,真的会崩溃。 哪怕她现在是说无所谓,可是真在一起后,相处久了,多少还是会有点感情的。 就比如自己跟陆晋鉨如今的隔阂,毕生也许都化解不了,浓浓的愧疚,彼此犀利的言辞,她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舒缓彼此那根脆弱又紧绷的弦。 两个人聊得渐渐投入了起来,以然后头频频看时间,习染也察觉到了,知道她还要上班,如今还跟儿子同住,不能太晚回去。 习染是开车来的,她送以然回去。 到了以然所住的小区,以然正要迈开腿下车,习染突然叫住了她,“以然。” 以然狐疑地回头,可习染又摇了摇头,“没什么。”一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模样。 以然眸色深沉,最终只是浅浅道,“慢点开。”然后转身离去。 习染重新发动车子,她叹了口气。 以然上楼,回到家,方以媛坐在客厅里出神,她看到自己来了,便站了起来,打算告辞,还轻声说,“小爵睡着了。” 瞧得出来,这个晚上,她跟小爵相处得分外愉快,提及小爵的时候,她整个人心情都是无比放松的。 以然倒是希望今后她能跟小爵多相处相处,方以媛人还是不错,患难见真情,她们是洗尽铅华后破镜重圆的难姐难妹了。 “姐,谢谢你。” 以然真诚地道,她刻意拉近方以媛跟小爵的距离,也是想将来为她好,小爵长大后也能照拂下这个阿姨。 看方以媛的打算,她是此生不打算再嫁了,更别提要个孩子了,今后老了,也没有依靠。 方家败了,以行死了,父亲没了,母亲精神出了问题,方以媛也形单影只,自己还至少有小爵,方以媛是什么都没了。 “我们是亲姐妹,就别谢来谢去了,俗套。” 方以媛告辞,以然打算她留下来的,方以媛不肯,说她明早还有活要干。 她还是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跟帮助,这一点,以然也是爱莫能助,她不肯,自己也强求不来。 等自己在冷氏的地位稳定点了,希望能够暗中帮方以媛一把。 以然回卧室,便看到小爵睡得香甜,每天哪怕再累,回来看到儿子纯真的笑容,一切她都觉得值了,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 儿子,如今便是她的精神支柱了。 那个人死了,不知道为何,自己做梦一直梦不到他呢? 是因为他活着的时候自己发了狠,以至于他死了还是心怀芥蒂吗? 她不知道,也无从得知。 小爵长得像自己,当初还倍感欣慰,不似那个人,可如今她倒是渴望他像那个人了,至少还能从小爵身上寻找到属于他的影子。 躺在床上,她睡不着,她居然神奇地觉得那个人还在这世上的某一处看着自己,那样一个无所不能的人就那样轻易死去了,她总觉得是在做梦一样。 他明明死了,可是她又异想天开希望他没死。 如果他没死,多好? 她苦笑,痴人做梦,指的便是自己,白日做梦也就算了,这都深更半夜了,她不睡,还想着一个不会翻盘的答案,简直是有些可笑了。 就仿若一个求子心切的妇人,B超准了是个女孩,她却天天想着翻盘,想从那渺茫的错误机率上着手。 想久了,就会翻盘吗? 那是命中注定了,就好比自己,那个人死了,不是想多了,就会把他想活过来的。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我不想变成一个残废 第九十五章 冷宸瀚醒来的这一天,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在这样明媚的日子里醒来,可老天并没有优待他半分。 他并没有被当即转离ICU病房,他还要观察待续。 主刀医生略带怜悯地睨着他宣布,“冷先生,你如果想要活下来那就要截肢,你能够醒来,便是一个奇迹。” 晴天霹雳,也不够如此,饶是冷宸瀚一贯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给震到了。 截肢? 骄傲如他,怎会甘愿就这样向命运屈服呢? 从一个睥睨众生、不可一世、供人仰望的位置上直逼草芥、尘土,截肢后就是一个残废,接受别人怜悯、同情的眼神照拂,无论如何,他也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我不截。” 他咬紧了牙关,目光里无所畏惧地迎向了主刀医生。 医生是一直知道这病人棘手的,当日中了三枪入院,还是被私人飞机飞送过来的,尽管他住院期间,并没有什么家人出面过,替他办入院手续的那个人也只留了个联系方式跟姓名。 他们这家医院,是瑞士最好的医院,有着世上最先进的医疗技术跟水平,可相同地,也要付出高昂的医疗费。 这位先生既然能够负担得起,他们院里便毫无保留地接收他,不究根源。 冷宸瀚态度坚决肯定,他的顽强毅力,主刀医生也是有目共睹的,他从医几十年,还没有碰到过比这位病人毅力更超强的。 这样的情形,哪怕是他自己,他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够挪得过。 主刀医生也是个识时务的,并没有跟病人僵持谈判,非要逼他截肢,他明面上是尊重这位病人的意愿,暗地里还是联系了韩子初,让他尽快赶过来,尝试说服这位不知好歹的病人。 医生见到风尘仆仆的韩子初,是在冷宸瀚醒来的隔天,他动用了私人飞机赶过来的,就怕被人查出异样来。 这架私人飞机,并不在他的名下,所以一般人还真难以查到,韩子初小心翼翼,别人倒是不怕,唯一担心的是陆晋鉨,那人可是一直紧盯着自己不放。 “冷先生不同意截肢。” 主刀医生也没废话,开门见山地跟他说。 “他知道利害关系了吗?” 言下之意,问医生他是不是在选择残废跟死之间做了抉择了。 医生眸色一黯,点了点头。 韩子初倒是也没有意外,他刚醒来,肯定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截肢,哪怕是普通人也难以接受,更别提一贯高高在上了的冷宸瀚。 之前,他也听医生提过一旦醒来便要动用截肢手术,否则性命不保,他腿上的那颗子弹穿透了骨头,那根骨头这些天反复感染,再过些日子便会扩散到他的五脏六腑,多耽搁一天,他的生命便多一分危险。 在生与死之间,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在残废跟死之间,却产生了诸多的寡断。 “你还是劝劝他。” 主刀医生说完也觉得好笑,他从来不帮病人做决定,可这回,他是多嘴了,罔顾了病人的意愿。 出了主刀医生的办公室后,韩子初无奈地叹了口气,等下他还是被逼无奈要受冷某人的暴怒跟戾气。 不管怎样,他还是要硬着头皮说上一说。 他进了ICU见到冷宸瀚躺在病床上,神色憔悴,那一张俊美的脸庞上的两颊深深凹陷了下去。 那样意气风发的人,如今瘦得不成样子了,那病号服穿他身上都显得宽大空荡起来,一阵风,都能把他给吹倒。 这短短的时日以来,他是完全变了样了。 韩子初甚至相信方以然跟小爵站到他面前,也不一定能够一下子就能认出他便是那个冷峻威严的冷宸瀚来。 他闭着双眼,眉头笼罩着几缕挥之不去的愁云,浓浓的,韩子初瞧出他是在假寐,许是在逃避现实的残酷。 “宸瀚。” 韩子初抿了抿唇,他知道自己如今正扮演着残忍的角色,那就注定不能心软,刽子手是怎样,他韩子初当即就是怎样。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犹如一道天崩地裂的魔障准确无误地钻入了冷宸瀚的双耳中。 冷宸瀚依旧闭着双眸,长而浓密的睫毛都没有微微轻颤一下,足见他决心之大。 韩子初明白自己要是不撂出点重磅炸弹来,冷宸瀚定依旧是无动于衷的,他向来就是这样一副态度,足以能够把人窝火。 “宸瀚,冷氏现在情况很不妙,方以然在死扛,我前几天看到她,瘦得不成样子了,可能是被为难太多。” 冷氏是怎样的一趟深水,冷宸瀚心知肚明。 韩子初一针见血地戳中了他的软肋,他睁开了眼,眨了两下,慢慢地适应屋内的光线。 昏睡了太多天,他的眼睛还真有些不适应。 在昏睡的日子里,他总觉得自己一直在做梦,这个梦很长很长,很美好,现实中所有没有实现的,都在梦境中实现了,让他甚至就不愿意醒来,宁愿一直沉溺下去,这样,也挺好。 他那份遗嘱定得有些急,后来想要修改,可是没能来得及。 让她一副瘦弱的肩膀挑起那样沉重的背负,的确是辛苦她了,他一直觉得她会做得很好,她是一个聪慧的女人,只要她认真上心,无论什么,假以时日定不会比任何人逊色。 说来也奇怪,他就是如此坚信无疑的。 现在是苦,只是不知道为何听到韩子初提到她受了很多被人刁难,他的心,又止不住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 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敢出现他们的面前,打乱他们的生活。 如果他失去了右腿,更加没有勇气站到他们面前,更别提重新追求她了。 当日,他只来得及通知韩子初过来一趟,他醒过来短短五分钟时间,打完电话交代完之后他就陷入了无止尽的黑暗当中。 那五分钟,他是把他这辈子的重托都交付了,做了最坏的打算,都是尽量简化了言语,他知道身体负荷不了长时间。 就当他死了,他当初就是这样叮嘱韩子初的,任何人都不要透露,尤其是冷家人跟以然,千万不能露出蛛丝马迹。 他们的确是当自己死了,可是天意弄人,他又苏醒了过来。 他倒是宁可自己死了,死了也就不用面临截肢的选择了,所以他放弃。 “她会撑过来的。” 长时间的沉默,空气中处处飘散着紧张窒息的因子,韩子初没有料到,等来的依旧是他的颓废跟绝望。 “她是个女人,你就忍心她变得跟一个男人一样坚不可摧,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吗?宸瀚,你就是一个懦夫,你渴望她坚强,可是你有没有问过她,她是不是想要变得坚强呢?还是没有选择必须要变得坚强呢?” 韩子初咄咄逼人道,满脸的痛心疾首。 他难过,冷宸瀚何尝能够做到心平气和呢? 他的心里,涩得都满出来了,溢出来了,苦不堪言。 他的心,开始动摇了,不可否认,韩子初的这番话,对他起了作用。 可是,他知道,即便他真的选择了截肢,成为一个残废,也没有勇气站到她的面前。 他是个完好无缺的人的时候,他是有担当觉得自己能够弥补过去犯下的错误,给她新生,给她幸福的。 如今,他连站起来,都没了可能了,还能给她什么幸福?不丢她的脸,就极好的了。 他更加无法忍受她投过来怜悯、同情的眼光,更别提让她同情心泛滥接受自己,那对他而言,便是生不如死,还不如就这样死去,一干二净。 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投向别人的怀抱,他又卑鄙、自私地发现自己做不到。 做人难,做个残废更难,他的一颗血肉模糊的心仿佛在滚烫的油锅里反复煎煮。 “我……” 他发现喉咙火辣辣的疼,连挤出一个字都是那么的艰难。 “子初,我……不想变成一个残废。”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地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声音,心里念着的残废,跟出口的残废,心境更为不同,说出口后,连语气都不由自主沾染上了苍凉,手心也是沁出微微的细汗。 抬头,四目相对,一阵错愕。 冷宸瀚只是愣了一瞬间,便僵硬着挪开了目光,身体,却恍若脱了水一样,愈发的无力了起来。 残废,这两个字,从高傲的他口中吐出来,份量跟重量,都是如此的沉重。 韩子初也是浑身一震,冷宸瀚这句话对他的影响力,不同凡响。 韩子初一直盯着他,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变了色。 转眼间,冷宸瀚的脸色又恢复了如常云淡风轻,只是看得韩子初心酸不已。 他看了一眼冷宸瀚的右腿,那只腿上如今被绑得跟个粽子没两样,如果那没了。 韩子初对这一后果、这一幻想,突然憋得慌,闷得难受,什么话在这个当头也说不出口,全部被堵在喉咙里,五味翻腾。 醒来后,冷宸瀚的身子依旧不能搬动,所以下半身酸麻胀痛的感觉尤为强烈。 “子初,活到现在我才发现这世上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便是成为一个残废。”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疲倦的鼻音。 韩子初见他皱着眉头,跟自己说了大半天的话儿,应付得吃力了,还真累了,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他突然觉得气馁,之前当仁不让接管了这茬,现在开始觉得棘手,这比让方以然入主冷氏更加的棘手。 方以然那边的情况,再严重,自己还能照拂着点,可对着冷宸瀚,他是欲哭无泪,发现自己是真的无能为力。 进一步、退一步,情况都不乐观。 印象中的冷宸瀚无所不能,让他成为一个残废后自暴自弃,韩子初也觉得心生悲戚,鼓励、振作,他是想,可是就单单凭自己,根本就不行。 除非冷宸瀚自己打定主意坚持下来,只是他眼下恨不得死了。 至于把这个秘密透露给方以然,韩子初自认为还不是时候,他还真怕自己泄露了宸瀚会发疯。 宸瀚这性子,刚毅犟得比十头蛮牛还难对付。 过了半小时,韩子初再次过来看情况的时候,发现冷宸瀚蜷缩着身子,呼吸粗重,脸上、额头、身上都是汗,那一双英挺的剑眉几乎皱成了“川”字。 或许是手脚不利落的缘故,床单也起了不少的皱痕,可能是他先前疼得麻痹的时候本能地揪扯床单舒缓疼痛。 韩子初看不过去了,三两下上前,拿了一旁消毒过的白毛巾擦拭起他的汗来。 冷宸瀚摇了摇头,咬了下唇,喘息声越来越重了,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然后使劲躺了回去,就这一简单的动作,耗尽了他浑身的气力,脸上的表情都狰狞了下。 这样大面积冒汗,韩子初也是知道冷宸瀚是有点洁癖的,他居然一声不吭也没让人过来给他擦身。 冷宸瀚待到呼吸平顺下来后,抬起眼睛,“子初,我现在就是这样一个废人,要是没了右腿,估计我自己都受不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总而言之,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截肢的现实。 韩子初突然觉得这ICU给他一种错觉,遍体发凉,任何酝酿好的腹稿在冷宸瀚的悲戚面前,是显得如此的苍白、单薄、无力。 * 不知道是否凑巧,习染也选了这一天作为她潮流成衣店开张的好日子,以然在开张前一晚就被再三叮嘱过不准迟到,她自然不敢怠慢片刻。 如她预料,陆晋鉨跟寻即墨都翩然而至,而且他们都在以然来之前到的,寻即墨跟陆晋鉨谈笑风生,神色自如,对此场面,是一点也不怯场。 陆晋鉨也侃侃而谈,对寻即墨还是较为满意的。 “方以然,好久不见。” 寻即墨眼前一亮,笑着打招呼,他算是头一个跟以然打招呼的,陆晋鉨倒是没有给她难看,只不过那张俊脸,在那一瞬间变了数遍。 他没有热络地跟以然打招呼,只是微微颔首,对于之前两个人之间的嫌隙,他还是没有放下。 “许久不见。” 寻即墨想必也是知晓她目前的近况的,估计是习染跟他提过,对此碰到自己,他丝毫没有流露出半分的意外。 寻即墨比较忙碌,鞍前马后地献殷勤,比陆晋鉨这个当二哥的是忙多了,以然很快就被撇下了。 习染也是过来仓促照了一面,又离开了,以然自然是不会扯着她闲话家常,今天的习染的好日子,她帮不上半点的忙,断然也不能拖她后腿。 剪彩的时候,以然站的位置,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的,居然站在陆晋鉨的身旁,她有些不自在,可是陆晋鉨表现得无可挑剔,她也不能丢人现眼,尽量维持表面的一派和睦。 剪彩时间算是短暂,完毕后,陆晋鉨破天荒主动邀请她进去坐坐,习染的店,找的地段是一流的,本市最繁华的一条街,还盘下了好几间店铺连成一线成了她的地盘。 店面装修也是极具特色,今天受邀来参加的那些名流都是品位不凡的,对于习染的格局设计,也是赞叹不绝,发自肺腑。 习染的店里有两处小包厢,专门用来接待VIP客户的,此时,以然便被陆晋鉨邀请到里头小坐片刻。 她对他多少还存着些愧疚,所以他出口后她拒绝也不好推脱,这不算逾矩。 “你找霍氏谈的那个项目可以转交给我,希望我们能有合作的机会。” 这一坐下来后,陆晋鉨不咸不淡地抛出一个让以然瞠目结舌的橄榄枝。 上回她有些话极重,最后的落幕也不堪入目,可他现在的表现,宛若忘掉了上一回的不愉快。 他这话,分明是想要帮助她,陆氏想要找怎样的合作方都是轻而易举的,陆氏实力雄厚,加上陆晋鉨接手之后,推上了另一波高风,已然现在的冷氏根本就不能跟陆氏相提并论,以前在冷宸瀚的领导下勉强是并驾齐驱。 论起两家来,冷氏历史并没有陆氏那么悠久,那么源远流长。 霍氏那个项目,以然已经是苦不堪言了,对方负责人几次被侦讯社的人逮到,可是当以然匆匆赶过去的时候,人家总是早一步离去,让她扑了好几个空。 冷氏的运转,并不独独依赖霍氏那个项目,她一天要处理的事情不计其数,忙得三餐不济是再正常不过的。 她开始佩服起冷宸瀚来了,他以前是个工作狂,她现在亲身体会过,也不觉得哪里有问题了,不当个工作狂,根本就是干不完活。 她每天不辞辛劳作战,可收获颇微,昂扬的斗志,都被磨得有点气馁了。 可是她又不能懈怠半分,强打起精力来,这是她选择的,不管如何,都要硬着头皮做下去。 她何尝没有想过抛下一切袖手旁观?累极的时候,确实产生过这样怠慢的念头来,可很快又被她给强行压了下去了,因为想到儿子,又有了支撑的动力。 “晋鉨,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她婉拒了他的好意,自然是知道如果有他的帮衬,一切危难将会化险为夷,只是她明白,倘若这样做,那个死了的人知道受了情敌的恩惠,会死不瞑目。 他那样骄傲的人,宁肯公司破产,想必也不会肯低头匍匐在情敌的脚下摇尾乞怜,这比杀了他还要来得难受。 “我知道你现在过得极为不易,冷氏不是你一个弱女子就能轻而易举扛下来的,以然,哪怕你拒绝了我,我发现我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看着你疲于奔命。” 陆晋鉨平时一贯散漫的声音有点沉重沙哑,心艰难地跳动着,浑身的血液也凝固了一样,他是想过她会拒绝自己的帮助,没想到她拒绝得这般的快,连思考都不曾思考。 以然只是颤了颤,他是体恤她,想要减轻她的负担,可是当那个人死了,而自己身上扛下一切的时候,注定这辈子她都无法真正解脱,灵魂都被死死地束缚住了,更别提肉体上的了。 “晋鉨,谢谢你,只是这一回,我想一个人来,哪怕失败了,至少也证明是曾经努力过。” 她知道自己不容易,可是接受了他的好意,她于心不安。 他一直对她好,向着她,她却一次次伤害了他,这一回再不果断,连她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了。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习染突然开了门,出现在门口,好奇地问道。 “没干什么。” 这两个人这回倒是异口同声,说完之后,又面面相觑,觉得有点过了。 习染扑哧一声笑了开来,不客气地道,“欲盖弥彰。” 不过,这两个人也都没有出言解释,习染只得作罢,“二哥,以然,我们就要去酒店庆祝下了,即墨已经过去打点好了,我们这就过去。你们两个也真是的,我让人找,找不到,没想到你们藏在这说悄悄话。” 习染的忿忿,以然没有辩驳,陆晋鉨抿唇,也没有二话。 以然本想坐习染的车,没想到满了,陆晋鉨的车停到了她的身边,他主动开口,她也不好矫情,还扭扭捏捏的,也干脆地上了车,车上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别人,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到底是什么时候,她坐在车上支着额头想,她开始逃避起他的刻意接近来呢?居然想起不来了。 遗忘的时光,还真的是难以记起来。 车上其她几个,情绪高昂,欢笑声不断,陆晋鉨倒是也没有插嘴,可能是不敢兴趣,看上去他一直都是在专心开着车。 以然在旁听着,渐渐也入了迷,这些年轻气盛的女孩们,什么过激的言论都能出得了口。 自己也是这般青葱岁月的时候,居然没有过这样开怀畅谈的回忆,神色间,不由自主,也些许泛起落寞来。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你有没有对我心动过? 第九十六章 酒店很快就到了,可能是这些女孩的话题引人入胜,所以才会让人觉得时间过得飞速。 以然被安排在陆晋鉨跟陆习染以及寻即墨那一桌,所有的人中,她所认识的也不过是这三人。只是,她只管自己闷头闷脑吃,人家朝她发问,她才开口,在有些人看来,她的态度太过散漫了点。 刚才同车而来的女孩子并不在同一桌,在隔壁桌,欢声笑语不断,这相比之下,他们这一桌,显得太过沉闷了。 陆习染身为主人,觉得不能这样,于是建议做个游戏,在征求众人意见之时,诸人态度不一,最终是少数服从多数。 桌上有牙签,放在人身后传,一个接着一个不动声色地传下去,喊停的时候,轮到手中握着牙签的这个人就要罚讲真心话,问话的人一次只限问一个问题。 寻即墨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配合习染,一副踊跃试试的模样,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当中。 陆晋鉨不可置否,似笑非笑,神色瞧不出他的喜怒来。 习染是主人,理所当然第一个喊停的人便是她了。 牙签首先也是从她的手中传下去的,好巧不巧她喊停的时候,牙签到了寻即墨的手中,寻即墨丝毫没有郁闷,反倒是笑得欢,乐意之至。 大伙于是便竖起耳朵来倾听,习染跟寻即墨打打闹闹的场面,这帮人都是聪明人,自然是多少察觉了这两个人之间不正常的暧昧,尽管两个当事人还没有公开明说两个人的关系。 “问,快问。” 习染还在纠结问什么问题的时候,整桌子的人都不耐烦起哄了,连隔壁桌也跟着来凑热闹,其乐无穷。 “你是谁?” 习染这问题,还真把大伙给问得莫名其妙了,他是谁?他不就是寻即墨么,还能魂穿不成? 只有寻即墨恍然顿悟她这话中的另一层深意,以然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习染,然后专注的目光移到了寻即墨的身上,不知道这个问题,他是选择避开还是直面。 习染还是没能沉得住气,之前还说要等到寻即墨主动跟她坦白,没想到短短几日,又迫不及待了。 陆晋鉨的目光不咸不淡地在这两个人之间穿梭了几秒就收了回来,他挑高了眉头。 寻即墨并没有迟疑太久,他抿唇一笑,“刘子涵是我大哥。” 寻即墨在Z市并不轰动,姓寻的上流社会也寥寥无几,可提及刘子涵,知道的可多了,刘氏在Z市也是个风靡的企业,名列前茅。 他早就寻思要找个恰当的机会跟习染明说,可是一直没等到机会,要是就这样直接开口,又觉得发了神经似的,人家或许对他的家境没兴致呢。 刘子涵。 陆晋鉨听到这个名字,多看了两眼寻即墨,可在这个人身上,他并没有找到跟刘子涵肖似的五官。 刘子涵,他自然是认识的,陆晋鉨从来没有听过刘子涵提过他还有一个弟弟之类的。 寻即墨失笑,这帮人都被自己这个意外的答案给震慑住了,他难道一点也不像是刘子涵的弟弟吗? “我跟母亲姓,长得像我母亲,我大哥像父亲,我生下来后就过继给了寻家,也就是我外祖家,我很少回刘家。” 其实他已经回答了一个问题,足矣,之前的游戏规则里就强调只限一个问题,他却多做解释。 这是他主动的,不是人家强迫,倒也没人有异议。 寻即墨玩味的眸光流连在陆习染那张精致的脸上,他其实早在法国就对她产生过好感,她不仅长得出尘,性格也开朗,单纯得可爱。 可那个时候,她一颗心都扑在韩子初身上,他也就收敛起了自己对她的那份好感,直到听说她跟韩子初闹得差点连命都没了,这才恨起自己之前没有表白心意。 机会摆在他面前了,这一回,他断然不会让它白白流失。 韩子初不珍惜,他珍惜,陆习染是个好女人。 过去他是羡慕韩子初,现在他是一点也不羡慕了,千载难逢的良机都让他给等到了。 他甚至私下里跟家里人稍稍提了下,大哥也在其中,全家都没有反对,虽然对陆习染跟韩子初之间的纠葛也是有所耳闻。 他开始庆幸起家里人还算明智,不过倘若他们极力反对,他仍旧打算一意孤行,反正他姓寻,一贯叛逆,外祖父跟外祖母前些年相继离世,他也没了亲人,母亲早在外祖父跟外祖母之前就走了,他唯一能够交流的也就大哥了,他跟父亲从来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坚持的,父亲便反对,父亲提倡的,他不认同,这一回,难得,父亲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好对人家女孩。” 听着起先还是觉得顺耳,总算是说了一句人话,可细细回味了下,又觉得父亲这话有点过了。什么叫好好对人家女孩? 搞得他寻即墨滥情花心到家了一样,天知道他这辈子还没正正经经谈过一段恋爱,连个女朋友也没交过,身心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 有一回,无意间被大哥知道了,还被笑话了好久,长这么大没谈过恋爱,果然不正常。 他也不是没有羡慕过有些人情投意合,简简单单相伴终老,可是他总觉得自己心动的那个人没有出现,于是一直秉着宁缺毋滥的原则,不肯将就,不想辜负别人,也不想对不起别人。 他这样的性子,在圈子里是极少的,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高尚,只是觉得不想委屈将来对号入座的那个人罢了。 要是一直没有出现,那么这辈子他孤独终老,也未尝不可,这些,他都是想过的,只是没想到还是出了差池,他心动的那个人出现了。 出现的时机不对,她那个时候,已然成了别人的未婚妻,他觊觎可是却沾染不得,当然他也不乏蠢蠢欲动之心,可她眉飞色舞地谈论着她的那个他时,眉眼之间全是欢喜。 他再卑鄙也不能破坏插足人家的姻缘,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祝她幸福。 然而,没想到的是那个人最终还是伤害了她,她被伤得体无完肤,从朋友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震怒,从来没有过如此愤怒过,韩子初跟自己交情也算不错。 可他得知的时候,满心都是忧虑,还有为她不平,丝毫没有想到韩子初哪里无辜了,也更不想为韩子初找妥当合理的理由。 虽然憎恶韩子初对她的伤害,可如果没有韩子初的伤害,自己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这一点,让他在一段时间内心态一直处于矛盾状态。 想通之后,他就开始处心积虑布置了,那一回在酒店走廊的巧遇,是他精心设计的,习染至今都不知道,以为是巧遇,他也没有点破。 他并不想在她面前呈现一个救世主的形象,可也没有合适的良机,他也知道陆晋鉨在私底下调查自己,他问心无愧,也不怕人家查自己。 论家世,他是比不过韩家的显赫门楣,寻家只是普通人家,刘家,他并不想沾光,他如今姓寻。 论真心,他对陆习染的心足以比韩子初不轨之心真诚。 陆习染为之一怔,许是因为寻即墨足够的坦诚,她还以为自己要费上一番工夫,没想到他如此识相。 他就回国巧遇以来,他的表现,无可挑剔,她甚至有一种感觉他爱上了自己,可又觉得自己如此认定万一自作多情了呢? 寻家如今没了长辈,他跟习染要是见家长的话,见的还是刘家的家长。 他唯一担心的是父亲的不假辞色,万一神经质给习染难堪,给自己难堪也就罢了,反正他早已习以为常了,牵肠挂肚的也就她了。 他是无所谓,可是嫂子说女孩子还是在意的,只是他们的关系如今还没有确定下来,他也不好贸然开口带她回家,怕她恼羞成怒又或者是弄巧成拙了。 他总觉得自己太过着急,可又忍不住,每回见了她,便无法随心所欲。 爱上一个人的滋味,原来是如此的难熬,忐忑不安,摇摆不定,彷徨无依,仿佛若水浮萍。寻即墨的调查报告,早就放在陆晋鉨的办公桌上了,可他一直还没来得急看,搁置了良久。 身为男人,他对寻即墨的回答,还是较为满意的,小染错过了一回,这一回他也是渴望看到她能够幸福。 至于自己的,估计此生无望了。 她连自己的帮助,都不肯接纳,更别提其它了。 冷宸瀚的死,彻底给他们划清了界限,以前他或许还有机会,可现在是什么机会也没了。 他们两个人拼个你死我活,结果谁也没能得到她,冷宸瀚是拥有了她的心,可他人都死了,哪怕得到了,也不算是胜了。 而自己,她的身心,都没有得到,可唯一比冷宸瀚优越的是自己还活着,活着至少能够时常看到她,哪怕就是一个碰面,一个点头,也能止一时之渴。 这第一次的真心话时间拖得有些长,寻即墨回答后,旁边有几个人不耐烦了,开始起哄快点接下去,想要惊喜连连。 习染微微出神,她估计还在回味寻即墨先前给的答案。 这接下来寻即墨喊停,这牙签好死不死正好落在陆晋鉨手中。 陆晋鉨略偏了头,唇边勾起浅浅的笑。 寻即墨心中失望,不过脸上还是笑容可掬,他自然还是希望那牙签是落在陆习染手上的,他内心隐隐地还是期待从她口中得知她的心意。 这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他要是跟陆习染真成了,陆晋鉨便是自己的舅子了,寻即墨还是识相的,知道不能过分为难他,尽管这是个刁难人的好时机。 主要还是他跟陆晋鉨没有嫌隙,所以也没有可为难的,要是这人换成韩子初,他肯定会不遗余力让对方脸色精彩无比。 “有没有爱过人?” 寻即墨慢悠悠地问。 陆晋鉨当年在法国追求以然的时候,他可是亲眼目睹过的,甚至还阴差阳错吃过自己的醋来着。 现在,身份变化可真大,他极有可能成为自己的舅子。 至于陆晋鉨如今跟方以然之间的纠葛,习染也是经常烦恼地提及,这两个人也磨蹭,蹉跎了这么多时间,居然也没有终结彼此,嘎然而止,没了后续。 感情这事说简单便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论复杂也能复杂到不能再复杂,一个人一头热便没结果,两个人情意相通才会有戏。 陆晋鉨的身价贵不可言,可在方以然面前,却行不通。 比起来,寻即墨觉得自己幸福多了,至少老天爷还是眷顾自己的,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不然哪来的机会。 “爱过。” 陆晋鉨慵懒的笑,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紧不慢道,以然却有种迫人的气势从无形中压来。 她并没有抬头,可是能够觉察到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投到了自己的身上。 陆习染拿起餐巾擦拭嘴角,也掩了嘴角的笑,以然此刻在当缩头乌龟,寻即墨也真的是,这般犀利的问话也放到这上头来说,指不定下回这样的聚会以然会躲避不及了。 二哥对以然的那份心,全然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寻即墨跟陆习染面面相觑,他们有预感接下来的这一轮被为难讲真心话的是以然,以陆晋鉨的手段,肯定是不会出意外的。 果不其然,以然眼皮直跳,那牙签在那一声低沉的“停”落下来的时候,正好躺在自己白净的手心之中。 以然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准备被为难,可谁料到陆晋鉨俯身凑了过来,贴在她耳畔低声道,“你有没有对我心动过?” 他的词,是斟酌过了又斟酌的。 不是“爱”,不是“喜欢”,而是“心动”,他问出口后,凌厉的目光无所遁形地罩住了她全身上下,不给她退缩的机会。 他的问话,声音控制在只有以然听得到的音量,一群原本拭目以待的,好奇心被镇压了,自然是不肯的,起哄着不行,要当众再说,不许偷偷摸摸的。 陆晋鉨斜眼觑了整桌的人,悠闲地交握着手放在桌上,这下,连笑容都省了,渐渐沉下脸色,他不笑的样子自给人一种压力,“没人规定要大声,只要她能回答我就行。” 他并不是怕丢脸,而是不想给她压力,他心里苦笑,在这个当头,他居然还是为着她着想,可惜自己动心的女人从来不曾真正对自己上心过,她不会领这份情。 陆晋鉨的这句话一撂,没人敢挑衅了,他是真的动怒了。 这个时候在老虎头上拔须,那是找死的行为,这帮人察言观色的本事多少还是有点的,没有出现不知好歹的人。 以然沉默了足足一分钟,略紧了眉想象了一下,“有。” 她的声音,自然是所有的人都听得见的,陆晋鉨眼神渐渐涣散,他愣住了,这答案,令他倍感惊喜的同时又徒然生出一种无力来。 明明是值得愉悦的答案,可并没有给他带来多长时间的快感,短暂的欣喜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悲伤。 他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以至于别人稀奇古怪的目光,他都没有理睬。 以然回想起在巴黎的那段时日来,那个时候,她是真正喜欢过陆晋鉨过的,可当她意识到的时候,便想逃离,他是个危险人物,她怕自己靠近了伤得更深。 他这样一个无可挑剔的完美男人,喜欢他是再自然再正常不过,她也没有例外,或许是她自省能力太好,领悟到便把那刚刚萌的芽给拔了。 她对他心动是有过,可是时日很短,渐渐地,连她自己都模糊了自己是否对他有真情了,迷离懵懂得连她自己都被隔离在那个光怪陆离的圈子之外了。 这两个人在打哑语一样,明明是说了话,可是在场的多半云里雾里,不明所以,毕竟只听了回答,没有听到问话,就那一个“有”字,实在是缺乏浮想联翩的能力。 接下来轮到以然喊停,以然认识的几个人中一个也没有为难,牙签落在她不认识的人身上,她随意地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人家感激地看了她好几眼。 这模样,几乎逗笑了她。 此时的平淡跟刚才的心惊肉跳比起来,差距真是极大。 好在,接下来一直到游戏结束,牙签都没有再回到她手里来了。 陆晋鉨倒是中了两三次,只是他并没有针对自己喊停了,她也安了心稳了神。 这一帮人吃饱喝足之后,还想去KTV通宵,以然这下推脱了,她事情真的很多,何况她晚上早已答应小爵要陪他的,昨日个陪小爵去看心理医生了,医生说他有点抑郁倾向。 就她跟医生的闲聊下来,小爵这症状只是初始,较为轻微,慢慢导正便可,不需要大张旗鼓给孩子增加压力。 医生建议平日里多陪陪儿子,多鼓励鼓舞他心态积极。 以然这才想起近日来她忙得回家也没有好好陪儿子,因为霍氏项目负责人的避而不谈。 她心情沉重,回家都是钻研到公司带回来的文件当中去了,儿子最近也没烦她,让她产生一种假象“小爵越来越独立了”,殊不知这是他的症状之一。 跟医生谈了这一番话,她也暗暗下定决心,好好陪陪儿子,这周末也打算放下工作,跟儿子一起轻松下,她还依稀记得他喜欢游乐园里的很多项目,带他去下游乐园。 曾经,他们是三个人去的,现在就他们两个相依为命了,更要以彼此为重心。 她跟习染事先就打过招呼说晚上她没空的,习染自然是知道她不可能跟着这帮人疯狂通宵的,于是恩准她可以回家。 她在等车的时候,没想到有一辆车在自己的身边停了下来,那是陆晋鉨的车。 他头探出车窗外,手指优雅地在方向盘上轻轻扣了几下,“我送你回去,这儿人多,不好打车。” 他说得是极有道理,刚才她走出来的时候,小爵还打电话来频频催促了,害她归心似箭。 她自然是不乐意上他的车的,明明说得很明白了,可他一再的殷情举动,又混淆了她的视线,让她琢磨不透了。 “不用了。” 突然她眼前一亮,看到了一辆车经过,正欣慰着上前,没想到被旁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捷足先登了,人家脸皮也极厚,三两下就飞速上了车,这效率让她目瞪口呆。 陆晋鉨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是这情况,有些人早骂过去了,也就她这表情异常的可爱。 这女人,平日里淡然得很,可有些时候,又很白痴。 不管哪一方面的她,他都百看不厌,乐此不疲。 难就难在,落花无意,流水有情。 “上来吧,我又不会吃了你,平日里就是普通的朋友,我送人家回去人家也不会跟防狼似地防我。” 他这暗示,表明她过了头了。 以然脸色渐渐潮红了起来,还真有些不适应他的调侃,她也许是真的小心眼了,只不过她是想要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不想再伤害他了。 这长痛不如短痛,也是需要时间来愈合的,他这非但不领情,反倒是怪罪她矫情起来了,以然还真是欲哭无泪。 她最终还是上了他的车,因为实在是没等到车。 一路上,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刁难她的话,她下车前,他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偏着头,目不斜视,“我们还是朋友吧?” 以然自然是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如果真的能够放下一切,那么他的确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就怕他介意,其实她自己也耿耿于怀。 所以,宁可相见不如怀念。 只是,他并不想如此……似乎…… “是朋友以后就不要推拒我的帮助,我的善心也不是泛滥到如黄河水一般。” 他扬起头,傲然与她对视。 夜色下,她能看清楚他的眼睛,簇着光的墨色,宛若广袤无垠的海。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敲山震虎 第九十七章 他并没有等她回应,在她短暂的错愕间便扬长而去,以然盯着那个早已没了影儿的方向若有所思,眼中蹙着一种模糊不清的光芒,她的手心,微凉。 他的好意,她明白,可是亏欠不起了。 她眸色继而暗了下来,悠悠地叹了口气,才转身上楼。 小爵一个人在家,她事先跟小爵打了招呼,让秘书去接他回家,本是让秘书给他送回冷家的,可小爵坚持一个人在家等妈妈回来,以然也没有办法,遂了他的愿。 她进屋的时候,刻意放轻了脚步,想要窥探下小爵到底在家里都干了些什么,平日里她们两个人在家的时候,他都是循规蹈矩的,以然想要看到一幅不同的现象。 只是,她失望了,小爵捧着一本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得出了神,连她靠近都置若罔闻。 小爵看的是幼儿园里的课本,心理医生说他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这迫使他自己逼迫自己快速地成长。 这是一种逆反心态,表面是积极,只不过当施压到了一定的程度后反弹会出乎你意料之外的大,心理防线很容易崩溃。 以小爵的聪明,幼儿园里的课本对他而言是小菜一碟,他上课听了都能举一反三,根本就无需反复钻研,可他却不容许自己出半点差池…。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在短短的时日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快乐童年,而非是争分夺秒地将时间花费在学习上,劳逸结合这个词的精髓,小爵并没有领会到。 以然依稀记得当她第一次带小爵回家的时候,他对手上的玩具乐此不疲,玩得是浑然忘我了。 可现在,他极少碰那些玩具,最时常见到在他手中的便是书本了。 儿子爱学习,本来是好事,可以然现在是越发看不惯他在家里还拿个课本“爱不释手”,她希望他回到过去的那个小爵,她要帮儿子找回那个迷失的自己。 以然给小爵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对于儿子的饮食,她不敢马虎,这一天她也就做个一顿,不想将就着应付。 她肚子是极饱的,可看着小爵吃,就很开心了,还是陪着吃了半小碗的米饭。 “妈妈,我吃好了。” 小爵吃饱了,满足地站了起来,“妈妈,我去看书了。” 以然忙喊住他,“小爵,陪妈妈洗碗。” 她真看不过去他马不停蹄地看书,小爵无奈,只好留了下来,以然便找话题引来他的注意力。 这孩子,心思还算单纯简单,很快就被她的话题给带走了,没有再去念着想着他的书去了。 以然洗好碗后,又缠着小爵玩了一会儿玻璃跳棋,小爵以前也是玩过的,所以很拿手,倒是把以然杀得兵荒马乱。 两个人玩了五局,以然胜了一局,小爵胜了四局,以然唯一胜的那一局,还是小爵让给她的,她才赢了一个子。 她开始觉得她这个当妈的失败了,在儿子面前立不了威,不过小爵对于自己的胜利果实,还是高兴不已的,以然也就没时间去感慨了。 这一晚,是真正属于母子两个人的,都过得是较为轻松。 第二天,以然打起精神去上班,便迎来了一个好消息,秘书喜上眉梢地进来宣布,“方总,霍氏那边的人来了电话,说他们总裁要见你,时间安排在早上十点,不过只有十分钟的时间,霍总很忙。” 这个消息,对于冰冻一时的冷氏而言,的确是个了不得的劲暴消息。 要是过去辉煌一时的冷氏,自然是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以冷宸瀚雷厉风行的手腕,人家搬起石头堵住了他的去路,他自然是不屑再去放低身段跟人谈判的。 可今时不如往日,识时务为俊杰,要是过去,霍氏也是断然不会给冷氏眼色看的,故作姿态的只有冷氏,绝非轮得到霍氏。 风水轮流转了,以然眼睛里闪闪的,像是水光,甚至嘴角还微勾出弧度,秘书知道,她在嘲笑。 “我知道了。” 她并没有秘书意料地表现出一分的欢喜来,秘书喟叹一声,说到底,他这些年稍微摸清了冷宸瀚倨傲的性子,可对这位新上任的女总,他还是知之甚少。 跟了新任女总也有些时日了,她的性子是极冷的,不过对于她所不懂的,还是会不耻下问。 陆晋鉨昨晚临走的时候,出口的那句话,在秘书掷地有声的那句落下的之后,冷不防地冒泡浮现在了以然的脑海里翻腾。 如果这是自己的成就,以然肯定也会惊喜交加,可她直觉感到霍氏总裁松口与陆晋鉨脱离不了关系。 她眼下,只有惊,并无喜意。 犹豫了几分钟,她还是给陆晋鉨拨了个电话,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跟霍启仁打过招呼了?” 陆晋鉨也没有否认,“是有,不过他愿意见你并非全然因为我,他正有此意,说被你坚持不懈的韧劲给打动了。” 言下之意,一半是她的功劳,一半是他的提醒。 他话里的真真假假,她一时半刻还真辩驳不了。 但她唯一清醒的是,如果没有陆晋鉨的刻意,霍启仁不可能这么快就见自己,要知道她找了他那么多天,他都避而不见,闻风而走。 这一回,居然主动打电话过来约见,真的是太难能可贵了。 “以然,不要想太多,这个项目霍启仁本就投了大量的心血在上头,他不可能真的轻易罢手的,他故作姿态就是为了赢取更高的利润,让你让利。” 霍启仁的手段,陆晋鉨哪会不明白,只是还是商场新手的以然,没有瞧出那老狐狸的险恶用心来。 加上冷氏如今兵荒马乱,她恐慌心态不言而喻,也是在情理当中。 陆晋鉨是有点蔑视霍启仁为难一个女人,不过商场上的事情,尔虞我诈,没有什么可非议的,赚到的便都是自己的了。 陆晋鉨在这个时候提点以然,也是她能主动打电话过来,要是她不打过来,他也不会多事去刻意点拨她两句的。 陆晋鉨知道她是极其聪明的人,也就点到为止,没有继续深入说下去。 这个电话,对以然而言,受益匪浅。 说到底,她还是资历太浅了,被霍启仁那个老手玩得团团转而不自知,还主动送上门去。 陆晋鉨一眼便能看透的,她却没看透,可能是临时上阵急于求成造成的。 不过,跟霍启仁的头一回碰面,她不会退却的。 霍启仁也有硬伤,他有个不成器的儿子跟一个极为长进的女儿,他潜意识里还是较为重男轻女的,女儿再长进,他还是视女儿女婿为外人,儿子再不成器,他也是当成接班人培养。 这回霍氏那个项目负责的人是霍启仁的女婿卓起航,卓起航年纪轻轻便独当一面,在霍氏上下还是好评如潮的,只是霍启仁在不少关键时刻都刻意压了他一筹,不能让他放开双手施展拳脚。 以然对于这一点也是不怎么认同的,霍启仁如今再气势凛然强大,今后还是会让他那不成器的儿子给败光。 这一点,跟方家当初的情景是如出一辙,只是当时的方家公司规模小,俨然不如如今霍氏的大规模。 霍家的这些,也不是什么隐私了,放眼Z市,多半是知晓的。 不过眼下霍启仁还在位上,霍珍珍再为丈夫不平再为自己不平也无可奈何,白白便宜了霍士科这个阿斗型二世祖。 秘书在其位其实也有些年数了,以然不明白为何他也被迷惑了没有提点自己,可后来又随之一想,人家没有必要,他愿意提点是福份,不愿意是本份。 以然的心,平静下来之后,把跟霍氏那个项目的所属文件又一样样摆上了办公桌,反复研究看了好几遍。 原先谈下来的,冷氏占了大头的盈利,霍氏才占了四分,本来冷宸瀚在位压着霍启仁,让他动弹不了,可他这一去,连占的先机都失去了,人家反倒想要狠狠咬上一口。 这个项目,是极好的项目,一旦成功开启,肯定是十拿九稳赚的,连一成的风险都没有。 之前自己忽然忽略了,现在想来,真的是愚不可及,霍氏不可能白白就让出这么一大块肥肉,冷氏要是独自开启这个项目,就目前而言,资金过于紧张,定是要挪动别的项目的资金。 单单这一点,股东大会的那群看热闹的人肯定是不会通过的。 如果那个人还在,他会怎么做呢?如果他碰到这样的局面,会如何运转才会对自己最为有利呢? 以然陷入了深思当中,陆晋鉨曾提过跟他合作,他那样的人,肯定不会占她便宜,可是,那样的好事,她不想贪图,所以必须要从其它方面着手。 不管如何,她要试试,郑熙陌那眼神,自从上回股东大会后,她时常会回忆起,或许,可以从这个人身上下手。 她看了一眼时间,给郑熙陌打了电话,郑熙陌平日里甚少出现在公司,听说以前冷宸瀚在位的时候,她还时常会过来,自从他走了后,除非是必要她才会出现。 郑熙陌还没起床,“有什么事吗?” 好梦被打断,自然心情极差,她平日里起床气极重。 “有点事找你,不知道你有空不?” “没空。” 郑熙陌对以然向来是无所畏惧的,她是股东,手中握着的股份牢牢地掌控在她自己这,没人能够夺走,除非她想变卖。 如今的冷氏,风雨飘零,要是冷宸瀚在天有灵,肯定会气到吐血,他的心血,被糟蹋成这样惨不忍睹了。失去了他这主心骨,便宛若失去了支撑力。 “我想要你帮我说服其它股东跟霍氏的项目我们独自运行。” 自陆晋鉨那电话过后,以然看了那些文件后,左思右想定下了决心。 “凭什么我要帮你?” 郑熙陌冷声问,听她的声音,想必已经清醒了,她嘲弄的口吻,分量十足。 “我知道你看霍士科很不爽。” 以然这话,还是避重就轻了的。 之前那回股东大会后,她对于各股东都作了调查。 她不能束手无策等死,过去很多阴暗的她所不屑的,还是要用上。 霍士科曾经在某个宴会上差点凌辱了郑熙陌,郑熙陌当场发了飙,两个人的梁子就是这般结下的。 若非顾忌着霍氏,郑熙陌肯定是不会放过霍士科的,哪怕他是最后没有得逞。 “真看不出来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郑熙陌变成了冷笑,显然提那吊胃口的事情,惹得她相当的不快。 霍士科,她恨不得一脚把他践踏于地,齐飞虽然恼人,可量他也不敢动手,只能过过嘴瘾,霍士科那回是动手了,倘若不是冷宸瀚恰如好处经过,她就被那个禽兽给得逞了。 那样的场合,霍士科那王八蛋也敢乱来,还不是傍着他家树大能给他在底下乘凉吗? “可惜我要顾全大局。” 郑熙陌尽管很想扳倒霍士科,可是霍氏不倒,她就只等苦等。 她可不想因为私欲把自己赔了进去,方以然这招正中红心,虽然高,可是对她还不够用,她毕竟熬过了最阴翳的岁月,这些话倘若在当时她撩了出来,自己肯定是怒火攻心不管不顾了。 时至如今,影响虽然还在,威力可不复当初了。 “什么叫大局?” 以然嗤笑一声,极为不给面子,这在郑熙陌听来,极为窝火。 “霍士科逍遥法外,霍氏要是继续坐大,迟早霍士科还会变本加厉。而冷氏要是凭借这次的项目扭转局势,敲山震虎的威力还是有点的。” 以然循循善诱道。 她过分夸大,也不是毫无依据可言,霍士科的人品摆在那里,霍士科又不是霍启仁。 郑熙陌咬牙,不得不承认方以然这话,让她动心了。 “好,我试试,可是我可不敢保证我能行。” 闻言,以然骤然感到全身的毛孔都舒展来开了。 只要有郑熙陌的这句话,那这项目就基本成功了一半,就上回以然对齐飞跟郑熙陌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而言,齐飞根本就不是郑熙陌的对手。 赖正年,也不必忧虑,上回他给自己的期限还没有用完,至于其他的,那就更好说话了,最难搞的三个被摆正了,其他都不在话下了。 股东大会临时举行,秘书接到通知去告知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没想到方总也无意间发挥雷厉风行的气势,有当初冷总在世时的风范,难道冷总在天之灵,在默默保佑着他们吗? 秘书是信科学的,不过有些邪门的,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齐飞本来是声称有事脱不开身的,可郑熙陌的一通电话过去,他还是乖乖前来了,也不知道郑熙陌跟他讲了什么话,齐飞进会议室的脸色很精彩,青紫交加,又羞又恼,显然是气急了又敢怒不敢言。 齐飞既然乖乖就范来了,在这一会议上也自然落了下风,郑熙陌临危不乱的涵养,让以然也见识到了她区区一女子的厉害。 她平日里还是韬光养晦了,发起威来,比自己可是效果明显多了。 以然干脆让她主持,这一场股东大会,自然是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郑熙陌先前那一句不敢保证我能行,还真的是谦虚啊。 齐飞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郑熙陌才走的,郑熙陌留了下来,以然自然也还是坐在位置上的。 “谢谢你。” 这一回,以然倒是真诚地感谢。 停了两个风险较大的项目,把那两个项目投入的资金都转了出来运转到原本跟霍氏合作的这个项目上。 股东们个个争议应该是极大的,可是还是一一被郑熙陌给说服了,一向喜欢刁难的齐飞这一回没出头,跟萎焉的花儿一样没吭几声,倒是成了整个会议上的点睛之笔了。 “不必谢,各取其需罢了。” 郑熙陌高傲地扬起脸来,冷哼一声。 “我要走了,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 她根本就不需要这声感激,郑熙陌很喜欢高高在上、被人臣服的那种感觉。 不过,她也不喜充当救世主这一类的。 这一回,她也觉得自己脑子抽筋了才会一时被方以然给说动,事后她回想,觉得方以然这条件,也没怎么诱人,而自己却被说动了,还打了鸡血似地去威胁齐飞了。 郑熙陌走了,以然开始着手去见霍启仁。 现在,她已经不需要在意霍启仁对她的态度了,他们现在是站在公平对等的位置上,因为无所谓,所以她愈发的自信昂扬。 不得不承认,自己不用伏低做小,多亏了郑熙陌的帮忙。 霍氏的办公楼,装潢格局都不如冷氏气派,前台训练有素的小姐在听以然报出名号后,就主动带她上去了,还彬彬有礼地恭送到总裁办公室门外。 以然入内的时候,霍启仁正品着茶,一派的悠闲,也没有起身,不知道这是不是给她一个下马威,震慑下她这个初混商场的后辈呢。 以然神色淡然,不卑不亢,“霍总,谢谢你给了我十分钟的时间。” 霍启仁不由自主多看了她两眼,这个冷宸瀚的前妻,还有点意思。 也对,能够让陆晋鉨为她说好话,又让冷宸瀚留给她这样的权力,要是没半点手段,也是不无可能的。 “我想听听方总在十分钟内如何说服我?” 霍启仁拭目以待,一脸的好整以暇。 以然面带微笑,优雅至极地开口,“我最近费尽心机都没有能见上霍总一面,所以难得有了这个机会,我想让霍总请我喝杯茶不为过吧?” 霍启仁错愕不已,继而大笑,“有点意思,自然是不为过。” 他内线吩咐了秘书给以然泡了杯茶,茶是好茶,以然喝得极慢,霍启仁以为她只是抿上两口就争分夺秒说服自己,没想到她比自己这个主人还要来得悠闲,他着实有点不解头绪。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了,可是她居然没有流露出半分的焦急,就跟她初来的时候一样的淡定。 霍启仁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可是一直都知道这阵子方以然找他跟自己那女婿找得头疼,他一直都压制着女婿不出头,就是想要有利可图。 他是久经商场的人,对于初出茅庐的小辈,自然是略胜一筹,先沉不住气的人就失了先机,他一直都是这般认定的。 当初这项目,冷宸瀚在世的时候,自己是挤破了头才达成了跟他合作的心愿。 那是他明白,自己的手腕不如冷宸瀚这个后辈,臣服是甘之如饴。 可换了人,一切都不一样了,冷宸瀚的突然出事,打乱了他原先的一切计划,不过他还是懂得如何为霍氏争取最大的福利,稍安勿躁便是。 冷氏内忧外患不断,要知道,原先与冷氏合作的,个个都是想要再度分杯羹,不止是自己在捣乱,其他冷眼看着的,还多的是。 这一难关,冷氏要是度不过,那就失去了冷宸瀚打拼下来的优势。 “九分钟了。” 霍启仁善意地提醒道。 “没想到时间过得真快,还有一分钟,我想谢谢霍总请我喝的这杯茶。” 以然站了起来,笑眯眯地说,然后转身气定神闲地打算离开。 她还没来得及走几步,就被霍启仁给喊住了,霍启仁脸上有着些许的愠怒,“方总,你不是来谈合作的吗?” 以然笑得促狭,“霍总,我只是来赴约的,谈判早就破裂了,我早霍总相聚就是为了见上一面达成我屡次见不到的心愿。至于合作方,我已经找好人了,就不给霍总添麻烦了。” 方以然这短短的一句,把霍启仁给气得眉头都直竖了起来,“你找了谁合作?”连基本的礼仪都丧失了,原本牢牢握在掌心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刹那间就消失了呢?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截肢手术 第九十八章 以然慢慢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面上却是神色自若,含着几分礼貌客气的笑意,“我们冷氏打算这个项目自己揽收下,不倚仗旁人。” 霍启仁怔然不已,交叠在桌下的手指绞得关节已经发白,他着实没有料到眼前这女人还有这样的仗势,那样大的一个项目,她独自承担了风险,他不知道应该敬佩她的胆大还是该…… 毕竟是年轻气盛的人,一时冲动也是在所难免。 霍启仁心里隐约明白他这是在为自己找借口挽回些颜面来,对他而言,让一个后生小辈钻了漏洞又给了他一个没脸,是他疏忽大意了。 一切,都没能如他所料的剧本上演…… 以然从容不迫地淡出了霍启仁的视线,路上遇到了霍珍珍,曾经在某个社交场合上跟霍珍珍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可是那个时候她们各自都没有被人引见,也算是陌路之人。 霍珍珍估计隔了一会儿才认出了她,那个时候,以然已经扬长而去了。 这个项目,在接下来艰险重重,以然知道,失去了霍氏这座大山,冷氏要力挽狂澜除了资金方面还要别的也缺,她眼下最缺的还是人脉,初登大宝,有着太多不服她的了。 而这个她砸了重金的项目,是绝对不能容许半分差池的,每一步,她都走得小心翼翼,再三查看了才放行。 连跟了冷宸瀚许多年的秘书都觉得她是过分小心了,可是只有她最清楚,要是一尺之差,便把自己好不容易赢来的契机毁于一旦。 这一回,她能够在霍启仁面前扬眉吐气,主要还是亏了郑熙陌。 这一次倘若没有做出点让郑熙陌刮目相看的成绩出来,下一回是别指望她能够帮衬一二了。 周末,以然带小爵去了游乐园玩,小爵玩得很尽兴。 同样是在这一天,冷宸瀚艰难地在手术同意书上落笔,明天便是他截肢的手术时间。 这些天来,他是冰火两重天,一直在翻来覆去备受折磨,就他本人是宁死不屈,可韩子初陆陆续续地从国内传了消息过来,都是与以然有关的,他们孤儿寡母被欺凌得够甚。 霍启仁那个老家伙,以前看到自己便巴过来客套的,如今也给了她脸色看。 韩子初气急了骂了自己几句,仿若一桶冰水淋了他全身兜下,把他那颗枯死了的心给戳醒了过来。 他说,“宸瀚,你就甘愿这样一死了之吗?我知道你怕你是胆怯怕别人同情的眼光,可是你也可以选择终身不出现在她的面前,在背后帮助她。以你冷宸瀚的能力,根本就不需要出面就可以力挽狂澜。” 是啊,他可以不出现,他可以一个人躲起来自舔伤口,不需要接受她的同情与怜悯。 他可以在幕后活动,能帮她减轻些负担也是好的。 反正,他已经暗无天日了,再残忍,也不过如此,在暗处默默地关注跟帮助他,总比死了看不到好。 着实还是出于一个原因,他不愿意旁人欺负她,商场险恶,她又是初生牛犊,哪怕她再聪明,也是需要历练一段时日才能逐渐上手的。 这一晚,他出了很多的汗,翻来覆去睡不着,右腿早已失去了直觉,左腿因为躺得时间长了时常会抽筋麻痹,那阵阵的疼来临时,排山倒海般,几乎将他所有的自尊自傲全部席卷一空。 他的手,一直想要伸过去够那条硬邦邦的卷曲右腿,想要在彻底失去它之前做点什么,证明点什么。 他的内心,是从来没有过的无助,还有掺合了几分害怕。 他害怕以后永远站不起来了,站起来便成了奢望,医生是说可以安装假肢,可是假肢也不一定会成功,而且假肢永远替代不了真肢。 假肢跟皮肉接触摩擦的疼,可以想象,可是真正截肢后,他定会安装假肢的,他要习惯,习惯自己成为一个残废后带来的麻烦,学习生活自理。 他很想一直拖下去的,医生说他要是再拖下去时日无多了,他昏迷这段时间便一直是浪费时间,如今精神比先前好了点,便坚持在近日便要动手术。 既然做了决定,那么明天便是一个残酷的开端。 天,还是亮了。 不多久,韩子初到了,这一回,并不止他一个人来,米珈也来了,米雪并没有来,被寄养到米珈舅舅家去暂住几天。 冷宸瀚并没有怪韩子初自作主张带米珈前来,韩子初跟米珈的关系,告诉她也无妨,米珈是个口风极紧的女人,这一点,他清楚得很。 想必韩子初叮嘱过她不准透露了,不然他在这也住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没人察觉到异样。 “冷先生。” 米珈一贯坚强,虽然韩子初早就给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她的目光一接触到冷宸瀚憔悴瘦得不成样的面容跟身子,心凉了一大截,鼻子里酸酸的,有落泪的冲动。 那样一个意气风发、尊贵如神祗的俊美男人,如今轮廓都深深地凹陷了进去了,变得那样的沧桑单薄,病态羸弱得不堪一击。 病魔真是可怕,能把好好的一个人折腾成瘦骨嶙峋。 米珈强忍住了眼泪,韩子初来之前可是强调了好几遍的,不准失态,不准露出丁点同情怜悯的目光。 她都明白,可是明白跟真正面对,又不是同一回事,她发现做到这一点可真难,本来觉得不值一提的事儿。 估计视觉上的冲击力实在是太震撼了,以致于她这样一个被韩子初骂“没心没肺”的女人都…… “米珈。” 他发出的声音都是带了很浓重的暗沉鼻音,他只是颔了颔首,其它动作,对现在的他而言,都是高难度的,没那心情去挑战。 “还有一个小时。” 韩子初提的是离手术的确切时间,也仅有一个小时了。 冷宸瀚的眼球周围,布满了红血丝,他疲惫的双眸迸射出的辛酸眸光落在了他那无法动弹的右腿上,那眼神,眷恋、愤怒、杀意、痛惜……渐渐复杂得连他自己也迷茫了。 “米珈,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宸瀚说下。” 他那眼神,看得韩子初不寒而栗,于是将米珈给打发出去了,他打算单独跟冷宸瀚说些话,起码是让他振作的话。 截肢手术,也是带了一定的风险的,他要挺过来、扛过来。 韩子初现在是顿悟了,只有方以然跟小爵相关的话题,才能把冷宸瀚暂时从另一个深渊解救出来,让他别把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到失去右腿的悲恸中去。 米珈原本无波清朗的眸中微不可见的浮起一丝异色,转瞬即逝,点头出去了。 沉默了良久,半垂的浓密长睫遮去了眸色,唇角淡淡勾起个弧度,冷宸瀚才启音,问,“她现在如何了?” “将了霍启仁一军,冷氏取消了跟霍氏的合作,打算独自开发那个项目。” 关于这一点,韩子初也是没料到方以然也有点商人的天赋。 他听到秘书打探来的消息,还是吃惊不小。 原本,他还想等到方以然万不得已的时候出手的,也好安了冷宸瀚的心,没料到她有此惊人一举,那起来的心思便作罢了。 空气有些沉闷,听到韩子初带来的这个消息,冷宸瀚心里并没有生出半分的喜意。 反而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疼得几近无法思考,这些原本都不必她来承担的,如果不是自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根本就不用强颜欢笑地去迎合那些她所不喜的人。 一种浓重的悲哀慢慢地蔓延至他的全身,他无力地发现,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在这一种郁结的心态驱使之下,他重重地捶了下床单,一点一滴地感受来自手背处渗透出来的疼意。 抬头,不期然地撞上韩子初那双乌沉沉的眸子,猛然间惊醒了过来,他这是在自怨自艾。 韩子初被冷宸瀚锐利深邃的眼神盯得寒气从脚底蹿了上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放心,等你术后康复了随时可以找霍启仁报仇的。” 韩子初劝诫道,他知道宸瀚这是责怪自己没有帮方以然一把,可要是扛起来冷氏那么一个大家子,没两把刷子是不行的。 冷宸瀚沉默了下来,直到护士过来提醒要手术了,才淡淡地道了声,“知道了。” 此时的他,已经没了先前的惶恐,镇定泰然,韩子初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那便是他是去赴宴而非是进手术室。 手术的时候,他跟米珈守在手术室外,没有走开过。 手术进行了长达六个小时的时间,外面的两个人并不知道冷宸瀚并没有选择麻醉,他要让自己记住这痛不欲生的滋味,几番差点恨不得自己死了。 他没有流一滴泪,苍白的嘴唇被咬破了,斑斑血迹渗了出来,触目惊心,他的毅力,让手术室里的一帮医护人员赞不绝口。 只是,截肢,并不是一件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是另一痛苦的起源罢了。 如果可以选择,没人会愿意经历这样苦不堪言的人生。 可是又有谁知道,他为了拼下这股毅力,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尖,直到味蕾中感受到浓烈的血腥味,他才稍稍松开了。 他的胸腔因为这铺天盖地的疼痛当头砸过来疼得不能自己,起伏得剧烈,甚至他感觉到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 绝望而不甘心,他的瞳孔瞬间收缩,逼迫自己去想她跟小爵。 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他们一家三口一起温馨的场景,明明从来没有过这般和睦过,每回都是针对性的冷嘲热讽,可幻想出来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 她对自己温柔体贴,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她拉着自己快乐地跑出了好长好长的一段路。 她生气了,他急切地追了上去,掏尽心思逗她开怀大笑。 他背着小爵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找到了妈妈。 他左手牵着她,右手牵着小爵…… 缓缓地,他狭长的凤眸也不经意间染上了迷蒙的雾气,淡而飘渺。 这些还没有来得及实现的,永远也不可能实现了,现实便是他成了一个可笑的残废,一个躲在暗处默默关注他们母女的残废,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残废。 他宁可他们当自己死了,也不想让他们见到自己如今狼狈落魄的悲剧。 当冷宸瀚被推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昏睡了过去,其实早在主刀医生告知手术很成功的刹那,他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了下来。 韩子初握紧了拳头,脸上的肌肉扭曲得几近狰狞,他攥得她很紧,她从来都不觉得他力气这么大,好像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一样。 她的眼泪一刹就盈满了眼眶,倒不是因为他攥得她疼了,而是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空荡荡的右腿裤管上。 这样凄楚的一幕,饶是他们是两个心智极为坚强的人,也没能承受得住。 那个头发都被汗濡湿了的男人,已经找不出他如今身上还有几分俊美的气息了。 哪怕手术结束了,他那斑驳血迹的上下唇依旧抿得极紧,透着难以言喻的一种浓烈倔强出来。 韩子初硬生生地将所有的情绪压了下去,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推入了病房当中,远离了生死未仆的ICU,可也没有能迎来美好的未来。 他的后半辈子,将要依靠假肢跟轮椅度日,假肢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装在身上,医生说过了不允许这样长时间,所以轮椅必不可缺。 韩子初偏开头去,对上了米珈的双眸,伸手微颤颤地拂去了她眼角盈盈欲坠的泪珠,有些艰难地开口,“米珈,我突然觉得一辈子的时间真的很短,我们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还没走到一起。生命中承载着太多的意外,我怕我以后没机会了,所以我们珍惜把握现在,好不好?” 他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好不好?” 米珈也是百感交集,她还没有从冷宸瀚截肢的噩耗中回过神来,没料到韩子初又在这个当头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或许是场合不对,所以这番话对她的触动很大,柔化了她一贯刚强的一颗心。 他看上去也没有自己初识时那般年轻了,愈发的成熟稳重,这个跨度很大,重逢后他的那些锲而不舍的表现,她也是都一一看在眼里的,并非是全然的无动于衷。 他跟陆习染的那一段,她是吃过醋,可也明白那是属于他们的空档期,如果真有合适的人,自己也会深入接触,不能怪她,重逢后的他,毕竟抛下一切重新追求自己了。 “好。” 她抿了抿唇,终究是说了出口。 他低落的情绪几乎是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雀跃神色。 韩子初从裤兜里掏出一枚钻戒,套上了米珈纤细的无名指,不大不小,尺寸正好。 这枚戒指,他准备了很长时间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良机送出去。 或许是老天也在助他一臂之力,这样悲伤的氛围里,他们两个感同身受。 如果时光能够重来,那该多好,方以然也能跟冷宸瀚团聚,也能厮守一生,而非是现在这般天人交战,连见上一面都难以圆满,人生从此处处充满了可恨的残缺。 他们并没有在冷宸瀚面前表现得过分亲密,克制了再克制的,不想勾起他的痛苦。 “子初,能不能借我一笔钱借我一个人?” 醒来后,这是冷宸瀚开口的第一句话,韩子初跟米珈不敢置信的同时,又依稀仿佛见到了最初那个高不可攀的他。 韩子初欣慰不已,就知道他没有那么快就被打倒击败。 “你都开口了,我能拒绝吗?” 韩子初揶揄道,他知道冷宸瀚不喜欢开口求人,实在是情非得已。 他在国内的身份是已死,现在他需要重塑身份,很多方面,他需要韩子初帮自己的忙。 他要重新开始,短时间内还不能回到国内,他给自己一年的时间,一年后他会回Z市。 一年的时间,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很短,他需要做太多的事情,现在这副残败之躯也不知道能不能经受得起自己的折腾。 主刀医生说过康复期要多注意休息,不能过度劳累,可他现在,不允许自己太过放松,因为国内有很多虎视眈眈的人在瞄准着冷氏,在对付着以然。 他宁可自己受苦受累,也不想见到她被多方面为难,进退不得。 眼下,他最需要的是建立自己的势力,能够在归去的时候扫清她身边所有的敌人跟障碍,让她得以喘息,他不想她太累。 她要守护他留下来的心血,他亦然不想她操劳成疾。 “你要谁?” 韩子初问,钱的数额,他自然是没问题,至于人选,他还是有些纳闷。 “苏茹。” 苏茹是韩子初手下的一员大将,当初韩子初从国外高薪挖回来的,韩氏不少成功的大项目,都是苏茹出面洽谈成的,她手段圆滑老练,跟她这个岁数极不吻合。 苏茹三十出头,长了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就二十来岁,很容易降低别人的心理防线。 她性别的是女的,可是她却能够敌得过韩氏整个高层,韩子初跟冷宸瀚曾经私底下议论她是国内顶尖的职业经理人之一。 她并不比任何一个男人逊色半分,她更是曾经放话此生不嫁,那些追求她的富家子弟也数不胜数,可苏茹却始终不为所动。 霍启仁那老家伙甚至放话邀请她去霍氏坐镇,更是许诺她入霍家门成霍家人,算盘是打得极精,可苏茹毫不犹豫便拒绝了。 她的理由更是让人耳目一新,差点把霍启仁给气得吐血,“你的儿子下半身太好动了,我怕享福会造孽,下辈子不得安生。” 这话直白地讽刺霍家郎,霍珍珍闻言还乐不可支,霍启仁怒极反笑,霍士科气急败坏,一家人各怀鬼胎。 她这话,不知道被谁给传了出去,有好一阵子,霍启仁出门,都被调侃,霍士科更是躲在家里一阵子不出门,免得一出门人家就盯着他的下半身瞧个不停。 有关苏茹的事迹,还真能谱写出一本书来。 冷宸瀚单刀直入,让韩子初也回答不上来,这个苏茹有点棘手,要是别人的话,还好办。苏茹一直有脾气的,强制命令对她不中用啊,当初她来韩氏也没有签任何的合同,随时都是自由身。 “这个有点不好办,宸瀚,你也知道,苏茹不听我调遣的啊。” 他这个总裁也就是在这点上当得极其的窝囊。不过也是多亏了苏茹坐镇韩氏,他不用跟宸瀚一样忙碌,不用疲于奔命。 “没事,你让她来见我一面,说不动她我也不会强迫的。” 他想要在短时日内有所成效,所以还是希望苏茹过来帮忙。 他跟苏茹还是有点交情的,这一点韩子初也不知道,曾经,他救过苏茹一命,在美国的时候。 他没有想过让苏茹还这份救命之恩,不过现在他是真的需要她的救援。 明面上的事情,他都需要一个人在幕前跑腿运作,而苏茹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虽然眼下看着有点大材小用。 “明天,我就让苏茹过来。” 韩子初信誓旦旦地保证。 他拨了个电话让苏茹过来,自己也没有立刻赶回去,冷宸瀚刚动了手术,很多不便之处,他又憋着不说,拉不下高傲的自尊来,他跟米珈既然过来了,就没打算立刻就回去。 至少,要让他安顿下来先。 在米珈的建议下,在韩子初的强迫下,冷宸瀚不得已接受了一个他们安插过来的护工,帮助他打理日常起居。 眼下,他还没有开始动用假肢,生活不便,不能自理,必须要借助他人的帮助。 苏茹在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她是乘坐了最快的班机过来的,她跟冷宸瀚密谈的时候,闲杂人等一概被摒除在外。 她出来的时候,跟韩子初说,“韩总,我要离开韩氏。” 韩子初勃然变色,没想到苏茹这么轻易就被说服了,他更佩服的是冷宸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服苏茹,当初自己为了让苏茹加入韩氏,伤了不少的脑筋。 ------题外话------ 我知道有人会骂我残忍,可是注定的,我已经放了他一马,本来让他死去的为他的所作所为赎罪,残废是退而求其次,我同情心作祟,终究没舍得他死。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冷宸瀚的难 第九十九章 韩子初哪知道他的得利下属苏茹跟冷宸瀚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而且交情深到只要对方开口,苏茹便无法拒绝。 不过,既然苏茹这么说了,韩子初也不好多说,毕竟先前他可是十分豪爽地答应冷宸瀚的要求。 有了苏茹,对眼下的冷宸瀚而言,并非是如虎添翼,只是在目前艰苦的条件下多了一只臂膀而已。 创业的艰辛,不是他施展才能便能变成自己所有,就他的身体状况而言,也不允许他在这个时候创业。 然而,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没有什么比变成残废更可怕的,他既然接受了截肢手术,那么将来无论面对什么都难不倒他了。 苏茹并没有立刻留了下来,她要赶回韩氏做离职交接手续,把手头正在进行中的项目都转交给别人。 她要了三天的时间,办事效率极快,花了两天就完成赶回来了。 她接手了韩子初汇到账号上的金额,注册了个公司,应冷宸瀚要求,法人代表名义上也是用她自己的名头。 苏茹很多年后依旧记得她跟冷宸瀚在这单调的病房中的一切,她进去的时候,他缓缓张开眼,墨瞳不复初见时的明亮深邃,镀上了一层金旧的阴鸷,雕刻般的轮廓憔悴深陷得五官都不甚分明了,唯有他身上的冷漠依旧坚韧不摧。 “苏茹。”冷宸瀚眉头一凛,侧了侧脸。 他并没有注意到苏茹面部表情飞快地跳跃了一下。 “你曾许诺过我有困难便义不容辞,不知道现在还算数不?” 他轻轻的开口,苏茹却如遭电击,脑中闪过空白。 这么多年了,当初的可怕梦魇,她都淡忘了,可眼前的这个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触动了她内心最深处尘封的回忆。 “自当作数。” 苏茹望着他,心像被狠狠扭了下,下意识的张了口。 她从进门到出去,一直克制自己不将注意力放在他的右腿上。 曾经,她差点连命也没了,若非他极罕见的一时闪念……。 后来,她找人查了他,才知道他国内首屈一指财阀的接班人,他向来以冷漠无情著称,那个时候会出手救她,连苏茹都想不通。 这个昔日卓尔不凡的英挺男人,如今却连生活自理都成了困难,苏茹心头的滋味复杂得难以言喻。 韩子初跟米珈都还没走,所以有些力所能及的也帮了忙。 冷宸瀚开始逐渐接受了失去右腿的现实,他并无法能适应这样的现状,也会因为烦躁跟无能猛发脾气。 苏茹跟米珈倒是没成为他的出气筒,韩子初时常沦落为出气筒,他倒是每回从怒不可遏到一笑置之,这功力是一次次进退有素中练出来的。 冷宸瀚也知道自己要克制自己此消彼长的恶劣秉性,可经常是控制不住,饶是他自制力惊人,也在残废过后变得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了。 苏茹私底下跟韩子初说,“韩总,你多多包容下冷总的性子。” 这话,把韩子初给触动得对苏茹刮目相看,这女人,平日里骨子里明明是凉的,怎么被冷宸瀚给勾搭成了一心都向着他转了? 韩子初还没来得及弄个清楚,国内韩氏有事情亟待他处理,于是只能带着米珈先回去了,留下苏茹一个人为冷宸瀚鞍前马后。 在冷宸瀚备感艰辛的创业路上,以然也在为冷氏鞠躬尽瘁,她跟霍启仁相谈失败的项目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三个月为期的股东大会上,以然获得的成绩斐然,那一群蠢蠢欲动等着看热闹看笑话的不安份子也没了二话,暂时休兵。 这也是头一回以然参加的股东大会没被众人围攻,郑熙陌是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的,这回她骄傲地抬高下巴,挑高眉毛佯做思考,狡猾的星芒自眸底转瞬即逝,似笑非笑地道:“真看不出你还有两把刷子。” 这女人,赞人也不肯放低姿态,果然是郑熙陌。 “倘若没有你的大发慈悲,我早被扫地出门了。” 以然比较诚实,笑得气定神闲。 郑熙陌较为满意她的诚实,眼底笑意弥漫,“多了个你,也不算无趣,某人的眼光还是较为独特的。” 以然为之一愣,脸上的笑意全都收敛了起来。 郑熙陌言中所指,她想忽略却做不到,“某人”两个字宛若炙热酷暑里的太阳,那温度灼烧得她脚底板都生疼了起来。 以然站在窗口的位置,下意识地背转过身去,凝视着窗外喧哗的景色,她的目光里闪过灰暗。 郑熙陌抚着自己的头发,滑到发尾处以食指挑绕,她眼神有了明显的变化,这个女人,比想象中很不同。 郑熙陌并没有打搅以然的深思,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郑熙陌离开之际,隐隐有了个决定,今后她的态度跟立场或许可以适当地为某个人放开一些了。 以然不知道就刹那的工夫,郑熙陌跟她敌对的立场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变了。 在以然事业上有明显的进步的同时,她也没忘了小爵的心理变化,她定时带他出去玩乐,让他放松心态。 几个月下来,她明显觉察到小爵已经有所不同了,变得乐观开朗起来了,虽然比不上冷宸瀚在世时的,但也好多了。 在他们母子开始逐渐忘掉这个人的存在后,冷宸瀚却在瑞士逐渐扩建起了属于自己的势力。苏然集团是连锁百货起家的,短短半年内,在侵占了瑞士大半壁百货业的半壁江山了,欧洲其它国家也开始冒头了。 有关苏然集团的介绍,苏茹总是首当其冲出现在各个媒体发布会上、各家杂志报纸上,冷宸瀚却从来没有出现。 瑞士某处公寓。 这一处公寓两百平方,没有复杂的家具,设计较为独特,玄关处是一张价格昂贵的精巧轮椅,椅背上有十来个细小的按钮。 公寓里除了厨房、健身房、浴室、主卧室,还有一处书房。 此时的书房里,坐着一个男人,他坐在一张轮椅上,这张轮椅初看是跟玄关口的那张大同小异,细看才会发现其中的不同。 坐得时间长久了,他的姿势有些僵硬、不自然。 轮椅的面前,有一张宽大的案几,案几上堆着小山似的文件,凌乱极了。 轮椅的高度跟案几恰到好处,是特意设计成这样的高度,方便查阅文件的。 书房内静谧得很,只有偶尔听闻到主人的咳嗽声。 公寓的大门此时被人从外面开启了,进来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她长了一张十分秀气的娃娃脸,手中提了不少食物的素材。 她应该是极其熟悉屋内的环境,轻车熟路进门来。 她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厨房里后,便洗了手开始忙碌了起来。 她眉舒目展的笑起来,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属于她的优雅,她瞧上去并不是在做菜,而是在享受。 苏茹在冷宸瀚身边也有了大半年的时间,这些日子以来,他坚忍不拔的性子,让她在心疼的同时也多了几分动容。 来替他卖命,她本就是心甘情愿的,何况他还分了十分之三的股份给她,足见了他的大方跟诚意。 这样出色优秀的男人,唯一令人惋惜的是他的右腿,他此时卸掉了假肢,医生说他最近还是少佩戴假肢,右腿跟假肢磨合处的肌肉有些溃烂了起来,等伤口愈合后休养阵子方才可以继续。 苏茹一直知道他心里有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能成为那个女人有力的后盾,减轻她的负担。 他工作起来起早摸黑,比她还要来得拼命,她每回好说歹说,他也是稍微顾忌下,转身之后,他又似乎忘了她的叮嘱。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还能不厌其烦说上一回,看到他那样拼命,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少辛苦了。 家里还有个看护的,近来天看护因事请假了,苏茹便不放心过来一探,果不其然,他连三餐都无暇顾及。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每天过来报到。 那个看护还负责做饭打扫的,也算是全能型的人,因为冷宸瀚不喜家里有太多的人在他的眼前晃。 过去是无关紧要,可如今他身有残疾,不可能对他人的目光做到丁点不在意。 他住进来后,出门都寥寥无几,每个月例行的身体诊断,都是医生主动上门来的。 苏茹也劝了他好几回要多多出去,他不愿意,这一点,他态度坚决,苏茹也苦与无奈,只能祈求等他们的集团规模越来越大后他能轻松点。 苏茹分不清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觉,也许有点爱,更多的还是敬佩。 因为知道他满心都被另一个女人填满了,她自然不会放任自己去爱上他,而在他身边工作了这么久,她对他油然而生出的敬佩,日渐滋长。 苏茹的厨艺,自然是及不上冷宸瀚专门请来那个全能型的看护的,她也就初通而已。 不过,这不是她头一回为他下厨了,他对于食物应该是挑剔的,在第一口落筷尝了后就蹙了眉头,她以为他要发表下吃的心得,可他却并没有吭声,第二口、第三口,眉头没有皱下就咽下去了,直到把碗里的米饭吃了个精光,菜倒是并没有尝几口。 “明天我还是吃外卖吧,你不用来了。” 冷宸瀚的这句话,让苏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稍稍气馁,不过她还是不死心,依旧前来。 他虽然还是极为给面子照样吃,可最后还是丢下这样的一句话。 苏茹记得昨天自己还闷着声音说,“等看护回来我就不来了,我锻炼下手艺。” 冷宸瀚一愣,也没有多说了。 苏茹对自己是敬多于爱,这一点冷宸瀚心知肚明,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经常会提点暗示苏茹,也没有吝啬交代过自己心里早已有人了,而且还是情根深种的那种。 他很坦白,苏茹也很识相。 当初他也想找个男性为自己抛头露面的,可是人选上,没有比苏茹更合适的,更能够为他卖命的。 冷氏那个跟了他经年累月的心腹秘书,在苏茹面前,也是不堪一击,那秘书是被自己的冷厉收服,可不保证如今肢体不全的他,还能威慑到对方,能力上比不上苏茹。 苏茹回想着昨晚餐桌上的场景,笑了起来,两排洁白的牙齿整齐排列。 她弄好一切后,擦了擦手,又恍惚叹了口气,那个他心中的女人,可真有福,他手术后的努力,她全部收纳在眼里、装在心里了。 她心里其实还有一个人的,那个人已经死了,那个死了的人,才是她真正的所爱,她很想忘却,很想找个人替代他的位置,可是始终没能找到。 他说过等她长大后娶她,可她长大了,那个人却不在了,他死的那一天,她就发誓这辈子她不会嫁人了。 在她的心里,这世上,他是无人能及、独一无二的。 她模糊了自己的感觉,对冷宸瀚也多生出了一份含糊不清的爱,很淡,没对那个人的浓烈醉人。 最近,估计太累了,所以经常没梦到他了,也许他在另一个世界找到了他的所爱。 有时候,她都混淆了这两个男人的存在,可清醒的时候,她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冷宸瀚再好,也比不上自己心中虽死犹活的那个人。 苏茹在厨房默默地理清了一遍思绪后,才开始转去书房。 书房里的那个人,依旧专注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浑然忘我到连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也毫不知情。 “冷宸瀚,可以吃饭了。” 苏茹声音清脆,掷地有声,埋在文件堆里的人也没有被打搅到,不疾不徐地道,“等我把手里的这份看完先。” 苏茹最近时常进出,连钥匙都从看护手里抢了去,冷宸瀚对此发表了点意见,可是没能倍采纳,也就作罢。 之前,也是出了次意外的,他太过劳累,差点猝死,若非苏茹的及时到来,他差点把命给丢了,所以对于苏茹,他还是比较客气的。 他有时候想,这老天爷也真是讽刺,他救了苏茹一命,可苏茹又救了他一命,其实他们已经相抵了,而她依旧为自己劳碌,到底还是他亏欠了她三分,唯一能想着的便是年底的时候,他再把股份分百分之一给她。 这要求,当着她的面,他漫不经心提及过的,可她却拒绝了,她振振有词地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这股份我不能收下。当初你救我极为难得,我回报是我心甘情愿,后面的就出于我们的意料之外了,都不能算作其中了,何况你还给了我优渥的待遇。我在韩氏充其量也就算一高级打工的,可是现在,我也是股东,还是重量级股东。” 苏然集团,就他们两个股东,没有其他小股东。 他们两个共患难期间,她一直都是对他的名字大呼小叫的,他也没有异议。 苏茹一把把他手中的那份文件给抢了过来,丢到桌上,熟练地推车他的轮椅出去,“得了,回头我帮你看。” “不用。” 他眉眼一动,倒是没有生气。 他知道她是为他好,疼惜他的身子,他经常糟蹋自己的身子。 她自己的工作也忙得一天只能抽出三小时来睡觉,他如今手头唯一可用的人便是她了,要是她也倒下,对他可是极为不利的。 “那就吃饭。” 苏茹冷哼一声,她初始在他面前还有所放不开手脚,习惯之后,也就胆子大起来了。 吃饭的时候,冷宸瀚这回不再皱眉头了,细吞慢嚼地吃了大半,至少比之前那次食欲好多了,吃得苏茹也欢喜不已。 明天,那看护就回来了,苏茹陡然生出几分憾意来。 她明明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没有闲暇工夫,她后知后觉地有所感触,许是本来习惯了孤单的人,多了个伴,开始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个自怜自弃的人了。 吃完饭后,苏茹收拾好了餐具,去书房,两个人坐下谈公事。 冷宸瀚虽然不跟外界接触了,可他的商业直觉跟判断力比自己强,这一点,已经不再让苏茹感到惊喜了,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跟他辩驳过多次,事后多次验证的确他独具慧眼,有些自己疏漏的,他都慧眼识别了。 “你接下来把手头的工作交给威廉先,你回国一趟,苏然集团的终极目标是在国内站稳脚步,扎根抢占国内市场。” 他们心里始终有个念想,那便是他们要奋斗回国内。 因为他心里所思所想的那个人,在Z市,苏然集团的总部也要回归Z市。 半年,他争分夺秒、恨不得一天有96个小时,全部用来工作,付出那么多,得到不负所望成了正比。 “好。” 尽管她很想留下来,可苏茹知道,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把他的工作目标同化成了自己的,不敢懈怠,不敢马虎,不遗余力,这三步甚至融入了她的骨血之中。 她不想破坏他们和睦的相处,终究有一天,她会把他还给那个人的。 苏茹回国后,冷宸瀚更加忙碌了,威廉可没苏茹那般卖命,很多事情都揽到了他自己的身上了。 只有苏茹从国内传回来的消息,令他在振奋之余又有了无穷的动力。 自从他开始创立苏然集团后,韩子初便很少从国内传来那母子两个人的消息,冷宸瀚知道他是刻意的,怕他心绪起伏太大,Z市的财经时报他倒是经常从网上搜读,偶尔也能见到与她相关的报道,遗憾的是并没有附上一张照片。 印象里的她,清清冷冷,也不知道如今的她,到底是何等的气质风华了。 她对冷氏也摸出了属于她的那一套了,冷氏也逐渐摆脱了他冷宸瀚的阴影,重新在她的领导下导向了正轨。 齐飞闹了几回,都被郑熙陌给打压了回去,以然在别的场合跟霍启仁碰了几个头,霍启仁淡淡地恭喜了她。 以然听出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他是后悔了。 也是,冷氏靠这个项目起死回生,渐渐立足,足见这个项目获益颇丰了。 还有半年,冷宸瀚知道再过半年,他将会离她更近。 他是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是潜意识里他还是想要靠她近点,靠儿子近点。 * “妈妈,明天你能不能不工作啊?” 小爵吃完饭并没有离开餐桌,而是围着以然团团转。 “为什么呢?” 以然故作不懂问。 明天虽然不是周末,可是是小爵的生日,她岂会不清楚? 儿子现在性子好转,她欢喜都来不及呢,怎会不满足他那样一个小小的愿望呢? 明天她原本就是打算不上班的,现在冷氏不需要她日以继夜的加班加点,她也适当地以小爵为重了。 “明天是我生日。” 小爵不情不愿地埋怨道,被心爱的妈妈忘了自己的生日,实在不是一件值得自己高兴的事儿。 本来他还期待妈妈给他一个惊喜呢,现在看来是不成了,提醒了妈妈都没有露出半点的吃惊来。 “妈妈最近太忙给忘了,小爵对不起,好吧,妈妈明天不上班,专门陪小爵好不好?” 以然面带微笑地征求儿子的意见。 小爵闷闷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有点介怀。 小爵生日的这天,以然还是带着小爵玩了个酣畅淋漓。 这一天,冷宸瀚再度因为身体原因进了医院,他命令威廉不准告知国内任何人,包括苏茹,一个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感受着可怕的孤寂。 今天是儿子的生日,他一直铭记于心。 想到不能在儿子身边相陪,他只能投注于工作忘却外界的一切,许是前几天工作时间长了,残败之躯抵挡不住。 他默默地阖上了眼,小爵,爸爸祝你生日快乐,岁岁平安。 陆晋鉨如今在以然的生活中出现的频率得少了,当然在冷氏一些出席的必要场合,也都能见到他的身影。 冷氏一直没有跟陆氏合作过,冷氏因为冷宸瀚的骤然离世,不再是行业的老大了,陆氏是Z市甚至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型企业。 陆晋鉨的身价倍增,他的女人缘也好到令人艳羡,投怀送抱的女人趋之若鹜。 正文 第一百章 他的忌日 第一百章 日子虽然不易,可终究还是要得过下去。 今天是冷宸瀚的忌日,冷轩逸夫妇想让小爵跟以然回冷家大宅过,两老或许是年纪大了越来越讨厌孤独了。 冷宅太大,相形见绌之下,人就稀落了,尤其是主人,下人多是多,可让他们感受不到人气跟温暖。 也就以然跟小爵偶尔回去下,他们才会觉得家的氛围浓烈温馨些。 以然打算早点下班去接小爵,冷轩逸夫妇也不打算大肆操办,就几个人在一起吃顿便饭就行了。 以前他们习惯了奢华的派对,如今是越来越觉得那些喧哗没有意义。 冷宸瀚的离开,以往跟他们两老关系密切的不少老一辈也来往少了,以前他们虽然当着两老的面嘴上数落冷宸瀚的不是博取两老的欢心,可其实内心还是不认可他们两老的所为吧。 也是,人情人暖,冷氏靠冷宸瀚一手推向了最辉煌的高点,跌落之后,他们也意识到没有必要花心思跟工夫巴结他们两个一无是处的老人了吧。 以然虽然接手了冷氏,在这一年来对冷氏也做了不少的贡献,可是离昔日冷宸瀚在位时的冷氏差距还是相当的大。 她劳心劳力,有时候也会觉得有心无力。 晚上本来有个饭局的,以然没打算参加,让副总替代自己去参加了。 以然买了一辆奥迪A4作为代步车,她本来想选个更便宜的,可考虑到安全问题,要经常接送小爵,还是买个A4妥当些。 冷宸瀚给她留了那么多遗产,她没必要亏待自己跟儿子。 有时候,她觉得这命运真是讽刺,之前跟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离婚的时候分文没拿,结果兜兜转转他死了,她成了他的前妻后反而获得了那么一大笔的遗产。 冷宸瀚其实有司机的,以然不喜欢司机成天跟前跟后,就没要了。 他也有车,车库里存了不少,当时冷轩逸听闻她要买车,还征询过她的意见,让她去车库里随便挑,反正车库里停着的不少,而且都是名贵的豪车,而且不少是崭新的。 以然都没要,那些不少是冷宸瀚的车,她怕自己开他的车会分神,要知道开车最容不得出半点错,尤其她经常要接送小爵。 儿子现在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当然方以媛跟方母都是她血缘上的亲人,可是不管怎样,还是及不上小爵对她而言亲近,方以媛跟方母总是隔了些什么,以然也说不上来。 她也是把她们当成自己的亲人,可倘若首先想到的总会是儿子,而不是别人。 方以媛说方母这阵子在疗养院身子越来越差了,以然跟方以媛也抽空去跑了几趟。 回来后想起的次数也寥寥无几,不会有牵肠挂肚的感觉,以然不知道到底应该说自己心冷还是心狠了。 以然在冷氏稍微安定下来后,便旁敲侧击过方以媛,问她是否有兴趣来冷氏工作,她再不济还是能为她安排个岗位出来的。 方以媛拒绝了她的好意,她自己找了份工作,当了个五星级酒店厨师的学徒,学得还有模有样的。 好几次带她做的饭菜回来犒劳小爵,小爵都吃得津津有味,说好吃。 以然尝了,滋味的确不错。 方以媛说,“设计是我的梦想,可是我现在已经没了精力再去学这个了,创意不行,可能是被枯燥乏味的生活给逼没了。我这些年来做了这么多的菜,也渐渐有些了兴趣,还不如学这个,也许以后有了钱开家属于自己的小餐厅让日子过得安逸些就可以了。” 以然提及可以帮她实现,她现在或许缺的东西很多,可是唯一不缺的便是金钱了,帮方以媛实现梦想,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方以媛倒是没有拒绝,只说,“那等我学有所成先,才好当你餐厅里的掌厨。” 方以媛明白以然的良苦用心,她是想要帮助自己摆脱目前的困境,让自己过得好些。 方以媛倒是不觉得自己辛苦,用自己的双手作为谋生手段,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不用费心费力去讨好别人,迎合他人。 她没有告诉以然的是在那个她日前学习的餐厅,有个大厨追求她,她以为自己这把年纪又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自然是不会再有吸引力了。 没想到还有人喜欢,对方条件不错,虽说也是离异,可前妻已经再嫁远渡重洋了,也不会有纠葛,何况还没有孩子,年纪跟她相仿。 相貌及不上苏子浩,可胜在踏实稳定,经历了那么多,要是方以媛早就不喜欢梦境跟童话了。 她想再观察观察,要是这个人真合适的话,她不反对再婚。 本想着这辈子孤独终老算了,可真要碰上合适的,她也不会拒之门外。 方以媛也暗示过以然了,本来冷宸瀚跟陆晋鉨同时追求以然,自己是看好冷宸瀚的,他们两个毕竟孕育了一个孩子,人家迷途知返是好事,以后只会变本加厉对以然好。 没想到千算万算,天灾人祸难防,冷宸瀚因意外离世,以然居然连陆晋鉨也不待见了,把自己封闭了起来,打算就这样守着小爵一辈子。 她还年轻,本事能力都不小,方以媛是不赞成她这样的打算,她比自己还年轻,追求者又是那样的出众。 以然却打定了主意,方以媛也不好多说什么。 以然虽然对自己好是好,可她也是有原则性的底线在的,不能触及,何况她这人性格又极为的倔强,打定主意后,是别想尝试说服她,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 且说以然跟小爵回冷宅去见了冷轩逸夫妇,两个人坐在客厅里,一个在看报纸,另一个在打毛衣。 冷母最近跟以然要了件小爵尺寸的衣服作为模型,打算给小爵打件毛衣,她养尊处优多年,自然是对这些俗物不精通不在行的。 失败品装满了一篮子,这回她也是铁了心非要成功一回,没有三分钟热度就撒手不管,还因此遭了老头子好多回的奚落。 以然跟小爵进门的时,她手上的半成品打了半件,瞧着马虎,算不上精致,不过也是她的一番心意,小爵被以然推着过去试了试大小能不能套得进去。 冷宸瀚之死,倒是拉近了他们母子跟两老的距离,同时也拉近了冷轩逸夫妇的感情。 他们本来对对方都是提防了半寸,也经常动不动就要吵架,冷母心中还是恨他当日跟别的女人有染生下了冷宸瀚,可冷宸瀚一死,两夫妇倒是关系近了,冷家全体成员也达成了空前一致的团结。 “妈妈,奶奶这毛衣织得真不错。” 小爵跟两老的关系向来不错,两老当初对冷宸瀚存偏见可也没亏待过小爵,是真心疼爱这孙子的。 小爵拍起马屁来,也是一流的,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是以然教导有方,殊不知以然从来没有在这方面教导过他,他是无师自通。 以然微笑着坐到了冷轩逸旁边,跟他谈起公司的近况,每回来,他们少不得要探讨一番,小爵便缠着奶奶,不打扰到爷爷跟妈妈的谈话。 冷母对这些商场上的事情向来是不感兴趣的,自然乐得亲近孙子。 小爵难得回冷宅一趟,她少不得拉着孙子去看她最近给小爵买的一些小玩意。 以前冷宸瀚经常给小爵买各种各样他喜欢的,以然虽然现在也经常给他买,可工作太过忙碌总有些顾虑不周的,冷母倒是会经常留心,私底下给小爵买些他喜欢的。 小爵有时候也乐意把自己想要所缺的告诉奶奶,因为奶奶很闲,给他买东西也是买得开心,相反,要是自己说什么都不缺,奶奶反倒会流露出一种叫做“失落”的情绪来。 小爵是个聪明的娃,察言观色本领极强,自然是希望看到大家都开心的场面,也乐于时不时跟奶奶透露下。 “最近跟秦氏的项目进展还顺利吗?” 小爵已经被冷母拉她房间去献宝去了,冷轩逸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 “合约早上刚签下来了。” 言下之意,基本已经确定下来了。 “你做得相当不错,最近不少股东都跟我反映了你表现很好,鼓励你再接再厉。” 冷轩逸这话,听在以然耳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表现尚可,倒是谈不上表现很好,冷轩逸这话八成只捡了好的来说,差的就被他给直接过滤了,以然谈不上欢喜。 那些股东私底下的不少阴暗心思,她岂会毫无察觉?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也是她当日靠与霍氏解体的那个项目让冷氏起死回生,让那些人心里存了一丝的忌讳罢了。 要是再给他们机会,他们少不了蠢蠢欲动,不会善罢甘休的。 最近齐飞小动作不断,还想收购郑熙陌跟赖正年手中的股份,这一点,要是郑熙陌不透露,以然还真被埋在鼓里。 齐飞是私底下劝那些股东把手中的股份卖给他,以比市价高出两个点的价格收购。 在郑熙陌的提醒下后,以然找人查了下齐飞。 齐飞一直是个心术不正的人,最近常常去澳门赌博,他财政成了赤字,手中的股份私底下已经转卖给了霍启仁了。 以然知道当日自己得罪了霍启仁,霍启仁忍了将近一年,在她快忘却了这事后,他开始有了行动。 倒是个聪明人,找的是齐飞出面,齐飞是个怎样的人,不会有人会因此想到他霍启仁的。 冷氏易主,眼下还是不可能的,只要自己手中的股份不流失,充其量霍启仁全部高价收购冷氏股份,也就是仅次于自己的股东,能够在股东大会上左右一些决策。 八成霍启仁打的也是这个算盘,给他自己扳回一成的面子。 听说霍启仁在接下来的几年内要把手头的权力逐渐下放给他儿子了,最近经常在同行那听说一些霍启仁打听人家女儿的事情,要为儿子寻觅可心的一房媳妇来,最好还是那种有实力跟魄力的,而不是那些花瓶跟绣花枕头类的。 也是,霍士科不成器,要是他再不为儿子考虑,霍珍珍跟她丈夫迟早会把持霍氏,架空霍士科的。 最好笑的还不是这个,霍启仁居然有一回跟以然暗示是否有兴趣成为他霍家的媳妇,以然当然是不着痕迹回避了这个话题。 她又不是性饥渴,霍启仁这脑子肯定进水了,连她都打上主意了,八成也是看自己在冷氏尚能立足,而且能沾冷氏一些好处跟利益。 当然,她在商场上也混了一阵子,存了这思想的男人还真不乏少数,多半还是想要分冷食一杯羹,以然都被恶心到了。 以然时常跟冷轩逸对谈,可那些肮脏的事儿,还是不会告知他,她也多半是报喜不报忧。 不过,她不说,并不代表冷轩逸会毫不知情,这个世道,这个圈子,他也是经历了几十年了。 冷轩逸鼓励她,以然也知道,是不想她寒了心。 最艰难的那段时日已经熬了过来了,以然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就那样不中用倒下去的,每天下班回来能跟儿子吃顿晚饭,看着儿子酣甜的睡颜,这样的人生也不算悲惨。 至少她的情况,比方以媛还是好上不少的,这个世上,比自己过得艰辛的男人女人多了去了,她要是成天伤秋悲冬,那日子也别想过下去了。 习染上回还戏谑她有当女金刚的潜质,以然还真觉得也许、可能。 话说习染跟寻即墨进展神速,见了家长,甜蜜恩爱,时不时还晃到以然面前秀下,据说最近好事将近了,订婚结婚一起给办了,多半还是寻即墨疼她,担心她被别的男人给拐跑了。 之前习染跟韩子初的动静闹得也挺大的,相对而言,米珈跟韩子初倒是十分的低调,有八卦记者挖出了内幕,原来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个五岁的女儿。 韩子初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两个人多年前失散,现在也算是破镜重圆,他更是当场表明了态度,非卿不娶。 韩子初本来去年就打算操办他跟米珈的婚礼的,可韩家人不愿意承认米珈,他是无所谓,可又不想委屈了米珈,婚事也因此一拖再拖,拖到了今年了,据说米珈又怀上了,这回韩家两老态度有所松动了。 也许是怀疑米珈这一胎是儿子,加上韩子初撂下了狠话,要是他们不接受米珈,是别指望他娶别的女人,他韩子初的孩子只会是从米珈肚子里出来。 不过,这些都跟以然无关,她哪怕不去关注,也自然会有人在耳边嚼舌根,上流社会就这么一圈子,算不上大,也算不上小。 另外,习染的潮流成衣店,也成了Z市热闹奢靡的一处街景,那些钟爱世界大牌的女明星模特们跟贵妇们也都成了成衣店的常客。 这家潮流成衣店开得是相当的成功,已经开始往别的城市拓展开分店去了,又因此招了好些人进来,她这个女老板是当得越来越有范儿了。 她甚至还把寻即墨给拉了进来,帮她打理事业,寻即墨本来进了刘氏的,可为了习染又退了出来,专职为爱人忙活跑路起来。 以然知道寻即墨在刘家终究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刘子涵是对他不错,可刘家有些忠心的下属还是忌惮他,怕他狼子野心,他已经过继给了寻家,便不能充数是刘家的人了。 习染是心疼他,怕他心寒,还不如趁机全身而退,为自己博个好名声,加上她的成衣店越开越多,会很忙,需要增加人手,别人她还信不过,寻即墨是个天生的好料。 不好好利用,才是暴殄天物,她三言两语便把他给拿了下来,转为为自己做事。 要是他找别的原因退出刘氏,刘子涵还会有二话。 帮自家老婆跑腿,加上刘家的人对习染都挺不错的,自然是不会拿捏习染的不是,乐见其成他们两个口子工作之余还不忘制造机会恩爱。 “要是有什么困难的,可以找我帮忙。” 每回谈到最后,冷轩逸不厌其烦会来上这么一句,以然每回也都应承了下来,可是出了冷宅这个门,多半还是给抛诸脑后了,除了头一次进冷氏确确实实是麻烦到了冷轩逸。 冷轩逸如今是帮不上什么忙了,这个圈子,是与时俱进的一个圈子,他已经退出这个圈子多年了,跟不上这时代了,很多旧观念也抵不上新观念了,人跟跟企业改朝换代的比比皆是,那些老交情,也套不上用场了。 吃饭的时候,四个人是前所未有地陷入了沉默当中,因为桌子上摆了无双碗筷,不止是他们四个人的,还有留出空是为冷宸瀚所留的。 小爵一向在饭桌上喜欢插科打诨活络氛围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可这一次,他是心不在焉地吃饭,冷轩逸也是频频走神,冷母胃口极差,以然细嚼慢咽,嚼下咽下的是酸水。 吃完后,这一桌子的菜,留了三分之二差不多。 “如果宸瀚尚在,你也不必这么辛苦了。” 冷轩逸送他们母子离开的时候,鼻子发酸说了这么一句话,声音压得极低,可以然还是耳尖,听到了。 冷母也有所感触地看了以然一眼,小爵装作没听到,可他一直闷闷不乐地低着头,这孩子,是不想让大家担心顾虑到他的情绪。 爸爸走了,他一直都知道,真的很想当作爸爸去了很遥远的地方,很久以后还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抱着他,“儿子,爸爸回来了,爸爸没有死。” 可惜,这只是他的幻觉,幻想出来的意境,他一直没敢告诉妈妈,怕妈妈伤心。 尽管妈妈从来没有说,可小爵感受到了,妈妈已经原谅了爸爸了。 爸爸要是泉下有知,也会死而瞑目了。 只是,拿死这样大的代价换来,实在是不值得。 “爸,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要接受现实,这是以然入主冷氏以来的认知,不能去做不切实际的梦。 所以前路再可怕,也不会让她胆怯,因为没人会跳出来拯救她了。 以然跟小爵上了车,车厢里安静得过分,以然正要发动引擎,小爵却失声痛哭了出来,以然能够理解儿子的悲伤,可是他缅怀的,她给不了,只能放任他哭泣,也没有去安慰他。 车厢里也跟着弥漫上了一层悲戚,他哭得她也鼻子跟心里泛起了酸意,她用力地吸了一口鼻子。 小爵本是想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的,可当爷爷奶奶那蹒跚老态的背影离去,他忍不住了,他想发泄,想靠哭泣发泄出来。 之前看心理医生,那医生说过,要是忍不住了就哭出来,以前他总想着要成为一个像爸爸那样的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医生却说那是不对的,他还小,还没到那个流血不流泪的年纪。 妈妈也说他要听医生的话,不然以后都不管他了,他已经没了爸爸,还是害怕妈妈不要自己了,虽然他明白妈妈对他是不同的,待他极好,比对妈妈自己还要来得好。 这一天,在瑞士的公寓里,冷宸瀚点开了韩子初发来的一封邮件,上头附带了一张以然跟小爵在游乐园玩得开怀的照片。 他连日来阴郁的心情,因为这一张照片驱散了,眼前豁然一亮。 他手指颤抖地抚上屏幕上那抹靓丽纤细的倩影,她略带清冷的五官望着儿子线条柔和了不少,比朝阳还要来得灿烂不少。 他的儿子,也是越长越俊秀了,而且很懂事,那只小手帮弯下身子的以然擦汗,动作笨拙,可是依旧令人感动跟欣慰。 小爵,我的好儿子,你要记得替代爸爸好好照顾你妈妈。 韩子初的邮件上说,她被人染指,霍启仁打着如意算盘想要以然成为他的儿媳妇,这老不死的,一把年纪了,还妄想…… 他真恨不得掐死那个老不死的,陆晋鉨追求以然,他心里都是满满的嫉妒,可对象换成了霍士科,他全身是处于了戾气当中……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他居然没死 第一百零一章 他近日来的身体尚可,或许这跟苏茹从国内传回来的捷报息息相关。 苏然集团在国内如一阵狂风般猛然蹿了起来,尾随而后的是属于苏然集团的百货大楼在各大城市拔地而起,业绩响当当,苏茹这个名字更是连国内不少业界人事也望而生畏。 众所周知,她原先是韩氏麾下的一名能够独挡一面的大将,后来因为不知名的因素离开了韩氏,转赴国外发展,在国外有了一定的定位后毅然不恋栈国外的市场,回国发展。 国内也在短短的时日内混得是风生水起,连国内不少百货业的巨头都产生了危机感,担心自己的市场份额倍苏然集团给瓜分得越来越多。 国内几大百货业巨头联合因此想要对付苏然集团,还找上了苏茹谈判,让她适可而止不要变本加厉,苏茹浅浅一笑,无所畏惧,“诸位都是老前辈了,联合起来对付我一个小辈,也太瞧得起我苏茹了。只可惜要让诸位失望了,我苏茹既然踏足了国内的市场,是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情而退缩半步的。” 各大巨头的老总气得浑身颤抖,自然是十八般武艺都上场了,要封杀苏然集团,论实力,他们并不怕苏茹,可是苏然集团在苏茹的领导下却能够一次次化险为夷,让他们吃惊不已。 还真的是束手无策,苏然集团还跟韩氏合作开发了好几个项目,都取得了不菲的成绩。 那些人也颇为忌惮,韩氏的实力不容小觑,这苏茹当年离开韩氏非但没有让韩子初心生愤恨反倒让他惺惺相惜,处处帮衬一把。 这帮人得罪苏茹倒是不怕,就是忌惮韩氏会趁机倒打一把,为苏茹出头。 这年头,任何意外都是防不胜防,商人重利,古今往来都是最自然不过,何况苏茹是凭着正当手段盈利,带领苏然集团屡创高峰,他们这等为难,其实是居安思危太过导致的。 韩氏出头之后,苏然集团又跟国内有些知名品牌集团牵线搭桥上了,苏茹之前在韩氏跟不少集团打过交道,有着一定的人脉基础。 所以,做起事来,也是事半功倍。 苏然集团蒸蒸日上的业绩,对韩子初而言,也是有益无害的,他现在是帮了小忙,迟早还会赢来大回报的。 冷宸瀚这人,是有恩必报,有仇也是必报的人。 韩氏现在是日趋益善,今后可也指不定了,韩氏内部也有些漏洞毒瘤没有拔除,难保有一天他们会耐不住寂寞了,到时或许还是要需要他的援助,冷宸瀚的商业头脑跟苏茹当之无愧的第一职业经理人称号,强强联手,国内那些人岂会是他们的对手呢? 苏然集团在国内各大城市崛起早就在韩子初的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唯一他料错出了差池的是苏然集团发展的速度是惊人得快。 冷宸瀚跟苏茹实在是太敬业了,两人为了早日完成目标,几乎都是把自己当成了超人来用,一个人抵好几个人来用。 苏茹倒是还好,冷宸瀚的身体,实在是令人堪忧,他以前在冷氏就以工作狂闻名,那个时候他身体是健康,可现在他术后严重亏空…… 韩子初是觉得不值得,可是他的不值得,冷宸瀚是断然不会听得进去的。 如果两个人身份对换,其实韩子初也没把握自己会做得比冷宸瀚更好,唯一没有区别的是如果米珈面临这样的困境,自己也估计冷静不下来。 他给自己期限的一年期,也快到了。 苏茹已经很久没回瑞士过了,国内繁重的工作压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哪有空回去一趟。 何况,那个人更看重的是业绩跟苏然的发展,自己估计回去抛下工作也得不到他的片刻欢喜,也就算了。 反正,苏然现在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心血,也跟她的孩子没两样,投了大把的时间在上头,一定要做到最好。 苏茹目标明确,动力也是相当的十足,韩子初见到她都要揶揄她跟打了鸡血没两样。 苏茹跟冷氏的方以然也是打了几次照面,这女人也挺好强的,苏茹并不讨厌,至于喜欢,也谈不上,她没有那么好的风度,能够做到爱屋及乌。 她是喜欢冷宸瀚,可也不会想着嫁给他,现在衍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情绪,敬佩这人,喜欢跟他一起并肩作战的感觉,能让她骨子里流淌的血液也跟着亢奋激昂起来。 苏茹突然想起前几天好像冷氏集团有个人找过自己,想把他们旗下一款新产品放到苏然百货旗下增设个专柜来销售。 当时自己忙于其它事情,无暇分身应付就推拒了,何况他们在Z市的百货专柜数目有限,都基本签订给了那些畅销品牌了。 昨日个好像有个专柜退订了,空了出来,不过冷氏也没人再找上来了,苏茹自然是不会主动上门去求人家来签的,她没这个闲工夫。 不过,想到瑞士那个人呕心尽力都是为了这个如今撑起冷氏半壁江山的这个女人,苏茹还是决定宽限几天,那个空出来的专柜为冷氏预留三天时间。 三天之后,人家还没找上门来,那就作罢。 苏茹是个极有主见的女人,再说国内的事务冷宸瀚暂时是全权交给了自己处理,她可以依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不用去事事征求某人的意见,除非是遇到了棘手、她无法做决断的事情才会麻烦到某人。 跟冷氏的这来往,她也没打算透露给某人知晓。 再过段时间,他就回来了,国内的一切,总的还是要交付到他的手中,届时,自己也没有了一定的主动权了。 主要还是她想开好好会一会冷氏的方以然,之前只不过是几面之缘,更多的还是从旁人口中听闻的一些与她相关的事迹。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苏茹不会就因为片面之词而对别人产生偏见。 以然第二天上班,便从秘书那得知如今炙手可热的苏然百货空出了一个专柜,她打算亲自登门造访。 冷氏旗下那一款新产品,是她主导推出的,她一手策划,可谓是包含了她诸多的心血,产品即将上市,要是在苏然百货有个一席之地,那是再好不过的情形了。 苏然集团在短时日内隐约有了国内百货业巨头的傲然姿态,而一手创立苏然集团的苏茹更是风靡一时。 以然也是听闻过,甚至在报纸杂志上拜读过有关苏茹的报道,这女人言辞犀利,长着一张蛊惑人心的娃娃脸,骨子里却是比许多大男人都要来得精明干练。 苏茹的成功,让以然嗟叹不已。 她因为冷氏忙得团团转,而对方却是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一切棘手事务,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苏茹被各大百货业巨头登门造访的事迹,如今也被不少人夸大其词,绘声绘色地议论纷纷。 以然都有些羡慕起苏茹来了,如果她有苏茹这样的能力,冷氏肯定离冷宸瀚在位时的辉煌不遥远了。 只是,也就羡慕下,关起门来,她还是要努力工作,苏茹是个出色的精英型女性,她方以然也就只有加倍努力工作,让冷氏那些不安生的人更多地认可她的所作所为。 苏然百货专柜的店租一年价格比同行百货都要来得高,可是广告宣传什么的投入比同行大,管理模式也是从国外引进来的,一流的水平,在业界是享誉盛名,这也是以然想要让旗下新产品在苏然上架的原因之一,可以打响这个品牌的著名度。 能够入主苏然百货的大品牌居多,能够潜移默化影响消费者的观念跟认知能力,带动这个新品牌挤入主流一线。 以然致电苏然集团,苏茹的秘书说苏总并不在公司,出去洽谈公务去了。 “那苏总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替我约见下,我有急事要跟她商量。” 以然态度谦和,没有拿乔跟抬高自己的姿态,她真的很需要这个专柜,以苏然百货如今畅销的程度,空出来的这个专柜很有可能被人节捷足先登了。 她要跟时间争斗,她在找苏茹的同时,定还有很多人在找她,想要盘下这个炙手可热的专柜。 秘书叹息,“方总,苏总一直来公司的时间不定,在外面跑业务时间比较多,就今天找她的人就不下十个了。我都记着了,总要有个先来后到,我会把你的情况一定反馈给苏总的,你放心好了。” 这秘书,油盐不进,公私分明得很,软硬不吃,以然无法,挂下电话后寻思着还得另辟途径。 据说这苏茹起先是韩氏出来的,跟韩氏的关系一直也不错,看来自己少不了要麻烦下韩子初了。 这个专柜,她一定要抢先拿下,人情债欠韩子初的,拿别的项目去偿还,有利可图的项目,韩子初向来都极有兴趣的。 心动不如行动,以然找了韩子初,韩子初这人倒是爽快,以然将来意跟目的一说,他就二话不说揽下来了。 以然哪知道韩子初是看在冷宸瀚的份上帮她一把的,怜惜她一个女人独立扛起这么一个冷氏也不容易。 以然却将另一份合同递给了韩子初,“这是冷氏新开发的一个项目,不知道韩总有没兴趣?” 韩子初迷惑不解地接了过来,一看,微微一愣,这方以然真有一套,这项目冷氏完全有能力找个投合的公司合作,还能压下一些对己方有利的条款来。 没必要让利,她这也是给出了极大的诚意。 韩子初知道她这是不想欠自己,不过他还是原封不动将那合同递还给了她,以然脸色变了数遍,却听到韩子初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我这忙不是还没帮上吗?等落实了下来,你再找我签这合同也不迟,我可是无功不受禄。” 以然见状,也无奈收了起来,反正也不差些时日,她还是相信韩子初有这个能力谈下来的。 果不其然,韩子初没让她久等,苏茹在隔天就亲自给她回了电话。 “方总,我是苏然的苏茹,有空来公司一趟,签下百货专柜的合同。” 苏茹开门见山地道,也没有轻视的言词,以然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倏然间搬了个空,声音也跟着轻松了不少,“今天便有空。” 反正不能让别人抢了先,合同签下来了心里才能踏实。 以然跟苏茹约好了时间,便去了苏然集团,当然随身的包里也没有忘了带上昨日呈给韩子初看过的那份合同。 先搞定了苏茹,再去跟韩子初碰面,以然打着这个主意,反正她不想欠韩子初人情。 以然很顺利地登门造访了苏茹,没有扑了个空。 苏茹之前那个打着官腔的秘书,这回很恭敬地将她迎送进了苏总的办公室,心里还是匪夷所思着苏总为何会推掉了诸多的选择,单独定下了冷氏。 之前明明跟自己叮嘱过,要好好选,不要太快下定论,这才转眼的工夫,就对冷氏另眼相看了。 不得不说,这个方总,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人。 “苏总,你好。” 以然终于见到了苏茹,她之前也是见过苏茹的,可是并没有打过交道,也不知道苏茹的喜好。 “幸会,方总。” 苏茹从一大堆的文件中抬起头来,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招呼以然坐到一边的沙发上细谈。 “方总,这是我们苏然百货旗下最后的一个专柜,你在上头签下名字就可以了。” 苏茹指着单人沙发前面的一张圆形藤制桌子上的一份合同,道。 以然微微诧异,这苏茹也服务太过周到了,虽说韩子初居功至伟,可她还是可以提过多的苛刻条件的。 以然大致快速地浏览了一遍,表情更加错愕了,这苏茹非但没有开出任何不利她的条款,甚至这条件还比其它早先入驻苏然百货的商家更加优惠,这还着实打了以然一个措手不及。 想要入驻苏然之前,以然早已将苏然百货的条款摸了个透底,她跟苏茹并没有好到这样的交情,难不成韩子初的出面,达成了这样天大的好事? 以然潜意识里还是不愿意信的,可是摆在眼前的馅饼,又不是她的幻觉,这一砸,还真砸得她有些头晕目眩了。 “苏总,这……” 以然细细眯起双眸,拖长了尾音,一句话并没有讲完整,表示怀疑,将纳闷给表现了出来。 苏茹眉头舒展,红唇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淡笑,“我们苏然百货专柜都租给了老品牌,对于新产品应该适当放宽条件,这样也会让更多的新产品也想加入我们苏然的行列,注入青春的生机,这是我们苏然上下一致期待见到的景象。” 她的眼神诚挚,丝毫没有讨好的味道,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那怕施人小惠也没打算图任何的回报。 以然不胜感激,心里最后的一丝乌云也被苏茹清朗的声音给拂去了。 送走了方以然,秘书进来,发现苏总难得没有在埋头处理公务,而是单手托腮若有所思的样子。 苏总不严厉的时候,人还是很漂亮的,本就长了一副标致的五官,又偏年轻,身上那老气横秋的制服要是换了的话,估计追求者都能排上一条长龙了。 秘书看着看着都有些出神了,忘了自己进来的目的了。 还是苏茹发现的她,“有什么事吗?”苏茹清了清嗓子,拔高了音量。 “苏总,霍氏的总裁想要约见你。” 秘书是个美人,人长得赏心悦目,连声音听上去都是如此的沁人心脾。 很少人喜欢找貌美的当秘书的,尤其是女性负责人,苏茹却喜欢反其道而行之,而且她要是跟秘书一道出席场合,她的秘书绝对是夺不走属于她苏茹的光芒的,这一点自信,苏茹还是有的,主要还是她气场强大了。 “替我推掉,就说我没空。” 苏茹对霍启仁不待见,这霍启仁为他儿子相女人还真相出名了,苏茹对这霍启仁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据说早些年他也是极有魄力跟手腕的一个人,不知为何近年来,这思想什么的都改变巨大,接不上轨了。 没好感的人,苏茹是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上头的,何况她不觉得她跟霍氏会有任何业务上的往来。 苏然集团如今的规模,已经用不着看人眼色度日了,她苏茹也可以适当地抬高姿态,有了选择的权利。 以然离开苏然集团后,便驱车直接去了韩氏,韩子初正在开会,以然便自作主张留下来等他,秘书带她进了韩子初的办公室等待,秘书早就私下里被韩子初关照过了。 如果冷氏的方总过来,就好好招呼她。 这招呼,自然要做到极致,秘书本来还要留下来作陪的,可有人找她,以然便让她先去忙了,反正韩子初还要过会儿才有空,她也不好太过麻烦到别人。 以然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又站不住了,便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韩子初的办公室,她不是头一回来了,所以也没有什么新鲜感,打算绕到窗户前看看外头的风景。 韩子初的办公桌就在落地窗的后面,以然走到那个位置,自然是很容易发现韩子初的电脑还开着,他想必出去得也是较为仓促的。 邮箱还没关,以然不小心正觑到韩子初的邮箱正有一封新的邮件进来。 她本来也是毫不在意的,可是那封邮件的发现人的邮箱地址好熟悉,她觉得仿若自己在哪里瞧过,真的很熟悉。 此时,她还没有立刻上前,这毕竟是韩子初的隐私,她不能大张旗鼓去解惑。 重新转过身去看窗外的风景,可惜她已经失去了兴致,脑子里一闪,她浑身震住了,她记起来了,这个邮箱的地址,分明就是冷宸瀚的,她在冷宅冷宸瀚的书房里不经意间见过无数次了,难怪是如此的熟悉、难忘。 他不是死了吗? 怎么他邮箱还有人使用呢? 以然保持着触电似的姿势片刻,就踉跄着走到了韩子初的电脑前,她颤抖着手指打开了那封邮件,并没有加密,所以打开轻而易举。 她窥探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最后的留言人是Mr。Leng,邮件的内容还与她有关,探听她最近如何了。 内容很短,可是每个字,以然都反复看了好几遍。 是他,真的是他。 他没有死。 她一直当他死了,当日分明被韩子初给欺骗了,伤心之余,也没有深入细想,何况他还给出了遗嘱,人要是没死,谁还给遗嘱啊。 那可是真实的遗嘱,所有的人都当他死了,他却死而复生,这样一个天大的惊人消息砸得以然身子差点瘫软了下来。 要不是咬牙扶着墙壁撑住了身子,她肯定是跌坐到了地上,失态了。 冷宸瀚,你居然没死。 他没死。 以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个男人忽悠得她团团转,还为冷氏保无保留地奋斗,而他,到底是身处何方呢? 是不是一直在关注着她的笑话呢? 此时的以然,俨然忘了自己过来找韩子初的目的了,全副身心都沉浸在冷宸瀚未死这个突如其来的震撼消息之中。 她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拔腿猛然跑了出去,她拼命地向外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秘书去而复返,在身后追赶喊她,觉得她看上去不怎么正常,被以然给无视了。 她不想留下来跟韩子初对峙,至少现在还不想,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韩子初居然跟冷宸瀚联手起来骗了她。 她为他流了不少的眼泪,可是到头来却发现这是一场天大的骗局,她可真傻,傻了一次还不够,还傻了第二次。 要不是她在韩子初的办公室发现了这个秘密,是不是这辈子,她都会被埋在鼓里当他已死呢?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你为什么要骗我? 第一百零二章 她坐上车后,跟一只无头苍蝇一般漫无目的地乱开,哪里也不能去,冷家两老不能透露,小爵那她也要严守口风,一切都还没有等到真相大白。 “冷宸瀚,你为什么骗我?” 她最终将车子开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海边,停好车后,在一块畸形的大礁石上坐了下来,朝着大海,用力地喊了出声,喊得是地动山摇、声嘶力竭。 喊完之后,还不解气,又带着满腔的忿恨多吼了几通,心头那火总算是稍微灭了点威风,泻了些了。 而与此同时,韩子初从会议室出来,秘书张皇失措地将这一情景转述给了他。 他闻言之下,大惊,觉得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直到走到办公室边上,才猛然想起了什么,大力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疾步到了办公桌前。 目光飞速地在电脑屏幕上一掠而过,他的邮箱还开着,系统自动接收的新邮件被点开了,而那一封邮件却好死不死真好是冷宸瀚的。 他没料到冷宸瀚会给自己发邮件,探听的还是跟方以然相关的消息,他也忒沉不住气来,再过些时日就能回来了。 韩子初挥手,神色黯然地让尾随而来、满脸关切的秘书退了出去,然后缓缓地在宽大舒服的进口皮质椅子上坐了下来,身子逐渐往后靠,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方才止住。 脑子却从恍然顿悟后就一直在运作个不停,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千万辛苦瞒着的,最终还是因为一时意外被她知晓了。 方以然这样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满心愧疚以为前夫为了儿子牺牲了,逝者已逝,也释怀原谅了他。 可到头来,却被她给察觉这只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真相大白,前夫没有死。 她怨恨,那怕产生杀人的动作,也是极为正常的。 韩子初倒是不担心她对冷宸瀚不利,倘若她真正看到宸瀚现今的情形,八成也会谅解他难以启齿的苦衷,宁可当他死了也不想面对她,骄傲如宸瀚,哪能接受自己在心爱之人面前自惭形秽呢,宁可让她记住自己四肢健全的一面。 韩子初静下心来后,倒是不怕方以然知晓事情的真相了,宸瀚过得极苦,要是有情人能够尽释前嫌、终成眷属,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他担心的是宸瀚会大发雷霆,他内心最阴暗的一幕被无情地戳穿了,他断然是接受不了。 他已经全副身心都做好了藏在暗处帮助她的打算了,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棋差一招,打乱了他精心布置所有的局…… 韩子初甚至都不知道如何跟宸瀚开口,他绞尽脑汁,也没有得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基于礼节,给以然打了个电话,宸瀚这边难解决,只能从以然那里着手,也好让宸瀚雷霆大怒消停一些。 可出乎韩子初的意料,方以然也是个麻烦人物,电话连续打了三遍,都无人接听。 他从最初的坦然,到了最后的忧心忡忡了,就怕她万一想不开,他还真无法跟宸瀚解释了,万死也难辞其咎。 “该死的方以然。” 韩子初一气之下,把手机往桌上胡乱一扔,他开始觉得头隐隐作疼,尤其是太阳穴部位,跳动得十分的厉害。 冷宸瀚跟方以然两个人,他肯定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这辈子才来偿债的。 当初的烂摊子,他也不知道是为何接下,如今…… 这个时候,桌上的手机警铃大作,他看也没看就按下了接听键,以为是方以然给自己回了电话,毕竟也是有可能的,她想要从自己口中得知更多与宸瀚相关的。 可电话里苏茹调侃的声音,让他大失所望,韩子初连掩饰的气力都没了,“怎么是你?” “你想是谁啊?” 苏茹纳闷,这韩子初有气无力的时候甚少,除非碰上跟米珈相关的。 “方以然。” 反正方以然已经知晓了,也没有必要瞒着苏茹,苏茹脑子一向好使,说不定也能给自己出出主意。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苏茹反应极快,三言两语就以敏锐的直觉判断出了不对劲了。 这方以然这头还欢喜地离开苏然,估计去感激韩子初去了,韩子初应该是高兴才是,怎么听上去是那般的失落。 “是,出大事了,苏茹,她发现了宸瀚没死的秘密,跑得不见影了。我开完会出来,回头打电话给她,她的电话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你说她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跟宸瀚交代?还有宸瀚那边,我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方以然已经获悉了他没死的秘密。” 韩子初哭丧着一张俊脸,越说越觉得自个儿心里苦逼透了。 “什么?” 苏茹也是吃惊不小,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转眼的工夫,这事情就发展到他们无法掌控的地步了,果真是计划不如变化。 他们私底下正联手帮了方以然一把,都还没有到冷宸瀚面前邀功,这就立马出了天大的漏洞…… “韩子初,你这人也真是粗心,她怎么知道的?” 苏茹一针见血问这问题的关键。 韩子初无可奈何之下也交代了实情,苏茹更是气不打从一处来,“你明知道以她的性子肯定会去找你,怎么还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我哪知道他会这么早给我发邮件啊,平时都半夜三更发的,可从来没有过早上发的迹象啊。” 韩子初大哭冤枉,他其实最无辜,躺着也中枪啊,可没人同情他,还成了罪魁祸首被骂。 那边苏茹也沉默了下来,原先这通电话是打来说笑轻松下心情的,没想到事情演变成了这样,无端也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饶是她在工作上十拿九稳,运筹帷幄,丝毫不比任何大男人逊色三分,可碰上与冷宸瀚相关的事情,还是会觉得力不从心。 他现在的情形,她是心疼的,拖着这样一副病态十足的身躯殚精竭虑,经常不眠不休,为了早日回国能够在暗处帮衬方以然一把。 也不求任何的回报,只要能够帮上她,便已经很幸福很满足了。 他现在的心愿真的很小很小,可是老天爷也没有关照他。 冷宸瀚的性子极冷,接触了这么久,苏茹是最清楚不过了,他的心里始终是靠着方以然母子为精神支撑的,要是没他们两人一直作为他的动力,他早就撑不下去了。 那样骄傲的他,宁愿选择死。 可换一方面想,也许也是一桩美事。 有什么能够比能够跟娇妻佳儿和睦相处、幸福生活来得更完美呢? 他眼下也许是不可能接受,可要是假以时日,也能做到心无旁骛…… 苏茹开始后悔打这一通电话了,被告知这样的一个消息,实在不是一个什么值得可惜的事儿,至少,她有点无从下手。 这暴怒,她可不想去承受。 谁引燃的导火线,就由谁去,她插手不上,可韩子初这狡猾的人,肯定容不得她袖手旁观的。 唉,说起来,还是她自作主张白白卖了人家一个人情引起的,好心现在已然成了驴肝肺了。 韩子初等了半晌,等得不耐烦了,“苏茹,你倒是给点意见,给支个招啊?” 他现在是彻头彻尾没了闲情逸致工作了,只想快点把这事给解决。 “我这不是在想吗?你难道就不会动脑子吗?” 苏茹被催得也头大,毫不客气地骂了回去。 “我动了,这不是动不出来么?” 韩子初已经克制了自己的脾气了,要是自己的秘书,早就冲人家发火了,还不是估计着对方是苏茹,憋了一口气差点都提不上来了。 “以我之见,你还是老老实实去跟宸瀚招了,迟早是个死,还是早点投胎是王道。” 苏茹心里百般纠结,可都觉得那些花花肠子不顶用,被她给一下子全部否决推翻了。 “你倒是说得轻巧,对方可是宸瀚,我这一时大意失荆州难道就要承受灭顶之灾啊?” 他都开始觉得自个儿委屈起来了。 “宸瀚又不是阎罗王,你一个大男人怕个屁,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利落点,少让我瞧不起你。” 苏茹用起了激将法,想把韩子初给推上断头台。 “靠,苏茹,你少刺我,有本事你去啊,你去跟他说。” 韩子初并没有上当,两个人打起了内战。 “我说韩总,这可不关我的事啊,你都说了你一时大意失荆州引发的。” 苏茹学聪明学精了,抓住了韩子初话中的把柄加以威胁,还不忘凉凉地踩上一脚,“我说韩总,你刚才跟我的对话,我可是按了电话录音了,真要是你想把这盆脏水赖到我头上来,我可是有证据的,你要记得掂量掂量,凭我们的交情,我事先知会你一声,免得你到时难堪啊。” 苏茹说完,一口气挂了电话,也不给韩子初反驳的时间。 她的确要静下心来好好思量,以防不测。 刚才也就是瞎忽悠,她哪来的电话录音,不过声东击西而已,八成韩子初也是半信半疑,真继续下去可就不保证自己这谎言被拆穿了。 韩子初没想到苏茹忽悠了自己一番后一个主意也没出还断然挂了自己电话,可真有她的。 他苦笑,这下还真只有自己一个人苦思冥想了。 最后,他咬牙做了个决定,照搬苏茹那个套路,跟宸瀚坦白算了,这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冷宸瀚接到韩子初的电话时,正躺下去没多久,实在是身体到了极致,他怕再熬下去又要进医院了,着实不喜欢把医院当成家常便饭的感觉。 先前那封发给韩子初的邮件,发出去后,其实他又后悔了,怕这心变得贪婪之后,会越来越不知足。 韩子初迟迟没回自己邮件,冷宸瀚最终打算把这给忘了,就当自己没有发过。 可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打来电话,冷宸瀚头一个想到的便是以然出事了,不然怎会无缘无故给自己打电话呢? 要知道,韩子初回国后,他们一般以邮件往来,极少通话,每回通话,都是发生了较为严重棘手的事情。 这也是冷宸瀚本能联想到此的原因,他朦胧的睡意这下是渐消,当机立断地接起了电话,“子初,出了什么事?” 电话另一头,并没有听到韩子初的声音,而是听到了他略微粗重的呼吸声,不正常,这太不正常了。 “子初。” 冷宸瀚刻意加重了音量,偏冷沉的声音让韩子初觉得精神一振。 “那个宸瀚,方以然不小心知道了你没死。” 韩子初深吸了一口气,干脆招认了。刚才,也不知道怎的,鼓起的勇气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脑海里陡然留下的是一片空白,装了浆糊似的,起先酝酿的那套说辞都找不着影儿了。 冷宸瀚瞳孔惊瞪,哽咽一顿,仿佛硬掐住了喉管。 她居然知道了自己没死。 他下意识地想要坐起来,腰部却像是被人狠狠踩了一脚,疼得坐不起来。 他心里慌乱不堪,只能双手紧紧按住枕头,身体在绷紧的同时也冰冷了下来,呼吸愈发的急促了起来。 此刻,他的心里仿佛被掏空般,绝望闪过他那双狭长而深幽的凤眸。 他的胸膛起伏震动,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是那么的真实。 “宸瀚?” 韩子初不确切地轻轻唤了他一声,突然有些害怕起他的沉寂来了,又无法亲眼看到他那边的场景,连他此刻的表情都是如此的难以想象。 冷宸瀚被他这一喊,隐约觉得天花板由模糊到清晰。 “她现在呢?” 冷宸瀚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屋内的光线蕴暗了一大片他脸上深沉的轮廓。 韩子初眼角一直不曾上扬,只是低低地垂着,手中的笔飞快的旋转,想要稳定心神。 他僵硬的背部此时又酸疼起来,调整了好几个姿势都无效,最终,只能沉重的叹出一口气。“她跑出去了,电话不接。” 冷宸瀚的心头烦躁越来越浓郁了,他突然想抽烟,可是伸手触及到床头柜的抽屉,又停了下来收了回来。 自从医生说他术后身体极差,他就戒了烟了,哪怕烟瘾犯了再难熬,也凭着强大的自制力忍了下来。 家里根本就没备烟,想她的时候,每回都很想抽上一支,想要借此麻痹掉自己的神经,能够营造个臆测中的幻境也聊胜于无。 “她怎么去找你了?” 这点是他想不通的,唯一出问题的便是他今天发的那封邮件,他一时灵魂出窍发的,没想到会惹来这样大的一场风波。 “前些天,苏然百货旗下有一专柜腾了出来,冷氏一款新产品想要入驻,八成她听闻了我跟苏茹关系不错,于是借机找上了我。我也帮了忙,她想要回报我拿另一项目的一合约来给我签,我恰巧不在办公室,你那邮件好死不死正好被她给逮了个正着。” 韩子初一阵气堵,他这其实不算是咎由自取,罪魁祸首应该算起来是宸瀚自个儿。 要不是他心血来潮给自己发邮件,哪会被方以然给发现,这后续也没了,他也不用在这听人训斥。 可他是有这个贼心,没这个贼胆叫嚣。 伴随着韩子初的每一个字的话音落下,冷宸瀚身上的肌肉紧绷得就犹如一张拉开的弓,好似再紧些就要断弦一般。 “子初,你给我找到她,保证她安全无恙,我残废的事,别告诉她。” 冷宸瀚原本平稳的手开始有些发抖,那种颤抖源于心中的最深处,即使用尽浑身的力气也无法抑制住。 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想出现在她的面前,宁可她怨他、恨他,也不想让她见到如今糟糕的他。 “宸瀚,其实你明明可以借此让她知道你……” 韩子初还试图想劝说他,却被他毫不留情的声音给打断了,“子初,我不想徒留遗憾,我只想维持目前的生活,我不想她出现在我的眼前,那比生不如死更可怕。” 他甚少出门,是顾忌旁人的目光,他最在意的还是这同情来于他此生最爱的女人。 这也太过……太过残忍了。 冷宸瀚铿锵泣血的言辞,让韩子初于心不忍继续说下去了,他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好,我去帮你找她。” 宸瀚并没有因此责怪自己,这已经是最大的恩泽了,韩子初自己也心里存了诸多的愧疚。 结束通话后,冷宸瀚又维持了那个僵滞的姿势将近了半个小时,才缓缓积聚了些许的体力扶着床头的支架坐了起来,他是以手跟臀部为支撑点,因为右腿卸去了假肢,就剩下一截空荡荡的裤管。 今天坐起来格外的吃力,身子迟钝笨拙得很,差点从床上跌了下去,他坐好后,额头上滑落了豆大的一颗颗汗珠。 她是不是在生气呢? 肯定是极为的气愤,毕竟是自己欺骗了她,一厢情愿地欺骗了她一年。 她这一年来,估计也是靠着自己死去这个噩耗支撑着,因为没了退路,她只能往前,跟个男人一样在商场上奋力厮杀,不畏艰险杀出一条属于她的血路来。 他重重地一拳敲打在床上,虽然成了个残废,但是气力多少还是有些的,毕竟是个男人,床板都跟着小幅度震动了起来。 他捏成拳头的手背,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心里却生出一种名至实归的痛彻心扉来,越来越强烈,如排山倒海一般汹涌,几乎将他给击垮…… 以然,你一定要好好的,原谅我的情非得已。 如今的我,真的是已经配不上你了,如果可以,我也恨不得自己立刻出现在你的面前,狠狠将你拥在怀中,诉说我心中的苦楚。 我如今连站起来都是如此的吃力,连跟你并肩而立,都成了奢望,连蹲下来给你系鞋带都成了挑战,连背起儿子,都成了梦想…… 以然,对不起。 冷宸瀚闭上了眼,一滴泪珠渗着汗水流了下来,很快干涸,分不清它到底去了哪里。 * 海水被微风卷起一叠叠涟漪,以然的心,也起了皱褶,久久平静不下来。 海边的几株大树,也随风摇曳起伏,繁茂的枝叶,也驱散不了这闷热的气息。 以然在海边坐了一个下午,被毒辣的阳光晒了一下午,皮肤都被晒干了,浓密的睫毛下聚成一处阴影。 这样热的天气,根本就没人来海边玩耍,所以她坐了那么久也没有人上前来打扰她,也没人经过影响她的思考跟判断力。 以然坐得屁股都没了知觉,才站起来回到车上收拾了下情绪。 她的眼睛又变得乌黑明亮了起来,精神虽然及不上早上去韩子初那先前的,可也好了不少。 她出了不少的汗,脖子、前胸、后背、双腿处都黏糊糊的难受,车内的空调也无法让她凉却下来。 她还掏出包里的手机看了下时间,还真有些晚了,她得赶去接小爵,这会儿离小爵放学时间也没多少了。 以然还发现了韩子初给自己打了好多电话,她仔细数了下,将近三十来个,还真有耐性,分时间段不停反复地打,她的手机电量都被他打得剩下百分之十的电量了。 以然一点也没想给韩子初回个电话,实在是对他没好感,跟着冷宸瀚一起狼狈为奸,欺骗她,耍她耍得团团转。 晾着,天塌下来,她也不想搭理韩子初。 此时的以然并不知道韩子初找她找得头大,最终灵机一动,去了小爵的校门口守株待兔去了,他就不信方以然会撇下小爵不顾。 她对小爵可比对她自个儿还看重来着,韩子初也是苦于无奈,他都跟冷宸瀚保证过了,要是方以然真出了什么差池……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我恨他 第一百零三章 韩子初坐在车内四处张望,这接孩子的家长可真多,人山人海一般,这让他如何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方以然呢? 他恨不得自己此刻脸上、后脑勺上长了十来双眼。 以然进去接小爵的时候,韩子初错过了,她出来的时候,他到时看到了,这心情跟小鹿乱撞似的一阵激动,差点就又擦肩而过了。 他赶忙将车子开到他们身旁停了下来,还猛按了好几声喇叭,把周遭别人的视线也给通通引了过来。 以然微微一笑,但是那笑意却没有传达至眼底,当韩子初摇下车窗让他们上车的时候,以然一手按住车窗,声音似从牙缝中挤出,“韩总,我承受不起你这样高级别的待遇。” 自从她认定冷宸瀚离世后,亏她还对韩子初感激涕零,觉得他经常会帮忙照顾他们孤儿寡母,原来根本就不是,真相是如此的残忍。 当着小爵的面,她还是给韩子初留了几分薄面,希望他识相点,快点离开。 冷宸瀚迟迟不现身,宁愿当他自己死了,那么就标明他根本就没打算回到冷家,不要他们母子了。 他,依旧是如此的残忍,这样的男人,亏她还为他流了不少的眼泪,以然现在觉得自己到头来真的是傻,陷得还挺深的。 那样严词拒绝了陆晋鉨,甚至减少跟他的接触,就是以慰藉冷宸瀚在天之灵,让他能够安心。 可事实呢?事实居然是…… 每回她开始想,都觉得后怕,这个人城府实在是太深了,看着自己为他丢下来的烂摊子劳心劳力,他是不是在暗处在偷笑,蔑视她做得不够好呢? 韩子初双臂交在胸前,有些焦躁地道,“我有话要跟你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不堪。” 以然的表情波澜不兴,不留痕迹地叹了口气,“韩总,不知道我想得是如何的不堪了?” 小爵是个聪明的孩子,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夹枪带棒,氛围有些过于诡异。 “韩叔叔,你是不是得罪我妈了?” 小爵这孩子,问得也够直白的,以然跟韩子初当即皆为之一愣。 以然沉下了眼眸,也适当地掩去了一些情绪。 韩子初略带疲惫地道,“是啊,小爵,帮我劝劝你妈吧,韩叔叔也不容易啊。” 小爵矛盾极了,早知道就不开口了,这一边是妈妈,一边是韩叔叔,两头都不好得罪啊。 几番思量之后,他还是决定顺从心意偏向妈妈,于是为难地控诉韩子初,“韩叔叔,肯定是你得罪了我妈,我妈多好的人啊。” 这小家伙,这一句话,逗得心情糟糕无比的以然也不禁嘴角忍不住上扬。 不愧是自己养的孩子,这一句话,就把韩子初给拿捏住了,韩子初脸上的表情五味陈杂,精彩极了。 “以然,你晚上有没有空?要不让小爵去我那陪小雪玩会?” 他是打定主意想让方以然静下心来跟自己谈谈,别弄得跟生死仇敌一样,不然真出了状况,冷宸瀚那边也交代不过去。 韩子初觉得方以然面对自己太过平静了,平静得不正常了。 “没有这个必要,晚上我还有事。” 以然脱口而出便拒绝了韩子初的虎狼之心。 她累了,她不想跟他们这些心机太深的男人周旋了,被骗得卖了身还傻傻地帮人家数钱。 韩子初知道僵持不下也不行,只得退让一步,“那明天我奉陪。” “韩总有这个闲工夫,我可没这个闲情逸致,这事,我暂时不想谈,以后再说吧。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了转圜的余地。那个人好与坏,都与我无关了。” 方以然的声音清冷,无心再细致推敲了。 她隐隐自嘲,可能是自己真的老了,所以心也软了。 她不动声色地扫视了周遭一圈,这四周的高楼媚态丛生,而韩子初玻璃车窗倒映出的自己,显得是一身的落寞。 以然说完,然后拉着处于云里雾里的小爵离开,朝着她自个儿停车的方向疾步行去。 小爵上了车后,疑惑地问了妈妈一句,“妈妈,那个人是谁啊?” 以然的表情有些冷淡,声音蕴上了一层凉薄的寒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小爵还想继续发问,可看以然的神色很不高兴,也就按耐住没继续纠缠下去了。 以然真怕自己无暇应付儿子越来越刁钻的问题,幸好儿子在这个话题上打住了,她利落地发动了车子的引擎,将韩子初的车子很快甩出了自己的视线之外。 她感慨万千:幸好儿子还小,要是他现在十来岁了,以他的聪明才智,肯定猜透了这话里的玄机。 车子快到家的时候,小爵又忍不住想到了一个问题,“妈妈,你说你晚上还有事,是什么事啊?” “你姨妈要来。” 以然轻描淡写地道,方以媛前几天就跟自己打过招呼说今天要过来给她们做顿好吃的,她现在的厨艺是越来越精炼了,没地方卖弄,小爵跟以然是最为捧场的食客了。 以然现在倒是安心了下来,今晚她还真没兴致下厨,今天无意中窥探的秘密,连她自己都无法肯定自己还能瞒多久。 冷家两老跟小爵是如此想念那个人,他可真是狠,没死都不肯现身,宁可全家人为他的死伤足了心。 小爵还屡次因为心理问题去看心理医生,这都跟他的假死脱离不开关系,他倘若是真死,那么他们的伤心还是值得的,可问题是假死。 以然明白自己承受不住的这个打击,冷家两老跟小爵都是难以接受的。 “我最喜欢姨妈做的糖醋排骨了。” 小爵满脸地回味,满心装下的都是香喷喷的食物跟方以媛去了,以然这下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到家后,方以媛打电话来,说过几分钟就到了,以然跟小爵洗洗了手后,两个人就坐在客厅里看起电视来。 小爵在学校里做完了作业,也乐得轻松,看的自然是动画片,以然没跟他抢,让他安逸地享受那乐趣,小孩子都大爱这个,以然也不是毫不讲理的母亲。 更何况,她乐见其成儿子在课外放松自己,先前他就是太过压抑了,才导致出心理疾病。 以然眼睛是盯在屏幕上,心思却早已游离了,韩子初办公室那亲眼所见跟电视剧花絮一般狗血地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 以然先前给方以媛配了备用钥匙的,所以此时也不必去担心她何时来,只顾自己迷惘去了。 小爵站起身来,去帮方以媛提手上的食材塑料袋时,以然才如梦初醒,挣扎着从混沌中抽离回自己神游中的灵魂。 方以媛进了厨房,以然也跟了进去帮忙,她之前觉得什么也提不起劲来做,可什么又不干她又忍不住会胡思乱想,一番思量之后,还是决定帮忙打下手。 只是,老是分心分神,频繁地做错事,惹来方以媛的猜忌,“以然,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重逢以来,方以媛还没有撞见过以然如此心神不宁过。 “没什么。” 这话刚说完没多久,她手上拿着的那把菜刀便对着自己的左手食指切了下去,一股钻心的疼便随即涌了上来。 血出来了,以然还没有放下菜刀,方以媛又不是白痴,“还说没什么,心无旁骛的话,手会切到吗?” 以然辩驳的话,说不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搪塞的理由冒出来的全是毫无说服力。 在方以媛看来,以然的背脊在眼前轻轻伏动,线条单薄柔弱,那只还停留在砧板上出了血的手姿势略微僵硬了起来。 在方以媛关切的注视下,以然突然觉得有些累,厨房里香气四溢的食物令人食指大动,令人疲于思考,被这样的气息包围着,她体内的每一根神经都开始松懈了下来。 她依旧站着,开始喘息了起来,略微的粗重。 在她沉默的间断,方以媛一直都没有打搅到她,以然眼底开始变得幽深了起来,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那双乌黑漂亮的眸子里有了隐忍压抑的怒火,趋势波及蔓延了开来。 她终于有了诉说的欲望,她整整憋了一天,独自躲起来发泄这一股压抑不住的邪火,太过煎熬跟难受。 方以媛,其实比起别人来,真的是一个最合适不过的倾诉对象了,以然在这一刻开始觉得。 她忍得太辛苦,当宣泄口被开启后,开始倒竹筒水一般澎湃激涌了出来。 “他没死,他居然没死,姐,你说他为什么要欺骗我?” 还没等方以媛接上话,她又补充道,“要不是我自己发现他没死这个秘密,估计他永远不会主动告诉我他没死,躲着藏着很好玩吗?把那样一个集团丢给我一个弱女子,到底是想要看我笑话还是想要逼出我的能力呢?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架子,还是扛了起来,那是因为我以为他死了,所以我哪怕前路再艰难,也咬牙承受了下来。可现在这一切可真是讽刺,我不过是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罢了。” “姐,你说我怎么办?” 她的声音带了微微的哭腔,她在人前坚强了一年,不容许自己有丝毫的脆弱,就怕在商场上不提防点心,会摔下来万劫不复。 她彷徨无依、她不知所措,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秘密打了她一个完全的措手不及。 她每天神经紧绷,为了应付突发状况,还有那些难缠的人,强颜欢笑,为了一个项目,日以继夜纠结,应酬各种不喜的饭局…… 可现在一直支撑她不断前进的信念轰然倒塌了,她连装模作样都觉得无力极了。 惊讶过后,方以媛的眼角逐渐结起了冰,以然这一年来的付出,她都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她几乎是彻夜难眠每天没能睡个好觉,身体跟精神都不复初始。 万万没料到那个人却骗了她,难怪她今日个表现一直心不在焉,也是再所难免的,这一切在她的挑明之下,于是都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释,不言而喻浮出了水面。 “你还爱他吗?” 方以媛直截了当的问题,镇住了以然。 方以媛所站的立场不同,所以她跟韩子初问得不同,毕竟是自己的姐姐,所以站在以然的角度思考起了问题。 方以媛虽有着满心的疑问,但全都保留了下来,因为她明白现在她所需要的便是帮以然把情绪安抚下来,理清她脑子里的一团凌乱。 以然的脸色,彻底地冷了下来,在橘黄的灯光下,她脖颈以上的线条僵硬,声音冰凉,“我恨他再一次欺骗了我。”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间接避开了这个严肃的话题。 其实,她自己都还没有理清,反正她从得知这个秘密后,就被这谎言给打击得不堪一击了。 她如何能够告诉自己,那个人是爱她的,他要是爱她,会跟她开如此天大的玩笑吗? 他会毫不留情地捉弄她吗? 命运之神,真的是可笑。 她无法说服自己,也无法说服她人。 方以媛能够理解妹妹此刻心情依旧别扭,她终究没能忍下心来刺激以然。 冷宸瀚这般所为,方以媛自己也想不通。 就他先前没死前的一切症状,都无一不在表明他是后悔了,想要倾尽全力挽回以然的感情。 事到如今,怎么这一切又被血腥地推翻了呢? “你见到他本人了吗?” 也许其中有误会,方以媛总觉得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刚才自己一怒之下也差点对冷宸瀚倒打一把,这下细细静下心来,又觉得以冷宸瀚的性子,应该没有这般大费周章地绕上这么一大圈。 他要是想要踢开以然,根本就没必要把那一笔垂涎人的遗产留给以然,男人要是对你无情无意了,哪还会心生愧疚呢? 以然是在气头上,她又是当事人,素日的冷静都被丢了个干净,而自己是旁观者,有些方面,能够比以然想得更为深入更为清楚。 “没有。” 以然的心脏微微抽痛了起来,他既然有心瞒她,岂会出现在她面前呢? 方以媛也觉得纳闷,这两个人都没碰上一面,这下他没死,牵强臆测的理由也都是以然这一厢情愿地认定,也许中间真有内幕也不一定,或许应该劝下以然冷静下来了解一番。 “以然,或许你应该见他一面,把事情当着面说清楚,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现在的心境我能理解,等到他亲口承认了,再判他得罪再定他的刑也不为迟。” 倒不是方以媛为冷宸瀚说话,是发自她肺腑之言。 这两个人兜兜转转,也极为不易,之前冷宸瀚无情,到后来他追悔莫及,他要是真翻脸无情也没有必要因为小爵出事而假死,这实在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作风,而是卑鄙小人的手段了。 “姐,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有什么能比假死更严重的,我不想听他的狡辩了。” 以然心口某一块地方再度微微疼痛起来,一年了,她以为伤口已经愈合了,可如今悄悄揭开,发现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或许,从来都没有愈合过,从来没有忘却过。 是她自欺欺人太甚,以至于被人欺骗太惨。 “以然,你现在是在气头上,无论我说什么估计你也听不下去,过几天等你心平气和了,再好好想想这其中的猫腻,许是他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一定。” 方以媛也只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不想对以然施加压力,当然,要是她自己能够想通是最好,要是想不通,也就罢了,由着她去。 说到底,这错确实是在冷宸瀚这一边,他欺骗了以然在先,想要求得以然的原谅,也不是那么的容易。 以然是个脾气极为倔强的人,又认死理,之前要不是他死,还真没能换来她的心软。 问题是她心软了,他却没死成,按理说应该值得庆幸的事情,这世上哪有死而复生的好事,人没死,那么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也是有望。 可现在…… “妈妈,姨妈,饭好了没?我肚子饿死了。” 小爵在门口抱怨道,两个眼中只有彼此的人面面相觑,四目相对,皆是一惊。 “小爵,你什么时候站在那的?” 还是方以媛先回过神来,以然因为此事自然是慢了一拍。 “刚过来啊,动画片没了,你们还没做好,慢死了,平时都没这么慢的,都一个多小时了。” 小家伙梦吐苦水,还郁闷地直摸自己扁平的肚子。 “就好了,以然你出去陪陪小爵,我这就好了。” 方以媛把以然打发出去,她在,帮倒忙,还不如出去落个干净,也好让自己抓紧一下时间。 反正就以然刚才那个话题,短时间里也得不出个定论来。 以然几乎是仓皇而逃,小爵觉得妈妈今天有点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还是例行关怀了一番,“妈妈,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只有这个理由,最为合情合理。 以然点了点头,她甚至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呼吸也开始困难了起来。 以然仿佛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小爵说:“姨妈做好饭了小爵叫妈妈一身,妈妈去床上躺一下先。” 以然交代过小爵后,就回房了,一个人的空间,躺在床上,她全身还是得不到半分的放松。 她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她不想接听,可还是本能地接了起来,是习染打来的,她欢喜地宣布,“以然,我跟即墨要结婚了,婚礼在月底举办,你到时记得带小爵一起来参加啊。” 她热烈的邀请,以然也是吃惊不小,“怎么这么快?”之前听习染的口气,还是要拖上一拖的。 “要是再慢我的肚子瞒不住了,所以还得趁机赶紧地办了,即墨也赞成,所以我们两家人协商一致就打算在月底把这给办了。” 习染的声音,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抱怨,反而流露出几分甜蜜欢喜来。 她如今,是真的好,很幸运遇上了寻即墨,一个真心实意待她好的人。 不像自己,瞧着好似越来越犯贱了。 她的秘密,也只能跟方以媛说,习染,她不能开口,因为隔了一个陆晋鉨,以然明白说出去了会愈发的混乱。 “恭喜。” 以然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不由自主想到了上回跟陆晋鉨的碰面,是在一个酒会上,他身侧的女伴娇媚可人,而自己却被频繁地刁难敬酒,苦不堪言。 还是他过来帮自己解了围,他那个时候,嘴角极轻地往上挑了挑,他的表情暧昧不清,他的的语气深沉难测。 她并不想麻烦招惹到他的,可总是事愿人违,每回碰到他,她总会碰到这样那样的出糗,连她都觉得这样的情形过于难堪,每回避之不及却又不得又产生交集。 她甚至想要无理取闹,可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这资格,还是忍了下来。 其实,她宁愿陆晋鉨用蔑视或者鄙夷的眼神看她,这样她的心情也许会好受一些,他总是用小孩子胡闹时的眼神看她,让她频繁失态。 “以然,我找了我二哥当伴郎,即墨不同意说我二哥会抢了他风头,这家伙,当了新郎还不安分。” 习染的声音听上去,宛若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以然开始觉得自己明明躺在床上,却更似踩在云端上。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轻缓,“他不过是在开玩笑而已,当不得真。” 习染很高兴以然这般说,也赞成,“以然,要不你那天来当我伴娘吧?” “我都离过婚,晦气,你放心你结婚那天我肯定会出席,伴娘我可无福消受。” 以然觉得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混沌,身子几乎动弹不得了。 “妈妈,姨妈晚饭做好了,可以开吃了。” 小爵的声音十分的响亮,电话里的习染也听到了,就让她先去吃饭,回头再说。 以然颓然,怔了一会儿,微眯着眼睛冲着小爵笑起来,此刻大脑倒是清醒了些许,“我就来。”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原来他残废了 第一百零四章 吃饱喝足,方以媛收拾好后就离开了,以然催促小爵去洗澡睡觉,自己也稍微梳洗了下就跟着上了床。 “妈妈,我睡不着。” 今日个上床时间,比以往来得早,也难怪小爵翻来覆去没睡意。 “妈妈很困,你要不自己去玩会?” 以然口是心非地道,其实她哪来的困意,只不过为了搪塞小爵罢了。 小爵想了想,觉得妈妈肯定今天上班太累了,也就没说什么了,数起绵羊寻找睡意。 以然身体是极累的,在太阳底下海边晒了一下午,体内的水分流失了不少,晚上虽然喝了不少汤,可也没能弥补回来,然而体力上的透支丝毫不能撼动她精神上的。 许是这震撼十足影响力太大了,临睡前,她还狠狠抿了抿唇,信誓旦旦地在心里默念着:我对你残留的爱即将全部抹去,被恨意所取代,你实在太可恨、太可恶了,原谅你曾是我做过最大的傻事。从今往后,你的话,我便不会再信上半分了。 方以媛那些好意的劝诫,以然全都抛诸脑后了。 她逼迫自己步入了梦乡,既然冷氏他给了自己那就打理好,从今往后,不再是为他,而是为小爵而活,为小爵而打拼。 他要是再来争夺,她不会还给他了。 那是留给他儿子的,他既然会欺骗他们母子,难不保今后会跟另外的女人结婚生子,万事还是要防上一防,免得他良心埋没、卑鄙地想要索回,给予别人。 第二天,以然起来的时候,还是在镜子中发现了自己的黑眼圈有些重了。 她上了个淡妆,才去上班,明明规劝自己要为小爵而活,可看文件的时候,总是无法完全静下心来,走神得很严重。 今天上午召开的那个高层会议,她几乎没有发表任何的言辞,只是寥寥提点了两句,害那帮人喜出望外不已,以为她改了性子了,本来这一次会议,大家私底下都是明了了是一场批判大会。 自从她入主冷氏以来,严以律己,对他人也是同样的态度,起先那帮人也都懒洋洋无所谓,可随着她做出了点成绩来了,也就稍微谨慎点,表面上的阳奉阴违还是做得尚可的。 至于背地里,是不是高兴踩上她一脚的人,以然心里也是有数的,只不过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而已,迟早把这一批拖后腿的人给换掉。 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入主冷氏才一年,要是大幅度对人员进行改头换面的大清洗,还不到时机。 陆氏当初陆晋鉨大刀阔斧进行了整改,那是他有这个能力跟魄力压制住那帮不安分的人,而她不行,陆晋鉨有的是可以利用的人,以然哪怕是能够做到慧眼识英雄,也难以收服新上位的人。 她是个女人,还是冷宸瀚的前妻,在许多人眼里,都是觉得她狐媚了冷宸瀚,才让她成为遗嘱的最大受益人。 外头的人,哪怕是在商场上浸淫了多年的,也是多少先入为主地认定了她用了不正当的手段,自然臣服于她的少之又少。 在冷氏的一年多时间,郑熙陌是心悦诚服以然的,收服郑熙陌虽然费了不少的时间跟心力,可收获颇丰。 齐飞还在处心积虑想要私底下收购冷氏的股份让霍启仁出气,以然跟其他股东也暗地里支了口气。 齐飞的人心,也真不行,看好他的人还真是数不出三个来。 以然心底思量,这帮人虽然是斗是斗,可也就在内部争执不休,真正有了外头的威胁,还是能够一致对外的。 尤其是她这一年来的辛苦付出,这帮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年底的分红也比他们预估的多,自然是及不上冷宸瀚在位时的。 还有,冷宸瀚没死的消息,绝对不能流露出去,不然冷氏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局面,又要被打破了,这可是比齐飞弄小动作以及霍启仁想要对付冷氏的影响来得大多了。 哪怕是郑熙陌,眼下虽然是被自己给收服了,可以然明白要是她知道冷宸瀚没死,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站到冷宸瀚的阵营里去。 她现在的位置,岌岌可危,险象丛生。 这一天,以然几乎是浑浑噩噩渡过的,下班前一小时,韩子初再度光临,也不怕隔墙有耳。 当秘书过来报告韩子初不请自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办公室门外了,也没给她拒绝的余地。 以然自然是不希望此事闹得纷纷扬扬,闹大了场面她可是收拾不了。 玻璃如镜,泛起青白的光。 许是中央空调太冷,隐隐带起了几分凉意。 韩子初斜睨着,以然低头不肯出声,场面就有些冷下来。 少顷,以然被他絮叨的更加心烦,索性搁下了狠话,“你到底想要怎样?” 韩子初不禁微微眯起眼睛,扬起了眉稍,挑起下颌说:“宸瀚这般做,是情非得已。” 韩子初忍不住想起了昨晚跟宸瀚的通话,将以然的一番狠话转达给了他。 那边,是长时间的静默,晃眼间,他甚至有一种错觉那边的呼吸止住了。 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手指逐渐变得是又硬又冷。 以然抬起头来,瞳仁仍旧微微晃动,但已没有了闪耀的波光,她的眼睛看着他,锋利的直直刺了过来,但感觉只是一瞬间…… 韩子初正好忆及了宸瀚略带哑然的低沉嗓音,“别再为难她,就让她恨我吧。” 这话,几乎是从他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的,而自己唇角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宸瀚挂断了电话。 宸瀚仅仅说了一句话,可不知道为何,韩子初却觉得那一句发自肺腑的话,每个字都宛若狠狠地在他的心尖剜去了一刀。 这一年来,宸瀚的生活仿佛被乌云笼罩着,如不下雨亦不见阳光的日子,目光也总是带了黯色,极少流光溢彩。 以然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到他的身上,她将嘲弄埋在了眸底,不冷不热地道,“韩总要是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很好,那我现在也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她直接下了逐客令,心里的不耐烦俨然到了极点。 韩子初的眉峰挑起,随之没有笑意的眼微眯,却仿佛并不是看着她,只是静静地,深深地看着某处。 他真的是生气了。 这两个人,没一个是好糊弄的,他能够在商场上无所畏惧地面对千军万马,可却拿冷宸瀚跟方以然没有办法。 米珈都比方以然讲理多了,方以然也明显比米珈心更狠。 宸瀚假死,难道她就不动下脑子想一想吗? 亏宸瀚对她是痴心不改,为了她宁可弃掉骄傲截肢成了残废,这一刻,韩子初都为宸瀚心生出不值来。 这样的女人,她自私得心里就容不下一个爱她的男人。 他都是多么想暴跳如雷离开,可是这个当头,他还是忍了下来,想到宸瀚那般艰辛不容易,自己所迎来的冷嘲热讽,倒是不值一提了。 “你就难道从来没想过他会有苦衷的吗?” 他这也算是提示,算不上曝光宸瀚交代的私密吧? 韩子初循循善诱道。 他的声音极慢,一字一句地说道,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微倾。 以然蹙起眉头来,嘴角淡淡一挑,心口却蓦然剧痛,韩子初的话,不紧不慢,像一张巨大的布,蒙住了她的呼吸,一瞬间,她甚至几乎产生了窒息的感觉,连表面的优雅跟淡然也维持不住了。 韩子初自然是欣慰无比,至少她的神色变了数遍,并非是决然的无动于衷。 可不曾料到,转瞬即逝,她便又重新低下了头,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了,他又没了半分的把握了。 以然本想下意识想直起身反讥回去,耳边却听到韩子初略带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方以然,我真的是太失望了,我为宸瀚而感到不值。” 韩子初的目光一点一点,刀子似的刮到以然的脸上,在以然阴沉难辩的视线迎送下,他大步跨出了这个办公室的大门。 直到最后,他还是留了谜团给她。 她突然纵声大笑了出来,为什么出了事都是要怪罪她呢? 她就很容易吗? 到底有没有人想过呢? 她循规蹈矩、兢兢业业打理了冷氏一年多,突然那个还没死的人被牵扯了进来,事情便立马转变了风向,之前对她还和颜悦色的韩子初,也开始大声指责起她来了? 一番充满了刀光剑影的对话下来,居然让她精疲力竭了。 她的绝望,也跟千尺寒冰一样寒凉。 无意间瞥到了时间,她立马仓促抓起随身的包跟桌子上的车钥匙走人,下班时间过了快十来分钟了,再不赶过去,小爵就放学了。 她不想小爵孤零零地在教室里一个人独自等自己,先前是经历了几次的,真的是极为的于心不忍。 因为那一回,老师陪小爵一块儿等她,教室里的其他同学都已经被父母接走了。 老师估计也是急着想下班,所以不停地催问小爵,“冷西爵,你妈妈到底什么时候过来?要不我给你妈妈打个电话?” 小爵却摇了摇头,“老师,我也不知道,我妈妈肯定很忙,不然她不会迟到的,你就别给她打电话了,你先走吧老师,我一个人留下来等我妈妈。” 多么懂事的孩子,那老师也有些汗颜,就没有再提与之相关的话题了。 以然来之时,正好看到这样的一幅场景映入眼帘,她的眼眶微微发热了起来,她这次是因为修改一个方案忘了时间过了头所以才迟到的。 之前也是断断续续有过几次迟到的,可以想象儿子每一回都是千方百计为她这个不尽职的妈妈做了推脱的…… 此后,她都格外注意时间,极少再出差错,就怕再给儿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幸好,这回并不是小爵是最后一个离校的人,她总算在教室里人走了一半的时候感到了,儿子并没有想别的孩子一样东张西望,小小的人儿,有着大人泰然自若的风范。 接了小爵,以然打算打道回家,不期然接到了陆晋鉨的电话,紧随而来的便是冷家两老的来电。 原来冷轩逸夫妇是想小爵了,以然便决定把小爵送回冷宅去,陆晋鉨在电话里说得很模糊,说一定要在晚上见到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以然忍不住联想到了之前韩子初欲盖弥彰的掩饰词,陆晋鉨这般郑重其事,以然也就应承下来了。 待到把小爵送回了冷宅后,以然驱车去了习染的潮流成衣店,陆晋鉨在电话里提了在那碰头。 以往对他的碰面避之不及的以然,这回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半小时到的。 潜意识里,她总觉得陆晋鉨要告诉她的话会跟冷宸瀚没死脱离不开关系。 以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存了怎样矛盾的心态,韩子初明明是想要告知她一些内情的,可是她连打听的勇气也没有,然而陆晋鉨的约,她却欣然赶赴了。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自己也想不通,甚至不愿意去深入思考。 或许是韩子初帮着冷宸瀚瞒了她的缘故,他没死,韩子初一定是知情人士。 韩子初自然是站在以然的对立面冷宸瀚这一边,跟这样的人沟通,哪怕她是对的也成了不是。 至少,陆晋鉨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她,她明明有生气恨人的权利,可到了韩子初嘴里,她就没了这等资格一般。 以然紊乱思绪,唯一记得的便是那人深刻冷峻的轮廓,犹如绳索紧紧拷住了她。 当痛苦做不到消除,也无法理解后,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置身事外,这句话是以然在菲亚总部工作的时候,她的恩师博莱特曾经嘱咐过她的。 她也一直作为至理名言对待,可如今,她发现她根本就做不到置身事外,过去能够适用的,不代表现在也可以搬用套用过来。 万幸的是习染跟寻即墨都不在店里,听店员说他们去试婚纱去了,刚从法国空运回来的婚纱,估计大小尺寸方面还是需要修改一番。 最近,他们两个人甚少在店里出现,都忙婚礼的事情去了,习染还算闲着的,相比而言,寻即墨便忙多了,习染是个孕妇,操心的多半都让他给包揽了,他还是比较心疼习染的。 何况,刘家那帮人也是比较看重习染这一胎怀的,即便寻即墨是过继给寻家了。 有些事情,容许他任意妄为,可是在这件事上,众人还是保持一致的调调的。 习染都快被当成了珍宝,出门都是专车接送,也不允许她亲自开车,每回小心翼翼都说是怕动了胎气。 …… 以然因为来得早,所以听了不少有关这一对新人的,众人祝福跟艳羡比较多,也想跟老板娘一样寻得个疼宠自己的如意郎君。 寻即墨在店员心里,形象无比光辉高大。 听这些人胡侃乱侃,以然心里的专注被分散来了,难得她能够静下心来聆听八卦。 这一晃半个小时过去了,陆晋鉨是踏着点准时出现的,没有多上一分钟也没有少上一分钟。 他进门,便看到了她。 看着她似乎又纤瘦了不少,刺痛了他体内的某一根神经。 他应该喝了不少的酒,身上有着一股浓郁的酒气。 他走进,挑起了唇角,俊美的脸庞上不露一丝的笑意,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极大的不悦,眉宇之间,还染上了几分若有似无的倦怠之色。 他的目光仿佛利刃一样,劈开她的脊背。 以然心忍不住突突地急跳,咽下了一口口水,面上挂起了一个得体的笑容,语气有点慢,“你来了。” 陆晋鉨的愤怒顿时蔓延了开来,因为她的表现,她对他,始终存了一分的客气。 对于那个人,却明显是不同的。 他一直没有松懈对那个人的调查,他通过特殊渠道获悉了那个人,居然还没有死。 眼前的这个女人,为了那个人婉拒了自己,对那个人的死,留了满腔的遗憾。 是否当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会不会还会对那个人心存眷念呢? 陆晋鉨知道自己有些卑劣,可是他就是想要揭穿那个人的谎言,他为她感到不值。 冷宸瀚是个懦夫,没死却一直躲在暗处不敢现身。 或许,他是值得同情的一个人,可陆晋鉨却并不觉得那个人可怜,只觉得他可悲。 幸福都在指尖了,他却不去抓住,放任悄无声息地流逝。 “走吧,去里面说去。” 这外头人来人往,他们谈的也能算得上机密了,不方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详谈。 以然垂下脸,安静寡言地跟在陆晋鉨的身后。 不知道是不是凑巧,进的还是上回的那个包厢。 两个人相对而坐,在陆晋鉨看来,以然的眼睫如同开了屏的孔雀一般,在他的呼吸里轻巧地扇着,带着淡淡的芬芳。 她静静注视着他,眼睛里的神情,几乎让他呼吸停止。 “他没死。” 陆晋鉨也不知道从何提起,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克制住自己。 那一瞬间,以然的眼里弥漫了雪一样的迷蒙,平静似冰,陆晋鉨不清楚里面到底盛满了什么,唯独觉得她的平静有些过于异样了。 还有,她似乎知道了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 难道说自己的消息,还是晚了别人一步吗? 倘若真是这样,那她又本着怎样的一颗心而来的呢? 以然的左手紧紧地攥住了右手,其实她并不是如表面所表现的这般平静,只是这个消息,她已经知道了快两天了,不复先前那般情绪激动高亢了。 “我知道了。” 过了很长时间,她才微微侧过头来说。 “什么时候?” 陆晋鉨心中的预感被证实了个彻底。 “昨天。” 以然也没隐瞒。 对陆晋鉨而言,能成秘密的实在少之又少。 然而,冷宸瀚也真够有本事的,让他也不知情长达了一年多的时间。 “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陆晋鉨没由来地生气了起来。 这个女人,也着实太过平静了,让他琢磨不透。 “我能有什么想法?” 以然冷笑了三声,“他想死,我也拦不住。”情绪总算是发了飙了。 “你是不是还对他有遐想?” 那个该死的冷宸瀚到底有什么好,依旧霸占着她的心不放。 陆晋鉨拿眼狠狠剜她,丝毫没有隐藏恼怒和不耐。 “晋鉨,这是我的事情了。” 她并不想告诉他她现在对那个人是产生了恨意,可一旦陆晋鉨知道了,定会有对她产生念想。 不管那个人有多可恶,她都不会给陆晋鉨机会了。 他过于完美,是个绅士,体贴入微,值得更好的女人,而不是她这个几番遭人抛弃的可怜女人,还是被同一个人几度甩掉的。 “方以然,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他嘲弄地勾起了薄唇,丝毫不再顾忌自己的言辞是否会伤到别人,“他居然连假死你都可以原谅,你为他所伤透的那颗心,愈合得还真快,我不知道该同情你还是该骂醒你了?” “晋鉨,对不起。” 她站了起来,脚步顿了顿,不想局面过于夸大无法收拾,宁可自己选择离开,这已经注定了这是一场不欢而散的局了。 “站住,”他喊住了她,她并没有停下脚步来,眼见她快要步出门口了,他咬了咬牙,很恨地拔高了八度的音调,“他残废了,右腿截肢。” 以然足下顿了顿,站在原地迟疑了片刻,转过身来,缓缓地、用力地、郑重地看了他一眼,“晋鉨,你刚才说什么?” 秀气的脸,在瞬间苍白了几分,脸上全是不可思议跟不敢置信的表情。 陆晋鉨心里有所顿悟了,她的回头,仿佛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同时,也警醒着他,千万不能重蹈覆辙。 以然的心里,根本就容不下他陆晋鉨,早已被冷宸瀚给占据得滴水不漏。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心疼他 第一百零五章 “我说他现在是个残废了。” 陆晋鉨不顾她脸上过于震惊的神色,纵声道。 他的声音很轻很浅,听着却让人觉得有深深痛意。 陆晋鉨的话,让以然感受到了阵阵寒意直袭皮肤,心脏有瞬间的停止跳动。 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似巨浪一般迎面狠狠地打了过来,她的手轻轻抚过胸口的位置,可似乎连指尖也泛着一股莫名的痛楚。 她无奈之下,只伸出双手,紧紧地环住自己,告诉自己深呼吸,继续深呼吸。 陆晋鉨看着以然激动的反常,他的心却像裂开了口子似的生疼,并没有丁点的得意跟雀跃。 以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陆晋鉨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想要将她脸上全部的表情通通纳入眼底,他要自己记住她此刻的神色。 这个女人,她的心,根本就没有一刻是属于他的。 她只会毫不留情的伤害自己,就比如此刻,她并不需要对他吐露那些残忍的话语,只是这般,就俨然已经把他给伤得体无完肤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以然听到自己有些沙哑的嗓音从喉咙里挤了出来,喉咙是火辣辣的疼,嘴角也是极为的生硬。 “他现在在哪里?” 那个人,居然成了残废,右腿被锯掉了,高傲如他,的确是无法承受,可也不能拿死欺骗她啊,害她白白伤心了那么久。 之前还信誓旦旦要恨他的,现在这一颗心,也开始摇摆不定起来了。 这便是韩子初口中他的苦衷吧? 以然觉得自己需要独处,好好想想,整理下思绪,她到底该何去何从了? “瑞士。” 说完之后,陆晋鉨阖上了眼睑,她为那个人悲伤的神色刺痛了他的眼,他担心再看下去他会勃然大怒,隐忍不住。 这个女人,真的是傻透了,可为何自己还是念念不忘、恋恋不舍呢? 悲哀,其实这几个人中,最悲哀的便是自己,人家不爱她,无论他做多少,也感动不了她,也无法让她对自己上心。 一切,就因为自己迟了一步吗? 在那个人之后认识她的缘故吗? 他在悄无声息地扪心自问,一个个犀利的问题,可无人能够回答。 眼见她转身打算离开,陆晋鉨脑中有瞬间的空白,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愤怒将他的理智给淹没了。 他三两步上前,伸手一把环住以然纤细如柳的腰,然后用力地将她的身子扳正,他侧过脸,看着以然,认真道,“我后悔放过你了。” 他很有耐性,她也忘了挣扎,两个人都是想到了那一次没有发生完的事情,她假装昏了过去,才逃过了一劫。 如果那次他侵占了她的身子,也许后面也不会放任她一个人逍遥自在了。 他从来没有告诉她过,每当夜晚来临,他陆晋鉨便莫名会产生恐惧,他那样一个内心强大的人,也会产生恐慌,说出去,估计也没人信。 事实,是真的。 每当他躺在晚上闭上眼睛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想起她,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 为了驱赶她的身影的霸占,他甚至想过找别的女人替代她,证明他并不是非她不可的。 可是事情总是在最后一步打住了,他莫名就没了兴致,有一段时间他甚至怀疑自己那里不行了。 可面对她的时候,只要遥遥望上一眼,要不脑海里全心想着她的时候,欲望的源泉又会本能地犯起罪来。 他是个正常而且生理需求旺盛的男人,可现在沦落到跟自己的双手过起了日子,可悲极了。 要是他是个爱耍横、蛮不讲理的混蛋就好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她囚禁在自己的身边,日夜缠绵不休。 “晋鉨,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现在心很乱。” 她不说话多好,为何偏要火上浇油呢? 他就活该是个好人吗? 陆晋鉨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他恨极了这种滋味,当即就低下头来攫住了她那娇媚的红唇,狠狠蹂躏了起来,他要她又红又肿,他要滋润她,让她忘了东西南北。 可是他忘了,这女人是方以然,并不是他那些交往过为他为之倾倒的女人,他这样做的下场便是自作自受。 口腔里很快就多了一股血腥味,挥之不去,她牙尖嘴利,咬破了她自己的舌头,倒是没有咬他的。 可真有良心,就抓住了他的于心不忍。 他推开了她,仰天狂笑了三声,“你居然连咬我都不屑了。” “晋鉨,你别作践你自己,今天你告诉我的事情,我先谢谢你了。” 她可真够婉转的,她现在越跟他客套,他心里头就越不是滋味。 “谢什么?谢我吻了你吗?” 他前言不搭后语,不知道是太过生气还是因为别的情绪使然。 以然太阳穴隐隐生疼了起来,陆晋鉨这个人好是好,有时候也是会抽风,这也是她选择避开他的原因。 今天前来赴约,或许是个错误,不过都已经来了,她也不想去后悔。 毕竟,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对她而言,的确是如此。 “陆晋鉨,你能不能清醒点?” 她真的是不想骂人的,可是这情形容不得她心软跟温柔。 他哑然失笑,“我很清醒,我就是太清醒了,你有什么办法让我不清醒点吗?” 他真觉得他有必要含糊下,越清醒便越觉得自己是个傻逼,傻逼这两个词太没范儿了,他欢喜不起来,真没爱。 以然的头越来越疼了,陆晋鉨的胡搅蛮缠,她真的有些挡不住,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他又不是霍启仁、霍士科跟齐飞一族,帮助过她太多,她不能用对付那些人的烂招去对付他。她手中提的随身包都有些抓不住,勉强站稳身子,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是有心无力。 满嘴的正经话理论之类的,陆晋鉨肯定是不爱听的,估计效果还会适得其反。 陆晋鉨讨厌以然这种全身保持戒备的状态,当他是洪水猛兽,他有那么可怕吗? “你走吧。” 最终,他无比落寞地朝着她吼道。 可当她真的渐行渐远连个影子都瞧不着了,他又跌坐到座位上,心头陡然生出一股悲凉来。 她是背脊挺得直直地走远的,走得真够洒脱的。 都说男人洒脱,可他这个男人却在她身上一直拖泥带水,相反她这个女人,走得是干净利落,为他所不喜。 他其实也不喜自己这样的,拿得起放不下,以往最鄙视的便是这类男人,偏偏自己也成了其中之一而毫不自知。 平生不懂爱,所以糟蹋人,学会爱人后,却弃若敝履,此番滋味,若是没有尝过,还真是体会不到,只能算是纸上谈兵。 碰上的是个绝情的女人,侯佩佩上次碰到他,还狠狠嘲笑了他一番,侯佩佩找了个新欢,年纪比她大上一轮,还离过婚有个孩子,难得的是对她一往情深,跟宠个孩子一样宠着她惯着她。 她发自肺腑地告诉他,“原来这便是两情相悦的爱情,无关年龄、无关婚姻,无关生活,无关金钱。” 侯佩佩是模特界的一姐,虽说这男人是地产界的富商,可侯佩佩并不缺钱,想必她是真的喜欢那个男人,每回出席什么,都会带着那个男人一起秀恩爱甜蜜,也不管旁人的眼光。 在旁人看来,这男人配不上侯佩佩,相貌不出众,有些人甚至屡屡拿自己跟那男人对比,自然是相形见绌了,侯佩佩狠狠奚落了自己一番,陆晋鉨并没有生气,反倒觉得她那样也挺好,能够拥有自己的幸福,他无端也跟着羡慕了起来。 可惜,侯佩佩能够换个人谈得风生水起,自己却耿耿于怀,始终放不下那个该死恼人的女人。 …… 以然正要踏出潮流成衣店的大门,没想到跟习染檫肩而过,她是跟寻即墨一道来的,寻即墨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而以然的目光本能地落在了习染平坦没有显怀的小腹上。 那儿,已经孕育了一条小生命,是一条众人欣喜期盼的小生命。 “以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没等习染发问,寻即墨就替代她发了言,这体贴,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你二哥找我有点事。” 大脑直觉反应,脱口而出道,说完之后,她又忍不住郁闷,太过诚实了,要是习染再继续追求下去,她真怕那个秘密会瞒不住。 “我二哥呢?” “还在里头,可能还有别的事情吧。” 以然真想快点走,那被盘问的落到陆晋鉨身上,他肯定有着是法子应付自如的,到了自己这,她应对得有些吃力了,尤其她现在脑子乱、心也乱的情况下。 寻即墨比习染会察言观色,自然是看出了以然的脸色不对劲,情绪也是在状态之外,“你是不是还有事情?” 以然点了点头,有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那先去忙吧,回头我们给你送请帖去。” 以然闻言,如释重负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恭喜他们。 眼见以然就这样走掉了,习染顿时不高兴了,她目光有些凶狠地瞪了某个不识相的男人一眼。难得机缘巧合碰上,她还有很多话要跟以然诉说呢,比如婚前还是有些轻微的恐惧症啥啥之类的,她又没可以说这类贴心话的朋友,以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你难道没看出来以然没这个心情跟你谈天说地吗?” 寻即墨叹了口气,他这老婆,自从怀了孕后这脑子是越来越不好使了,亏他跟在她身边,不然的话真担心她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难道就你有心情跟我谈情说爱啊?” 习染冷哼一声,虽然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可还是心里难以服气。 “老婆看来心里还是有数的。” 寻即墨这人,垂涎着脸凑过去给习染,脸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女人估计多半是虚荣心年作祟,就爱听人夸赞,习染以前觉得这类人俗,不过放在自己跟寻即墨身上却是极为的受用。 “懒得理你,这个月的报表PARIS已经打电话给我说发过来了,你去查看下有没有漏洞,我去找我二哥去。” 习染娇滴滴地命令道,对寻即墨而言,她说什么,他都欣然领命。 习染在他们素来习惯待着的包厢里如愿以偿找到了自家二哥,可是二哥一身寂寥的模样,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许是怀孕的缘故,所以情绪变化很快,经常喜怒无常,毫无道理可言,也只有寻即墨能够体贴包容她,这也是她之幸。 “二哥。” 习染看着这样形单影只的二哥,心里轻轻扯疼了起来,她的二哥,她一向引以为傲的二哥,肯定又是被以然给刺激了,所以变得如此的落寞跟颓然。 习染有些怨起以然来了,要是二哥没有认识以然,那还是她那个顶天立地、洒脱写意的二哥,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他的事情,任何事情一到了他手上,就变得轻而易举了。 “小染,你怎么来了?” 习染怀孕,陆晋鉨也是知道的,所以这阵子潮流成衣店所有的事务都由寻即墨独自承揽了下来,他提过可以派人过来帮忙的,寻即墨还谢绝了他的好意。 这是习染的心血,寻即墨打理这家成衣店,也是幸福跟满足的,所以也没有必要打算麻烦到别人,那怕这个人是他好心的舅子。 当然,要是真碰上难以解决的麻烦,他还是会不客气的,眼下他自认为他还能够处理。 “我跟即墨一块儿来的,有份报表传过来了,过来查看下。” 习染本来是过来探听二哥跟以然之间的事情,可惜二哥的神色跟精神都不怎么好,习染迟疑到最后开不了口,索性就没问了,免得又勾起二哥的伤心事。 以然跟二哥,那怕自己有心想要撮合,也是不可能的了,感情的事情,就是这般的无力,她也是过来人。 当初她跟韩子初闹得她都不想活下去了,要不是遇上寻即墨这个好男人,她估计还是没有从那个噩梦中彻底地清醒过来。 所以,在爱情的世界中,对方是很重要的,两个人必须情投意合,不然的话,一方剃头担子热,就免不了要受伤。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 有些事情,习染放弃问了,可陆晋鉨却追究起了原因,她欲哭无泪,这都是什么事儿。 她明明是冲着他来的,有目的地奔来,陆晋鉨是个心思极为细腻的男人,不该错过的细节,极少错过,因此,他内心不得不佩服冷宸瀚藏得好,藏匿了一年多时间才被他发现蛛丝马迹。 “我过来碰到了以然,她行色匆匆打算离开,我本想找她聊下天的,即墨说她肯定没空,我就没缠着她了。” 习染知道在二哥面前,她的那点小心思呼之欲出,所以干脆就坦白。 “她的确是没心思理会你。” 陆晋鉨闻言,轻笑出声,可在习染看来,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为什么?” 明知道不该有好奇心的,可就是控制不了。 “她……”陆晋鉨极有跟人坦诚的欲望,可这个当头,他却止住了,有些话,并不能在这个当头说,这件事态过于严重,万一传出去就无法挽回。 他不是信不过习染,只是这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二哥抿紧了唇,双手插进了裤兜,人背对着她了,这明显的欲言又止,习染哪怕是傻子,也是看得出来的。 “二哥,你不想说就别说了。” 因为心疼,所以她希望他别提伤心事,提及免不了情绪会受到更大的影响跟波动。 陆晋鉨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心里暗暗吁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微笑着说,“小染,你去找即墨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习染也知道就在这件事上,她帮不上二哥,二哥跟习染,她也是看着他们一路走过来发展至今的。 她心里有个东西被触动,于是再无耽搁,起身,离开。 等到她找到寻即墨的时候,他正在认真地看着报表,那专注的模样,让她心里蓦然一片地方柔软起来,难怪很多人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美丽,还真没错。 到底是什么时候,她被他的魅力给俘虏了呢? 明明当初想给他一个下马威把他当备胎对待的,慢慢地,居然认真上了,一颗心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情难自禁。 许是他对自己太好了,好得她心甘情愿奉献出了自己那颗支离破碎的心,也是他粘合了它让它愈合得完好如初。 不知道为何,习染就坚定执着地认定他会是个好爸爸,她下意识地伸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那里的孩子,不知道有没有感受到爸妈对他的心意跟期盼呢? 就这样站在一边静静地欣赏他的侧脸,习染就觉得全副身心都滋生出一副油然的满足。 “傻瓜,你傻站着干什么?” 寻即墨在习染到来之际就察觉到她的存在了,可那傻瓜看自己居然看得浑然忘我,他都不禁怀疑是否自己变帅气了。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习染是既纳闷又错愕,觉得眼前这男人是越来越神了,殊不知他的神都是她幻化出来的。 “没人会看我看到入迷,除了我的笨蛋老婆。” 他自谦地道。 “臭美,”习染一边骂着一边忍不住朝着小跑了过去,看得寻即墨当即眉头紧蹙,大呼小叫了起来,“别跑,慢慢走,你不要命了啊,你想谋杀亲子啊。” 他站了起来,可又太过急切,以至于把桌上的笔记本都给连拽带翻卷落到了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习染吐了吐舌头,被骂之余又心生出不甘来,胡搅蛮缠跟寻即墨索取一个打从她怀孕就一直争执不休的问题。 她纤细的手指用力地戳着他结实坚硬的胸口,百问不厌,“到底是我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寻即墨只得哄着她,“当然是你重要。” 她这才会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记得头一次发问的时候,寻即墨还真被这个难题给问糊涂了,他并没有斟酌用词,而是本能地脱口而出,“当然你们两个都重要。” 习染对于这个答案极不满意,指责他是敷衍了事,后来他才摸透了名堂…… 寻即墨苦笑不已,大哥说他是捡到了宝贝,的确,能够遇到小染,是他三生有幸。 她总是说他是她的救赎,殊不知她也是他的救赎,没有她,他还在浑浑噩噩度日呢。 * 以然坐进了自己的车内,并没有立刻发动引擎离开,而是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良久,她已经没了开车的气力。 脑子里满是冷宸瀚残废这个事实,陆晋鉨是不会欺骗她的,所以这毋庸置疑都是真实的。 瑞士。 那么远,难怪他躲到哪里她找不着人影了。 这个当头,她应该去找韩子初兴师问罪,可匪夷所思地是她并没有兴起这种冲动。 明明是个大热天,却突然下起了雨,很大,本来就是晚上,天空暗沉得跟入夜了一般。 老天也在为她哭泣吗?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妈妈,雨下的好大,奶奶说你不用来接我了,明早再来接我。” 小爵多半是担心雨太大路会打滑车子不好开,以然却推拒了,“不用,妈妈已经在路上了。” “那妈妈开车小心点。” 小爵这下没了异议了。 以然强撑起精神来开车,晚上要是少了小爵,她估计会不习惯,会更加的难以入眠。 儿子在,虽然起不了大作用,但至少能让她心里踏实安稳一点,这一年来跟小爵亲密了不少,这都是冷宸瀚的假死给予的功劳。 她怨怼他的假死,不知道小爵在知道如此可怕的真相后会有怎样反常的反应呢? 她不敢多想。 当晚,当母子两人和衣躺在床上的时候,以然在小爵快要入睡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小爵,要是爸爸没死,你会怎么办?” 她极轻极淡的一句假设,立刻让小爵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脸上的睡意全消,“妈妈,你说什么?” 以然看他这般激动的情绪,却步不前了。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她找到了他 第一百零六章 “我只是假设,你这孩子这般敏感干什么?很晚了,快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以然训斥道,声音有些严厉,小爵这下不敢抗议了。 小爵是五岁的孩子,要是再大些,以然真怕自己管不住他了,他已经初步具备了独立思考跟判断的能力了。 小爵睡着以后,以然的思绪漫天飞扬,一下子想到了方以媛苦口婆心的劝阻,一下子又想到了韩子初疾言厉色的指责,又一下想到了陆晋鉨心碎俱裂的埋怨……却独独错漏了自己先前的绝望跟坚定。 在得知那个人残废之后,她对他不复先前的痛恨,这让她又油然而生出一股极为错综复杂的恐慌来。 倘若…… 倘若…… 她翻来覆去,可却迟迟下不了定论。 她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相由心生,她的心呢? 她坚强刚毅的一颗心,此时却发挥不了作用。 不过,静下心来后,她还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上他一面,不管好坏,想要跟他对峙一番,看看这个如今失去右腿的男人在她面前是否依旧冷酷无情呢? 她倒不是去嘲笑奚落她的,而是就是凭着一股本能的冲动想要去见他,看看他是否会给她一个交代。 这一年来,他不露面,销声匿迹,而她为他那张假死留下来的遗嘱呕心沥血,他要是真的无话可说,真的无动于衷,那她倒是哪怕有了再大的怨气,也该哑口无言了。 瑞士。 她看来还是要跟韩子初见上一面,冷宸瀚的地址估计也就韩子初能给了,只不过就冲韩子初那表现,他是不会轻易就把那个人的地址给透露的,也许还是需要略施小计。 也许,她不应该直接找上韩子初,而是从米珈那下手,她还真不信冷宸瀚没死这消息,韩子初能瞒着米珈。 米珈如今怀着身孕,韩子初对她是极尽的呵护,韩家那边的人也是因韩子初的坚毅而软了态度了,她现在想必是过得极好。 以然对韩子初如今的住址并不陌生,先前他是给过她,她难得上午推掉了一切的活动,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韩子初的公寓。 她到的时候,韩子初并不在家,小雪也不在家,小爵最近去舅舅家玩去了,米珈还在熟睡。 所以,以然按门铃后,她是仓促换了一套宽大的孕妇装出来的,她的肚子有三四个月大了,许是夏天的缘故,衣服穿得单薄,足以瞧见那微微的隆起了。 对于以然的突然造访,米珈显得十足的震惊。 她跟以然交情淡于水,所以她本能地联想到以然定是找的子初,可她要是找子初,应该上韩氏才对,怀孕并没有降低了米珈的智商。 她稍微退让开了,请以然入门里头坐,僵持在门口不是待客之道。 待到以然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定了之后,米珈便到厨房里端茶送水去了,以然肆无忌惮地打量起这公寓的格局来。 设计得很有风味,色彩鲜明,想必是根据米珈的意愿来的,较为女性化。 家具都是手工精制的,加上考究的烤漆,昂贵中又不乏典雅跟个性。 以然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打量,米珈很快就回来了,她摆放在以然面前的是一杯鲜榨的橙汁,而她自己面前摆放的却是一杯温白开水。 “有什么事情吗?” 在这个当头,米珈已经能肯定方以然的造访目标是自己了,所以她主动开口询问。 以然不慌不忙地拿起装了橙汁的透明玻璃杯抿上了一口,“我打算去一趟瑞士。” 说完之后,她目光如炬地紧盯着米珈,米珈微微错愕,心里却是一紧。 米珈在猜测方以然到底知晓了多少,可她的内心却没一个尺度可以衡量。 昨日个子初回来,的确是跟自己说了一些忿恨的事儿,是与方以然相关的,按理说,她还是不知情的,顶多是有了几丝的疑虑。 可她的这一句话却是扯上了“瑞士”,这两个字是冷宸瀚的落脚藏身之处,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米珈的迟疑,在以然看来,愈发证实了她是知情者之一。 的确,凭她跟韩子初的关系,韩子初是不会瞒着她的。 米珈之前还是小爵的乳母,长达了将近四年,她对小爵倒是无微不至,比起小爵名义上的母亲——顾芊芊不知道好上了多少倍。 对此,以然对她是反感不起来,哪怕她是拿着冷宸瀚给予的高额薪酬,哪怕她夺了习染的挚爱,可无法否定她对小爵的真心实意。 要是在过去的四年里,没有她的悉心照料,就单单顾芊芊伴随左右,小爵还不知道被调教成了怎样,至少现在的小爵没有成为小恶魔跟小纨绔,这都是值得以然庆幸跟感恩的。 “你知道了多少?” 米珈凝了凝神,目光游离,竟然是不敢与以然对视,声音还算是平静。 “我知道得不多,只知道他没死,成了残废,人在瑞士。” 以然半垂眼睑,想把自己给埋起来。 米珈倒抽了一口气,如此,还不算多吗?那到底多少才称得上多呢? 米珈微微颤了下后,扬起唇角,轻声道,“我不能说。” 她并没有隐瞒自己知晓的事实,而是直白地告诉了以然她并不能说。 以然的嘴角抽了下,她自然是能够理解米珈的无奈,韩子初口风也极紧,几次三番透露些许,可是具体的,他始终是不愿意提及。 他们并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这应该是那个躲在瑞士的人的耳提面命。 看来,对他而言,韩子初跟米珈是他最为亲近的人,对他的近况了若指掌,而她跟小爵还有一干被埋在鼓里的人,相对而言,皆是外人。 “如果我非要知道呢?” 以然这分明是强人所难,可她这话说得还忒理直气壮,仿佛理屈词穷的是米珈了。 米珈苦笑,并没有给答案。 以然沉默半晌,“有些感情,一辈子只能给一个人。” 米珈触电似的一惊,然后不可思议地看向了以然,她正撩了几缕散在落在额角的发,细腻红润的肌肤宛若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透明色,甚是美丽。 米珈虽然口上不说,可心里到底还是认可了以然这话。只是这话从她的口中吐出,怎会是这般的不靠谱呢? 以然抿着嘴,睫毛微微颤了下,侧过脸去,“你是不是不信我的话呢?” 她低低地叹了口气,表现得自然更加卖力,“米珈,你我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我想跟他要个答案,不要缠着他要死要活的,这一年来怎样的苦楚我都受过了,当初他为了别的女人跟我离婚还抢走了我的儿子,我还不是照样熬过来了。” 米珈脑海里缓缓地浮现那个寂寥憔悴的男人,他原本是那般的英俊,那般的尊贵,那般的凛然,那般的骄傲…… 要是他们真的能够和好,也不枉成就一段盛世良缘。 他们心中都应该还是有彼此的,不然一个会因为自己的残废躲着不敢让另一个人看到,一个哪怕是知道他残废了还是义无勇顾想要去见他一面问个究竟。 要是没有感情基础,根本就可以视若路人。 米珈心里反复煎熬,她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决定顶着压力告诉以然,不管如何,应该还是试一试,不是吗? 当初自己也是想着韩子初罪不可赦,可因为那个男人的意外原谅了他,给了他一个机会,现在也是经营得足够的圆满,棘手的、难缠的,也将会如子初所言,会水到渠成的。 “好,我告诉你。” 米珈的视线跟以然的不期然地相遇,她的眼泪也滚落了下来,因为想到了他截肢手术那一天发生的一切。 她强忍悲伤,声音愈发的艰涩,“他其实过得很不容易,他是容不下他骄傲被毁,所以宁愿选择假死。要他那样一个骄傲的人接受自己残废的事实,哪怕是你我都无法接受,更别提是一贯不可一世的他了。” 以然本来想要发泄心中的怒火,可是她竭力克制住了,她不能在米珈面前曝光自己的真实性情,因为还没有拿到地址。 他是骄傲,可是难道只有他能骄傲吗? 还有,他要是真骄傲,为何还是告诉韩子初了呢? 他干脆谁也不告诉,不是更好,那自己估计到现在为止还当他死了,心绪也不用起伏得这般的大了。 以然的手颤了一下,像被人捏住了脖子,将要窒息。 她这一表现,让米珈信服了。 于是,她如愿以偿得到了冷宸瀚在瑞士的详细地址。 当以然告别米珈后,她真想笑出声来。 看来,她的演技,高了不知一筹,连米珈都骗过了。 这一年来在商场,她的面目变得连她自己都觉得虚伪了,口是心非早已成了家常便饭,阿谀奉承一贯是她所不屑的,可为了拉拢某个商场巨鳄,还是违心拍起了人家的马屁。 她以前在菲亚时还被姜振东讽刺假清高,那个时候自己在暗地里还嗤笑不已,如今是连假清高都做不到了,她还真觉得自己挺可悲的。 没办法,这便是在商场打滚的手段之一,因为她还不是金字塔尖端的人,要是她故作姿态拿乔,不会有人买她的账,冷氏滑下下坡到破产,都是时间性问题。 只有…… 她的心酸,这一年多来,也只有暗自品尝了,曾以为的坚强在刀光血影中,早就由支离破碎重组之后的。 * 瑞士。 冷宸瀚处于无心工作状态之中,从韩子初那个电话透露之后,他就成了这幅状态。 昨晚,许久没有做梦的他,居然还梦到了她。 在梦里,她知晓了事实之后,非但没有原谅他,还痛心疾首地指责他,他甚至连一个字都发不出声来,任由着她大骂不休。 最后,她是负气离开,还抛下了一句残忍的话,“从今以后,你我老死不相往来。” 这场面,真的是太真切了。 这梦,让他惊出了一身的虚汗,他醒来的刹那还大声地吼了出来,“别离开我。” 她连脚步都没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醒来之后,脑海中始终萦绕着一个不好的预感,他的直觉一向敏锐,哪怕残废后也没有退步,还有更上一层楼的倾向。 对于此项天赋,过去他是引以为傲,如今他却没半点的欢喜。 他此刻在疑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假肢已经被他脱卸下来了,放在一边的沙发上,他这右腿不适合戴太长时间的假肢。 他之前不听劝阻吃了无数次亏,现在也是有了分寸的人,不会故意虐待自己的身子跟自己过不去。 他在想,不停地想,当她知道他没死之后,会产生怎样的想法呢? 是想要见到他,还是唯恐避之不及呢? 后者的可能性居高不下,潜意识里,他还是默认了后者。 她这人性子是较烈的,尤其是自己欺骗了她在先,想要获取她的原谅,十之八九是没戏的,这一点的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幸好,他不用再面对她。 他摸了摸空荡荡的右腿裤管,他哪怕面对她,也只能坐着,站起来戴假肢跟正常人还是有些区别的,尽管他极为努力试验了,可效果还是差了些许。 他走路右腿比起左腿来,略微使不上力来,这样走路便时而会高低脚,微跛。 想到她痛恨他,他又喘不过气来。 他的看护,在厨房里忙碌,一阵阵香味不可避免的传了过来,明明他早已饥肠辘辘了,可他却并不想挪动身子,也产生不了食欲。 他清楚韩子初的为人,要是以然真的咄咄逼人发问,难保韩子初不会松口,到那个时候,她会找上来,而他现在是否当机立断找个地方遁走呢? 他灰溜溜地当个缩头乌龟,极不光彩,何况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他还是无法就这样逃了。 “先生,吃饭了。” 在他神游得较远的时候,看护过来喊他了。 他喜欢自己动手,实在身体不行了再让看护动手帮忙,这是他这一年来养成的良好习惯。 他也不喜欢看护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笨拙吃力的动作,看护也是个聪明人,喊了一声又回厨房了。 当他坐上轮椅的时候,气喘吁吁,浑身都是冷汗,一个对旁人而言简单得不能简单的动作,却让他如此的亚历山大。 这就是他岂能在她面前现身的最大原因,她不是看护,让她看着自己这般的狼狈,他着实无法忍受,这比锥心刺骨还要难以忍受。 尽管没有食欲,他还是逼迫自己吃了小半碗的饭,不想饿了再麻烦看护,这一年多以来,他习惯了做任何事都不能随心所欲。 * 以然驱车去机场买了前往瑞士的机票,明天最早的班机,她去瑞士之前要安顿好小爵才能前往。 所以她要斟酌下在这期间照顾小爵的人选,她能够选择的范围实在是少之又少,除了方以媛便是冷轩逸夫妇。 考虑到方以媛要工作比较忙,时间上不够自由,她还是觉得冷轩逸夫妇较为妥当。 冷轩逸夫妇是真心疼爱小爵的,倒是不用担心小爵在这段时日会被人欺负,冷宅小爵的房间还在,不过小爵这回回去没人陪住,少不了要住到冷轩逸夫妇的听雨轩去。 以然买好机票后,先回的冷氏,将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安排能让下属替代完成的便交代了下去,不能的便延后。 齐飞的蠢蠢欲动,暂时是压制下来了,可难保他跟霍启仁会再出恶招。 自己不在,毕竟是比较被动,审时度势也会失利。 她首先想到的便是郑熙陌,在自己离开之间,她说动了郑熙陌来坐镇,至少在郑熙陌的虎视眈眈下,齐飞不敢轻举妄动,他一贯还是颇为忌惮郑熙陌的。 郑熙陌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就会答应,以然还真是费了一番心力,许了好处她才答应的。 可她只答应她牵制住齐飞,其它就不在她的管辖范围之内了,以然颔首答应了她。 暂时而言,其他人还是不会无风起浪的,除了齐飞这个财政赤字的人,自己的离开,正好给了他可趁之机,他要是不晓以利用,那可真不像齐飞了。 以然去接小爵,随便跟他说了下妈妈要出差,所以这段时间他要借住在爷爷奶奶家。 小爵自然是知道妈妈的辛苦,何况这一年多来,妈妈也是出差过的,只是能推脱的多半被她给推脱了,除非是无可避免的,眼下断然是无可避免的。 所以,小爵很懂事,点头答应了。 至于,冷轩逸夫妇那边,是欣然答应的,自然不会问七问八,他们恨不得小爵能够多多陪伴他们两老。 冷轩逸还保证每天他会早起跟司机一块儿去送小爵去读书,放学也会亲自去接。 如此有条不紊的安排,以然自然是满意的,由于以然是凌晨的飞机,所以小爵当晚便住在了爷爷奶奶家。 * 以然终于坐上了前往苏黎世的班机,她是凌晨两点出发,十个小时差不多,她便到了苏黎世机场。 冷宸瀚住的公寓是在苏黎世的旧城区,这一路上精品古玩店无数,在途经新城跟旧城的连接处,以然看到了迷宫式连接的羊肠小道,这儿的风景真的很美,跟国内真的是不能比。 可她却无心欣赏,只是粗略地过一遍,也没往心里去。 她知道他很快就要见到那个人了,一个晚上没有阖过眼,可却有着无比的清醒。 以然按门铃的时候,她的手指开始发抖。 门被一个年轻的女人开了,她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不敢置信地再度看了一眼那个从米珈那要来的地址,明明是对的。 可是这女人…… 能够出现在这个屋里,应该是跟他有亲密关系的吧,她一直记得他不习惯陌生的女人出现在他的家里,他也不喜欢跟这类人打交道或者接触。 当那个坐着轮椅的男人推着轮椅出来的时候,她的血液凝结了起来,身体僵住,一动都不能动,连呼吸都仿佛凝滞。 天气并不晴朗,是阴沉的天空,所以房间内的光线也较暗,年轻的女人察觉到了异样,开了灯。 光影处,他的轮廓泾渭分明,眼神清越,身影看上去格外的单薄。 以然清楚无疑地发现了他的手,也在颤抖,感觉到了那双黑眸中透出的沉痛。 以然看着他,许久,兀自笑了起来。 “小吴,关门。” 他的声音,应该是挤出来的,拼了命挤出来的,当她的目光艰难地落到他的右腿上的时候,他几乎是急切地吼了出来。 那扇门,眼看就要合上,以然忽然大步上前,手卡在门缝里,慢慢推开。 “冷宸瀚。” 她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问,“你为什么骗我?” 她难得居然心平气和下来了,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 “小吴,你先出去走走。” 真被她给找到了,这里等下定会逃不开硝烟弥漫,他只得先打发了小吴,不想让她留下来看自己的笑话。 他心里五味陈杂,对于她的出现,其实早就预料过了,在那个秘密被她发现之后,她迟早会找上门来问个究竟的,只是没有想到会这般的快。 小吴心里疑惑很深,可是还是识相地离开了,她一贯未曾违背过主人的命令,这也是她能够在这一直留下来拿高额薪水的缘故。 小吴走了,房间里的空气,气压陡然地降了下来,气温也直逼零下。 “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 以然觉得冷宸瀚真的有潜质能够逼疯一个大活人,她的目光闪了闪。 她都费尽千辛万苦找到这儿了,他居然还能够…… 他的右腿,真的残废了,站在玄关处,她甚至在客厅的沙发上找到了一处假肢。 原来知道他残废跟真正的亲眼见到,又是不一样的体会。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霸占他的卧室 第一百零七章 “你就当我死了。” 听她这么说,冷宸瀚的手指垂了下去,慢慢说道。 以然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残存着未散去的迷茫,眼里的神情更加复杂,似乎听不懂他的话一般。 他侧头望着她,眼里透出一股凄凉的悲伤,“以后你跟小爵好好过日子,就当我是一个陌路之人。” 以然哼了一声,她觉得头晕目眩,头顶上的灯光似乎也在摇晃,只得低下头,她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字一句说道:“不就是断了一条腿么?冷宸瀚,你真孬种。”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要刺激他,明知道他会被刺激到。 她此时站在这,站在他的面前,却在忍不住思考自己到底是本着怎样的初衷来的,是为了看他的笑话吗? 可是为何她就是笑不出来呢? 不是为了看笑话,那她难不成心软到要关心他?这也过于异想天开了。 那一条右腿的失去,对他俨然便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伤得他遍体鳞伤,连气势都不如当初了。 如今的冷宸瀚,失去了骄傲的保护色,所以…… “你觉得可能吗?” 她的脸,变了颜色。 以然觉得自己有点变态,在逼迫这个男人,想要逼出他的决心跟正常的一面出来。 其实根本就没这个必要,她的举动,有点超出她自己控制的范畴之外了。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开口道,“那你想怎样?如果我能够做到的,我尽量满足你。”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包括不回Z市。 她的骤然出现,打断了他的一切计划,原本再过几个月,他就能回国了,他一直在期盼着这个日子的到来,现在已经成了奢望。 她是那般的不待见他,恨不得他死了,自然不希望他能有望与她共同呼吸一处的空气跟生活在那一片蓝天白云之下。 “我打算住下来。” 以然深深的看着他,良久方缓缓地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口吻却是斩钉截铁的。 相较于她的淡定从容,他的表现跟个傻子没两样,脸上是十足的震惊跟错愕。 的确,是难以置信。 他的唇角不由自主染上了一朵苦笑,知道她并不像是在说笑。 他的心,也一点一点的寒了下来,刹那之间,只觉得浓浓的疲倦渗入五脏六腑,再也无力去争辩反抗些什么。 对于这个女人,在意识到自己爱上她之后,他就无法自如地收缩自己的情绪了,在她的面前,他的本性总会被迫使流露下来。 他的疲惫,也不想掩藏了。 她这话落下之后,就堂而皇之地打量起这里的环境来,卧室其实就一个,看护平日里住的是隔壁的一套,那也是他置办下来的。 紧邻而居,真要有事,电话还是比较方便及时感到的。 他头疼的是她要是真留下来,应该被安排到哪里去,隔壁看护眼下居住的那套房,想必她不会乐意跟人同住。 哪怕残废后对公事,他还能做到应对自如,可每回跟她对峙,他的脑子就跟打结了一般,运转不了。 这里的摆设很简单,而且家具都是做了圆角处置,估计是为了安全起见,地板也是经过了防滑处理。 这里,对现在的冷宸瀚而言,的确是一处舒适的窝。 她肆无忌惮地推门进了他的卧室,床上很乱,被单凌乱地堆着,其它倒是收拾得井然有序。 浴室的细节最为复杂,借助力的支点有很多处。 书房,她倒是没有太多的兴致进去,这一年来,她对于公事,极为反感,难得出来透一下气,定是想要抛开一切。 她来的先前是打算给他难堪的,可事情的演变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连她自己都觉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在回想,自己是不是被他那一条空荡荡的裤管给影响了呢? 多少还是有点的,要是睁着瞎话说没有也比较难。 她到底对他还存了怎样的心境呢? 此时的她,并不想去探究出个结果出来。 以然最后进了厨房,她打算弄点东西填下肚子,她还想睡上一觉,她是既困又累。 冰箱里还有食材,她忙碌了没小会,就端出一碗番茄排骨面,径自大快朵颐了起来。 吃完后,她就进了先前踩点过的卧室,倒头就睡,反正他现在成了残废,她很安全,何况她也料定他不敢乱来的。 他不是让她当他死了吗? 死人哪会需要床睡觉,她理所当然地霸占了他的床。 被单的气息很好闻,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她也许是太累了,换了个地点,还能很快入睡。 以然在好几个房间穿梭来往,冷宸瀚一直蹙眉以对,他觉得她估计是一时负气。 没想到她完全把这当成了她的地盘,长时间没有从卧室出来,他只得推着轮椅开门进去,卧室的门并没有上锁,而他在门口一眼便望到了她惫懒的睡姿,抱着一个枕头,睡得一脸的酣然。 估计是做到了什么美梦,她的表情还带了几分陶醉。 他在一种神奇无名的牵引下,徐徐上前,轮椅在床前停了下来。 他的手指一点一滴地握成拳头,很紧,很紧。 他目光贪婪地在她的脸上流连,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恨不得将她整个人给揉入体内。 她有多恨他,他就有多爱她。 这一年来,他一直没有停止过思念她,对她的那份心思,连苏茹都为之心疼。 而他自己却当作了这种思念是一种幸福,如果他当初毅然选择死也不动手术,如果就那样死了,连思念都成了奢望了。 估计死了,也把她给忘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这待了多久,好几次手指举到半空想要伸手去碰触她那瓷嫩的肌肤,可最终却又失去了那种胆量而失落告终。 说到底,还是怕惊动惊醒了她。 能在这偷窥她的睡颜,是老天爷赐给的奢望。 之前他是恨不得她离去,可是他此时又恨不得能够看个地老天荒,她永远不要醒来,他就可以一直看下去了,如此矛盾的心态折腾得他宛若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中。 看护回来的敲门声,让他警觉地往床上一探,幸好,她还没有醒来,只是翻了个身,又倒头即睡。 他转动轮椅,到达门口,阻止了看护进一步的动作,看护还没来得及看清这卧室里的状态,冷宸瀚随手将门给阖上了。 “小吴,你去隔壁休息吧,没有我的命令暂时别回来。” 他沉声吩咐,脸上那肃严的神色让小吴心头一震,她伺候他也一年多了,以为对他也颇为了解,如今却看不通透了。 今日的他,反常得很,也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性情流露。 小吴对冷宸瀚倒是没有非分之想,对他是又敬又畏,他显然心思不在她身上,她也不会自作多情,要是他对自己有意,她也不会反对。 这男人,尽管右腿丧失,可他并不比任何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差,至少在小吴看来,的确是这样的。 小吴顺利地被打发走了,冷宸瀚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进这个房间的勇气了,他去了书房办公。 可他静不下心来做任何的事情,比起昨日的工作效率还要来得差,他有些气闷地一把挥落了桌上的堆积的文件卷宗,任由它们散落了一地。 韩子初的电话便是从这个时候打来的,主要是透露米珈一时心软、无意间告知了方以然他的住址,让他有个心里准备。 他淡漠地开口,一个字一个字道,“她正在我的卧室里呼呼大睡,鸠占鹊巢。” 韩子初身子陡然一震,倒抽了一口冷气,只可惜看不到冷宸瀚此刻的身上,有一股阴骛狂猛的压迫力形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圈子,将他包围其中,他沉沉的目光逼向雪白的书房墙壁。 韩子初硬是逼迫自己道出一句,“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方以然的举动,实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饶是韩子初这样睿智的脑袋,也无法解开这个充满层层诱惑的谜团。 冷宸瀚唇边淡淡的自嘲笑意,不由得又稍稍扩大了几分。 他的身子僵硬冷而麻木,腰部因长期坐着又起了不舒服,可他根本就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疼痛。 他的绝望绵延至人心,却是大笑出声,几许悲怆几许狠绝,“她想留下来看我过得如何的狼狈,这样或许能够让她心里痛快些。” 韩子初的声音却哽在喉间,根本开不了口。 他从没想到开口也会是如此的艰难,方以然此番前去,定不会让宸瀚好过的,侮辱嘲讽是少不了的,毕竟欺骗了她一年多时间。 以她的性子,不可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该死的,可这些罪,也不该是宸瀚来忍受啊。 宸瀚这人看着刚强,可是那个伤害他的要是方以然,饶是他再坚强,也无济于事。 好的话,此刻连他自己都觉得心虚,这也是先前他提示又没有真正吐露的因素之一。 方以然的性子,他实在是没有把握告诉她,她就会原谅宸瀚,能够理解宸瀚不得已的苦衷。 “米珈不是有心的,她被方以然蛊惑一番便心软了。” 韩子初良久之后,唯独为米珈辩驳了一句。 说完之后,他又觉得自己这有包庇的嫌疑,八成宸瀚听了也不会高兴,在他心里,以然待他再差,她还是美好的,是所有女人锁望尘莫及的。 “子初,我会让她回去的。” 他的声音里透着淡定微冷和隐隐傲然,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冷宸瀚。 韩子初知道如今他也束手无策了,何况隔得是这般的遥远,具体的就看宸瀚如何决定了。 唯一希望的是他的心能够稍微狠点,更期盼的是方以然的心,能够因为宸瀚柔软几分。 跟韩子初结束通话之后,冷宸瀚也有了几分困意,他趴在桌上睡了一觉,可是坐着轮椅趴着,分外的吃力。 当他醒来的时候,腰酸背痛,左腿还抽筋,身上的骨头都跟散了架似的难受不堪。 他维持那个僵硬的动作好久,自从动了手术后,他做稍微复杂点的动作都吃力。 睡觉的时候,还喜欢用个软枕垫在腰部下头睡舒服点,许是平日里经常借助腰部借力,他的腰都粗了不少,后背处腰部的皮肤,都变得粗糙了。 以然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到晚上十点都没醒来,冷宸瀚用微波炉热了冰箱里的剩饭将就了下,然后睡在了沙发上。 他有点洁癖,除了手术期间那段时间里无法亲自动手洗澡,后来自己的动作稍微能够自如了些,便习惯每天洁身一次。 尤其是手术后,他落下了个毛病,便是动不动就出过多的冷汗,医生说他的身体还未康复,免疫能力也大大地不如以前。 今晚,因为某人霸占了他的卧室,他连浴室都不能动用了,卧室跟浴室的一体的,他真担心洗澡的动静把她吵醒,她会闯进来。 以她现在的雷霆之姿,还真是极有可能的。 这一年多来的历练,真让她长大不少,手段也蛮横无礼了不少。 他闭上眼晴,用力的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是要赶走她的,而不能被她给气跑,这儿是他的住处。 以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八点了,她在浴室里用清水稍微打理了下自己便转了出来。 她昨天睡得浑然忘我,瞧得出来这张床后来并没有人睡过的迹象,除了自己,换而言之,昨晚是她一个人睡在这张床上,那他昨晚是怎么渡过的呢? 这套房子,据她所知,就一间卧室一张床。 答案,并不扑朔迷离,而是很快就昭然若揭了。 以然一出卧室,入眼处便是客厅的沙发,上头躺着一个人,身子不自然地拱了起来,可能是不习惯睡这。 他身上就盖了一件单薄的西装外套,身上穿着的是家居服,所以还算自在,最刺目的依旧是那条空荡荡的裤管。 以然尽管竭力克制自己的目光长时间地停留在那一处,可是就是阻止不了自己这突兀的行为。 他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然后睁开了眼,准确无误地迎上了以然的视线。 其实,他早就醒来了,在她靠近自己的时候,他就醒来了,他一贯浅眠,何况这沙发着实睡得有些累人。 他的上半身瘫软在沙发上,连慢慢直起身子,背影虽极力压抑,但仍是克制不住的颤抖,但他最终只是一咬牙,一言不发地坐了起来。 在旁人而言,是个极为简单的动作,对他而言,却难于登天。 既然她非要留下来,他就干脆也抽丝剥茧把他最糟糕的一面通通展现给她看,她最好意识到他成了个残废,一个没用的残废,离开了事。 他闷声不吭的动作,加诸脸上蒙上了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霜,犹如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到了以然的脸上,力道很大。 他坐上了轮椅,从沙发上挪到轮椅很短的距离,可是这动作,难度系数比轮椅到沙发上来得高。 或许因为她的存在,他发挥失常了,身子笨重地侧过轮椅往地上跌去。 以然猝不及防,她尽管试图挽救,可也没来得及,他最终臀部着地,狠狠摔了一跤。 他如今的身子,根本就承受不起这样的一跤,一阵兵荒马乱后,望着他惨白的脸色,她着急焦虑地打算送他去医院。 并不是她大惊小怪,而是他光洁的额头上冷汗豆大豆大地滚落,她从来没有接触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她在这并没有什么熟人,连去医院的路途都不熟悉,还真是手忙脚乱。 “不用麻烦了。” 他看出了她的意图之后,断然拒绝了她的好意。 他在地上坐了起来,甚至拒绝了她扶起他的念头。 “你要上医院。” 她强调道。 此时的以然,已经忘记了自己来此的初衷。 看着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摔得这样的惨,她的心,终究没有那么狠了,或许她的心,在决定留下来的时候,就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连她自己都没要察觉到。 “我不去。” 他咬牙切齿地道,说完,便扭过头不去甩她。 两个人僵持不下,对峙了大半个小时后,他稍微恢复了些体力,他的目光一直在衡量如何才能顺利地回到沙发上或者轮椅上。 当然,要是借助她的帮助,自然是不用费太多的气力。 可他并不想,他更加不想的是在她面前用爬的,他所坐的距离跟沙发有点距离,可轮椅之于他而言,又过高了,根本就不可能。 他笑得苦涩,虽然是不惜在她面前露出自己狼狈的一面,可是在她面前爬,他真的做不到。 以然一颗七巧玲珑心,自然也会想到他唯一能够做到的便是爬了。 她蹙了蹙眉,退让了一步,“我先去厨房做点吃的。” ------题外话------ 年关将至,更新字数会起伏不定,开始忙了。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他是我老公 第一百零八章 她也没等他给答复就自作主张去了厨房,厨房里还未清洗的碗筷丢在洗手槽的一角,想必是昨晚他用过留下来的。 琉璃台的高度,并不适合轮椅操作,所以他无法自动清理碗筷。 想必平日里他是不入厨房的,都由先前那个看护所伺候三餐跟打扫卫生的。 她脑海里隐隐拂过一个荒谬的念想,是否他洗澡也要劳烦那位漂亮的看护呢? 至于以然如何确定那个今日在他公寓内出现的女人身份是看护,很简单,她之前是在气头上,静下心来便迎刃而解了。 以冷宸瀚自身的情况,刚才摔倒地上,估计也是常有的事情,他哪怕再强悍,身体状况还是经常会不允许他任意妄为,看护是允许在这公寓内出现的生物之一。 当然,也是有可能是他的女人,以然排除的因素是如果真的是他的女人,那女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对于自己的出现会甘于平淡。 洗碗槽里只有一个碗一双筷子,可以然洗了十来分钟,泄愤似地,还用了气力搓揉。 洗完之后,她在冰箱里寻找食材,没什么多余的素材了,那个看护从自己昨日一面之后就避而不见了,也不知被冷宸瀚安排到哪里去了。 以然纠结的时间并不长,她既然要在这住下来,总要跟冷宸瀚索要这公寓的钥匙,这才是上策。 不然的话,自己要是出门了,回来进不来可不行,极有可能他不会再让自己进来。 他恨不得自己快点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毕竟是自己厚着脸皮强行留下来的。 那个看护要是不回来,他看样子也不像是个会主动出去的人,接下来难道等厨房里能吃的都解决光了他们听天由命饿死不成? 这个问题,其实轮不到以然来担心,可她就是忍不住…… 她在厨房里待了大概半小时,才缓缓踱了出去,冷宸瀚应该坐会轮椅了吧,她可是大发慈悲给了他不少时间了? 要是他不领情可真没办法,她其实无所谓的,就是看着他那惨象,起了一点于心不忍的心思。 她重回客厅,已经不再客厅里了,客厅沙发上先前他睡觉时盖在身上的西装外套凌乱地堆在沙发上。 他跟他的轮椅一同不见了踪影。 主卧室的门紧闭着,以然记得自己出来的时候门并没有随手带上,想必他是躲进了卧室。 以然去开卧室的门,门从里头被锁上了,外头的人没有钥匙根本就打不开,他可真绝,躲了起来。 他之前能够从地上回到轮椅上,肯定是用了爬的方式。 难道因此觉得无颜面对自己吗? 以然此时才发现,裤子的侧面甚至被她攥出了褶皱,实在没必要跟布料过意不去。 她最终直起身对着镜子恶狠狠的咬牙,活动几下面部肌肉,又扯唇一笑,果断地伸手敲起了门来。 她的敲门声不高不低,里面的人应该能够听得到,除非他是故作充耳未闻。 以然不怀好意地加重了几分力道,敲门声更响亮了,敲得节奏感十足,还外加抑扬顿挫。 这下里头,终于响起了声音,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你走吧。” 以然的心里居然是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只是他言中的意思,又让她有些愤懑。 不过,他如今除了口不择言地伤害她,也做不出别的什么行为,她的安全,还是得到了切实的保证的。 他的话,她要是肯买账,她也不会千里迢迢赶来,更不会大张旗鼓要住下来。 他觉得可能吗? “卧室你想要就留给你,我睡沙发也行。” 以然见好就收,反正打定主意不离开。 里面便没了声音,他显然不想跟她废话,以实际行动来反对她孤注一掷的劣行。 以然把他的沉默当成同意,怡然自得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还很好心地将他那件丢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叠得整整齐齐。 此外,她百感交集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了那假肢上,假肢跟腿肉接触的那一处不少地方被磨平了,摩擦的时候,应该很疼吧,切肤之痛也不过如此。 她的手指,触及上了那假肢,在那一处摩挲了起来,又触电似地收了回来。 她愕然,随即又蹙起了秀气的眉头。 她手机居然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公司出了事情,所以迫不及待地接了起来,也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 居然是习染打来的,“以然,快点下来,我跟即墨在你公司楼下,给你送红色炸弹。” 原来是送请帖,习染是打算来个突袭,给个意外的惊喜。 以然哭笑不得,她还真的是惊喜到了,可是她现在着实不方便。 她不亲自去拿,习染肯定免不了胡思乱想,她只好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我在瑞士出差,有个重要的合约过来签,回头我亲自找你拿喜帖如何?” 不管如何,习染的婚礼,她还是要去参加的,一辈子就一次,身为习染最好的朋友,她要是错过习染的婚礼,此生估计习染都会徒留遗憾。 眼下离习染的婚礼,还有八天的时间,她的时间,算不上充裕。 在回国之前,她要给冷宸瀚假以颜色,让她知道她方以然不是吃素的,任由他搓个圆扁的。 只是,她真的会对他假以颜色吗? 她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了。 那个行动都无法自如的男人,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心,在不知不觉间,起了莫大的变化,这种变化来得十分的突兀,连她自己都辨别不清。 “以然,你不会吧?真的在瑞士还是骗我啊?” 习染还是不怎么相信她的话,觉得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我真没骗你。” 习染对此,也是颇为无奈。 这年头,也真是的,说真话老被怀疑。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习染对于没有亲自将请帖送到以然手上心里还是存了介意的。 以然哑口无言,这还真被问倒了,来之前的时候,她是打算速战速决,没打算打持久战的。 来之后,又起了不少的波澜,那个男人,没那么好应付,不自觉地打算住下来,跟来之前疾言厉色羞辱他一番的决定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以然若无其事的避而不答,“反正不会错过你的婚礼,你放心好了,这个客人有点棘手,我争取把他拿下。” 她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习染也没法子了,只得悻悻然地道,“你回来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晓得。” 以然心里一喜,知道她这算是放过自己了,张口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这一通电话结束后,以然发现自己额头上有了些许的湿意,那分明是汗。 跟自己在意的人说了谎,哪怕是善意的谎言,还是颇有几分心虚的。 以然在外头的举动,冷宸瀚全都看不见。 外面自从那一声过后,就没了动静,他素来习惯了静谧,可是今日个不知怎的,就是静不下心来,许是因为她在外头的原因,让他时不时就去思考她到底在干什么。 之前,她去了厨房,又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一道还未愈合的伤疤。 于是,他周身的温度又降至零度以下,眸中的寒剑似要将门板刺穿,末了,从齿缝间逼出几个字,“你一定要离开。” 那场景,他甚至不愿意去回想,一次都不想。 如此伤自尊的行为,他寸步难行,匍匐着艰难地爬到沙发边上,借助手支撑在沙发上跟左腿三点的力道,才千辛万苦地躺回到沙发上。 他明明是对她说的,可是却更似在对自己说。 也不知怎的,可能是被无名之火给波及到了,他一直没有觉察到饥肠辘辘,此刻倒是正合了他的意图,他本就没有兴致出去,哪怕她不羞辱他,他也不愿跨出卧室的门半步。 他躺在床上,属于他的床上,可是借给她睡了一晚,这上头满是她的馨香跟气息,无所不能地包围着了他,充斥着他的耳鼻。 她仅仅来一天的时间,就让他的世界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绝对不能再允许她留下来了,一定要让她尽快离去,不然的话,这后果,连他自己都无法保证了。 只因,她对他的影响力太大了。 他眼里的目光,愈发的笃定了。 他要恢复他昔日的静谧,求得耳根子的清静。 腰部垫着软枕,比起先前在轮椅上睡了个小觉跟在沙发上睡了个大觉时的感觉真大不一样,现在的明显美好了不少。 可这美好,他并没有惜福,翻开覆去无法静下心来休息,哪怕是瞌睡个都没能做到。 晚上七八点的时候,他卧室的门再次被敲响了。 此时的他,已经泡了个舒服的温水澡,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转眼又躺回了床上。 这其实是保留体力的最佳方式,自然动脑也是需要耗费体力的,可后者实在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冷宸瀚,冷宸瀚……” 外头的声音,不知道是他肚子饿了产生的幻觉还是怎的,居然让他感受到她那声音染上了几分没由来的不安。 他轻轻地弯起了唇角,眯起眼眸来,可却一言不发。 外头她依旧在呼唤,一声比一声急切,又慌又乱。 他眸中流转的光芒又复杂起来,转眼之间,又恢复了如常。 心思却早已脱了窍,那个人在外面,是在担忧他吗? 让他匪夷所思的是,他有点喜欢这种感觉,被她担忧的感觉。 不过要是她知道他明明听见了,故意装作没听到,估计会大发雷霆吧,懊恼死也不足为怪。 他坐上了轮椅,推到了落地窗前,撩开了窗帘的一角,眼前的夜色昏黑,不似以往的透明干净,而是灰暗模糊,他转晴的心,瞬间也被影响到了,转阴了。 他是要赶她走的,不能被她所影响,更加不能因此心软半分,不然便是上了她的当,如了她的愿,那这里也没了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他在她的面前,必须要表现得过于凉薄心狠,毫无转寰之地,让她最好心甘情愿离开,哪怕是恨着他离开的,这也总比自己的自尊被践踏于地来得强上三分。 “冷宸瀚,你到底是不是在里面,你再不出声我就找人撬门开锁了?” 她学会了威胁,而且威胁得还像模像样。 以前,都是他是咄咄逼人的一方,风水如今轮流转了,变成了她,而他,还真是束手无策呢。 他要是迟迟不出去,她的确是有极大的可能采取这样迫不得已的手段,至少,在她看来,是情有可原的,而且还是为他好的。 只是,这情,他无法承领,没那艳福,他福气太薄了。 “你给我滚,知不知道?你再不滚我就要报警了。” 低沉的男声冷得让人寒彻心扉,以然不禁抬头望过去,看清那张脸的刹那差点跳起来,她过于关注这张脸的结果,便是忽略了他的话,并没有听清楚。 对他而言,这很头疼,他也察觉到了。 于是他只能不动声色地强调第二遍,“你给我滚,再不滚我就要报警了。”他那依然冷冰的语调含着浓浓的讥诮。 要是普通人,肯定是被他那眼神跟狠厉的言语震慑到了。 以然是见惯了他手段的,并没有上当,他的话,再可恶,也是要打折扣的。 他无非是想要赶走她而已,要是她就这样轻而易举被气走了,那不是正合他意吗? 她没生气,淡定从容地从他的身边经过,绕到床上坐了下来,动作并不是十分的优雅,可却带了一股独特的韵味,让人挪不开视线。 她摆明了不信他会报警,他怒火滔天,一气之下,真的打电话当着她的面报了警。 警察上门的时候,她也并没有半分的慌张,反而换上了一脸明媚的笑容,跟他的阴鸷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着警察的面,她还俯身亲了下他的额头,他过于震惊,忘了辩驳,只听到她那媲美天籁的动听声音悠悠地在耳边响了起来,“警察先生,我老公怀疑我红杏出墙了所以大吵大闹,还惊动了你们,真是抱歉。”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是,我想逃 第一百零九章 警察对于这个漂亮的东方女人那一张灿烂的笑靥,也砸不下脸来,教训了一句便走了。警察还是蛮有心的,还未他们主动关上了门,或许是考虑到了屋内某男的身体不便的缘故。 冷宸瀚回过神来后,警察已经被以然打发走了。 他在震惊过后,是有气无处发。 这个女人,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告诉警察他是她老公。 还有那狗血的借口,够蹩脚的,如此搪塞那些草包警察居然也信,他最恨的还是自己方才连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都忘了辩驳。 “方以然,你给我站住。” 她气定神闲地打算绕过他,往厨房而去,被他给喊住了。 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她梳理下两个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不能被她涂了“糖衣炮弹”的“甜言蜜语”所蛊惑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她没发挥桀骜不驯,很乖巧很驯服地转过身来,定住,目光耐人寻味地迎上了他那副高深莫测的神色。 “我站住了,你怎么倒是不开口了?难不成真觉得我刚才对警察说的那番话很有道理吗?” 她漫不经心地勾起了唇,浅浅一笑,这笑容清爽又干净,可这话,却足以能气得人咬牙切齿起来。 他肯定是被自己刚才给气到了,想着如何跟自己划清界线呢,心里炸了毛似的。 以然对于即将来临的风暴无所畏惧,在她面前的冷宸瀚,她决定把他当成一只“纸老虎”,只要把他当成纸老虎,那么他那些疾言厉色都没了威慑力。 她也能坦然以对,可她这些心思,却不能太过恣意张扬地表现出来,免得把他给真气出病来了,要是他真明了了她的心思,八成会气到呕血。 如此严重的事态,还没必要发展。 他不是一贯很喜欢自作主张吗?因为他所思所虑的便是为对方着想,那么她就也在他面前发挥发挥几下,让他也尝点苦头。 不是他所崇尚的,别人也都推崇的,他不能一厢情愿为别人下决定。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跟警察说了什么胡话?” 红杏出墙,这几个字她居然也能说得眉飞色舞。 他此时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并没有反对她意有所指他是她的老公这句,而是针对红杏出墙四字耿耿于怀。 “你都认定是胡话,那就当胡话吧。” 对于此,她也没跟他争执不休,这更让他气愤难耐,她要是犀利反驳,他倒是心里还舒服点。 “你……你……” 跟蛮不讲理的人讲话着实累人,他一贯不喜废话,寡言但向来精辟。 可他的威力在这个女人面前气场变得极弱,没能撑起场面,她之所以不忌惮,无非是拿捏住他不敢真的对她怎样。 如今看来,他还是对她狠不下心来。 要知道,在商场上,他一贯以心狠手辣的手段闻名的,要是拿出一成的功力对付这女人,她也不能继续在此耀武扬威了。 “我什么我?我倒是肚子饿了,你估计还是饱的,冰箱里没食物了,我对这周围也不认识,怕出去会迷路了,你说到底该怎么办呢?” 她极为好心地与他商量起此事来,其实主要还是想要从他手里索取把钥匙过来,可就他的那张黑脸,还真有些困难,不得已,只好绕弯子。 要是他把那看护找回来,让那看护去买菜也不错,他想成神饿死,她肚子跟奉陪不起。 她在这边,也不能待太长的时间,还是要速战速决。 儿子在冷宅,要是时间长了,小爵不起疑,冷家两老也会起疑,只要冷轩逸跟公司里的人探点风向就知道她出差是杜撰出来的,极易不攻自破。 冷宸瀚英挺的剑眉又蹙了起来,打从她来之后,他蹙眉的次数是愈加的频繁了,这可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她这是在含沙射影指自己虐待他的胃不要紧,虐待她的可不行。 她岂会对迷路? 这千里迢迢都找来了,她语言也不会不通,在法国待了将近四年。 他不能心软。 最好饿得她收拾东西走人…… 这是最简单的一招了,她要是有自知之明的话,快点离开才是王道。 只是这招有点离谱,冷宸瀚连说服自己都有些困难。 他面沉如水转动轮椅打算回卧室休息,她倒是眼疾手快抢在了他的前头,没能把她给隔绝在外。 她落落大方地在床上坐了下来,他眼眸深邃了起来,还凝上了一层千年寒冰,她是不是又打算故技重施霸占他的床呢? 她要是真喜欢,那就给她了,让她住个痛快。 他脑子转得飞快,他在这跟她镇日僵持也不是个回事。 眼下还有一条路可走,之前他一直是坚守阵地,或许他真应该把这留给她,让她痛痛快快住上一阵子,住到厌烦再离开。 隔壁的套房,也是可以成为他的容身之地的,不需要走太远。 就这到隔壁的距离,他坐着轮椅也能独自进行。 他心里隐约有了个计划,藏身到隔壁那套房子去,还有这计划实施过程中,不能让她察觉到半分,不然的话,便是前功尽弃。 这法子,其实他并不屑顾的,眼下着实是无计可施。 就冲先前她对警察的无稽之谈,就标明她耍上了无赖的手段,跟他打起了太极,准备进行持久战。 他的目光,充满了煞气。 以然的目光慢慢划了个半圆,扫过他跟那扇门的距离。 以然舒展一下修长的四肢,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来。 “我饿了,冰箱里没东西吃了,你听见没有?” 以然眼帘垂下,藏住一闪即逝的狡黠,不知道这狡黠是天真还是邪恶。 冷宸瀚推着轮椅就打算出去,以然身姿敏捷又挡住了他的去路。 她的眉毛挑得很高,表情从漫不经心变成了兴致盎然,“怎么,想逃?” 冷宸瀚深幽明亮的眼睛微微一黯,稍纵即逝。 很快,他恢复了正常,露出个恬淡的笑容来。 “是,我是想逃。” 不知为何,以然却觉得他的笑容有些空荡,眼中似乎带着若有似无的受伤。 他这话一语双关,可惜这个当头,以然并没有听出他话中的玄机,她全副注意力集中到了他脸上那个受伤的笑容上了。 冷宸瀚是在半夜走的,趁着以然睡着的当头悄无声息地走掉的,他这一举动,没有预兆,把住隔壁正酣眠中的看护足足吓了好大的一跳,以为活见鬼了。 在听说他的来意之后,看护立马把卧室的床单被套之类的都换了新的一套,原先就有备着的,谈不上未雨绸缪,碰巧罢了。 看护主动提议睡在沙发上,因为看护拿捏不准他放自己几天,准备了一冰箱的食物,暂时上他们食物是充足的。 在冷宸瀚的要求下,看护在食物没有吃光的情况下,不准出门。 他要静观其变,最好能在方以然离开之前他们都不准露面,免得引起她的猜忌让她有迹可循。 “小吴,你先去给我做顿饭吧。” 他平铺直叙地道。 他是真饿了,跟那个人空腹打游击战,比想象中的难熬。 小吴闻言,错愕不已,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吃饭,不过看他这一脸认真,疑惑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冷宸瀚喜欢寡言的人,她一贯不主动问他任何问题,好奇心太重绝对会杀死一只猫的,这个显而易见的道理,她懂得其中的分寸的。 在小吴做饭的空档间,坐在轮椅上的冷宸瀚神色木然,从他阴翳的眼神中,却能清楚地看出端倪来,有什么是他极力压制,还不断狂涌上来的。 他们两个共处一个空间的时候,室内的氛围总是剑拔弩张的。 不知道待到她发现自己临阵脱逃的时候,会有怎样反常的神色跟举动? 她会不会还在那留下来,他离开之际,连那套房子的钥匙也带走了,不想再给她任何可趁的机会。 他在心底叹气,他在她面前每一次的直言,每一次的努力都成了泡沫跟婆娑的阴影,她甚至以摧毁他的意志跟希翼为乐。 他觉得自己所有的情绪,都需要对着她宣泄,似乎才会平复,可她如今士气高涨,反倒自己筋疲力尽,失去跟她周旋到底的凛然气势。 这一局,真要长此以往下去,他落败的机率太高了,他对她,终究没能狠下心来。 以致于当他吃着看护刚出锅的热腾腾的饭菜,还忍不住想到她是不是饿得慌。 他吃得有些急,是真饿了。 他不能饿得头晕眼花,他如今的身体是经不起他任意妄为的折腾了,要是他还没把她赶走自己就倒下了,这可真让她白白看了一场笑话。 “是不是不够吃?” 看护小心翼翼地问。 冷宸瀚这才发现他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将一碗牛肉青菜烩饭跟一碗紫菜汤解决了个十之八九,前者快见碗底了,后者喝了个精光。 “还有没有?” 他的确是还没饱,填了才一半的肚子。 他向来也没这么能吃啊,冷先生的食量虽说还好,可他向来吩咐自己不要多做,他吃个七分饱就行了。 他吃得太撑的话,因为无法运动,肚子里那一股胀气排不出,肠胃会疼上一晚上,她有一回就碰到过,也是自此之后,他学会了控制食欲。 “冷先生,你不能再吃了,要不我给你稍微弄点稀饭?” 稀饭比起烩饭容易消化,尤其是软点的稀饭。 “算了,不用了,我不吃了。” 他转动轮椅,打了个哈欠,“你把这收拾下也去睡吧。” 他差点只顾着自己的肚子,忘了医生的叮咛了,要不是看护的刻意提醒…… 方以然的出现,对他的生活影响太大了,真的不能再持续下去了。 看护莫名其妙,还以为自己多管闲事,惹了冷先生不开心了。 不过,她也是为了人家好,她是知道他身体状况的,不能接受任何的自暴自弃。 以然醒来的时候,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真舒服,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床带了魔力,每次一沾上,就恨不得睡个天昏地暗。 昨晚她本意是把床还给他的,可是他直接霸占了沙发,她也不好自己留下来跟他四眼相对,于是就又享受了下床带来的愉悦。 等到她神清气爽出来的时候,找遍了整个公寓,都失去了他的踪影。 她很恨地坐在沙发上苦思冥想,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偷溜的? 难怪他把卧室让给她,想着客厅方便逃逸,这男人,估计那个时候就存了那心思吧。 或许是更早,他自己承认了想逃,可当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以为以他的骄傲,加上这儿又是他的地盘,他不会选择临阵脱逃的,没想到自己的威力这般的大,居然还能把他气走了,干脆把这地盘留给她了。 她低估了自己的破坏力,高估了他的毅力。 米珈就告诉她他就这一处落脚点,她开始头疼了,不知道上哪里去把他揪出来。 还有,她静下心来后,想通了一件事情,那便是他能在深更半夜走掉,肯定有接应他的同伙,不然的话,他就凭着那张轮椅,还真的是难行其事。 以然烦了半天,肚子咕噜了一声,她这才想起冰箱里没有食物了,她要出门采购,不吃饱肚子脑子也负荷不了。 她接下来开始找钥匙,可并无所获。 那个人,还真狡猾,是不是打定主意她没了后路后就会乖乖离开呢。 她费尽心机到此,哪会轻易走掉,轻易走了,再过来就不容易了。 以然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想要寻找一线生机,在书房里看到那一台笔记本的时候,眼前忍不住一亮。 她可以在网上找外卖电话,让这附近的外卖送过来,她人不能出去,实在是不方便出去,出去了要是谁把这门关了,都不易她行事。 她暂时打定主意留下来,冷宸瀚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回来的,她的目的是他在她回国之前能现身被她逮个正着。 外头她不是不能住下,而是离得太远了,她不能在第一时间觉察到他回来的迹象。 书房里的笔记本,竟然该死地上了密钥,以然不是电脑方面的高手,较劲上也没用。 这并不能阻挡她留下来的步伐,一番思索之后,她打电话给了远在法国的博莱特,让她在网上给自己找了个外卖的号码。 博莱特问她原因,她倒是很诚实地交代了,说为了逼迫前夫现身,基于她跟冷宸瀚之前的恩怨,博莱特倒是没多问。 博莱特跟她的交集太少了,这也是以然敢跟她透露只言片语之一,国内交情不错的人,她是一个也不敢打搅,连郑熙陌都不敢求助。 冷宸瀚没死的秘密,要是在Z市炸开了,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以然正在为冷宸瀚百般纠结的时候,小爵在这个时候给她打来了慰问电话,“我想你了。” 儿子软绵绵的声音,让以然心里蓦然一软。 她其实是想向儿子透露他爸爸还没死的消息的,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那个人根本就在逃避,他都没有勇气面对自己,肯定是更加没办法面对儿子。 他可以对她脾气暴躁,可他不能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儿子。 以然不想儿子被吓到,而且她现在连个冷宸瀚也搞不定,不能让不知内情的人搀和进来,让这烦人的事情变得更加的棘手,更加的难以收拾。 “妈妈过几天就回来了。” 以然只得这般敷衍,她的声音带了一丝的颓然跟疲惫。 “妈妈,你是不是很累啊?那我不打搅你了,你早点休息。” 儿子的体贴懂事,让以然心酸不已,她忍着涌上来的那股酸涩,深吸了一口气,交代道,“要听爷爷奶奶的话,等妈妈回来,知道吗?” “嗯,那妈妈再见。” “小爵再见。” 被儿子的这一通电话一闹,以然的心情是好多了,没先前那般的烦乱了,儿子果然是她的提神清新剂。 接下来的两天,以然都是靠外卖打发的,冷宸瀚在这期间都没出现,消失得还真是一干二净。 第三天,以然沉不住气了,主动打电话去问韩子初,“他现在在哪里?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他消磨。” 她态度还有几许恶劣,并没有给韩子初面子,韩子初跟冷宸瀚是一伙的,她现在正被冷宸瀚气着了,难得和颜悦色地对待韩子初啊。 “你说什么?他不见了?” 韩子初那惊诧的声音,并不像是作假,以然这下不确定了,难道冷宸瀚的逃离,连韩子初都被瞒在鼓里。 韩子初倒是很快也紧张了起来,细细追问着以然根源。 “他在那也没什么熟人啊,再说他住那后,除了去医院,根本就不会主动出门。” 韩子初的这句话,提醒了以然,她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个模糊荒谬的念头,难道说…… “照顾他起居的看护是住哪里的?是不是他们两个人串通了?” “那看护就住他隔壁啊。” 韩子初脱口而出道。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回国 第一百一十章 以然闻言,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她有一种预感冷宸瀚就藏身隔壁,韩子初的这一句话,让她如梦初醒,幡然醒悟了过来。 她不客气地切断了跟韩子初的通话,韩子初也尚不知情他的这一句话让冷宸瀚所有的一切前功尽弃了。 冷宸瀚要是知道是韩子初出卖了他,肯定会在先前会叮嘱他不准泄密,只可惜他之前只顾着逃跑,忘了有个人还会拖他的后腿。 以然直奔隔壁,按门铃。 对方不开门,她也不放弃,僵持上了。 屋内这门铃声大作,在监控上已经得知外头的人是谁之后,看护忍不住问正推着轮椅出来的冷宸瀚意见,“冷先生,是那天强行要入内的那位小姐来了。” 那不依不饶的架势,有一股誓不罢休的气势,着实令人头疼不已。 冷宸瀚微微扯了扯嘴角,扬起一个惯有的弧度。 “别理会。” 没想到才安稳了两天的时间,她就找上门来了,看来自己是低估了她的毅力。 她能找到这,肯定是得了韩子初的指点,这是自己的疏漏,现在补救,也为时已晚。 小吴有些无奈的笑了,复又沉默。 那位气质卓绝的小姐能让冷先生躲避到自己这里来,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就自己照顾他的一年多时间以来,他除了去医院,根本就不愿意踏出他那公寓的门半步,就这隔壁被他买下来之后,也是头一回上门。 要不是这位小姐咄咄逼人,估计冷先生也不会想到过来看看。 迟迟未见开门,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来,以然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以然气结,转动着眼珠,“冷宸瀚,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要是不怕丢人,我就报警了,让警察上门来收拾你。” 先前的这一招,还是他教自己的,她就不信警察来了,他还能够躲着不见人影。 只要他肯开一下门,她就是顶着思闯民宅也要入内。 可谁知,他更狠,依旧无动于衷,以然也就是威胁他,没当真要报警。 一再麻烦警察,她也知道不好,除非真到了穷途末路、山穷水尽之时,她才会迫不得已采取这样的下策。 以然打算在门口坐下来,她吃喝都在这门口,跟他们耗上,就不信他们有本事不开门。 她还从隔壁房间抱了一床被子来,在这门口打了地铺,除了回去上厕所,其它时间,都在守着了。 小吴的嘴里有点发苦,冷先生坚持不看监控,估计是怕心软,她也佩服门外这位小姐的毅力,还是决定想要帮上一把。 冷先生虽然不说,可小吴还是瞧出来他对门外那位小姐是极为在意的,并不像他所表现的那般云淡风轻。 吃饭的时候,小吴忍不住道,“冷先生,外面的小姐打了地铺,估计晚上要睡那了。” 冷宸瀚霍然抬起头来,蹙起眉头来,“你别管,她爱睡让她睡吧。” 因为小吴这话的提醒,对着一桌子丰盛的食物,他顿时没了食欲,草草吃了几口便撂下了筷子,然后就推着轮椅回了卧室,把自己关在里面一直不出来。 小吴无奈,倒也没有多生是非。 先生不松口,她是无论如何不会自作主张擅自开门让那小姐进来的,哪怕这位小姐再如何…… 冷宸瀚在卧室里,也没有闲着,他难得开了电视,让这房间吵闹些,他素来喜欢安静,可是此时太过静谧又会乱了他的心。 或许,真正能够惑乱他心的是那门外的人,是他在自欺欺人,被找到了,还缩手缩尾,藏身不敢现身。 他竭力克制自己忍下那一股冲出去的冲动,那个女人的目的就是让他开门,他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就放她进来,让她得逞了。 他只要坚守不开门,外头的人迟早撑不下去的。 可到凌晨一点的时候,他还是没能入睡,小吴已经在沙发上睡得喷香了,他悄无声息地去查探了此前他不屑一顾的监控。 门外的那个人,一脸酣睡的容颜,半边露在被子的外头,走廊的光线并不是很暗,所以看得很清晰。 象牙般凝滑的肌肤,樱红色的唇,清丽出尘得令人惊艳,明明隔着一扇门的距离,他却觉得十分的遥远,遥不可及。 他的眼神忽然冷峭起来,脸上冰凉,寒意从心里一直冷到指尖去。 他对自己很失望,失望的是自己居然先心软了,看着她睡在门口,想要放她进来了,怕她那样美好的睡颜被别人瞧去了,又怕被不怀好意的人给亵渎了。 他的私心跟他的坚持一直在不停地做着激烈的斗争,他有点啼笑皆非,他真的是疯了。 他原本是有点想笑的,可到了最后,他是笑不出来了。 他的脸色变成了绿色,浑身僵硬了起来。 他在扪心自问,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偷窥吗?放不下心来的偷窥吗? 明明是打定主意不去看她一眼的,白日里的故作正经,难道都是假象吗?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吗? 他终究问不出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答案来。 他最终做出一件令自己鄙视的事情来,他竟然在一种鬼使神差之下去开了门。 他甚至微微俯下了身,伸手去触摸她那张无邪的睡颜,欺上的肌肤,是微冷而滑腻的。 仅仅一下,那一种柔软的感觉,就停留在了手里,渗透进了心里,没由来地竟让他心里也荡出涟漪来。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他飞速地将手指缩了回来,仿佛努力忍着才不至于颤抖,心里好像乱成一团,又好像是空白一片。 他的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淡淡的一抹嘲讽,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了苍凉的味道。 以然倏然间睁开了眼,脸上却慢慢地浮现出浅浅笑意来,让人眼前一亮,冷宸瀚却是十足地吓了一跳。 她的脸,在灯光下,焕发着晶莹的微光。 冷宸瀚暗哑地开口,声音已经变了调,“你在这干什么?”他深吸了一口夜里沁凉的空气,把翻涌的苦意压了下去。 真是荒唐,他大半夜的跟她在这四目相对。 要是过去,都是他拿着热脸贴她的冷屁股,现在,她对他和颜悦色起来,他却不能领这份情,连对峙都没有勇气。 而就在此时、此刻、此地,以然忽然觉得宁静。 “我在睡觉啊,你三更半夜冒出来扰人清梦又是为何?难道是做噩梦了?” 她轻笑了起来,明显就是在讽刺他,可她的脸上却是最真诚不过的笑意。 她为了生存,在过去的一年里,是不择手段为了让冷氏生存下来,她如今的心机跟城府,他也拿捏不住火候,甚至对现在的她,他即便发挥水准,也会失常。 要是她对上他不堪一击,那她在这过去的一年里也白白糟蹋了日子。 他脸色一沉,被她说得无言以对。 他根本就没有睡着,都是她没事找茬在门外守着,他无非还是担心她吃亏,为她担惊受怕着。 他现在是真的没兴致跟她在门口对骂,毫无意义。 口头上即使占了便宜,也不会让他尽兴三分。 冷宸瀚也察觉自己的浮躁,心里又是暗暗一恼。 他进屋,这下她身手敏捷没被隔断在门外。 她窃喜着,可这胜利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在转眼看到客厅沙发上那一抹倩影后顿时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他宁愿对着一个看护,也不愿意与她方以然共处一室,这样繁复的滋味,果真是不怎么好。 她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笑得是相当的勉强。 她的心里如火烧,自然口气也好不到哪里去,“难怪乐不思蜀,原来是有佳人相伴。” 以然自己却没有察觉她这话,无意间捻了酸醮了醋味。 “我要睡了你请自便。” 冷宸瀚见赶人无望,抛下这句话便钻进了卧室,还落了锁。 以然倒是无所谓,反正她已经成功地闯了进来,这屋内再差,也总比在门口当怪物来得好,经过的人盯着她还真有些不自在,要不是为了逼他出来,她真的是扯不下这脸来。 这一赌注下得够狠,不过押对注了,也算是不枉此举。 他们这一吵闹,小吴也是惊醒了过来,她睡得有些沉,可倒是还算不上是个死人,毕竟是起了这样大的动静。 “我叫小吴。” 小吴是个聪明人,自然是选择了合适的时机醒来,在冷宸瀚进卧室之后,为了不给老板难堪。 她也瞧出了这位小姐对她的敌意,善意地对人家笑道,这位不速之客,自己是见识到了。 先前还好心跟冷先生提点了几句,可冷先生那个时候是面无表情,她还以为自己失败了。 没想到…… 冷先生终究还是心软了。 这也间接表明了在今后这位小姐还会有许多惊人之举,能让人刮目相看,让冷先生无可奈何。 以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冷冷的笑,小吴的善意之举,并没有得到她的感激涕零。 她并不需要。 而且这个小吴,她明显是向着冷宸瀚的,自己跟冷宸瀚要是真的对打起来,她帮的毋庸置疑便是冷宸瀚。 客厅的沙发挺大,以然从门口将那被子给搬了进来,她躺了下来,将那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闭上了眼。 小吴悻悻然地也躺了下来,她这下也是无计可施。 难怪冷先生也是拿这位小姐束手无措,果真不是一个容易讨好的对象。 以然还真纳闷了,在门口她都能睡着,安逸地躺在沙发上,盖着相同的一条被子,她居然睡不着了,真的是见鬼了。 等她迷迷糊糊睡着后,又不经意间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钻进她的鼻孔间萦绕不去。 此时已经在早上了,小吴早已起来做了早餐,自然是连以然的那份也算上了,冷宸瀚也早早地起来了,宛若丝毫没有被凌晨的那段插曲给影响到。 他坐在餐桌前优雅且慢条斯理地享用着丰盛的早餐,某人睡得正欢,他仅是途经的时候来了个短暂的惊鸿一瞥,并未生出歹毒的心恶意骚扰某人的酣眠。 她倒是安逸,睡得泰山崩于面前而巍然不动,要是她还躺在门口,八成谁把她悄悄劫持去了她还尚未觉察到。 如此说来,他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只是这件好事,让他的心情实在是好转不起来,反而凭空添上了几分灰败之色。 当以然彻底醒来的时候,又是距离此时过了一个小时之久,冷宸瀚早已吃完又回了屋,他回的这下不是以然所待着的这个了,回了原先那屋子离去了。 小吴出去采购了,打算把这里的食物原封不动都留给以然,她回头也回冷宸瀚那一处公寓去。小吴的采购行动进展顺利,在以然醒来之前就火速竣工了。 以然这下恨死了自己的安眠,这一觉睡得又把最好的良机给错过了。 没想到冷宸瀚又跟自己玩起了乾坤大挪移,不过知晓了他并没有逃远只是隔壁,她又稍微安下心来,打算好好思索一番计策,不能让他老是用这一招来对付自己。 她要来一招釜底抽薪,彻底让那个男人避无可避。 因为以然的到来,冷宸瀚工作上的事情怠慢了已久,苏茹打电话过来问进展,他这才发现他不能这样下去了。 苏茹还在电话里问候他什么时候打算过去,国内发展得都上了轨道,他可以回去了,时机已经成熟了。 冷宸瀚牙关倏然绷紧,先前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去,现在他倒是没有那么强烈的心思了。 或许是那个女人为了自己千里迢迢追到这里来,只是他在这,她肯定还是不会死心的,他是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或许,他真该考虑回去了,前提是不能让那个女人知晓。 他沉吟了一番,告诉苏茹,“我明天就回去。” 这决定来得又急又快,倒是把苏茹给吓了一跳,她是提醒他,也没想到他效率也忒高。 “不用这么急吧?” 苏茹打趣道。 他知道他一直渴望回来,这里毕竟是他的家乡,是他崛起的地盘,还有他所爱的女人跟可爱的儿子,想回来是理所当然的,可都等了那么久了,也不需要急于一时啊。 “我回来的事情,你不准跟韩子初透露半个字。” 这事,他得事先跟苏茹打个招呼,免得韩子初又拖自己的后腿,他被韩子初跟米珈两个陷害得都快没了藏身之处了。 他回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方以然。 苏茹以及苏然集团,是他最后的未知防线了,要是这一处防线也决堤了,那他真的不得已要正面迎击一切突发状况了,连磨合的时间都不再会有。 至于利害关系,他觉得还是有必要交代下苏茹,免得她跟韩子初和米珈一样那么好突破。 “为什么?” 冷宸瀚跟韩子初因为他出事关系明显是亲密不少,就冲他假死的知情者没几个,韩子初是其中之一就能窥知一二了。 “我现在自顾不暇,四面楚歌,狼狈不堪,都是他造成的。” 冷宸瀚咬牙切齿地道。 就这简单的一句话,内容却包含了无数。 “不会吧?” 冷宸瀚冷哼一声,苏茹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她可没韩子初那么容易心软。 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方以然厉害,居然让宸瀚提前回国。 就是不知道方以然动了怎样的手段跟方式,她隐隐地有些好奇起来了,不过这一点,她自然是问不出口的,除非她不怕死敢于挑衅某人的盛怒跟权威。 冷宸瀚继而又细细吩咐了一些机要的事情,关于接机,等他拿到票了自会主动跟苏茹联系。 他办事效率极高,在以然苦思冥想如何把他拿下来一招釜底抽薪之际,他已经订好了机票。 回国之事,他是临时想到的,所以小吴的采购,是浪费了。 他跟小吴说,“我要回去了。” 这话,让小吴吓了一跳,脸上的错愕分外明显。 “先生这是要去哪里?” “回国内去,小吴你也没必要再留下来了,等下我给你结算下工资,我订了明天的机票,你到时送我登机就行了,到那,自然有人会来接我,就不必麻烦你了。” “先生,你这真的要走?” 小吴不是笨蛋,她思及前后,理清了思绪,冷先生此番回国,肯定跟隔壁住着的那位小姐脱离不了关系,走得这般的仓促。 “先生,其实我也有点想回去了,不妨回国后我继续当你的看护?” 小吴很快也有了决定,她双眸明亮,认真恳切地征求冷宸瀚的意见。 冷宸瀚也觉察出她不似说假,老实说,他并不讨厌小吴,跟小吴宾主一场,也算愉快。 小吴的家人,也都在瑞士,不知她为何要回国去,这不符合常理。 要是过去,他肯定会想到是那些对他有意思的女人,可小吴并不是这一类人,冷宸瀚清楚小吴的为人,她对自己有得是敬畏,并没有过任何的冒犯,这也是他甘愿让小吴当他的看护最重要的原因。 “为什么?” 没有一个合理的原因,他是不会轻易带小吴回国的。 “先生,我小时候因为爸妈工作忙没空照顾我,所以我就寄养在外婆家,我舅舅一家如今也都还在国内。外婆现在是不在了,可外婆临终将她的房子留给了我。她老人家还是希望我能够经常有空回去看看的,我想回国住阵子,也许会回来,也许就一直留在国内不回来了。我爸妈一直觉得亏欠我,对我回国肯定也不会反对的。” 小吴说完,便陷入了回忆之中,她脸上美好的表情,成功说服了冷宸瀚。 于是,这一趟回国之路,小吴也加入了行列。 有了小吴的随行,冷宸瀚的这一趟回国,变得异常的顺利。 小吴先把一些必要的东西跟行李都整理了出来,冷宸瀚八成是顾忌隔壁的方以然,买的机票也是三更半夜,打算悄然离去。 离开的时候,小吴忍不住回头看了好几眼隔壁的那紧闭的门,那扇门没有神奇功能,并没有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就这样错过了,擦肩而过了。 不过小吴有着预感,冷先生跟那位小姐的事情,不会到此终止的,那位小姐,不是轻易罢休的角色。 很快,估计她就会卷土重来了,希望她不要太慢,让他们期待太久。 冷先生对待那位小姐,明显是不同的。 小吴隐约明白了冷先生的心思,他肯定是因为右腿截肢轻视了自己,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位光华逼人的小姐。 其实,他们真的很相配,气场十分的融合,尽管两个人每回都是互不退让,挖苦对方。 坐上回国的班机,冷宸瀚心里是五味陈杂,百感交集。 离开了一年多的时间,这下,又要回去了,他不知道倘若碰到熟人,会有着怎样的尴尬,在那里,是形同一个死人。 他眼下乔装了,发型比当初的微长,戴着能够遮住半边脸的墨镜跟口罩,右腿戴了假肢,轮椅坐飞机着实不便。 他的乔装,虽然让熟人认不出了,可是对于陌生人而言,他明显是鹤立鸡群,太过招摇撞市了。 这也是迫于无奈,别无选择了,总比认出来好。 到达Z市的时候,是苏茹亲自开车过来接机的,并没有劳烦任何一个人。 对于他的这一身打扮,苏茹乐得抿嘴直笑。 苏茹态度落落大方,冷宸瀚只是蹙了下眉头,也不好斥责她什么,她并没有什么过错。 苏茹诧异的是冷宸瀚此行居然把小吴也带过来了,在电话里他可是并没有提及小吴也会过来。 难不成他对小吴也起了异样的心思? 随即,她又摇头否决了自己这一荒谬的念头。 小吴跟方以然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冷宸瀚也不是什么朝秦暮楚的人,自己欣赏他,有一方面还是他对方以然的那一种异于常人的特殊执念。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她心寒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许久不见,苏茹笑容比过去多了些,她的脸也比过去微微圆润了一些,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显得尤为沉静。 苏茹处理事情有着她一贯的方式,有条不紊,安排得极为恰当,连房子都事先为冷宸瀚准备好了。 房子的设计,跟瑞士那一处的格局是一模一样。 苏茹半年前就开始着手这边的房子事宜了,所以冷宸瀚临时决定过来,也不至于让她手忙脚乱。 苏茹只是在冷宸瀚那通电话过后找人打扫了这套房子而已,自然隔壁那一套她也买下了,装潢格局跟冷宸瀚那一套是差了好几个档次。 她事先也没有打算小吴来,隔壁的那一套,她并没有专门让人清理过。 她是打算自己亲自照顾他的起居几天,等找到合适的人再转交过去,苏然集团如今离不开她,她也没有那个闲工夫成天伺候他的生活。 如今的苏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苏然了。 如今的苏然,俨然已经上了规模。 再过一年的时间,便能够问鼎百货业的龙头了,足见其发展的姿态是何其的迅猛了。 “对这里还满意不?” 这一处是苏茹私底下购置的,并没有告知过冷宸瀚,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她自然是察觉到他进门之后双眸里的光芒明亮了起来,“苏茹,麻烦你了,这里的款项回头你把金额报给我,我打到你账上。” 他既然回国,肯定是需要住处的。 冷宅他是回不去了,何况冷宅也不适合如今的他生活,行动不便的他,生活在任何地方变成了累赘,除非是专门定制的。 他当然也不会原封不动地把那金额打给苏茹,为表感激,双倍是必要的。 “宸瀚,你要这么说,我可就要收回来了,你就当这是公司给你安排的,当初要不是你,我如今也没能力买下这里。再说了,这里名义上还是我的房子,以后你要是跟我拆伙,我可是要收回来的。” 苏茹故意拉下脸来,摆起了脸色,这下,冷宸瀚不再在这事上钻牛角尖了。 他也想低调行事,虽然是换了新的身份,可他并不想大张旗鼓让别人知晓。 苏茹这么说,其实也是为了让他不要计较,就这房间的格局,是供行动不便的人居住的,对她一个四肢健全的,真的住这,倒是成了不便了。 苏然集团以后会越来越好,苏茹的股份分红也会越来越多,这公寓的钱,对她而言,也不值一提了。 冷宸瀚于是住进了这里,小吴搬进了隔壁,苏茹找了钟点工给隔壁的房间打扫了下,小吴拒绝过的,可是苏茹坚持,小吴说她自个儿打扫下就行了。 苏茹戏谑着道,“你也算是功臣了,这打扫的琐事,就不劳烦你了,这儿装修过后还没人住过,是要来个大清洗,费力的,你真要是有心,晚上给我们做一顿好吃的就行了。” “就当接风洗尘宴。” 苏茹灵机一动,又蹦出几个字来。 以冷宸瀚的现状,的确是不适合出去庆祝,他们力所能及的接风宴,也只能在这举行了。 小吴觉得这主意不错,主动抢着要出去买菜,还跟苏茹反复问了好几遍这附近最近的超市,她要出去大采购。 苏茹推说不用,小吴坚持,她也没反对。的确,她还有很多事情要跟宸瀚商讨,小吴不在,更方便行事。 小吴在照顾冷宸瀚这方面是不遗余力,可要是被有心人收买,到时知道太多秘密反倒会对他们不利。 不是苏茹太过小心翼翼,而是她觉得过多的谨小慎微,有益无害。 小吴走后,苏茹跟冷宸瀚相继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冷宸瀚剑眉微微往上一挑,示意苏茹可以开口了,他知道苏茹有话要说。 苏茹眼光流转,很快又转为满不在乎,依旧侧着头打量他,似笑非笑。 “老大,我很好奇。” 冷宸瀚微微侧头看着苏茹,嘴角上扬,“你的疑惑,恕我无能为力。” 他被方以然烦得狼狈不堪,无奈之下逃回了国内,这过往,他可不想被旁人知晓,哪怕苏茹,他也没有心情告知。 他垂下了眼帘,一想到那个源头还在瑞士,呼吸跟心跳一样地绪乱。 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自己逃离了,她不会还傻的跟之前一样守株待兔等候吧? 随即,他很快否决了,她是个极其聪慧的女人,再过一天发现还没有动静,肯定会撤离的。 自己回国,她估计也是始料未及的。 他的眼神里又几分受伤,开始觉得头痛欲裂,就是不能思及与她相关的事情…… 他只能试图尽量不去想方以然的种种,由于低着头,所以未映入苏茹的眼。 苏茹悠然地叹了口气,宸瀚对于方以然,从来都是讳莫如深,想要从他的口中挖掘,无异于难于登天,说到底,倒是自己不自量力了,还妄想试探他的底线。 自己跟他在工作上再契合,在生活中还是隔了很多无形的墙。 他其实,或许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他在悄无声息地纵容着方以然咄咄逼人的过分。 他知道阻止不了她,渐渐地,他也放弃了抵制,行为也越来越偏了。 甚至,还学会了逃避,以前的冷宸瀚,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哪会容忍自己一再退让。 他真的变得跟以前大不相同了,这不仅仅是他身体上的残缺所造成的自卑感,明显还掺杂了别的,他只是清除分明地认定了前者,于是忽略了后者。 方以然对他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是个特别的人。 他跟方以然的这一路走来,也是吃尽了苦头,苏茹无暇顾及太多。 “韩子初跟我打听你了,说你是不是生气了都不接他电话了?” 苏茹只得转移话题,略提高音量说道。 “不过我没说,还反问了他一番,把他问得是哑口无言。” 苏茹说到这,脸上染上了几分得意的神色。 想到韩子初吃瘪,每一回都会让她心情莫名的愉悦,可能韩子初曾经当了她好些年上司的缘故,现在能无所顾忌地跟曾经的上司斗,还真是其乐无穷。 这换成她还在韩氏,就做不到了。 “你也别跟他打马虎眼,他又不傻,回过神来静下心来总会想通一些蛛丝马迹的,我不接他电话,就是想要晾他一晾,他要是再找你,你就一问三不知回了他。” 他心平气和地规劝了苏茹几句,他往日里对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你来我往从来不横加干涉的,这一回也算不上提点,只是觉得防患于未然,主要还是怕方以然追杀至此。 要是她真找到这,他真要手足无措了。 对她,他并没有一丁点的深恶痛绝,躲避也是无法给她幸福所以给不起只得躲起来,展现给她所看的都是他的伪装。 他其实是多么渴望能跟她组成一个温馨和睦的家,让他的爱能够得以顺理成章、顺其自然地诠释。 苏茹自然是知道韩子初的机敏,既然宸瀚存了心要避开方以然,那就让方以然头疼一阵子。在苏茹看来,这两个人之间的裂缝,短时间内还真难以修补,主要还是宸瀚心中的郁结,淤积了长达一年之久消散不去。 冷宸瀚跟小吴下机的时候,是晴天,可这天气锐变极快,小吴去采购没多久,窗外的天空就暗了下来。 几声雷鸣之后,空气沉闷得令人透不过气来,转眼之间就来了一场大雨,打破了先前的凝滞。 小吴回来的时候,整个人湿漉漉的,淋成了落汤鸡,被苏茹唤着回房洗澡去了。 她回来之后,倒是心情还是不错。 苏茹已经进厨房帮忙清洗去了,从瑞士回国之后,她几乎不曾下厨,找了个保姆在家打扫卫生,在家的时候帮忙煮饭烧菜,平时在公司就外卖解决。 这东西,果然是一阵子不弄,就生疏了。 小吴回来的时候,她也没洗好几样,被小吴赶着出去了。 这一晚,他们美美地吃了一顿火锅,吃完之后,苏茹就回去了,小吴收拾完毕也回去休息了。 留下冷宸瀚一个人,他又没能忍住去想那个人,不知道她是否发现了,是否也放弃回国了呢? 此时的以然,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这都一天过去了,那屋子里头还丝毫没有动静。 不得已,她只好找来警察,没想到可真够凑巧的,还是上回那一只。 少不了要被开涮,不过有个好处是这警察是知道自己上回出现在那屋子里过,省了很多步骤。 以然找的借口是老公不消气,这回变本加厉把自己锁在门外了,而她忘了带钥匙。 她本来是寻思着找锁匠过来直接开了,可转念之间,又放弃了,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真找了锁匠万一说不清就麻烦了,还是警察安全可靠些。 警察开了门,以然还大发善心地请他入内,请他喝饮料,警察客气地拒绝了,然后走了,临走之前,少不了要劝她几句别跟老公再蓄意闹事了,以然浅笑着应承下来了。 这厢警察一走,以然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她一进来就察觉到这屋内没个人影存在,唯独她一个人。 接下来,她便将这套房子的里里外外都寻了一遍,果真验证了她的预感,冷宸瀚,真的不在了。 她甚至还发现了他的一个行李箱都不见了,衣橱内的衣物也少了大半。 “该死的冷宸瀚,居然又给我跑了。” 以然白皙娟秀的容颜上全是阴郁之色,她试着轻松一点,可出口之后才发现这语气过于生硬了。 不得已,她又打给韩子初,可这一回韩子初油盐不进,他信誓旦旦说他不知情。 “他到底去哪里了?他在瑞士就这一套房产。” 韩子初也开始觉得真正地头疼了起来,他之前泄露了消息,已经被冷宸瀚列入了据往来户。 他真的是极其的无辜,宸瀚又没有明说,他真正心虚的还是因为米珈的无心之失,才导致事态蔓延成了一发不可收拾。 对于冷宸瀚的去向,此次韩子初也是十足的纳闷,宸瀚还能去哪里? 他之前也找过苏茹,苏茹一直说她忙死了,没空搭理他,有事情直接找宸瀚就行,还尖酸刻薄讽刺他自己打给宸瀚他都接的,是他人品不好才没人接听。 以然在韩子初这并没有收获,韩子初切断这通电话之后,也是不死心。 他私底下跟米珈商量,两个人都也是毫无头绪,不由心焦起来。 还是米珈最后点醒了他,“宸瀚要是真走,不可能跟你跟苏茹两个人都不联系的,肯定会联系其中之一的。” 如此细细一想,韩子初真觉得十分有道理。 他打算要继续盘问苏茹一番,苏茹接得很慢,第一次干脆不接,拨第二次的时候才慢吞吞地接了起来。 “苏茹,宸瀚到底去哪里了?” 韩子初直奔主题。 苏茹笑笑,“我哪知道啊,我成天忙得前不沾脚后不着地的。” “你会不知道?少忽悠我了。” 韩子初莫名的火起,气得脸色瞬白,极其忍耐地道。 “好吧,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苏茹就是存心想要看他暴跳如雷,然后得意洋洋地挂了他的电话,让在气愤之余依旧束手无策。 又过了两天了,以然只有一天的时间了。 她在瑞士并没有根基,而冷宸瀚也不知道一走了之去了哪里,她眼下只能选择回国。 其它的,只能徐徐图之了。 她回国之后的头一件事,便去接了小爵,第二件事,便是找上了习染要了她丢过来的红色炸弹请帖。 明日,就是习染的大喜之日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 而她,却把冷宸瀚给逼得逃离了,早知如此,或许她应该稍微估量着些火候,小火炖着熬着,不该直接来大火煎。 “以然,你明天可要早点来啊。” 习染那欢喜,是洋溢于表,收敛不住。 ------题外话------ 恭祝大家除夕快乐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习染的婚礼,盛大轰动一时,成了Z市一道靓丽的风景,成了诸人闲余饭后的谈资。 习染的父母也来了,表面上看宛若他们跟陆晋鉨没有隔骇,也是,他们也算是一方望族了,自然表现得无以复加,让挑剔的人找不出刺来。 殊不知他们本意是不愿意来的,是陆晋鉨前去闭门谈了一次,他们才破天荒答应出来。 陆晋鉨虽然不待见他们,可是为了习染的婚礼毫无瑕疵,不被人找茬,所以还是去找了陆家两老。 陆家之前的内患,他们是私底下解决的,可外界并不知情,习染也就跟寻即墨透露了只言片语,寻即墨自然是能够理解的,可刘家其他人都不知情。 况且寻即墨也知道此事不能喧哗闹到众所周知,陆晋鉨愿意帮忙解决,那自是极好的了。 今日,刘子涵看上去容光焕发,弟弟的婚礼,他期待已久,是真正感到欢喜。 从今以后,他一向呵护的弟弟,就真正有人约束了,有人爱了。 弟弟对于刘家内心还是有所芥蒂的,尽管刘子涵苦心想要改变这一局面,可效果一直不佳。 他除了无奈还是无奈,直到陆习染的出现,才让弟弟真正锐变成了一个有所担当、有勇有谋的人,而非过去那个任意妄为、桀骜不驯的寻即墨了。 陆晋鉨是今日的伴郎,站在寻即墨身边,毫不逊色,甚至有点喧宾夺主的嚼头。 他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穿梭,毫不在意自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直到在角落找到那个人的身影。 她似乎一点也不想跟别人打招呼,所以才找了那么一个僻静的犄角旮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 身边有个人眼尖看到了,“那不是冷氏的那个女总裁吗?没想到她跟新娘子也私交甚好。” 另一个辩驳,可能是顾忌着陆晋鉨,声音压得尤为低,“她之前可是陆晋鉨的未婚妻,跟新娘子认识也不为过,有什么好稀奇的,这女人没什么好稀罕的,也不知道陆晋鉨是不是尝遍了天下美色,变了胃口。以我之见,那侯佩佩姿色也比这女人来得好。” “人家侯佩佩已经另有所爱了,也不知道陆晋鉨后悔了没?” “他就离我们这么近,还是别议论了,真被人家听到了,有些不好。” “有什么不好?我说的是实话,总比人家捕风捉影、含沙射影来得正直。” 那人嗤之以鼻,一副理直气壮的口吻。 “得了,反正再美好的天香国色也轮不到你我有幸沾染上,陆晋鉨舍了这两个女人,还是有大把的女人蜂拥而至,何愁他身边会缺女人呢?” 这话,带了点酸味。 “说得也是,人家身家丰厚,相貌英俊,无可挑剔,连我妈都说要是她年轻个几十岁,也会为之倾倒,我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伯母这话打趣得够好笑。” ……。 陆晋鉨听着忍不住蹙起了眉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人家污蔑抹黑她而生气。 他看到她,心里就会忍不住有所起伏,情绪是一波高过一波。 她对他屡次拒绝,他居然恨不起来。一次次原谅了她的情非得已,只是她真的是情非得已吗? 他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哪怕那个男人欺骗了她,作践了她的心,她依旧是把一颗心痴迷地落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而自己,是多么渴望她能够多看自己几眼,能够对自己上心几分,这就够了。 她给了他一点点苗头,他就变得越来越贪心,到后来,一发不可收拾,自救不了。 当她戛然而止,告诉她她给不起他所要的一切后,他当真是连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而现在,他又释怀了,对她释怀了,对自己,却无所释怀。 这苦逼的人生,连装逼都不能,又是可笑又是可气。 他曾以为自己跟她会在习染之前共结连理,哪怕是名义上的,只要他们被法律认可了,那后面的,也终究会水到渠成发展,他会用他的心感动她,让她爱上自己。 可惜,这成了奢望了,习染倒是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在恭祝妹妹的时候,陆晋鉨心里还是淡淡地染上了几分挥之不去的失落。 真的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脚,当伴郎的义务终结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朝着她走去。 她依旧坐在角落,低着头,独自玩着手中的手机,并不跟旁人搭话。 他走过去,坐到她身边的时候,身旁的人都陆续抬眼看了他,她倒是淡定,还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走到她的身边了。 “以然。” 他轻描淡写地喊了一声,她这下才猛然抬起头来,可能是先前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自己的这一喊,倒是把她吓了一跳,一脸明显的心有余悸。 她的确是在走神,以然还是在想瑞士的种种,在想冷宸瀚到底逃到哪里去了? 想到他那因为右腿截肢后表现的隐忍,她的心跳就会下意识地漏掉了一拍。 在得知他截肢成了残废,她十分恼火他对她隐瞒了真相,让她一直以为他死了。 可真正见到以及相处过后,她又隐隐觉得自己并没有生出那么大的气来,无形中消失了大半,更多的是一种夹杂不清的滋味,让她有点无所适从,以至于她老想给他脸色看。 陆晋鉨突如其来的到来,以然还真没有相好如何应对,只得逼迫自己中断心思,硬着头皮迎合他。 她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来,“晋鉨。” 他是今天的伴郎,那俊雅不凡、低调内敛的气质,俊美无俦的容貌,高大挺拔的身材,无一不彰显着他的优势跟魅力,她入场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只是没有上前跟他打招呼罢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跟他的过往,这个上流社会的人知道得太多了,她选择了避嫌,免得招惹来对她以及冷氏不利的闲言碎语。 私底下,她也是极少与他见面,更别提在大庭广众之下了。 只是没想到他倒是找来了,他一贯我行我素,也不会去理会旁人的眼色,不似她,还是惧怕三人成虎的谣言,怕两个人关系扯不清、过于凌乱了。 尤其是那个人还没有死,他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残废磨灭了他不少的棱角跟光芒。 “我找你有点事。” 他就是刻意地,刻意让她下不了台。 以然不得已,起身跟他一块儿去了这家酒店的一处空房间。 “听习染说你最近去出差了?” 他这话的用疑问的口气问的。 以然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心里微微一动,八成是习染透露了口风,被陆晋鉨给察觉了。 以陆晋鉨的机敏,联系前后的起因,定然是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她去了瑞士找那个人。 不过,她也并不想否认,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或许她还不是很清晰,可是并没有后悔过。 “你去找他了?” 他依旧是疑问的口气,这一回,比起先前,重了三分。 以然没有逃避迎上了他的视线,“是,我是去找他了。” 她痛快地承认,并没有隐瞒或者推拒,陆晋鉨心里陡然生出几分不快来,宛若有一根针逐渐扎进了他的心头,这种疼是欲罢不能的一种疼,比长了毒瘤烂掉还要来得难受。 就比如你家养了一头猪,好不容易养大了,却被人家给偷走吃掉了。 这种感觉,真的是糟糕透顶。 他讨厌以然对那个人的喜欢表现得如此明显,连掩饰都不会,尤其是在自己的面前。 “他现在人呢?” 她既然打定主意去找那个人,肯定是想把那个人找回来,给她一个交代或者一个结果。 暂时,他还没有得到可靠的消息她是与人一道回来的。 那个人是在她之前回来的,并不是跟她一起。 他意识到自己语气中的不快,但并不打算去掩饰它。 “我不知道,他逃了。” 这迟早会被他给查出来,所以以然也很干脆托了出来。 这一趟瑞士之行,还是多亏了陆晋鉨的提点,不然自己估计还在跟韩子初怄气,为冷宸瀚的假死耿耿于怀着。 要不是陆晋鉨一针见血指出他已经残废的事实,她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然后呢?你打算还要去找他?” 他竭力抑制住自己满腔的怒意,不知道是恼火她的言行还是自己的。 “是的,我还想去找他。” 她平静地陈述,可语气里透着几分悲哀。 她现在是不知道她到底逃去了哪里,可她终究不会放弃寻找的。 既然他没有死,总要跟所有为他伤心过的人一个交代,冷家两老,小爵,还有自己。 “方以然,你真的是让我很失望,对于这样的一个男人,你早已做到仁至义尽了……你……” 他欲言又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晋鉨,有些事情,终究不是人为能够控制的,他的残废,至少是因为小爵造成的。那一天,他坚持要独行,撇下了我,这足以证明他还是一个有良心的人,顾及了我的安危。要是我真要坚持跟去,也许我也成了一个残废。” 她悠悠地叹了口气,说出了蕴藏在心中已久的心里话。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陆晋鉨听到这里,就明白了以然是把冷宸瀚的残废归咎到自己身上了。 此时此地,他终于明白了她为何对那个人总是那般的维护…… 除了在意,还有一份责任在绵延…… 他每回的恼怒,都会促使他做出丧失理智的事情出来,这一回,也没有例外。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存心跟自己过不去。 “他是个男人,就有责任保护女人,要是他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变成残废,你估计也不会想着念着他了吧?” 他的这些个字眼,几乎是从鼻孔中如同烟雾一般袅袅而起冒出来的。 以然对于这一点也是赞同的,要是他真那么冷血无情,自己估计也不会对他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绪,这一种情绪甚至让她迷茫得忘乎所以。 “也许是吧。” 她若有所思地嗟叹道。 她的这个“也许”,让他更加窝火,连感慨都是带了感情的成份,或许她没有别有用心,可听在他耳里,却是相当的刺耳。 每回,他都是那般渴望见到她,可是见到她后,又会忍不住针锋相对,到底是从何时,他们之间的关系恶化成了这样,明明他并不想如此的,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是想对她好的,可总是不由自主被她的言语所导向变了心思,偏了轨道。 “晋鉨,你别再对我好了,我真不值得。” 他每回的恶言相向,其实并不是他的本意,她能够觉察出来,她是个聪明的人,想要装糊涂,可是又不能放任他继续这样下去了。 “值得不值得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听不得她说这样的废话。 她以为他想要这样吗? 他恨不得自己变成一个恶霸,把她囚禁起来,金屋藏娇,让她全身心都属于自己,没有别人。“我知道,”以然欲言又止,“这其实很无奈,就像我也想恨他,可看着他成了残废,心又硬不起来。” 佯装生气发怒,极为的吃力。 以然说这话的脸色,是相当的丰富,跟个七色调味盘似的颜色变个不停。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吸引力,陆晋鉨自然是有着太多的切身体会了,他之前身体力行地交错上演着一幕幕,都是人家苦苦纠缠,而他心生厌烦起来,觉得这类女人真的是太不可爱了,恨不得永久地不联系了。 当时,他无法体会自己如今炼狱般的心境了,原来爱一个人,哪怕远远见上一眼也是美好的,唯一可惜的是话不投机,每回都以激烈的争端结束。 “你是不是爱上了他了?” 他竭力压抑住自己翻腾的妒火,直白地问道,深邃的眼神愈发的犀利了起来。 在这样咄咄逼人的眼神关照下,以然甚至产生了一种想逃的冲动,可双脚像是被水草困住一般,挣脱不掉。 以然的心,有了片刻的窒息,室内的空气,她都隐约觉得稀薄了起来,她的呼吸变得沉重了起来,还伴随着微微的喘息。 “我不知道。” 她居然避开了他的眼神,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回道。 这分明是心虚的表现,她一贯都是无所畏惧的,哪怕自己跟她唇枪舌剑,她也从来不曾逃避过。 可这回,他问的是她对那个男人的感情,她闭口不谈了。 他心里的答案已经浮了出来,可他不想去证实它,甚至也想学她逃避了。 “以然,你知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陆晋鉨想要转变话题,可是这个出口的话题,刚出口之后,他又后悔了。 他这分明是在指引她去探寻,去追问,去把那个如今对感情望而生畏的逃犯给揪出来严惩不贷。 以然是何其聪明的人儿,陆晋鉨的这寥寥数语,她就一点就透了。 她迫不及待地抬起头来,一脸又惊又喜的神色,口吻带了丁点的疑惑,“你知道,是不是?” 她眼神是如此的澄澈,没有掺杂丝毫的杂质。 她明明是对那个人极为的在意,这样的神色,在对待自己之时,以然从来没有流露过,一直是自己在自欺欺人。 他觉得可笑,于是轻笑了起来,这样对冷宸瀚情深意重的以然,自己还妄想挽回她的心,根本就不可能了。 他再不想放弃又如何? 人家对自己根本就无所谓。 她心里,有着的一直是那个他,所以哪怕那个人对她伤害再深,她最终还会尽释前嫌原谅他。 感情这种事情,真的是令人百般的无奈,不是你对她掏心掏肺,她就会以同等回报你。 曾经的掏心掏肺,成了如今的没心没肺,说的到底是她还是他呢? 似乎都不是,她曾经对那个人掏心掏肺,如今还是掏心掏肺,或许是没心没肺过,那只不过是一段短暂的过渡期而已。 而自己,一直对她掏心掏肺,她从来没有领情过,有的或许是一时的动容,并非是因爱萌发心动。 “是,我知道。” 他此刻已经觉得他告诉她跟不告诉她,都不会改变结局了,结局在六年前就早已注定了。 冷宸瀚,真的是极其幸福的一个男人,以然对他的这份感情,陆晋鉨又是嫉妒又是动容。 她秀气的眉头颦了起来,估计在思索要不要向自己索取一个答案,她的心,在摇摆不定,她的表情,十分的纠结。 “他就在Z市,至于其它的,我想以你的聪明,肯定会发现更多的细枝末节的。就我所知,他并非是无依无靠的一个人,他还有同伴,他的同伴是个漂亮又能干的女人。” 陆晋鉨说完,又意味深长地觑了以然一眼,然后趁着她出神之际扬长而去了。 关于冷宸瀚跟苏茹之间的关系,陆晋鉨并没有深入地了解过,他仅只这两个人交情匪浅。 就他目前所掌握的第一手资料,冷宸瀚回国是苏茹亲自接的机。 至于冷宸瀚跟苏然集团有没有关系,他还没有查出来,不过以陆晋鉨的直觉,他觉得冷宸瀚还是跟苏然集团有着必然的联系。 苏然集团的崛起,是在冷宸瀚假死期间迅速壮大的,这规模在短时间内扩大成这样,极少人有着这样的能力。 本来陆晋鉨也怀疑不到冷宸瀚头上去,可一牵扯出冷某人跟苏茹之间也是相识的,陆晋鉨不得不往那方面联想,这个缺少事实依据推理出来的结论,他甚至觉得越来越有可靠性跟依据性。 陆晋鉨走后,以然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也离开了。 习染的婚礼,她也算不虚此行,陆晋鉨跟她之间的矛盾是越来越激烈化了,可至少她从陆晋鉨的嘴里证实了冷宸瀚回了Z市。 参加完婚礼之后,以然便在第一时间内找了私家侦探找寻冷宸瀚的踪迹了。 陆晋鉨口中那个能干又漂亮的女人,又指的是谁呢? 她绞尽脑汁,也不得所获。 陆晋鉨透露得够多了,以然知道接下来便是自己的事情了,不能再麻烦陆晋鉨了。 小爵缠着以然缠得紧,因为以然这一趟出去也有好些天了,小爵想念得紧,自从两母子一块儿生活,以然还没有这般长时间离开小爵过。 当晚,以然抱着小爵暖和肉嘟嘟的身子睡觉,很快就入眠了,没有胡思乱想。 因为她知道那个人在Z市,离她不远,也就不头疼了。 第二天,她倒是早早醒来了,可并不想起床,破天荒衍生出一种赖床的冲动。 他为什么不逃得更远些呢? 难道他心里想着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以然很快又摇头否决了,冷宸瀚在Z市是个死人,他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回来,在国外任何一个地方,他都能够活得更为安稳,被她找到的机会也小。 不对不对,陆晋鉨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告知自己那个能干又漂亮的女人,还是他的同伙? 难道说这Z市也有他的根基,而且是不为自己所知。 这也不是没可能的,这偌大的冷氏他都抛下了,他想要重新拥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很正常,他虽然残废了,可他的头脑依旧比常人优越,目光依旧比常人精准。 会是谁呢? 最近崛起的商界新秀,以然唯一想到的便是苏茹。 苏茹原先是在韩氏的,这以然先前调查过,苏茹是从韩氏退出之后,才创建的苏然集团。 苏然集团,正是在冷宸瀚假死之期崛起的,再加上陆晋鉨口中的能干又漂亮的女人,这苏茹也能对号入座。 以然是跟苏茹接触过的,也相当佩服这个女人,能够在短时间内在Z市站稳脚,苏然集团而且是发展得越来越好,苏茹功不可没。 难道冷宸瀚在苏茹的背后推波助澜? 这些都是以然自己推想出来的,有待商榷,以然心里一动,马上就跟私家侦探联系上,让其也一并帮忙调查苏茹的。 苏茹要是没跟冷宸瀚牵连,那就不用继续往下查了,要是有动静,肯定能够扯出很多的蛛丝马迹,她提供给私家侦探的那张有关冷宸瀚的照片是经过处理的,并不清晰,难度系数有点高。 主要还是冷宸瀚在Z市太过出名,以然是连私家侦探也要防上一防。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冷宸瀚,你哪里逃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冷宸瀚在Z市定下来之后,苏茹便时常得了空就上门来,这儿是Z市并不是瑞士,就距离而言,是方便了苏茹。 有些棘手的难事,得了冷宸瀚的点拨,她皆能茅塞顿开、受益匪浅。 这样的日子,苏茹觉得挺不错的。 不过,显然冷宸瀚并不觉得,苏茹能够觉察出来他有心事,估计是跟方以然有关。 冷宸瀚的确是得天独厚的排忧解难高手,可他这一优点,显然置身于他自己身上,并不受用。 这接下来的半个月来,苏茹发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方以然跟她巧遇的次数是前所未有的频繁。 比如某一场饭局,某一场政府公开投标会,某一个舞会…… 可方以然并没有上前跟自己寒暄,苏茹告诉自己是过于敏感了,方以然只是凑巧,可为何就是还是存了一丝的芥蒂呢? 对于这些意外,她并没有告知冷宸瀚,因为事情还没有明朗化,她不想加重他内心的沉重感。 事实上,以然的确是在调查苏茹,除了私家侦探那边着手,她自己也花费了不少的工夫在苏茹身上,想要从苏茹身上打开突破口。 可她又始终下不了决心跟苏茹交手,苏茹手腕怎样厉害的人,商场上诸多同行是有目共睹,以然也不例外。 苏茹又不是凌琼琳以及顾芊芊之辈,以然总觉得自己要是试探下就会被对方察觉出异样来。 苏茹定是站在冷宸瀚那一方的,如若让冷宸瀚知晓自己洞察他在Z市,万一打草惊蛇,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几番计较衡量之下,以然不得已,只得处于观望状态。 苏茹这边,以然是始终没有进展。 可私家侦探那边却有了音信,说苏茹在每周末的晚上六点都会去一个小区,并非是本市知名的几个高档小区之一,而是一处默默无名的小区,地处偏远,在市郊地段了。 苏茹每回去那个小区,都是只身前往,自己亲自开车去的,有时还会绕去本城知名的粥店买份香菇肉丝粥。 香菇肉丝粥,是冷宸瀚过去极为偏爱的粥,他这人对食物是较为挑剔,喜欢精细的吃食,厨房却经常在早上给他准备香菇肉丝粥,应该是他所喜欢的,不然怎会一星期起码吃四个早上呢。 他在家停留的时间并不多,可以然经常看到的晨起风景便是他喝粥的场面,慢条斯理、极为优雅。 仅是远远望上一眼,便是一种视觉上的奢华享受了,想必那粥也是极为的味美,不然他能不厌其烦地吃上那么多回吗? 以然琢磨出的香菇肉丝粥,也挺不错的,只不过她一直没有等来做给他吃的机会,两个人便分道扬镳了。 倒是在陆晋鉨面前摆弄了一回,他倒是赞不绝口,也不知真假。 小爵吃过几回,不偏不倚,也从来没有称赞过,小爵是不喜欢香菇,连带地,连香菇肉丝粥也不待见了。 他倒是在以然面前曾经提过两次,“要是爸爸在就好了,爸爸经常吃这个。” 所以,当私家侦探提及苏茹刻意在去那个小区之前买份香菇肉丝粥,以然便稍微留心上了,觉得这里头大有文章,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她心跳忍不住快速地跳跃了起来,甚至那个念头是越来越强烈——冷宸瀚应该就是藏身在那个小区里。 苏茹每回去探望的人,必定是冷宸瀚。 以然在得知确切的公寓号后,就打算登门造访了,当然,她是谁也不打算通知,自己亲自上门,来个突袭。 伪装成怎样的人才不容易被人察觉呢? 她很快就有了眉目,伪装成送外卖的,混进那个小区。 这计策,她并不认为万无一失,只是当下暂时想不出更好的,可能是被自己的发现跟念想的双重冲击带来的欢喜冲破头了。 以然的确是畅通无阻到了那公寓门口,可是按的门铃,却迟迟没有应门的人。 难道自己的一切预估都失算了?推理错误了? 以然凝着眉头站在门口,手上还提了四份香菇肉丝粥,都是苏茹常去的那家粥店买的。 本来她是想自己亲手做的,可又觉得她现在扮演的是送外卖的角色,人家的包装更胜一筹,更有说服力,就放弃了原先的打算。 见不见得到还是另一回事呢? 久久没有等来回应,以然有些气馁。 她压下那股不断涌上来的遐想,去按隔壁的,隔壁也是没有反应,她继续按下一家,这下,有人开门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就禁不住问,“大妈,隔壁307到底住了怎样的人,明明叫了外卖,这里头的人却没了反应,手机没电了,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私家侦探明明说,苏茹每回进门之后,就会待上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苏茹按门铃,每回都有人来开门的,为何到了自己这里,却行不通了? 难道里面装了监控? 对于不想理会的闲杂人等,就不会开门。 以然这苦思冥想的神色,落在大妈眼里,就自动有了另一番新的解释,觉得这孩子着急,也是正常,送外卖的本就收入不高,这里又远,这送的外卖的袋子上的粥店还是本城知名的,离他们这十分的远。 来此一趟就不容易了,要是败兴而归连钱也收不到,不是更可怜,不由是动了恻隐之心。 “姑娘,你这粥要是没人要,不如都卖给我吧,反正我们家还没有做饭。” 大妈和蔼可亲地商量道。 以然不由汗颜,这大妈分明是误解了她的意图了。 她是在试探想要问出点那户人家的与众不同来,怎么到了大妈口中就变了样了,以然不由费解地回想着刚才自己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可又没头绪。 至于大妈的同情,她还是不敢苟同,只能试图挽救,“大妈,谢谢你的好意,只不过我这人做事向来秉持着有始有终的原则,不想半途而废,这么远都赶来了,要是不图个心安是绝不会离去的。” 大妈叹了口气,知道苦劝不得,于是也就罢休了。 见以然不死心的模样,不由神秘兮兮地觑了那个门口一眼,摇了摇头,“那户人家我也不知道是谁,是悄无声息地搬进来的,也没跟左邻右舍打个招呼过。我在这住了也有些年数了,并没有见过那家人进出,倒是隔壁住了个年轻的姑娘,跟你年纪也相仿,偶尔看她出来买菜过,也甚少出门。” 大妈知道的也并不多,只是把她所观察的都告知了以然。 以然眉目一动,微微了然了。 她不着痕迹地继续问,“这位隔壁的姑娘也真是神秘,或许跟307的住户是相熟的。” 大妈闻言,有根神经被莫名的触动了,“姑娘,还真被你给说对了,我有一回倒是真看到隔壁那姑娘进过307,可也就那么一回,后来倒是没有碰上了,也许这两人真相熟也不一定。只是这话,我不便开口,那姑娘可不是好招惹的对象,冷若冰霜,对人爱理不理的,没什么礼貌。” 以然记得在瑞士那伺候冷宸瀚的小吴倒是挺明事理的,难道自己的推测错误? 可307的屋主,这位大妈住了那么多年都没要见过一面,以然又觉得是冷宸瀚的可能性极大。 他那样的身子,不喜欢出行,很正常,镇日关在屋内,他需要个看护照顾他的日常起居,隔壁的那位便是能进出他那屋子的。 “大妈,谢谢你,我去按下隔壁那姑娘的门铃,也许她能给我个答复也不一定。” 适才那306室内可并没有人理会,以然是知道的,可这位大妈知之有限,以然又不想透露太多,大妈知道的多半已经让她获悉了,到此打住就行了。 以然是抱着侥幸的心态去的,不过迎来的依旧是失望,那位大妈倒是把门关上了,没有再出来了。 无功而返,以然真觉得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早知道就尾随苏茹一块儿来了,可她就是等不及,也不知道怎的,这股冲动来得这般的突然。 不知道里面的人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来了,要是里头真的是冷宸瀚,又识破了自己的到来,不知道会不会又即刻转移,让她又苦寻不着呢? 好不容易获悉了他的踪迹,可他倒是好,闭门不见。 猜测,猜测,猜测,以然默默地告诫着自己这全然都是猜测,可又狠不下心来推翻。 该死的。 她很想将手中那四袋早已凉掉的香菇肉丝粥全部给扔掉的,提在手上久了,也有些沉了,体现出了足够的份量出来了。 她在门口蹲坐了下来,明亮的双眸逐渐地黯淡了下来。 她垂着头,漫不经心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走神得很严重,还打起瞌睡来,可能是有些累了。 自从从私家侦探那得知后,她一直致力于剖析私家侦探传来的每一道模棱两可的信息,想着如何窥探出点什么来。 “你是谁啊?怎么挡住了我家的门?” 以然的小腿被轻轻踢了一下,她忍不住抬起头来,没想到……没想到看到一个令她不敢置信的人来,那分明就是在瑞士照顾冷宸瀚的小吴,哪怕对方化成灰,以然都记得。 在瑞士待的时间并不长久,可以然对小吴却印象深刻,就像小吴对以然,亦然。 小吴也是十足地吃了一惊,完全没顾上自己手中提了好几个附近超市的购物袋,新鲜的瓜果蔬菜肉类顿时散落了一地。 “你……你……” 小吴纤细白皙的手指颤抖地指着以然,那脸上的表情,活像是见了鬼似的,连一句话也无法完全地表达出来了。 以然很快就回过神来了,小吴在这,这就更加证明了冷宸瀚是在这里的。 原来,小吴之前出去采购去了,难怪自己拼命按门铃没人理会呢? “小吴,他呢?” 以然直截了当地问,不想跟小吴废话了。 小吴千里迢迢来这,肯定不是来这采购这么简单的,想必她也是跟来照顾冷宸瀚了。 冷宸瀚用惯了小吴,小吴得心应手了,换个人,或许他并不适应,所以这一对搭档便从瑞士转移到了这里。 为了躲避自己,这两个人倒是厉害,大老远跑这来躲起来了。 幸亏自己留了个心眼,不然的话,还真差点就败兴而归了。 以然的表情有些凶狠,小吴自然是明白冷先生从瑞士突然回国是为了躲避眼前这位对他而言极为不同的方小姐的。 可她又不敢私下为冷先生做决定,入住之后,冷先生便叮嘱过了,陌生人一律不准开门,尤其是碰到自己眼前的这一位小姐,更加要视为据往来户。 冷先生的话,小吴向来是奉为圣旨。 小吴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她更想的是逃,早知道,就在超市多盘旋一阵子了,也不至于跟这位小姐碰上。 她现在是两边都不是人了,冷先生的这一处窝点,是苏茹私底下准备的,没想到也被方小姐给掀出来了,这位方小姐,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人,不容小觑。 就冷先生对她的态度不同,就能窥探出一二,小吴内心清楚得紧,她并不能得罪方小姐,要是冷先生跟方小姐有一天能够冰释前嫌,那么方小姐也是间接成了自己老板的人…… 小吴一向聪明,可在这个当头,也是无奈得很,一时半刻犹豫不决。 以然知道小吴在纠结,不忘乘胜追击,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一截,“小吴,我知道他住在307,苏茹都告诉我了。我刚才不过是想试探你一下,没想到你一点也不坦诚,我对你是极为的失望。” 小吴这下是变得目瞪口呆了,以然不动声色地冷笑,没想到自己的推测全是正确的。 她此时也不过就是拿苏茹来说事,恐吓下小吴,就小吴的反应跟表现而言,正中以然的下怀。 小吴来不及细想,暗道这苏小姐也忒没良心了,这么快就把先生的住址给交待得一清二楚了,亏自己还念着她的好呢。 要是小吴没被以然三言两语震慑住,她仔细琢磨下,就会发现以然言辞中有着不少的诟病。 可此时的她,先是被以然的乍然出现给震慑住了,紧接着以然又搬出了苏茹这一座大山,压得小吴一个小角色顿时翻不了身,被稳稳地压在了山底了。 小吴站在以然面前,不知道为何,她甚至有一种感觉,觉得方小姐冷笑起来的模样,跟冷先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一时间内,她也忘了自身的责任,主动跟她交代了,“冷先生在里面。” “开门。” 以然直觉是小吴肯定有307房间的钥匙的,果不其然,小吴乖乖地掏出了钥匙,开了门。 小吴开了门之后,才顿悟,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她居然乖乖地听从了以然的吩咐开了门,这下她是后悔莫及,都不知道如何跟先生交代了。 “冷宸瀚,你给我出来?” 小吴还在发呆,以然已经成功地闯了进去,她气势凛然,声音高亢。 冷宸瀚眉心紧锁,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先是一惊,后是一惧。 她怎么进来了? 很快,他就想到了小吴,肯定是小吴放她进来的。 她按门铃,他在里面自然是从监控里看到了,心里是纳闷不已,她怎么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自己来这之后,几乎没曾出过门,按理说,行踪应该没有暴露。 可她找上门来,肯定是外面有了风吹草动,还跟自己息息相关的。 冷宸瀚为了不看监控,就躲避进了卧室,这门铃声后来是不继续响了,他莫名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跟着轻松了不少,可还掺杂了一种让他疑惑的滋味,那分明是一股淡淡的失落。 他并不想去深究,怕自己按耐不住去开门,去追她。 因为她的这一打搅,他接下来满脑子都是充满了她的身影,容不下任何别的杂物了。 该死的。 他恼恨,可却并没有明显的效果,这阵势,还是一波比一波更加的猛烈,来势汹汹。 可没想到满脑子她的身影突然被她那高调的声音给撞了个七零八落了,紧接着,她就进来了。 没多久,她甚至就以霸道嚣张的姿态,趾高气昂地站到了自己的面前,多么的威风。 相较于她的英姿飒爽,冷宸瀚就处于了下风,他坐在轮椅上,身姿再笔挺,也不如她的张扬、帅气。 看到他完好如初地坐着,以然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由沉下了脸。 这个男人,在瑞士,居然就那样悄悄地溜走了,完全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他逃,还不是被她给找着了。 这回,她倒是要好好看看,他是不是当着她的面还要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冷宸瀚,”她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慵懒,双手抱胸,“没想到你这个懦夫逃回Z市来了,倒是让我一阵好找啊。”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跟苏茹没你想得不堪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冷宸瀚深邃的瞳眸中蕴着太多难以交加的复杂,丝丝缕缕,勾勾绕绕,面对以然嘲讽的挑衅,他并没有反唇相讥。 心里随之涌上来的是一阵阵难以言喻的苦涩,懦夫,她形容得还真没错,他就是她口中的那个懦夫。 要承认自己是个懦夫,也是极需要勇气的。 “你怎么不吭声了?到底是承认你自己是个懦夫了,还是在肖想着再次逃跑呢?” 想到这阵子这个男人让自己找得如此的辛苦,以然就忍不住言辞愈发的犀利了起来,不给冷宸瀚喘息的间刻。 闻言,冷宸瀚低头,目光落在地上,久久没有再抬起头来,丧失了勇气迎击以然的咄咄逼人。她得理不饶人也好,她失望也罢,主动离开最好。 他现在形同废人,没有什么比他现在更可怕的了,再大的打击难道比失去右腿还要来得伤人吗? 应该没有了。 他连死都无所畏惧了,可为何心里还是忍不住丝丝的疼了起来呢? 难道是她刻薄的言语比他失去双腿的打击更为厉害更为可怕吗? 哪怕心里再五味陈杂,他竭力压制了下来,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无动于衷一些。 “冷宸瀚,你要是再不出声,信不信我立刻把小爵给叫来站在你面前,我看你如何跟他交代他死去的爸爸死而复生了?” 以然目光凝滞半刻,一派认真地望着他。不得已,使出了杀手锏,谁叫他任由自己叫骂都不加理会呢? 她知道,他在回避,他这是越若无其事,便愈发的让人不安。 这种滋味,自言自语的滋味,真的是太糟糕了,哪怕这个人是真真实实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声不吭地照单全收了。 她白白的脸颊如凝脂温玉,此刻染上了一抹生气致使的绯红。 冷宸瀚的身子微微一震,却恢复不了素来的沉稳。 不可否认,方以然的这句话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影响力,他做不到闻所未闻。 小爵,他每回一想到儿子,就会心生出一份愧疚来。 他那小小的儿子,听韩子初说,因为自己的死,让他心上蒙上了一层阴霾。 他曾经一直想要让儿子拥有属于孩童般的童年,可最终还是没能做到,让儿子重蹈覆辙走了自己的老路。 要是她真把儿子带来对峙,他估计做不到无动于衷,哪怕佯装的表象也会被无情地撕裂,撕成一片又一片。 他没能积聚起足够强大的勇气面对儿子,他终究是败下阵来,抬起头望向了她。 他忍不住掀起了嘴角,正色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这话出口,算是他认输,对她臣服。 他的质问,让以然一时之间居然答不上来了。 她之前是恨不得找到他,可真正想要他怎样,她又说不上来,没想好到底想要怎样。 对于他的认栽,她也欢喜不起来,没想到让这个高傲的男人屈尊,条件是自己的儿子,而非……而非自己。 想及此,以然的嘴角拉起了一个冷冽的弧度,谁能想到当年无情的冷宸瀚也有软肋跟克星? 她并不想他好过,哪怕回答不上来,她也要给他几分颜色看,“你不准再逃。” 这并不是威胁,而是要求。 他皱了皱眉,觉得她提的这个条件有些匪夷所思了,对她并没有多少好处,可是他也并没有往深入的方面想,仅仅是迟疑了几秒,就答应了她的要求,言简意赅地道,“好。” “我现在觉得你未必可信了。” 以然的眼眸,格外的幽暗。 她只是看着他,淡淡的看着,她的神色,没有半分的退让之色。 连逃跑都能做得出来的他,还有什么诚信可言呢? 她努力回忆,却发现过去的记忆在脑海一点一点变得模糊,就像一个幻影,想要伸手触摸,触手可及的除了空气,还是空气。 冷宸瀚蹙蹙眉,望进她眼底,心好像被一根丝线扯动,隐隐的疼。 他面无表情地偏过头去,“那你觉得我如何做你才肯信?” 以然眸中的黯淡缓缓地散去,取而代之的便是诱人的明媚之色,以然十分突兀地问道。 “苏然集团以及苏茹与你是什么关系?” 冷宸瀚浑身一震,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从未有过的痛苦光芒,心被丝线扯痛的感觉又再次滋长起来。 良久,他才缓和了语气,没想到他的底牌都被她给揭穿了。 看来苏茹还是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行踪,才让她起了疑,有了破绽可寻。 事到如今,他也不想隐瞒,哪怕隐瞒,估计她也不信,会觉得自己更加没有诚信可言。 也是,如若苏茹没有露出蛛丝马迹,那以然也不会站到自己的面前,自己苦心经营的场面也不会被打破。 他苦笑着道,“苏然集团是我找苏茹成立的,苏茹如今有着一半的股份,我也拥有一半的股份。苏茹是我的同伙人跟公司明面上的老板。” 以然的心,慢慢地纠结了起来,冷宸瀚真的跟苏茹没有除公事上的暧昧因素吗? 苏茹是个极为出色的女性,相貌、能力都是一等一的,这样的女人,要是男人跟她朝夕相处,难保不会动心。 冷宸瀚找合伙人,为何单单慧眼识珠瞧上苏茹呢? 苏茹对冷宸瀚,难道也没有想法吗? 以然想到那一回还让韩子初做了中间人帮忙找上了苏茹,煞费苦心为了得到苏然百货旗下的一个专柜的位置。 那个时候,苏茹肯定是知道自己是谁了,她却并没有透露太多。 以然细细地想要回想当日苏茹的表现以及反常,可是脑海中居然全是一片空白,别无其他了。 “我跟苏茹没你想得不堪,你觉得我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还会去惦记男欢女爱吗?” 冷宸瀚或许是看出了以然的心思,嗤笑一声道。 他现在谁也不想理会,恨不得当一只缩头乌龟,岂会摇尾乞怜去…… 苏茹对他有没有别的心思,冷宸瀚不知道,他是在苏茹面前,从来没有隐藏过自己的真实性情,苏茹也是一直知道他心里有人的。 这样的他,要是苏茹也敢动心,那就是她胆大包天了。 何况冷宸瀚只能控制的是自己不去喜欢上别人,可无法保证别人对他没有盼头。 他反正是做好了自己分内的事情,基于别人的,他管不着,那是人家的事情了,他始终是这般认定的。 “我找苏茹,是因为她有着得天独厚的商业才华,她肯跟我合作,是因为我曾经救过她一命,我们组合成立苏然集团的是我需要一个人在人前冲锋陷阵,我要是……” 他停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便不再继续开口了。 以然却明白了他那一句并没有说完的话,多半是要是他没有失去右腿,并不需要找上苏茹,要她还自己这一份救命的人情,他也是不得已。 反正,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解释他跟苏茹之间,除了合伙人关系,并没有更进一步。 他的话,其实她并没有质疑,可苏茹还是让她耿耿于怀,大方不起来。 可能是因为他能够接受苏茹在他面前出现,帮助他,却对自己再三逃避,甚至诈死,这一点,还是让以然十分的不是滋味。 商业上的天赋,她的确是不如苏茹,她在冷氏待了一年多的时间,多半感觉到的都是劳累,甚至不敢松懈下来,就怕给别人有机可趁的狭缝。 “我想当着你的面见一见苏茹。” 苏然集团这么一座大本营在,冷宸瀚当然不可能全身而退,可他要是逃得不见踪影,她总需要有个人可以问吧,苏茹便是最好的人选。 冷宸瀚不是说他跟苏茹之间关系清白吗? 以然觉得很好,那正好可以让苏茹过来见证下,顺便让冷宸瀚知晓,他要是再敢逃,以后自己就找上苏茹了。 苏茹先前是可以否认到底,可有了冷宸瀚的加入,她肯定是无法摆脱他们之间相识且密切的关系。 还有,要是苏茹对他真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也会因这一见,打消念头的。 以然这是一箭三雕,不过她可没有把握冷宸瀚会答应。 这一见,也许还会得罪苏茹,让这两个合伙人面临拆伙的危机,苏然集团如今离不开苏茹了,可并不表示无法离开冷宸瀚。 冷宸瀚无法跟苏茹一样出现在人前,为苏然集团助威,而苏茹却可以,这就是人前跟幕后的区别。 那些大明星们成日在萤幕上出风头,人人皆知,可幕后为他们服务的工作人员们,认识得寥寥无几,能够出名的更是少之又少。 冷宸瀚果真是沉默下来了,以然在心里暗笑,果不其然,这人也就是口头上逞口舌之争罢了。 以然仔细打量冷宸瀚,他周身的沉稳气质与眉间的锋利气息融合成一个整体。 不管怎样,哪怕他坐在轮椅上,他带给人的存在感依旧强烈到不容忽视。 他的表情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朝着以然道,“我的手机在床头,你去给我取来。” 当以然将手机交到他手上的时候,冷宸瀚当着她的面,就拨通了给苏茹的电话,不到一个消失的时间,苏茹就翩然而至。 以然愕然,每当她以为自己对他了解够深之时,他又总会端出让她诧异的一面展现给她看。 这样的他,真的是太过高深莫测,让她摸不透。 也许是因为他这一通电话的果决,以然在等待苏茹到来的时间内,并没有为难冷宸瀚,相反地,她感觉到了宁静,一种心灵上的宁静和满足。 他并没有拒绝她,而是找来了苏茹,这表明他并不怕面对苏茹,他问心无愧。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还产生了一丝丝的窃喜,冷宸瀚简单的一通电话,苏茹的到来,就能够让她喜悦吗? 她开心的点,也太低了。 苏茹穿着一身深色的套装,风风火火地赶来的,进门的时候,也是仓促的,以为他出事了,不然他不会主动在大白天给她打电话。 他一贯不喜欢麻烦人,每回都是她登门造访,他也并没有邀请过,不请自来都快成了她的习惯了。 “宸瀚,你怎么了?” 苏茹人还未至,声音先到,那一脸焦急的神色,让以然当下冷下脸色来。 对于苏茹对冷宸瀚的担心,以然并不乐见其成。 “我没事。” 冷宸瀚声音古井无波,并没有起伏。 苏茹宽下心来的同时,错愕地瞧见了站在他不远处的方以然。 太多的疑虑浮现了上来,谁能告诉她,为何方以然也在这里呢? 她困惑不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当着冷宸瀚的面,她可以为所欲为,无所顾忌,可多了一个方以然,怎么都让她有点不自在。 还有一点,便是心虚。 苏茹也不知道为何她会对方以然心虚,她并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方以然的事情? 凭什么她心虚啊? 她是觊觎过冷宸瀚,可也就在心里惦记了一段时间,又来觉悟过来,就主动了断了这念想了,觉得没有结果,冷宸瀚心里有人,无人能够取代方以然在他内心深处的位置,哪怕自己,也做不到。 苏茹向来是个识得进退的人,她不想破坏她跟冷宸瀚之间的朋友关系,维持眼下的也不错。 何况,她心里也有个人,要是真被冷宸瀚取代了,她也怕自己忘了那个人,对那个人太过不公了。 毕竟冷宸瀚,还是能够让女人极为容易爱上的一个男人。 冷宸瀚主动为苏茹解了疑惑,“以然找上来的,可能是你的行踪露出了破绽。” 苏茹抬眼看向以然,以然也抬眼看向苏茹,四目相交,在空气中碰出了激烈的火花。 这两个人是碰面过无数次,可并没有太多细致的交谈过。 苏茹此时才想起来了为何这阵子方以然频繁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呢,冷宸瀚这话,便是给了自己最佳的解释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她的真心 第一百一十六章 身为女人,苏茹自然是看出了方以然对她的敌意,八成方以然误解了自己跟冷宸瀚之间的关系,因此宸瀚才把自己喊过来,无非是想要解释罢了。 苏茹叹了口气,这两个人明明心里都是有彼此的,可就是不肯低个头,宸瀚也是,方以然亦然。 两个明明都是聪明人,为何就是百般为难跨不过这道关卡呢? 她莞尔失笑,“方小姐,你是不是想要让我直言我跟宸瀚之间的关系呢?” 苏茹并不想当这两个人之间的导火线,推波助澜就算了,化干戈为玉帛自然是好,以苏茹多年来练就的敏锐直觉,她觉得这两个人最终还是会走到一起的。 倘若方以然没有如此咄咄逼人,自己倒是并没有这般的把握,就冲方以然追到瑞士,又追到这里,苏茹觉得自己的直觉并没有出错。 以然若有所思地迎上了苏茹的视线,听到苏茹一字一字缓缓地道,“我跟宸瀚,很清白,就是合伙人关系,苏然集团是我们联手创立的,我在明处他在暗处,没有他,也没有苏然今日的辉煌。” 苏茹坦诚道,顿了顿,不顾以然的愕然,继续补充道,“也许我是真的在某段时间喜欢过他,他的毅力着实令人敬佩,跟他相处,我受益匪浅。不过他一直没有隐瞒过他心里有你,如此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宁可当他一辈子的朋友,反正我也觉得他对我不来电,一厢情愿的感情一贯都是无疾而终,我可不想当个痴心妄想的傻瓜。” 她的话,如一粒石头划破了湖面的平静,荡起了涟漪。 冷宸瀚没有料到苏茹会出肺腑直言,一时之间,也分辨不清心头到底是何种滋味。 以然也有些许的动容,在觑到冷宸瀚那怔住的神色之后,她倒是肯定了苏茹并不是在撒谎。 可要是她说的是真的,那么苏茹所提及的“他的心里有你”不是指的是自己吗? 他是真的心里有自己吗? 以然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周围悄无声息地结成了一张网,包围住了她,让她逃不出生天。 她的唇线于是也绷得极紧,额角不由一抽一抽了起来。 苏茹的话,犹如一把火,燎过她的身,到处是一片火辣。 苏茹的话,要是换成别的女人,估计也步入了意乱情迷之中了。 以然在最初的震慑过后,回过神后,并没有露出别的神色来。 她眼底的凉意渐渐浮了上来,犹如冬日的倾盆大雨,落在身上,阴阴的冷寒如霜。 差一点,就因苏茹的三言两语而心境起了变化。 这些,都是苏茹说的,冷宸瀚并没有提过,他并不希望自己出现在他的面前。 说到底,他还是极为在乎他失去的那一条右腿,连带地,把他那高不可攀的骄傲也给一并失去了。 她要征服的,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并没有放低姿态,也没有在自己面前说软话,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欺骗了自己,他诈死,他并没有认识到这是一个错误。 “噢。” 以然轻轻地从鼻孔里哼出了一个字来,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这下轮到苏茹错愕了,她不敢置信地重新打量起以然来,方才明明……明明看到以然神色是有所松动的,为何又变得无动于衷起来了呢。 她细细思索,可并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于是寄希望于冷宸瀚,目光转向了某人求解。 后者宛若置身事外,浑身被一股皑皑的孤寂笼罩其中了,苏茹却感觉到了一种扼杀人呼吸的温柔从宸瀚的身上若有似无地传递了出来。 “宸瀚,方小姐,我的话到此为止,你们还有别的疑问就直接说吧,免得我夹在中间两面不是人,如果没有,那我先行告退了。” 苏茹轻轻一牵唇角,微微的笑,她的声音不轻也不重。 苏茹觉悟了,她真的是不该来的,方以然想要为难的是宸瀚,自己是无辜受到迁怒波及的对象。 不过,该说的,不该说的,也都说了,个中滋味,就让这两个人自己去折腾去,她是不打算搀和其中了。 她是有点可怜宸瀚遭到方以然的欺压,可如今她倒是并不同情宸瀚了,同情的是方以然,方以然估计是想要迫使宸瀚从困境阴霾中走出来,而非一味地沉浸在残废带来的阴影之中。 只要宸瀚走出来了,那一切都顺理成章了,他跟方以然,也会有美好的明天。 宸瀚明明心里在乎方以然在乎得要死,可是表面上还是极为的冷漠,他骨子里其实并不是一个自卑的男人…… 的确,是需要逼迫下,至于成功不成功就要取决于方以然手段的厉害不厉害了。 也没等这两个人留她,苏茹就自行帅气洒脱地离去了。 以然意味深长地睨着苏茹渐行渐远的背影,难怪苏茹在商界有着“女铁人”的称号,她的当机立断是挺给力的,冷宸瀚还真有洞察力,找了苏茹当他的合伙人。 苏茹走后,这房间的气压又陡然降了下来。 冷宸瀚拿捏不准苏茹的话到底对以然有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当他吁出一口气后,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我不会再逃了。” 这算是他对以然的保证,以然的眼睛轻轻一眯,眯出微薄的笑意,“好。” 冷宸瀚纳闷,她这个字,到底是诠释了何种含义? 这算是她信了自己的保证吗? “你要是敢逃,我就告诉小爵你并没有死。” 在成功用了小爵的名义威胁他之后,以然不忘再度使用这一项筹码。 她过去并没有想过小爵会成为自己的傍身符,冷宸瀚向来是软硬不吃的,儿子倒还真的是他的克星。 冷宸瀚苦笑,笑得艰涩又勉强,他是真的没有打算再逃了,被她逮住两次了,事不过三,再逃下去也没了意义,她知道自己没死…… 以然留了下来,小吴为他们做了一顿饭,其实以然也可以选择下厨的,可是她并不想取悦冷宸瀚。 他真的是一再地伤透了她的心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一想到这过去的一年多来她白白流掉的眼泪,她就对他气不打从一处来了。 小吴做好饭就逃之夭夭了,不想留下来当炮灰,以然跟冷宸瀚也没有对她有什么硬性规定。 况且,小吴还是有一点愧疚的,毕竟是她引狼入室的。 冷先生并没有责骂她半句不是,这让小吴心里愈发的难受。 以然今天并没有打算去冷氏,就一直不客气地跟冷宸瀚对眼。 冷宸瀚显然也无心搭理她,她就自得其乐找了遥控板在客厅里看起电视剧来,无聊之后,又霸占了他的床,睡了个回笼觉。 冷宸瀚拿了文件在书房看,以然在客厅,其实并没有骚扰到他,可他就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反倒是头痛欲裂了起来。 等到晚饭时间快到,他才从书房里出来,得知的消息令他意外不已,以然居然不辞而走了。 小吴说她四点就走了,以然的确是四点走人的,她要从这赶回去接小爵,反正冷宸瀚保证不会再逃了,来日方长,不能急于一时。 眼下,她还真是没有好点的策略来应付冷宸瀚,只能姑息了,迟早要在他身上连本带利地讨回来,耗着就耗着,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冷宸瀚从小吴处得知后,整个人便沉默了下来,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吭一声,小吴本来就对今日以然的到来诚惶诚恐,这下更是于心不安了。 “先生,我们还要走吗?” 小吴在饭后收拾餐盘时,趁着冷宸瀚还没有走,忍不住问道。 之前冷宸瀚跟以然在屋子里的时候,小吴避开了,为了给这两个人制造独处的空间,另外为防火势太大蔓延开来燃及自身。 “不走了。” 冷宸瀚仿佛轻轻叹出的一口气,带着薄荷微微的凉拂在小吴的耳内。 小吴松了一口气,她刚适应了这里,再去陌生的一处,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何况,在她看来,躲避无法根治,还是需要面对。 “先生,其实你没必要跟方小姐争锋相对的,容我多言,你们彼此都是有对方的,何必互相伤人呢?” 连小吴都看出来了,这一点,冷宸瀚哪会毫无所知呢。 他的目光僵滞地停留在自己的右腿上,那空荡荡的一截便是他那挥之不去的硬伤,要是没有发生那样的惨事,他哪会放任她逍遥自在呢?恨不得时刻出现在她的面前,将她拘在自己的一方天空之下,共同呼吸。 可他更加明白的是倘若自己没有失去这一条腿,以然肯定无法对他释怀,也不会主动来抓逃走的自己。 这是老天善待自己的下场吗? 见冷宸瀚良久没有答复,小吴也没打算继续逼迫他,冷先生一直有着自己的主意,他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人,喜欢安分守己的自己,这一回,算是自己逾矩了。 可…… 可她也是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个人互相伤害,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冷先生也好,方小姐也罢,明明是一对天赐的有情人,明明可以和和美美地坐在一起畅谈,明明可以拥有温馨的氛围。 只要这两个人互相退一步,便是海阔天空。 “小吴,过去我伤害了她,在我想要弥补的时候,却失去了右腿。这是老天爷对我过去对感情不忠的惩罚,她现在值得更好的人,我不想她因为我承受别人异样的指指点点。因为我自己都无法忍受,所以我不想让她也跟着我忍受那些。” 他突然觉得有些倦,便抬起头。 室内明亮的灯光一点一点剥去他脸上浓重的阴影,他的轮廓,也被拉得深长,他的脸色,并不太好。 但冷宸瀚仍旧发觉,胸腔里某个空掉的地方,一跳一跳地疼。 “先生,要是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呢?你怎知道方小姐就理所当然认为你所决定的一切都是对的呢?你的所作所为,表面上都是万般为她好,可她要是并不认同,你不是白白蹉跎了时间吗?” 小吴很清醒,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这问题的关键。 以女人的直觉而言,小吴觉得先生是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在小吴看来,方小姐并不畏惧人言跟人眼。 “小吴,我先进去了。” 冷宸瀚落荒而逃了,他居然对小吴的剖析产生了无端的一种恐慌,他担心再谈下去,他会对小吴的提议会动心。 小吴的提议,是真的很美好,只是他不想糟蹋了她。 过去,他是嫉妒陆晋鉨在她身边围绕着,跟只赶不走的苍蝇一样,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比那个碍眼的陆晋鉨逊色半分。 可如今,他跟陆晋鉨之间的差距,泾渭分明。 只要是个正常的人,就绝对会站到陆晋鉨那一边,以然现在是没有跟自己一起生活过,要是她知道自己有着多方的行动不便,她就会后悔选择自己。 等到那时她再从自己身边离开,他肯定接受不了。 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彻底斩断,何况他并不觉得她回来找自己就是为了想要留在自己的身边,或许她是想要报复自己也不一定。 他明明不想的,可是也不知怎的,一直在伤害着她。 以然不知道此时冷宸瀚心境起了很大的变化,她接了小爵后去冷宅与冷轩逸夫妇共进了晚餐,然后带着小爵回了住处。 当晚,她躺在床上,忍不住开始思考起一个问题来。 到底她如今对冷宸瀚是存了怎样的思想呢? 她不由自主想到了陆晋鉨的逼问,她当时逃避了这个话题,其实她还是对冷宸瀚是有心的吧? 并不是无意,不然的话,她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去找他呢? 这个一直伤害着自己的男人,难不成自己还是没能把他彻底忘掉,内心深处还是眷恋着他的? 不然的话,陆晋鉨明明那么的好,比冷宸瀚待自己好多了,为何却被她一再地婉拒在门外呢?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冷宸瀚,你……你别吓我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翌日,以然很惭愧,自己居然睡过头了,还是小爵把她给喊起来的,她汗颜不已,作为妈妈,她失职了。 小爵喊她起床的时候,他已经穿戴整齐洗漱完毕站在床前喊她的。 她还睡得迷迷糊糊不想醒来,小爵忍不住推了她一把,“妈妈,快迟到了。” 这“迟到”儿子钻进耳中后,震得以然彻底清醒了过来,她本能地跳了起来,宛若有一根刺扎在她臀部,狠狠地扎了一下。 睁开眼,入眼之处,便是儿子无奈又无辜的眼神,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卧室墙壁上的那一只石英挂钟,果然没剩多少时间了,昨晚居然想事情想得太过忘我忘了设置闹钟了。 要不是小爵在身边,她估计是免不了要迟到的。 “小爵,你等妈妈一会儿,妈妈很快就好。” 嘴里说着,以然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来,她倒是并没有焦急到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井然有序、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仅仅十分钟的时间,她便收拾好了一切,带着小爵出门。 买了早饭,小爵就在车上吃,到学校的时候,还剩十分钟的时间,他下车之前,以然是明显察觉到儿子整个身子轻松了不少。 看来,小爵的作息习惯还是不错的,忌讳迟到,对迟到是在意的。 以然到公司的时候,还是迟到了十分钟,路上堵车有点厉害,她瞧着时间不够了,索性也放缓了速度,安之若素地等候着,不肖想着拐什么僻静小道折腾过去。 在堵车的时段里,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姜振东的车子跟她并排被堵了,她打开车窗透气的时候,正好迎上了姜振东的视线。 姜振东并没有西装革履,外套皱巴巴地扔在了副驾驶座上,洁白的衬衣领口有些脏,并不似过去的挺括,头发也没有梳得一丝不苟,有些油了,也有几分乱。 他神色看上去也挺糟糕的,眼底一片阴鸷的深沉,本来是在狠狠地瞪着发泄着什么,不期然正好迎上个熟人。 姜振东倒是没有设防会在此处跟以然偶遇,不过他在看到以然后,紧绷如弦的神经稍微舒缓了下来,没先前那副阴沉了。 只是,他笑得过于牵强,整张脸的神色看上去有些狰狞了,以然倒是宁可他别笑了。 “方总,好久不见。” 方以然如今不是他的下属了,当日的对峙没必要了,他也后悔当时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她,不然的话,凭借冷氏的实力,他还能够有与冷氏合作的机会,而非似如今的下场。 以然入主冷氏之后,也跟姜振东在一些必要的场合上有过数面之缘,不过她显然并不想跟姜振东深交,对于姜振东的刻意讨好,都被她轻描淡写地给化解了。 说实在的,她并不喜欢姜振东,甚至可以称得上讨厌。 当日她在菲亚分公司,屈居姜振东之下,少不了要跟他口是心非地寒暄几句,可她离开菲亚后,她就觉得没必要了。 姜振东从来不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与这样的人为友为敌都十分的没意思,绕道而行才是最佳方案。 以然颔首,之后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当中。 姜振东已经不是昔日横行菲亚数年的分公司总裁了,他前几天接到了菲亚总部下达的辞退令,要他离开菲亚,并没有给予任何的经济补偿。 居然无声无息间收集了一些与他相关的罪证,真是可恶,近来一段时间他挪用了公款炒股,结果亏空没能填补上这个大空缺,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菲亚总部声称要是他能够还上这个空缺就作罢,还是看在他多年来为菲亚所做的贡献上才退让的,不过要是做不到,那就法庭上兵戎相见了。 他最近为这事差点愁白了头,家里值钱的都被他给卖了,亲戚朋友也借了个遍,以至于一些人对他的电话避如蛇蝎,一拨打不是关机便是不接。 往日跟他称兄道弟的朋友,多半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而平日里奉承他的下属,闻到风声之后就对他变了脸色。 刚看到方以然的第一眼,他宛若看到了阳光,可微微冷静下来便意识到两个人之间曾经难以逾越的鸿沟到底有多宽了。 以然虽然听说过姜振东在菲亚的形势严峻,每况愈下,可并不知道他已经收到了辞退令。 此时的姜振东,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打算对以然投石问路。 “方总,不知道你何时有空我想请你吃一顿便饭。” 自然,不能开门见山地问她借钱,还是先吃饭联络联络感情,再寻找突破口,各个攻破。 方以然入主冷氏,加上冷宸瀚留给她的遗产,自己的这点难言之隐,在她看来,不过九牛一毛而已,无伤大雅。 只要攀上了她,一切疑难杂症,自然是水到渠成瓦解了。 可以然岂会领他的情呢,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以然自然是提防着,她也没打算对姜振东笑脸相迎,何况昔日他们在菲亚也结下了怨怼。 “姜总客气了,我还真没这个空闲呢。” 以然不客气地回绝了姜振东的好意,然后便升上了车窗,不顾姜振东霎那变色的脸。 这姜振东想必是碰到了什么困难,回头让人打听下。 他也真的是贱人,也不想想过去他是如何对待自己的,以为一个笑脸相迎自己就会放下所有的成见握手言和吗?她方以然可从来就不是什么圣母类人物。 这条路很快就畅通了,以然的车子快速地跟上了前面的,连眼角的余光也没有扫向姜振东的车子一眼。 今天有个股东会议,时间是安排在下午两点的,以然没想到她在十点便在公司看到了郑熙陌。 郑熙陌并没有敲总裁办公室的门,直接开门进来的,秘书也识相没有阻拦,以然曾经交代过,这是给郑熙陌的特权,也算是间接送给郑熙陌的优越感。 郑熙陌对此也较为满意,这一点点的甜头,能够让这位郑大小姐为自己出力,以然也觉得这交换值得。 “找我什么事?” 以然本来正在望着这一桌子的文件出神的,聚精会神地思索着用如何阴狠的一招来对付冷宸瀚,杀得他个片甲不留,不能让他继续那样颓然下去。 她发现她不待见现在这个冷宸瀚,还是有点想念过去那个气势凌人的冷宸瀚,过去是不待见过去那个他,人真的是个矛盾的动物,以然觉得自己也不是个例外。 “我有个阴招能够把齐飞给拔除了,你有没兴趣?这可是我想了一星期的成果。” 郑熙陌神秘兮兮地在以然面前卖弄,还真把以然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 以然早就不待见齐飞了,要是真有个良机,她自然是乐见其成把齐飞给踢走的,省得碍眼。 “还能恶心一把霍启仁。” 郑熙陌其实倒是没有那么恼火齐飞,齐飞虽然讨厌,可是有时候心情极差的时候逗弄两下也能消消气,霍启仁她倒是真不待见。 霍启仁的儿子近日来把她给得罪了个彻底,郑熙陌一时扳不倒霍氏,只能倒打一把被霍启仁收买的齐飞出气了。 至于霍氏,只要冷氏日渐壮大起来,拿下霍氏不是问题,将来,郑熙陌有把握有信心说服以然收购霍氏。 “你说怎么办?” 以然流露出高昂的兴致来,郑熙陌当下就凑过头去…… “不错的点子。” 当郑熙陌说完之后,以然没有吝啬夸赞,的确,郑熙陌的点子虽然有点不入流,可对付无耻之徒讲什么君子之义呢? 郑熙陌按耐不住满脸的喜悦,自己绞尽脑汁想出的法子被人赞成,她自然是喜不胜收,可还是谦虚地作了一把,“你真觉得可行?” 以然满意地点头,“你放手去做吧,你需要我帮助的地方,也不必要客气。” 郑熙陌主动登门造访,主要还是为了这一句话。 她的确是需要方以然的帮衬,不然凭借一己之力,略微吃力,有整个冷氏作为自己的后盾,她的底气无形间就蹿上去了。 送走郑熙陌后,以然提起精神看了几份部门经理呈送上来的文件以及当季的报表,这些文件积压也有数天了,再不看,下面就要引发无妄之灾了。 处理完后,以然接到了方以媛的电话,说她晚上要过来看小爵,顺道给她们露几手刚学的绝活。 “姐,不如晚上你帮我看着小爵吧,我要出去一趟。” 虽说明天是周末,可小爵周末也是放假在家的,以然无法保证明天自己能够抽空去看冷宸瀚,晚上还是想要去造访一下。 方以媛的这个电话,还真的是阵及时雨,以然也没跟她客气。 方以媛本是打算带刚跟自己求婚成功的男人引荐给妹妹见下的,没想到以然晚上没空,也就没有再提自己那点小心思了,那就等以然有空再说。 至于小爵,自己那个活泼可爱的外甥,方以媛还是极为欢喜的,自然是难掩欢色就应承下来了。 以然去接小爵放学的时候,路上就跟小爵说了,小爵一向也喜欢方以媛,也没有二话。 以然驱车离开往冷宸瀚的住处而去的时候,忍不住思考着这个难题,以后难不成总要瞒着小爵行事吗?这也忒不方便了。 都怪自己先前跟他保证了他不逃就不告知小爵他没死的秘密,以然想事情想得出神,差点车子追尾,可在那个危险的时刻,她猛然想通了一件事。 那便是她是不能告诉小爵,可要是小爵自己察觉了蛛丝马迹顺藤摸瓜下来…… 既然那个人那么在乎小爵,或许小爵能够成为他的一个突破口。 以然到的时候,小吴正在厨房准备清洗晚餐的食物,她给以然开的门,转身又回了厨房,转身之前告诉了以然,“冷先生说他身子有些不舒服在卧室躺着,我去敲门他又不让我进去,方小姐,你去看看。” 她说这话,是一脸的认真跟激动。 以然蹙着眉头去敲门,赢来的也是他的冷斥,“小吴,我叫你别烦我,我想睡一觉。”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着一股强烈压抑后的痛楚。 以然也没理会他的啰嗦,直接开门,可是没想到门在里头上了锁。 “冷宸瀚,给我开门。” 这下,她可没好气了,她可不是小吴,拿了他的薪水做事,以然理直气壮地冲着卧室的门吼道。 “是你,你回去吧,我今天不方便见客。” 他的语气没有先前的强硬了,不过在以然听来还是有着几分硬梆梆的味道。 “冷宸瀚,你到底开不开?” 以然威胁道,他居然说不方便见客,她原来是客?她心里燃起了熊熊大火,恨不得用眼神烧了这扇门,顺道把他的床也给烧得一干二净了。 “你明天再来吧。” 他摆明了不会开门。 以然没跟他继续废话下去,去厨房找了小吴,小吴说她没钥匙。 以然闪了闪眼神,她不信小吴的话,恐吓道,“小吴,你都说他身子不利索了,也许他此刻连爬起来开门的气力都没了,要是他真死在那个卧室里,你再帮着他也没用,你就是害死他的帮凶。” 以然这样的一定高帽套到小吴的头上之后,小吴可就有异议了,她的内心显然陷入了天人交加的挣扎当中了。 最后,她妥协了,去隔壁的套房拿了备用的钥匙,“这是苏小姐当初交给我的,说万一发生难以预料的事情才可用,我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算那样的了,这把钥匙连冷先生都不知道的。” 言下之意,以然要是拿着这把钥匙开了门,她都不知道如何跟冷先生交代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有机会为难你的。” 以然说完,便拿着钥匙去开了卧室的门,没想到却看到这样令人意外的一场景…… “冷宸瀚,你……你别吓我啊,你没事吧?” 他躺在了地上,冰冷的地板上,脸是朝下的,脸色发白地偏头过来望向以然。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是在乎他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豆大的汗珠从他那张白如薄纸、毫无血色的脸上一滴滴淌落了下来,很急。 他那弧形优美的薄唇上下咬成了密不透风的状态,泛着骇人的紫色,甚至因牙齿用力过度而渗出了斑斑的血迹,着实的触目惊心。 他神色是狼狈中透着无尽的狰狞,极为的隐忍,双手死死地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周身跟地面贴合成了一体。 “你……怎么还没走?” 他的嗓音嘶哑极了,吃力地从火辣辣的喉咙中强行逸出来的,那往日里性感的喉结蠕动得艰难。 脑袋因为这一摔,摔得七晕八素的,浑身的骨骼都跌得生疼,他都有些怀疑这一摔,把自己好端端的左腿给摔骨折了,因为左腿有一股钻心的疼蔓延到了周身。 他此时根本就无力应酬任何人,包括以然这个罪魁祸首。 要不是她在卧室门外威逼,他何苦过于着急从床上摔下来,他本是想要把身子从床上挪到轮椅上的。 这动作,往日也是极为娴熟的,可能是因为躺得太久加上身子不适才出了差池,让她白白瞧了一通笑话。 自然,她的焦虑,他也都纳入了眼底,可那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的感触,很快这副糟糕的身躯就给他传递了几分理智,让他没有做出令他后悔的傻事来。 随着她步步往前走进,逐渐缩短了与自己的距离,他眼前的黑暗也越来越浓烈。 最终,他是经受不住晕过去了,再也没有体力支撑与她对峙了。 也难怪,他今日从中午开始就发了低烧,吃完饭后整个人懒洋洋无力得很,又不想小题大做跟小吴提,就隐忍了下来,想着前些日子没有休息好。 一旦休息好了,身子也就安然无恙了。 谁知道,这熬了一个下午,身子是越来越无力,比起中午,感觉更加不好。 可又不想麻烦人,就继续躺着了,晚饭也没胃口。 然而,他是真切没想到以然会过来,会在这个时候来。 这一天都快过去了,她都没出现,先前她那豪言壮语,犹在耳侧,他自然起先是浮想联翩过的,后来也就觉得或许是她一时激愤使然,她如今掌控着整个冷氏,忙不胜扰,哪有这么闲暇的工夫过来跟他吵架闹腾。 何况每回自己也都没给她好脸色看,哪怕是再好的脾气,也多半被自己给气走了。 她向来是个倔强又有骨气的女人,他说是说得狠了些,可对她真的没过来又心生出几分莫名的失落来。 又或许是这种矛盾的自我折磨的心态把他给弄得精神恹恹,发出病端来的。 他身子自从手术过后,就一直起起伏伏,没有真正健康过,一直是处于亚健康状态,医生的嘱托,他也根本没有真正往心里去过,遵从的顶多也就七八分罢了。 为这事,韩子初跟苏茹都教训过他几次,可他屡教不改,人家也是无能为力,就听之任之了。 “冷宸瀚,你……” 以然见他真的是双眼一番,倒地不起,这下也不由乱了心扉了,急红了眼,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用力地推了好几把他的身子,他的身子依旧纹风不动。 她蹙了蹙眉,眸子里的光彩倏然间黯了下来,视线在床上与他的身子间穿梭着。 他肯定是从床上摔下来的,也不知道躺了多久,这人肯定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狼狈,只是摔得狠了,也不知道到底伤到了哪里,严重不严重。 “小吴,小吴。” 她忍不住冲着门外喊道,双手也没有停下来,使出了吃奶的气力想要把他从地上给扶起来,只是哪怕他失去了一条腿,身子还是沉重得没能让她如愿以偿。 她不由连续喘了好几口粗气,双手还是不死心,重复着先前的动作。 小吴本把钥匙交由以然后,就避开了,这两个人的纠葛过于复杂,她是个外人…… 小吴在厨房听到卧室里传来的动静后,赶忙狂奔了过来,一探究竟。 一踏入卧室,她便看到方以然蹲着,而冷先生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她惶恐地跑了过来。 冷先生眼睛闭着,整个人苍白得可怕,她出声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方小姐,先生他怎么了?” “他晕过去了,应该是从床上跌下来摔得重了,你快去通知苏茹或者韩子初火速过来。” 既然冷宸瀚不想他的假死公之于众,肯定是需要谨慎以对的,不能堂而皇之将他送进这Z市的任何一家医院。 最好,能够让信得过的私人医生过来处理,以然冷静下来后脑子转得飞快。 小吴以前也是处理过这类似的事情的,不过那时他们身处国外,而且每回上医院找的都是先生之前手术的主刀医生,那医生对先生的病情了若指掌。 如今身处国内,倒是不便。 小吴被以然这么一喝,犹如当头棒下,赶紧地给苏茹去了电话,比起韩子初,她还是习惯性找苏茹,苏茹来这也次数频繁些。 何况,他们搬到这后,韩子初并没有上门造访过,小吴觉得先生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包括韩子初也是隐瞒着的了,当机立断找了苏茹。 苏茹此时倒是并不忙,她已经下了班,打算晚上跟朋友小聚个,一接到小吴的电话,当下就在电话里安稳了下小吴,这就赶过来。 苏茹找了个稳靠的朋友,职业是医生,一直在国外,最近回来参加一个医学研讨会就耽搁了行程,打算多玩几天再回去,没想到歪打正着被苏茹给揪了过来。 他跟苏茹交情还算不错,过去还是同一所大学的,只不过专业不同。 苏茹在电话里说得隐晦,只说有个病人要他去看下,让他带上医药箱,自然冷宸瀚那房子里也备了不少,防患于未然。 苏茹的朋友叫郭斐,戴着金框眼镜的一斯文帅哥,对苏茹曾经也有过好感。 可是郎有情妹有意,苏茹先下手为强认他当了干哥哥,把他那满腔的情意给淹没在汪洋大海里了,出不了口就算了。 “那是你什么人,心急火燎地找上我。” 郭斐心里始终对苏茹存了个念想,对于苏茹难得低声下气求自己,他愈发地对那个人好奇起来了,这一上车,就忍不住出声了。 他本就不是个寡言的人,能言善辩,幼时还打算当律师的,没想到没能如愿去当了一名医生。人生本就有着太多的不得已,对于苏茹今日的辉煌成就,郭斐愈发得敬畏不已,在学生时代苏茹就出类拔萃得令人折服了。 “我的救命恩人。” 苏茹这话,倒是实话,郭斐一直在国外,很快又要回到那去了,跟冷宸瀚没有利益冲突,犯不着瞒着他,稍微透露一些也无关紧要。 毕竟,眼下是她有求于人。 “你的救命恩人?”郭斐匪夷所思极了。 苏茹淡淡地道,“没骗你,基于个中隐情复杂,都过去好些年了,我也不想去回忆。” 她话说到这个份上,郭斐哪会强求,只是在心里暗暗地道,果真是苏茹的救命恩人,倒是要多多用心。 郭斐精通内科外科,在医术上造诣颇深,一般的疑难杂症根本就难不倒他。 “男的女的?” 没想到这一路还真远,难怪苏茹坚持要来接他,就冲他对Z市的粗略印象,还真难以找到这地方。 路上无聊,郭斐继续漫不经心地打探着隐情。 苏茹熟练地转动着方向盘,眼皮也没有稍微抬一下,轻描淡写地道,“男的。” “帅不帅?” 郭斐一听男的,心里就又有了小九九。 “比你帅。” 苏茹很诚实地扯了扯娇媚的嘴唇笑了起来。 郭斐不信,“肯定忽悠我的。” 是敷衍还是忽悠,等下就顿见分晓了。 何况,苏茹真觉得冷宸瀚比郭斐这道菜更为吸引人,不管是从何种方面,都是前者魅力大。 不然的话,她早就将就委身郭斐了,而非是拐着弯末着脚将郭斐拒之门外。 “我从不忽悠人。” 苏茹表情倒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这下郭斐没了底气了。 到达的时候,郭斐环顾四周,打量着这小区的设施,若有感慨地叹道,“没想到这儿还有这么一方不错的天地,可惜是在郊区了,在市中心就方便多了。” 这里的地段是不怎样,不过设施什么都是一流的,价格是比市中心便宜了不少,苏茹就是专门挑了这儿是郊区,离市中心偏远。 不过这心思,她可没打算跟郭斐交代,就让郭斐误解着吧。 苏茹跟郭斐到时,冷宸瀚已经被小吴跟以然合力搬上了床,身上盖着一条草绿色的薄毯子。 对于在这个时间段见到以然,苏茹倒是没有露出多少吃惊来。 她也没有见外,开门见山问起以然来,以然跟小吴的神色都不怎么好,而宸瀚貌似昏厥过去了,他们到来这样大的动静,也没吵到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茹这问着,而那边郭斐也没有闲着,他径自去检查床上的病患去了。 他讶然,这病患虽然气色很差,可相貌的确是令人惊艳的类型,难怪苏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应该是摔下了床,表情很痛苦,可能是伤到哪里了。” 以然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苏茹带来的这个应该是个医生,瞧他那娴熟的动作,以然忐忑不安的心,稍微安了点下来,全然是把苏茹当成了及时雨,忘了先前两个人之间的不快了。 “他左腿骨折了,前胸有了明显的擦伤。” 郭斐很快就下了结论。 引来以然跟苏茹的围观,这才发现他趁着大伙不注意已经将冷宸瀚宽衣解带了,身上只着了一条平角裤,衣服敞开着,裤子也被剥落褪到了脚踝边上。 屋子内的三位女性吃惊程度大抵相同,没想到郭斐是如此的“不拘小节。” 冷宸瀚极为在意隐私,这身体大面积地暴露在空气之下,尤其是他身体如今不健全的情况下,他要是醒着,定不会让郭斐如此摆弄的。 苏茹回过神来后,就忙吩咐郭斐,“把他的衣服穿上先。” 万一醒来,郭斐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冷宸瀚的雷霆大怒可不是任何一个的都能承受得了的,虽说郭斐是好意,是在工作,可人家肯定不会领这份情。 郭斐纳闷,不过还是听了苏茹的话,给冷宸瀚衣服穿了回去。 “他身上的擦伤方小姐你来负责吧,郭斐,你把药给方小姐。至于他腿上的骨折,严重不严重啊?你有没办法处理了?” 苏茹冷静地分配着各自的任务,她原本就在苏然集团当惯了上位者,发号施令起来,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自然而然的还带了一贯的权威。 郭斐十分配合地做了,这才仔细打量了这屋子里另外的两个女人,一个气质清冷,人淡如菊,另一个也是娇艳如花,相貌不俗,他在心里暗叹这男人的艳福可真不浅。 就苏茹的言谈之间,郭斐还是听出了些苗头,这位气质清冷的貌似跟这个床上的男人关系匪浅,不然苏茹不可能专门钦点她为那男人擦药,应该关系更为亲密。 这男人,郭斐本还是感慨他那不俗的相貌,可当察觉到他右腿截肢了后,隐隐地又生出了几分可惜来。 一个男人,长得再英俊那又怎样,失去了一条腿,那就形同残废。 郭斐倒是为这个气质清冷的女人惋惜了起来,不过就这男人的截肢伤口,并不是很久。 想必是去年动的手术,也算是患难见真情了,这年头能够如此做到不离不弃也算是难能可贵了的。 “骨折有些严重,不过难不倒我,不过有点棘手的是他发了低烧,”在窥到以然脸色在瞬间变了数遍的时候,郭斐笑了笑,“应该能降下来。” 苏茹喊了小吴,“我们去外面坐会吧,这儿留给他们就行了。” 苏茹对郭斐的医术自信着,郭斐在医学界名气虽然不是很大,可他这人言出必行,既然他承诺了的事情,肯定能够做得到。 以然此时已经给冷宸瀚擦了胸膛上的伤处了,没想到他这一跤摔得如此之重,那胸口的淤青张牙舞爪,姿势骇然。 她心里隐隐生出了几分悔意,早知道不那样疾言厉色地威胁他了。 郭斐见她擦药的姿势有些笨拙,足见平日里并没有做习惯这些事情,寻思着要不要留她下来打下手。 “我要不要出去?” 没想到,这话还没有来得及出口,便迎来了以然这样的一句话。 他挑了挑眉头,“随便。” 以然还是留了下来,这有些出乎了郭斐的意料之外。 “为什么选择留下来呢?” 郭斐以为她这般问,肯定是想出去的,明知道不该好奇的,可偏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一心二用的功力,是绝无仅有的高。 “应该很痛吧。” 她答非所问地道。 郭斐又是一怔,随即不再继续问,这女人整个心思都爬到这男人身上去了,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路人甲,他一贯习惯了被人当成救命稻草,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不过也罢,他也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就比如苏茹,对自己就是不上心。 有了苏茹这前车之鉴,这后面的,也就感触没那么深了。 在郭斐忙碌的时候,他时而会出口吩咐以然做些什么小事,比如递个绷带什么的。 其它时间,郭斐发现她那一双流光溢彩的明亮眼珠一直紧盯着那个男人的左腿,白皙的肤色紧绷着。 当一切就绪之后,郭斐明显感觉到了以然松了好大的一口气。 “你很紧张他吗?” 郭斐这话,是出自肺腑,被人紧张也是一种幸福,他也很期待自己的人生中出现这么一个人。 以然向来很少搭理陌生人,可是郭斐专门过来医治冷宸瀚的,她不作声,总有些不礼貌。 于是,也就认真思索起这个问题来,“或许。” “我觉得你很紧张他。” 郭斐不客气地指出了这个事实,觉得她不够诚实,女人多半是口是心非的,明明在乎得要死,还装作浑然不在意。 “你从哪里看出来?” 这下轮到以然诧异了,她并没觉得自己表露得这般的明显,殊不知她的神色早已落在有心人眼里出卖了她。 “在我为他动手术的时候,你一直紧盯着他,屏息严阵以待,我做完了你明显吐出了长长的一口气。这难道还不够吗?” 郭斐笑得有些得意。 “是吗?” 以然愕然,她开始回想,似乎这一切真若郭斐所言,连一个陌生人都看出了自己的异样,是不是冷宸瀚也发现了不对劲了? 她是在乎他的。 她是在乎她的。 “他是你什么人?” 以然还没有想通,郭斐又突如其来抛下了下一个问题。 “我前夫。” 以然的答案,也让郭斐微微张大了嘴巴。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爱他就要包容他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她的瞳孔开始紧缩几分,缓缓地,淡然的笑浮于她好看的唇瓣处。 以然的目光瞟向了呆若木鸡的郭斐,的确她的这句话在常人看来,的确是有些荒唐了。 一对离婚的夫妻,通常是恨不得对方永远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免得想起那些幽怨的不痛快来。 曾几何时,以然也是这大军中的其中一员。 不知为何,事情最终演变到了连她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地步。 从恨他,从不想原谅他,从想要报复他,一步步走来,成了她痛惜他。 想到这里,她眼里闪过一丝坚定,连带地,心里那漂移不定、那不想承认的也被证实了。 她想通了,她的确是在乎他的,她甚至心里还是有他存在的。 要是不爱,她何必千里迢迢跑到瑞士去找他呢? 何必对顾芊芊始终耿耿于怀呢? 何必对陆晋鉨这般优秀的男人迟迟不肯点头呢? 答案早就存在了,只不过她一直不想不肯承认而已。 因为他过去深深地伤害了她,她要是轻而易举就原谅了他,连她自己这一关都难以跨过去。 她的委屈,她的不满,在得知他失去右腿后其实就无形地消失了,而她却一直在躲躲闪闪跟自己闹情绪。 睫毛微微动了两下,她微微耸眉,视线绕到了床上那张虽然苍白但依旧英俊又迷人的面孔上,脸上渐渐地升起了一抹无奈。 既然成了既定的事情,就没必要一再地逃避。 既然是爱他的,那就帮助他走出眼前的困境,让他直面人生。 失去了一条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里那一层浓重的阴影犹如重重雾霭挥之不去,成日自怨自艾,对人生抱持了消极的态度,对任何事情都不再充满希望。 心态衰竭,越来越悲观,身子的健康状况也会受到波及,直线下降。 听小吴提及,他的身子从术后就每况愈下,而他却从来没有爱惜过,反省过。 “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以然打破了这种低压的沉默。 郭斐微垂双眸,英挺的眉峰微微上挑,“这要看他自己了,随时有可能醒来,也有可能要等到明天了,要看他自身的身体状况。” 他的左腿已经被绑上了厚厚的石膏跟绷带,右腿空荡荡的,更衬得左右极为不对称。 郭斐显然已经从起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了,头脑清晰,答话有条不紊了。 “等他醒来,给他吃点清淡的食物,白粥或者蔬菜粥最好。” 郭斐补充道。 对于前夫之后,就没有再旁敲侧击地打探了。 以然又问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这才放过了郭斐。 郭斐便出去了,去找苏茹了,以然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在床前坐了下来,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床上这个男人熟悉到不能熟悉的深邃轮廓了。 小吴敲门进来了,然后苏茹跟郭斐一块儿也跟着进来了。 苏茹是来告辞的,“方小姐,我们要先回去了,宸瀚这边就交给你了。” 这里有方以然在,苏茹也知道自己留下来没了意义,或许还会给宸瀚添麻烦,还不如早点离开。 方以然对宸瀚的态度不明,可是她是不会害宸瀚的,同为女人,苏茹甚至也能感觉得出如今的方以然对宸瀚还是有情的。 或许,是时候放手了,成全别人,也就是成全了自己,她也无比希望宸瀚能够幸福,能够得偿所愿。 苏茹是与郭斐一道离开的,郭斐在车上问她,“那位方小姐真的是那个男人的前妻吗?” “你有什么异议?” 苏茹眯起眼,优雅地撑起一只手搁在光洁如雪的下颔上。 郭斐没由来地感觉到了一阵凌寒之气,这回程是他主动要求当死机的,所以苏茹此刻很闲。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样好的女人配一个残废可惜了点。” 郭斐是硬着头皮实事求是说的,可是他这狂妄之言,引发了苏茹的勃然大怒。 她横眉竖眼,表情越来越阴冷,恨不得捏死郭斐,好看的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 “哪里可惜了?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你更加不知道他的右腿是怎样失去的?” 苏茹的雷霆大怒,还真把郭斐给震得话统统卡在了喉咙中出不来。 “怎么失去的?” 郭斐眼看着苏茹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可怕,甚至,他还听到了她的拳头已经捏得咯咯直响。 不就是她的救命恩人么,怎么护得这般的紧,让郭斐没由来也跟着好一阵嫉妒,苏茹可从来没有这般紧张过自己,对那个残废倒是另眼相向了。 那残废也就长了一副好皮囊而已,身边围绕着的女人倒是争奇斗艳,个个都不是庸俗之姿。 或许是愤怒使然,或许是一直苦于无人诉说,苏茹的声音可怕到了极点,只有她在特生气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一起叫他。 “郭斐,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我不许你侮辱他,他是失去了右腿,可是在我心里,他比这世上不少四肢健全的男人都出色都优秀,你也及不上他。他的商业才华,在我心中一直无人能及,我并不是因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而抬高他,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在Z市,曾经他就是商界的一个不朽的神话,因为那场意外,很多人都以为他死了,不过还是有太多的人在缅怀他曾经创造的辉煌。” 苏茹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方以然是他的前妻,他也爱着她,他本都想要死了的,可为了减轻她的压力,还是选择活了下来,他躲避着不肯见她,不想让她见到残缺的自己,他在每个人的心目中,一直都是那样的完美。一直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突然从高空重重地摔了下来,这样沉重的打击,又有几个人能够扛得住呢?他的消极,我并不觉得这是他懦弱的表现,人经历了这样的境况,总要需要修复的一个过渡期的,我坚信他迟早会从那个跌倒的地方重新站起来的。” “如果你成了他,你觉得你自己就能比他做得更好吗?他万幸中了三枪还能捡回一条性命,只不过失去了一条腿,又没有阴阳相隔,迟早他会感激上天留给他的这个机会的。” “他是冷宸瀚,或许你从你那帮朋友的口中曾经听过他。有关他还活着的事情,你今天听了就当从来没有听过,别跟任何人提及,我本是不打算告诉你的,可是我不容许你抹黑他忍不住想为他平反。” 面对苏茹的质问,郭斐的气息也随之变重。 冷宸瀚,这个名字,郭斐的确是曾从身边好几个朋友口中提及过,他是Z市商界的活字招牌,投资眼光极为精准,只要被他看上的,多半都能赚个盆钵满体。 身边几个朋友都是从商的,也是肖想过,不过成就还不大,不在冷宸瀚的考虑范围之内。 冷宸瀚之死,他们也惋惜过,只不过自己是只闻过其名未见过其人。 还曾戏谑想要闻名不如一见呢,没想到还真给自己见到了本人,唯一的遗憾便是他如今成了一个没了后腿的病患,唯一能入自己眼的也就他那副好皮囊。 他看上去也是相当的年轻,亏自己还一直认定成功人士岁数都不小,都是那种大腹便便之辈,还真是目光短浅了。 听苏茹的口吻,她应该也曾对这男人存过念想的,这一点,还是让郭斐分外不是滋味。 这自己看中的女人,喜欢上别的男人,还当着自己的面有意无意地透露,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芥蒂几分。 “他真的是冷宸瀚吗?” 郭斐虽然是信苏茹不会撒谎,可他今日所见的这个身子单薄的病患跟昔日叱咤商界的冷宸瀚总是对号入座不起来。 也难怪他会这般想,的确是相差了不少。 “嗯。” 苏茹神情不满地瞪了郭斐好几眼。 郭斐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专心致志地开起车来。 不一会儿,又听到苏茹说,“明天你再跟我跑一趟那,回国的机票我让秘书给你延迟些日子再定,等他拆了石膏再走也不迟。” 要不是宸瀚在瑞士十分熟悉他病情的医生不远高薪过来,也没必要麻烦郭斐了,郭斐真的是啰嗦得有点头痛。 这下轮到郭斐抗议了,“拆石膏起码要十天半个月呢。” 明明先前是苏茹打电话低声下气求自己过来的,怎么一过来他的地位就来了个大翻身呢,自己的地位卑微如草芥起来了。 他忿忿然不已,喜欢苏茹是一回事,举手之劳是一回事,可他并没有那么多的空,原本就把行程往后挪了,这一挪再挪,就不好了。 “师兄,要是能指望上别人,我也就不会跟你透露这么多隐秘了,宸瀚并不想别人知道,Z市的医生都不能派上用场了。” 过去熟悉的,更要谨言慎行而为之。 郭斐见苏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好再推托了,再推托,倒是显得自己太不讲情理了。 “那好吧。” 郭斐这几个字透着一股无奈的委屈,苏茹也悠悠地叹了口气,“师兄,刚才是我情绪太过激了,你要是听了不舒服就别放在心上,回头我给你赔罪。” 郭斐的唇微微勾勒出一丝浅笑,“得了,我哪会真正生你的气,我只不过是看不惯你为别的男人打抱不平,我吃醋不行吗?” 郭斐也没有隐瞒自己真实的情绪,这下车厢内的氛围有些怪了。 苏茹干咳两声,努力试图缓解这情况,使了两记大白眼给他,想打马虎眼过去,“师兄,你知道我不想嫁人了,就别勉强我了,你可是我的干哥哥,这可是一辈子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言下之意,男女之间的感情,维持一辈子的少之又少,还不如维持现状,永远能够嬉皮笑脸,敞开心扉说些事情。 郭斐知道这又是她不着痕迹的拒绝,或许是被拒绝的次数多了,他都有些麻木了,听到不再感到失落了。 * 而以然既然决定留下来,便给方以媛打了个电话,婉言告知她自己这边可能走不开,晚上回不去了,让她留下来陪小爵一块儿睡。 方以媛关切地多问了几句,以然倒是回答得滴水不漏,也不知道方以媛有没有起疑,就结束了通话。 方以媛接电话的时候,小爵是在她身边的。 “姨妈,是不是我妈打回来的?” 方以媛被小爵冷不防一问,笑着摸了一把他脑袋上柔软的黑发,莞尔道,“是你妈打回来的,她说有个客户很难缠,估计要应酬到很迟,所以晚上估计回不来了。” 她把话说得更加的圆满,小爵也赞同地颔首,“我妈也太辛苦了,要是我能快点长大就好了。” 小家伙抱怨道,望着这童真稚嫩的容颜,方以媛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 冷宸瀚一直没有醒来,郭斐的这个“随时”还真是漫长。 小吴被以然打发回去隔壁了,她不是不喜欢小吴,而是觉得冷宸瀚要是醒来小吴的存在有些尴尬。 尤其是他好好的左腿也被绑成了粽子,怕他接受不了要发火。 以然在床前坐了一会儿后就去厨房煮了清淡的蔬菜粥,小火煲着,放了胡萝卜、青菜、红枣,红枣能够调味,散发出香浓酣甜的阵阵味来。 他一直没醒来,以然这粥久了眼瞅着汤都没了就关了,渐渐地,冷却了下来。 她的心,也跟着冷却了下来,不由心焦了起来,他到底何时才能醒来? 她伸手去摸他的脉搏,要不是确定他活着,真怀疑他会如此一直沉睡下去。 她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冷宸瀚的身子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来得糟糕。 以然趴在床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凌晨三点多打了个激灵,悠悠地醒了过来,本能地去检查他的心跳跟呼吸,都正常。 接着是探了下他的额头,低烧退了,她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是没有醒来。 看来,真要如郭斐所言最迟要明天了。 希望明早他尽快醒过来,不然她真的要坐立难安了。 “冷宸瀚,你快点醒来吧。” 以然无力地揉揉酸痛的眉心,继续趴了回去,还是继续眯上一会儿,她明早要赶回去,可能等不到他醒来了,送小爵去上课了再赶回来。 跟小爵跟方以媛都撒了谎,她不能让这个谎言这么快就戳穿。 他现在这般无力地躺在床上,这般狼狈的情形下,他肯定是不想跟小爵重逢,虽说自己有意想要拿小爵当敲门砖,可现在显然还没有到那时机,起码等他左腿好了再议。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趴了回去,他悄然无息地睁开了眼,稍纵即逝的一抹惊喜过后,眸中的光芒渐渐暗了下来。 他稍微动了下身子,发现左腿笨重得要死,看来是打上了石膏了,不知道谁过来过。 她怎么还没有走? 他怕被以然察觉,又阖上了眼,脑子里运转得飞速。 自己昏过去之前的事情,历历在目,都能回想得起来,之后的事情,却不了了之,没了印象。 她,怎么这么难以赶走? 他的苦涩开始蔓延开来,一抹很浅的停留在嘴角的位置,僵滞凝住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狠不下心来。 那些说出口的话,还不够残忍,还没能让她愤然离去,到底对她,就是心硬不起来。 他现在都成了这样了,一只腿没了,另一只又绑成了这样,跟个真正的废人没了两样。 腰部真的是很难受,肌肉都麻痹了。 平时,经常需要按摩的,他不喜欢别人近身,自己学了力所能及的几招,可是她在,他根本就无法动手,只能一再隐忍了下来。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他是在她去厨房忙碌的时候选择醒来的。 她回来端着粥的时候,他锐利逼人的目光迎上了她的,瞳孔猛然一缩。 她按耐住满心的喜悦,他的醒来,对她便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 她晦涩地掀起了唇角,“喝粥吧。” 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爱着他的,可是让她谄媚地对他嘘寒问暖,她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做不到。 只能一步一步来,稍微软了几分态度。 “我不饿。” 他只想赶她走,尽管内心是极为的舍不得,可态度上还是十分的坚决,不领情。 他真怕自己稍微一退让,便迎来她变本加厉的得寸进尺。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怎样能够拿捏他。 当她把香气四溢的蔬菜粥摆放到了他的床前,却被他毫不留情地一手挥落到了地上,碎片撒了一地,以然的心血也付诸东流。 他眸中凝着一股戾气,以然能够感受得到他的狂躁跟冷佞。 她并没有因此怕了他,他为了赶走她,肯定会不择手段,虽然是这么想,可心里还是不由揪了起来。 她竭尽装出一副淡然的神色,无动于衷地转身,不顾他的错愕,和颜悦色地道,“厨房还很多,你摔了一碗还有很多碗可以摔。” 她的语气,完全是把他当成了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来对待,这让冷宸瀚无端地愈发的气愤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我还能拥有幸福吗 第一百二十章 以然回了一趟厨房,又舀了一碗放在银色的托盘上端了过来,她依然重复着原先的动作,等到他熏天的怒火继续降临,她做好了不厌其烦的准备。 许是她脸上的神情过于认真,让冷宸瀚没有继续无端拿碗筷泻火。 他死死地瞪着眼前那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恨不得把它当成某个人。 “你要是手不方便的话,我来喂你。” 他还没有行动,以然又落井下石地道,脸色却是维持着一贯云淡风轻的平静。 这愈发让他气不打一处来,恼恨之余,又不能拿她怎样,他现在除了靠坐着,根本就不能起来,就连靠坐着还需要借助她的帮忙。 比个废人还要废,此时的他,就如砧板上的羔羊,任由旁人待宰,连自杀都成了困难。 眼见着以然白皙的素手伸到了眼前,冷宸瀚忙不迭抢先了一步护住了自己的地盘,不让她插手半分。 他的双手还没有残,吃个饭还是手到擒来,不成问题的。 真要劳烦她出手,估计他会味如嚼蜡,难以下咽。 他吃饭的动作,倒是不该往日的风范,优雅到无可挑剔,赏心悦目。 可以然没空欣赏这一片秀色可餐的场景,她趁着这个闲暇工夫打扫起房间来,刚才他暴怒之下的杰作,还没有销毁呢。 得要一个人来收拾,指望他肯定是不行的。 他之所以摔碗也是因为这端饭过来的是自己,要是小吴,肯定待遇又有所不同,不值得他如此大发雷霆了。 以然先小心翼翼捡起了那些碎片,接着拿拖把过来来回拖上了好几遍,确认无误没危险性了才罢手。 这项活计还真雷人,来回折腾了半小时之久,做完之后,他早已吃好了,正在意兴阑珊地睨着自己的狼狈。 这房间是开了空调的,以然打扫得这么起劲,还真有些出汗了,额头上也有几缕调皮的发丝钻了出来。 她本就没有来得及洗漱,昨晚也是在这床沿胡乱趴了一晚,肯定是凌乱不堪,没有气势。 以然不禁有些来气,刚才还怒火冲天的男人,现在倒是有了闲情雅致起来了,只可惜她没了时间,要赶回去接小爵去学校。 她置气之余,便匆匆端走了他床前的碗筷,然后就没有再入内。 冷宸瀚的翘首以待,迎来的却是小吴。 他没有隐瞒心底的讶异,“她呢?” 小吴愣了一愣,倒是极快地反应过来了,看来方小姐离开是擅自决定的,并没有跟冷先生知会一声。 先生也真的是,方小姐在的时候,待她疾言厉色,人家走了,又露出了明显的不舍。 果不其然,当小吴诚实地告诉他“方小姐已经回去了”之时,他脸色倏然间乌云密布了起来,周身都宛若置在千年冰寒之中,冷得惨绝人寰。 小吴叹了口气,连她都明显察觉到的事实,为何冷先生还要一再得逃避呢? 他再这样将方小姐拒之门外,长而久之,方小姐再大的热情也会淡下来了,倒是冷先生哪怕后悔莫及估计也为时已晚。 “先生,恕我多嘴,你其实是打从心里喜欢着方小姐的,方小姐心里也是有你的,何必让两个人都难过呢?你毕竟是个男人,大大方方接受就行了,别太过了,方小姐毕竟是个女人,她脸皮再厚也经不起你屡次三番的拒绝。” 小吴迟疑了一会儿,伸头说了这样的一通话。 这事上,她还是觉得先生是过错方。 先生要是真的是狠下心来无视方小姐,自己也不愿多嘴了,然而先生却偏偏成了一个口是心非的人,这让小吴还是有些看不过去。 明明惦记,却死扛着表现不在意。 冷宸瀚本是还在径自生着一股无名之气,小吴这番重话到底还是有些刺到他了,刚理清的思绪一下子又成了一摊子糨糊。 他冷冷地抬起头睨着小吴,小吴倒是有底气没有退缩半步,为表决心跟立场还是毅然直视起他的双眸来。 令小吴意外的是冷先生先败下阵来,他垂下了双眸。 他生命中意外的开始,便是伤痛跟万劫不复的开始。 他这样的人,还能够拥有幸福吗?还配拥有幸福吗? 小吴骂得义正言辞、义愤填膺,没错,她说得都是对的,他的确还是爱她的,也的确是跨不出那一步,没有勇气尝试跟重新开始,更没有勇气接纳她。 失去了一条腿,他与任何人都格格不入了起来,总觉得对方是戴了有色眼镜看他,潜意识里的他选择了逃避。 哪怕是苏茹,他也没有完全敞开心扉,心底还是保留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心声。 卧室内的静谧并没有让他平静下来,反而仿佛掐灭了他所有的希翼,他发现原来他是这般的懦弱,难怪以然几次三番骂他懦夫,他事实上,的确是跟个懦夫没两样。 这个打击真的是残忍,现实果真是如斯的残酷,他甚至在这一刻忘了悲哀。 小吴见他的表现有些反常,不由心生出几分悔意来,或许自己真的是好心办成了坏事。 明明是想要鼓励先生前进的,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出口有些难听。 她无非不过是想要劝先生勇敢地站起来承担起一个甜蜜的责任来,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其实这连她都懂的简单道理,先生又岂会不懂呢? 先生无非是陷入了一个死胡同,这当头棒还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关键,主要还是要靠先生自己走出来。 小吴踌躇了几分,掉头离开,正要关门的时刻,被冷宸瀚给喊住了。 迎来的是他略带低哑的磁性嗓音,“小吴,我真的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他心里不免带了几分紧张,难道说以然也察觉到了,所以才会……步步紧逼? 他目光如炬、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小吴却仿若看到一个遗世而独立的孤寂男。 小吴挺起了胸膛,把自己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先生,明显,你要是真狠得下心来,方小姐任何言辞都无法打动你了,你根本就不会容许她在你的地盘肆无忌惮。” 她没有说出口的还有“指手画脚,连你都能够俯首称臣”,有些话,点到为止就行了,先生是聪明人,跟聪明人讲话就不需要多费唇舌。 “你先出去吧。” 冷宸瀚挥了挥手,整个人犹如虚脱了下来,他颓然地靠在靠枕上,示意小吴出去。 他需要独处,需要静一静,需要好好斟酌下小吴所言是否真的是事实。 小吴松了一口气,自己刚才这一番话,先生看上去是真听进去了,希望情况往好的一方面发展。 她倒是不担心这两个人重续前缘后自己失业这个问题,再不济就回瑞士去,留在这里她也不怕。 小吴关上门口,冷宸瀚英挺的两道剑眉在下一刻就拧得都快打了个死结。 他扪心自问,他这般体魄,还能拥有幸福吗? 她真的会抛开一切肯全心全意跟自己在一起吗? 说到底,他还是不够自信,鼓起的勇气少之又少。 只是,他一直狠不下心来,也不是个回事。 还有,她真的如小吴所言,心里也是有他的吗?这有的是爱还是恨呢?他分辨不清,真的分辨不清,可能是局中人的缘故。 在冷宸瀚苦思冥想的时候,以然已经快到家了。 她到家的时候,小爵穿戴整齐,方以媛正打算带他出门送他上学去。 小爵一看到她,就激动地跑了过来,“妈妈,你回来了。” 方以媛微微蹙了蹙眉,以然明显是没有梳洗过,衣服上有着明显的皱痕,也不知道她昨晚到底去了哪里。 不过,这些疑惑,当着小爵的面,她是不能启齿的。 以然虽然说只想把小爵拉扯长大不想再嫁了,可也许又喜欢上了某个男人不好开口,也是极有可能的,方以媛如今自己找到了第二春,也促使她的思想往这个方面靠拢。 她的深深误解,以然倒是未曾察觉。 “姐,昨晚麻烦你了。” 以然真诚地道,跟方以媛相处,还是较为自在的。 回国后,唯一没有感到遗憾过的便是重新跟方以媛相认。 她的爱情,早就不再是最初的甜蜜了,而是繁华退却后依然不离不弃。 只是,如今她跟冷宸瀚之间的重重困难,依旧还没化险为夷,不离不弃,对它们两人而言,都是奢侈的。 “我是小爵姨妈,是你姐,有什么麻烦的,再说小爵这孩子招人疼,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方以媛这话倒是真情流露,她年纪大了,是越来越喜欢上孩子了,最近都打算去看妇科了,能不能要个孩子了。 “以后你再跟我道谢,我可就生气了。” 方以媛故意板起脸来,凶了以然一下。 以然知道方以媛是吓唬自己的,浅浅一笑,“姐,小爵我自己送就行了,你要不坐下我的顺风车,不过要先去送小爵才有空送你。” 方以媛心里还有困惑,也没拒绝,一道上了车。 上了车之后,以然才知道小爵已经吃过早餐了,没在外头吃,吃了方以媛精心准备的,不禁生出几分油然的感激来。 自己对小爵的照顾,还不如方以媛来得细致,还亏自己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当妈的合格了。 自从儿子跟她一起生活后,以然也渐渐意识到了照顾一个孩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容易,过去的四年,冷宸瀚没把小爵养歪,身心健康,已经极为不容易了。 自己先前还存了偏见,经历了才知道已是难能可贵的了。 以然这一路上感慨颇多,不过小爵跟方以媛在一起总是话比较多,一反常态,加上方以媛的插科打诨,这一路上还真不失为热闹。 小爵的学校很快就到了,小爵在两个人目送下进了学校,以然这才发动引擎,问方以媛去哪里。 方以媛要去上班,自然报的是酒店的名字。 去酒店的路上,方以媛也就没有藏着自己的疑窦了,她怕给以然增加压力,所以问得很随意,“以然,你是不是有了再婚的打算了?” 以然心跳猛然漏掉了一拍,难道自己跟冷宸瀚的事情私底下已经人尽皆知了? 不可能,她深吸了一口气,促使自己澎湃的心境平静下来。 “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以然其实很想问你听谁说的? 或许是心虚的缘故,还是变了口风,尽量婉转了。 方以媛也没有料到以然的抵触这般的大,这让她心底的那预感愈发的强烈了。 她也没有遮掩,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昨晚应该不是去应酬。” 方以然紧绷的心弦无形间舒缓了下来,原来大姐是猜的,瞬间的迷惑过后,她告诫自己凡事不要太敏感了。 “姐,如果我再婚你觉得如何?” 以然本想说你想问什么,可鬼使神差之下,出口的居然成了这句,这话出口之后,连她本人都被震了下,差点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打滑了。 方以媛也是吃惊不小,以然这…… 虽说自己也是往那方面猜,可没想到是真的。 “挺好的,是谁?” 比起真不真,方以媛更倾向于探知到底怎样的男人俘虏了妹妹吧,那个陆晋鉨原先是没有苗头了,难道做了令以然感动的,死灰复燃了? “暂时保密。” 以然神秘一笑,故意买个关子。 要是她把那个人说出来,估计会吓死人,毕竟冷宸瀚现在就是一个死人。 死而复生,多半的人还是无法接受,就是自己,当时乍然得知这消息,也是三魂去了七魄。 现在的自己,对冷宸瀚都没有把握,他太抗拒自己了。 与其说他抗拒自己,不如说他还无法接受他自己身残心不残的事实。 “那就保密吧,以然,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方以媛微微一笑,十分温婉,“我也快要结婚了。” 以然正在行驶中的车子嘎然而止,轮胎跟路面发出了好大的摩擦声。 方以媛身子不受控制往前倾去,这惯性使然,也太大幅度了。 她嗔怒地瞪了以然一眼,认真地教育道,“开车怎么这么不小心?” 后面的车子喇叭按得不耐烦,幸好她后面并没有车,不然肯定是要发生追尾了,酿成车祸也太可怕了点,一回想起方才那惊险一幕,方以媛还心有余悸。 “我这不是被你这爆炸性的消息给惊到了吗?” 以然拍拍胸口,她也没想到自己不小心踩了刹车。 以然重新上路,这回车速开得是极稳,“姐你什么时候找的?怎么瞒得滴水不漏,说说对方干什么的,要不要我帮你调查一下?” 方以媛慢慢地道,“我早就想说了,只不过一直没寻着机会,调查就不用了,他是个厨师,离异过的,对我很好,是我们酒店的,对我照顾颇多,也算是日渐生情。” 以然见方以媛说到这份上了,觉得这事也快成了,方以媛看来也是真心喜欢上那个厨师了。 她能够再次拥有幸福,以然也为她感到高兴。 走出苏子浩带给的阴翳,苏子浩也就是个人渣,希望这回她看准了人,人家不再辜负她了。 以然送完方以媛,回来后回来一趟家,稍微梳洗了下,就去了冷氏。 工作不能荒废,免得有小人可趁。 她再不喜欢冷氏给她带来的压力,也要承受下来,至少在冷宸瀚重新接手这烂摊子之前要顶住这一片压力。 她在办公室的位置上屁股还没有坐热,郑熙陌就款款而来。 “进展很顺利。” 她笑得一派得意,以然心里也是欣喜的,可还是稍微劝了一句,“别得意忘形被人家给逮住小辫子了。” 郑熙陌冷哼一声,顺道还白了以然一眼,“我才没你那么逊。” 以然也没跟她计较,老实说,她还真当郑熙陌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性子高傲之余坦率得可爱。 小时候,以然很喜欢这种性格的女生,长大后,倒是没能结交上一个,自己的生活环境也造就不出这样的一个自己来。 在郑熙陌身上,她看到了很多她所喜欢的闪光点,所以对郑熙陌也是十分的容忍。 就好像她对习染,喜欢习染的乖巧跟单纯,想一直维系这样的习染,可习染还是被韩子初给闪伤到了,不过习染还是个有福之人,她幸运地遇上了寻即墨。 方以媛也梅开二度,身边亲近的人,都能得到幸福,自己是不是也能沾染上他们的幸运呢? 在以然跟郑熙陌探讨郑熙陌的胜利果实时,苏茹载着郭斐去检查冷宸瀚的恢复进度。 郭斐是还没有洗脸就被抓起来了,导致他一路抱怨个不停,说苏茹就是个女暴君。 苏茹也没生气,还对这形容引以为傲,“我就是一个女暴君,你能拿我怎样?”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甜蜜的惩罚 第一百二十一章 郭斐见事情发展到他难以收拾了,也就不吭声了。 心里还是不平,这人家都有佳人相伴了,苏茹干嘛还把人家看得那么重。 郭斐的心思,十分中,苏茹能够掌控八分,所以这也是她不把郭斐放在眼里的主要原因,对一个男人太过熟悉又没有感觉,实在不是个好的伴侣,与其将就,她宁可单身一辈子。 她如今身价不菲,觊觎的男人也比比皆是,她倒是不排斥来个强强联合,只是那些追求者,没一个能入她眼的。 她对郭斐,是直言不讳旁敲侧击都是提点过的,可他就是不死心。 两人一道去冷宸瀚处,小吴开的门,苏茹问起,“先生在干什么?方小姐呢?” “先生在卧室床上,方小姐回去了。” 小吴说完,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茹止步不前,“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 “没什么。” 小吴最终还是没有说,苏茹也没勉强,跟郭斐一前一后进了卧室。 冷宸瀚面无表情地在出神,对于郭斐跟苏茹的推门进入都没能察觉。 苏茹只得出声,冷宸瀚这才抬头发现了苏茹跟一个陌生男子进来,视线阴戾地停留在后者身上。 冷宸瀚的不悦,苏茹很快就恍然大悟了过来。 苏茹想到郭斐昨日虽然来过,可宸瀚昏过去了就不知道照顾他的医生是郭斐,把恩人是当成了仇人了。 她忙为郭斐辩白介绍了起来,冷宸瀚这才缓下了脸色,不过对郭斐也并没有因此露出感激之色来,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句,“麻烦你了。” 一点诚意也没有,郭斐在心里暗暗腹诽道,对冷宸瀚的印象更差了。 要不是看在苏茹的面子上,他真不情愿来,这人还在自己面前拿乔。 郭斐冷哼一声,“是挺麻烦的,住这么远,还耽搁了我的行程……” 冷宸瀚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苏茹脸色也跟着一沉,匆忙打断了郭斐还未说完的话,“宸瀚,他今天有点发神经。” 然后不着痕迹地伸手狠狠掐了郭斐腰部的肉一下,痛得郭斐当下就面目狰狞了起来,这一教训过后,让苏茹满意的是郭斐敢怒不敢言了。 郭斐也不想在这久留,快速地例行公事跟冷宸瀚检查了一番,“他恢复得还不错,没有其它并发症,烧也推下去了,只要好好休养就等着拆石膏了。” 苏茹把郭斐打发出去,跟冷宸瀚面谈,郭斐在,有些不方面,这人破坏功力很强。 郭斐堵着一口气出去的,那临走前的眼神,有那么点埋怨的成份。 “这人可靠吗?” 郭斐带上门后,冷宸瀚身子慵懒地往后靠去,敛起了先前的神色,漫不经心地问苏茹。 “我师兄,难得回国来,不然我也不会麻烦到他。” 苏茹并没有告诉冷宸瀚郭斐如今已经获悉了他的身份,主要还是怕他心里芥蒂,他心里藏着的事情够多了,没必要再添加一桩,郭斐虽然在自己面前不安分,可他的真性情面对别人还是一个守口如瓶的人,这一点苏茹还是能以人品担保的。 她这辈子,识人的眼色还算是颇为精准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错过一个人,这也算是她的某种幸运了。 “既然是你信得过的人,自然是可信的。” 他相信苏茹。 苏茹从来没有辜负过他的信任,比韩子初那人可靠多了。 他如今深陷红尘之中,也多少看得出来那医生对自己的敌意,多半起因也在乎苏茹。 冷宸瀚留苏茹下来,是有公事要跟她商量。 “我想在T市开两家连锁百货。” 可被苏茹给否决了,“可我们目前手头的资金不够买下两块百货大楼的地皮。” 她自然也是希望规模扩大,愈大越好,可也要量力而为,苏然集团在这近一年内发展已经以迅猛的速度在蔓延了,接下来稳固的步伐应该迈得小步些,不应操之过急。 “不买地皮,租大楼开百货。” 冷宸瀚说出了新的设想,苏茹听得为之一愣,这念想,从前也不是没有人经历过,可不是自己的大楼,万一开出名气了,人家没几年合约到期要收回,这投入的广告支出也太不划算了。 所以,苏然集团想要屹立不摇,商场都是凭着实力拓展开来的,旗下的百货大楼都是隶属自家的。 苏茹的心思,在她的脸上一览无遗。 “非凡建设的程总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可以跟他套套交情,从他下手。他在T市有两栋大楼很适合开百货,还没有卖出去,我们尽量让他租给我们,合同签得时间久些,最好让他们租给十五年以上。还有,你可以问下他有没兴趣分期付款卖给我们这两栋大楼,我们目前是资金不够,可是每个月经营所赚的利润可以拿来付分期,也许不到十五年,我们就偿清了这两栋大厦的贷款。” 冷宸瀚娓娓道来,这提议,连苏茹都听得怦然心动,不愧是曾经商界不朽的神话,这考虑,的确是周到,对他们苏然集团有益无害。 想到十五年后,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T市的两栋大楼,苏茹恨不得立刻冲去跟程总磨嘴皮子去。 冷宸瀚以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朝着一边的柜子上努了努嘴,“那柜子的第三格,你去打开,有程一帆的资料。你拿去细细研究一下,保证能把程一帆手到擒来。” 苏茹没想到他早已想得这般细致了,她拿了资料挺直了身板,心花怒放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俏皮地一笑,“长官,我保证不负所望,不遗余力地完成任务。” “我看好你。” 冷宸瀚也被她那搞怪的言行逗乐了,最近心情是挺压抑的,难得有件值得开心的事情,真的是挺好的。 苏茹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脸的神往,感慨万千,“当初我就是被你这么一句话给信心满满地拉下水的,你鼓励人的方式还挺特别的,不过效果响当当的。” “我很少看好一个人,你是例外。” 他没吝啬对苏茹的夸赞,从来没有。 苏茹的确是个商界的人才,能够招揽到自己麾下,成为合伙人而不是敌人,是他之幸。 要是自己四肢健全,也不会找上她了,也不会跟苏茹有了越来越深的交情。 这世上,很多事情,或许是早已注定,人跟人之间,想要全部圆满是不可能的。 只是,为何他跟以然之间就成了残缺,他宁可以别的来换…… “宸瀚,我进来之前,小吴一副欲言又止的状态,你说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离乡背井来此,也不容易。 苏茹压低了声音,这后面的,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了。 冷宸瀚先是一怔,紧接着神色仪态再自然不过,一只手从被子里抽出放在了被子外头,朝她微微一笑,“可能是寂寞了,成天对着我这个病人,你有空带她出去逛逛吧,虽然她说这有亲人,可倒是没见她跟我请过一天的假。” “也好,还指望她一直呆下去,我可不想她半途而废走人了,我又要煞费苦心帮你找如此全能的看护。” 苏茹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还不忘嘲讽他一番。 “苏茹,你说,以然几次三番咄咄逼人,到底是图我什么?” 他的语气越是云淡风轻,就代表他越是在意这件事情。 这话题转变得也太快了,苏茹半晌之后才明白他所问何事,她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声,其实之前的那些,在旁人看来重如千斤的事情,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方以然的事情,才是他最为上心的。 他之前屡次逃避,自己也劝过一二,他都不放在心上,这次主动跟自己提及,是否代表他想通了,想跟方以然重修旧好呢? 光影衬在那张英俊的脸上,犹如会跳跃的一个个音符。 苏茹着实愣了一下才又啼笑皆非,整了整衣角,说:“你其实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不过想要找我确认下而已。” 冷宸瀚慢慢闭上眼睛,声音渐渐沉下去,“我想要的太多了,我怕她给不起,我怕她无法持之以恒。” 苏茹脸色如常,这才是宸瀚真正的心声吧,他在害怕,他失去了右腿,也失去了安全感。 有个出色的陆晋鉨交相映辉,宸瀚顾忌也理所当然。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连自己也无法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方以然绝不会对他三心二意,其实,苏茹困惑地想,也许方以然也无法做到在他的面前保证那些话吧。 就比如自己,曾经是那般渴望跟那个人相伴终老,可是还是敌不过天灾人祸,他的心至死都是属于自己的,可还是失算了。 苏茹仿佛犹豫,然后才说,“宸瀚,很多事情是计划敌不过变化,人生苦短,应该珍惜的是现在,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就比如你,你曾经想过会发生这样苦逼的经历吗?答案肯定是没有。既然她现在对你有意,你就勇敢地把握现在,哪怕将来你们谁不喜欢谁了,至少留着一份美好的回忆。一个人要是连回忆都没有了,那我觉得这个人也太可怜了。” 也不知怎么的,闻言,冷宸瀚的心就那样微微一动,似乎突然想起了刚成婚那段时间两个人的相处,她对他挺好,而他的态度过于冷淡,每回回冷宅,都会察觉到她注视自己时眼角蕴着璀璨的微光。 有一回,他不经意地闯入主卧室,正巧碰到她站在落地窗前,出神地望向窗外,像一朵身姿傲然的梅花,亭亭玉立。 他心里喷薄出一股热气,下意识地开口喊了她一声,可她却置若罔闻,依旧发怔,目光定格在不知名的远方。 苏茹并没有打搅到他,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 “你说得很对,是我太过作茧自缚了,人生苦短。” 那道琥珀般的光华仿佛渗透到漆黑的眼底,璀然极了,他英俊脸孔上的线条中有种坚毅的完美,仿佛雕像,夺目得让人挪不开视线,原本冷峻冰峭的唇部线条竟然不可思议地柔化了许多。 苏茹知道他想通了,可不知怎的,这涌上来的尽是失落,而非是喜悦。 原来,真走到这一步,她心里还是怅然若失的,可能下意识庇护的这个人,要永远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缘故。 也不知道等他跟方以然走到一起后,他们还没有机会这样面对面畅谈各自的心声。 这就好像她的那块糖,明明到了嘴边,却被人家抢去一把塞进了嘴里,没了甜味,只有满嘴的苦涩。 苏茹很快就告辞了,因为公司有电话打了过来,催她过去处理一样紧急事件,她跟郭斐走出门后才突然想起先前谈得兴致极浓的T市增开百货项目差点被她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份有关程一帆的调查资料,也遗落在冷宸瀚的卧室里。 不得已,她去而复返,让郭斐等她一下,郭斐是莫名其妙看着她又开门进去了。 苏茹进去的时候,冷宸瀚已经闭上眼睛,估计睡着了,她看了一眼,便仓促出去了。 她觉得自己这心思真的是矛盾到了极点,一下子希望他们重修旧好,可一旦他们尽释前嫌了,她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回去的路上,自然是心情不佳,频频给了郭斐脸色看,搞得郭斐也跟着心情低落了不少。 以然这一天并没有再过去,实在是抽不出空来,白天一直忙到了下班时间,晚上不好再麻烦别人照顾小爵。 接小爵上车后,以然问他,“最近有没有看上什么想要的东西呢?” 小爵还小,零花钱以然没让他乱花,偶尔冷轩逸夫妇给他些,他倒是乖巧都上交给了以然,以然每个月都给他一笔固定的小额零花钱,让他自己合理分配利用起来。 小爵刚开始的时候,头一个月捉襟见肘,没几天就花了个精光,后面的,才渐渐变得合理了起来。 一年下来,他还小有积蓄,存了一小笔,卧室的小书桌上就摆放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小猪储蓄罐,这小猪还真不能称之为小猪,挺大个的,小爵嚷着买大了,因为总是装不满。 小爵满脸的笑颜绽放,“妈妈,我最近看上一个玩具了,你能不能给我买?”声音近乎谄媚。 小孩子有心头之爱,也很正常,以然每隔两个月都会问小爵一回,小爵也没跟以然客气过。 以然是喜欢看到他心满意足的笑容,她小时候也羡慕过别的孩子,自己的心头之好,很多都没能达成,所以不希望儿子也跟自己沦落到一样的下场,长大后遗憾。 小爵买了玩具后,两个人才打道回府,上车的时候,还发生一段小插曲,是那个过去玩具店的老板,后来被冷宸瀚给安排了工作的那位。 他看到了以然跟小爵,主动上前打招呼,小爵看到他也很高兴,问他的近况,他笑着说,“很好。” 随即,想到了冷宸瀚,叹了口气,又不好当着小爵的面提,闲聊了两句就走了。 以然以为上车后小爵会心情也受到影响,没想到他倒是心平气和地问,“妈妈,你还恨爸爸吗?” 以然纳闷,“不恨了。” 她无法告诉小爵,她现在不恨了,反而发现自己还爱着他,这都是什么回事么,牵扯越来越不清了。 小爵至今还不知道他爸爸还活在世上这现实,也不知道一旦他知道,能不能接受。 “妈妈,我发现我现在想到爸爸,这里并不那么痛了。” 他摸了摸心房的位置,说得一脸的认真。 以然不知道如何接下句,脸皮都僵硬了起来,过了半晌,才悠悠地道,“时间是最好的治愈良药。”何况小爵还是个孩子,他现在也无非是接受了这个现实而已。 “妈妈,我还是会想爸爸,可没以前那种很悲伤的感觉了,我看了一本书,上头说,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爸爸不过提前去见上帝了,我以后死了也能去会下爸爸的。” 以然不信死后还会跟自己的亲人相会,只不过小爵这般认定,她也没有反驳一二。 人总要有个念想的,小爵这样很好,以后他长大了自然而然就会懂更多,这样不切实际的理论根本站不住脚。 小爵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同意妈妈的见解。 这一个晚上,冷宸瀚其实是在期待以然的到来的,他甚至心态有些彷徨,想通是一回事,被点醒是一回事,真正要面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惜,他等到十二点,她始终没有来。 他无端开始烦躁了起来,他开始想,她是不是对自己失望了?她是不是放弃了?她是不是后悔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属于两个人的美好下午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一晚的冷宸瀚,心绪跌宕起伏,自然而然导致了失眠。 第二天一早,小吴做好早餐喊他的时候,他却睡着了,困意浓浓,惺忪中被小吴喊醒。 没睡饱的人,气人是火气极大,“不吃。” 小吴见状,只好无奈地把摆放到餐桌的早餐给收拾好。 不过心里依旧是有些担心冷先生的身子起来,苏小姐带来那个叫郭斐的医生郑重其事声明过先生一定要休息好。 这先生的神色状态极差,摆明就是昨晚熬夜了,自己毕竟是他请来的看护,有多私人方面的事情,根本就轮不到自己开口。 回头苏小姐来,稍微提点两句,至于听不听得进去,就是先生的事情了,自己也别无他法。 经由小吴这么一闹,冷宸瀚睡意渐消。 可身体上的疲惫,依旧存在着,挥之不去,如云似雾般伴随着空气呼进了肺里。 以然这一晚倒是没有梦到冷宸瀚,可能是想通了的缘故。 她一早把小爵送学校就去了公司,没想到这个上午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姜振东。 跟姜振东那次偶遇也没过多久的时间,以然以为自己那回冷漠的态度已经打消了他的积极态度,没想到他还是不依不饶找上门来。 姜振东的事情,她已经从习染那听说过了。 习染虽然不在菲亚,可有关菲亚的风吹草动还是了若指掌的,这还是从她开始经营潮流成衣店开始的事了。 可能两者都跟时尚有关,所以习染关注那边的一举一动,也在情理当中,以然并不引以为意。 自从从菲亚离职后,她就跟菲亚的人没有打过交道了,唯一还有联系的便是总部的恩师博莱特。 听说姜振东恶有恶报,被总部倒打一把,还负债累累,现在正如一只困兽四处奔波添补漏洞呢,那窟窿对普通人家而言,还真的挺大的。 姜振东起先还算是步步为营,没想到还是没能持之以恒,钻进了那个罪恶的深渊。 这年头,钱就是个好东西,极少的人能够在巨额财富引诱之下还能无动于衷,这部分极少的人通常也能够成为人上人。 姜振东心胸狭窄,以然对他实则憎恶,她让秘书打发他,推说自己不在。 她觉得跟那人实在是没必要见面,姜振东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过去的她既往不咎了,可现在他落魄没能施以援手,也会让他视如蛇蝎之辈。 谁知道,姜振东不顾秘书阻拦,强闯了进来,秘书在身后追了进来,满脸的愧疚,“方总,这个人非要闯进来。” 秘书是知道以然过去是在菲亚工作过的,但不知道以然跟姜振东之间的纠葛,所以也造成了姜振东能入闯的最大因素。 以然挑了挑眉,“你先出去吧。” 这事,并不能怪秘书,姜振东是怎样的人,以然心知肚明,拦不住也正常。 秘书一出去,姜振东就笑意盈然地跟以然打了个招呼,“方总,好久不见,我知道你很忙,所以也没打算占用你太多的时间。” 敢情他是想要开门见山地跟人谈条件啊,以然好整以暇地睨着他。 潋滟的红唇边噙着一抹似笑非笑,这上扬的弧度,乍看之下带了几分嘲弄之色,可惜姜振东全然地当成了没看到。 “方总,我最近想要私底下跟人搞个工程,想找合伙人,不知道方总有没有这意向?” 姜振东这话,说得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我没什么兴趣,姜总还是另找他人吧。” 以然在心里鄙视他到了极点,姜振东这人也太不要脸了,她称呼他为姜总他也没有辩驳,都已经被菲亚踹掉了总裁的职位,还妄想倚老卖老。 之前在菲亚就职的时候,以然就没有卖过姜振东面子,现在更加不会了,她一点也不想跟这个人有太多的交集。 何况,姜振东口头上说得好听,什么工程,还不是想要先把钱骗到手中拿去填补亏空的余款,傻子才会上他的当。 想必他也是走投无路了,不然也不会如此厚着脸皮找上自己吧。 “方总,我知道过去我是得罪了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的无心之失,这次的工程,真的是稳赚不赔的,我以人格向你保证。” 姜振东急切地解释道。 以然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姜总,实话告诉你,冷氏最近也资金有点周转不开,这是机密我并不想跟任何人透露,实在是你强人所难,我也只得招了。” 姜振东心里恨恨地将方以然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彻底,真的是油盐不进,防备他跟防备禽兽没两样。 之前他可是找人探过底了,冷氏如今蒸蒸日上,方以然功不可没,冷氏的股东们也都对她另眼相待了,拨点钱出来,对她易如反掌。 她如今不过是拿着这当挡箭牌将自己拒之门外罢了,他信她才怪。 早知道她会咸鱼大翻身,当日就应该跟她交好,哪知道冷宸瀚跟这女人离婚好几年了还惦记着她,给她留下了丰厚的遗产…… “方总,你可以以个人的名义跟我合作。” 姜振东还是不肯死心。 以然真想放声大笑,这姜振东也太不要脸了,非要撕破脸皮才肯放弃吗? 她这明里暗里都在拒绝他了,他还当作没听出苗头来。 “姜总,不好意思,我本人也并不敢兴趣。” 她斩钉截铁地道,顿了顿,直接赶人了,“姜总,我还有个会议要开,就不留你了。”暗示他方才提及不会占用自己多少时间,还死赖着不肯走。 姜振东站了起来,神色沮丧中又带了几分阴狠,“那我先告辞了,方总要是有兴趣可以联系我。” 以然知道自己已经得罪姜振东了,不过事到如今,她倒是并不懊悔了。 姜振东走了,以然才松了口气,她真怕他死赖着要留下来,直到她点头才肯离开。 姜振东走出以然的办公室后,狠狠地骂道,“方以然,算你狠。” 部门一经理正跟他迎面擦肩而过,恰巧听到这句,不禁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这个人身上的暴戾之气太浓郁了。 以然想到下午并没有安排什么行程,于是打算去造访冷宸瀚处。 她事先将事情交代了下去,便拿起包抓起车钥匙离开。 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开车后头有人尾随,姜振东羞辱之余,并没有气愤离去,而是一直在守株待兔,他想要伺机而动,从方以然身上捞点好处。 他没有多少时日了,那边已经宽限了再宽限,给了最后期限了。 方以然在这个时间段就从公司出来,这让姜振东亢奋不已,开始愈发觉得自己这点子可行。 他怕方以然发现,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没有被发现。 当车子往市郊驶去,姜振东开始觉得心潮澎湃起来了,浑身的血液都为之腾飞。 方以然怎么会在上班时间孤身前来这里呢? 难不成她在这养了情人不成? 包养了小白脸? 道貌岸然啊,还一直以为她清高,眼高于顶,没想到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都是装出来的,说不定她骨子里是个水性杨花、放浪形骸的人。 只要逮住她幽会的这个人,就能跟她要钱了。 以然的车子进了一个小区,姜振东不好跟进去,怕曝光了自己。 他耐着性子在小区周边等,只是等了个把钟头都未见方以然出来,他有些不耐烦了,决定进去四处转转。 这小区,他也曾看过相关的楼盘广告,卖得价格也挺高,设备挺齐全的。 他转来转去,也没发现方以然的踪迹,打算回到车上继续守株待兔,免得会错过她的出来,他本来就没有指望一次就将她的秘密给揭穿。 希望她的秘密,能敲诈个好价钱,这才是姜振东所期盼的。 此时,以然不知道姜振东的处心积虑,她已经登堂入室见到了冷宸瀚,他的脸色看上去比昨日苍白了几分,想必昨天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昨日个她并没得空前来,难道他就此虐待苛责了自己的身体,拿自己的身体出气了? 以然牵强地扯唇付诸一笑,这似乎有点过了,高估自己的下场通常很惨的,为人处事还是低调些比较好,免得把这人气得怒火攻心得不偿失了。 以然突如其来的入闯,冷宸瀚难得没有生气,反而连心底那块沉甸甸的石头也被在瞬间搬走了。 不过,表面上,他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欢喜来,怕“吓到”她。 以然流光溢彩的瞳眸中折射出一抹淡淡的狐疑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冷宸瀚是不是吃错药了? 平日里她哪回来他给过好脸色了,冷嘲热讽还是至少的,今日个她进来半天在他面前晃荡都没见他吭过一声。 按理说情况很乐观,可以然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乐观,此时的冷宸瀚,当她没由来生出一分忌惮来。 小吴早在以然来时就主动退避三舍回隔壁的套房去了,去之前还问以然晚上想吃什么她要去采购食物的素材了,以然并没有什么要求,只提了两个字“随便”。 她又不是专门上来蹭饭的,何况她晚饭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吃,她要回去接小爵放学。 她每天没那么多闲工夫,偏偏每回过来他都要给自己脸色跟下马威看,让她是有苦难言。 “你好点了没?” 郁闷了老半天,以然还是觉得自己的开场白太过蹩脚了,可是他迟迟不启齿,她可不想一直以大眼瞪小眼打发时间到结束为止。 “好点了。” 出乎以然预料,冷宸瀚居然中规中矩地答道,两个人没有在硝烟弥漫中展开新一轮的谩骂对峙。 实在是太难得了,这情形实在是太诡异了,以然的眼眸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议跟不敢置信。 以然本能地靠近,伸手去探他饱满光洁的额头,低烧并没有复发,她匪夷所思的目光又在他脸上、身上来回折腾了好几圈。 当那一只纤柔的素手猝不及防地覆盖在他额头上的时候,他感受到了细腻的温暖,丝丝甚至渗入到心肺。 当她毫不留情抽走时,他心里忍不住洋溢起一阵失落,贪恋那只手留下的余温。 “你饭吃了没?” 以然问出口之后,觉得这问题比起刚才来更傻逼,可他们之间,她发现除了吵架还真没有过谈笑自若的话题过,尴尬之余极为的不适应他的配合。 “吃过了,”他早饭没吃,中午是吃过了,现在还没到晚饭时间,她问的应该是中午的,他并没有踌躇,几乎是脱口而出道,顿了顿,脑子转了几圈,“你是不是还没吃?” 他的问话,是有根据的,她极有可能是意有所指。 殊不知她真的是简单的问而已,是他想多了。 以然摇了摇头,“吃过了。” 中饭是让秘书叫的外卖,不好吃,她草草吃了几口,就没再吃了,他这一问,仿佛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馋虫,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两个人和睦相处真的是极为的罕见,以至于这两句在旁人听来有些傻帽的对答过后,又很诡异地沉默了下来,相对无语,一时半刻还真没有可以继续的上来的话题了。 两个人本就都不是多话的人,冷宸瀚寡言,他跟苏茹之间能接得上,主要还是归功于苏茹能够适时地活络调节气氛。 以然也是个淡然的人,不热衷于说人是非,她跟冷宸瀚之间,在结婚初期,都是她主动搭话的,那个时候,她是爱极了这个男人,所以对他的寡言一贯持了包容的态度。 也因此,摔下来的时候跌得很疼。 他们唯一共同的话题应该就是小爵了,可是这个时候小爵又似乎并不是一个好话题。 也不知道谁先开的口,事后以然回想不起来了,他们谈到的冷氏。 就目前的冷氏,以然虚心地跟冷宸瀚探讨起了几个大型项目的利弊来,以然烦了好几个月的困惑,在他口中剖析开来,一针见血,让她顿时豁然开朗。 连带地,整张脸都明媚亮堂了起来,璀璨生辉,她的眸子顾盼流转。 他微微闪神,她这变化,让他看得有些舍不得挪开视线了,难得两个人没有你死我活地相斗不休。 这样温馨的氛围,是他渴望已久的,尽管谈得都是一些没营养的话题,他依旧是十分的欢喜。 他恨不得此时时间能够停住,停在这里,哪怕永远停在此时,他也甘之如饴。 他身上那股压抑的沉郁之气,都因为内心的雀跃而散去了。 以然对他那犀利的见解极为佩服,甚至忘了前几天来此受的气,都无形中消了。 他还煞费苦心地谈了最近炙手可热的Z市政府扶持的新项目,指出了有那几个冷氏可以搏一搏的。 虽然他谈得并不透彻,以然却觉得他的提议,十分的令人心动,或许回头开个股东大会,跟各个股东们提上一提。 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将冷氏交还到这个男人的手中,这样她就不用这样累了,也可以专心地照顾小爵的生活起居。 习染还戏谑过,要是有一天她失业了,不妨率先考虑的是她的潮流成衣店,随时欢迎她入股。 有了冷氏这座大山羁绊着,她哪来的空闲,失业?在得知他没死之前,她一直没去考虑过。 找到他后,他的态度又是那般的恶劣,她就更没时机提了。 下午的氛围,着实难得一见,她本是该提上一提的,可又不想破坏如此美好的氛围。 时间还是很快,小吴回来做晚餐,以然才意识到几点了。 她蹙了蹙眉头,站起来告辞,“我要回去了。” 这话话音一落,冷宸瀚那张英俊的面孔上的放松神色顿时一敛,徐徐地垂下了眼睑,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心里存了那个贪婪的意图,可是当着她的面,他还是没能自如地启齿。 她虽然屡次前来,可也没真切地在自己面前提及过想要跟自己重新在一起的字眼,都是自己跟旁人的推测。 要是他真的开口,被她拒绝,是不是极为的难堪呢? 不是没有这个勇气,而是怕被拒绝了以后她再也不会上门来看他了,下午这样幸福的时光,自然而然会成了奢望。 他似乎又缩回了他的保护壳中,以然以为下午两个人轻松的对谈,无形中已经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了,没想到最终还是功亏一篑了。 她告诉自己,不能操之以急,这已经是个很大的进步了,循序渐进才是王道,下午便是一个好的开端。 她心里略带失望地离去了,却没有察觉到她亦步亦趋离开时他的目光一直紧盯目送她离开。 他那双深邃狭长的凤眸中,满是浓浓的痛惜之色。 何时,他才能够正大光明地将那个所爱的女人拥抱在怀中呢?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态度的转变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以然在回去的路上,一直都在想着下午跟冷宸瀚共度的美好时光。 或许在旁人看来,跟美好是一点也沾不上边,可是对于他们两个人而言,却是如此难得。 以然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自然是没有察觉姜振东的跟踪。 姜振东打算下回不亲自来了,免得引起怀疑,下一趟就让私家侦探盯着方以然的反常举动。 最好在这小区租套房子下来,以备不时之需,也算是未雨绸缪了。 方以然是他最后的筹码了,他已经给过她机会了,只是这女人不懂惜福,这也不能怪自己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方法对她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姜振东也是一样,他不想坐牢,只能放手一搏了,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他不是没想过找几个见风使驼的朋友,给他们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可是他们的经济状况,他也是知晓的,一个两个哪怕倾家荡产也无法填补自己那漏洞。 所以,在他遇到方以然的时候,愈发肯定她便是自己选择最有利的对象了,女人比起男人来,总是好对付些。 何况她跟陆晋鉨闹掰掉了,给过自己颜色看的冷宸瀚又死翘翘了,她如今也没了背后撑腰的人了。 老天爷都为自己扫除了障碍,成与不成,就看自己的表现了。 以然正好在小爵放学前赶到了他的学校,两个人当晚回了冷宅,冷母有些时日没见到孙子了,想得紧,明知道以然都不住冷宅还是提了提,没想到这一回出乎冷母的意料之外,以然痛快地答应了下来了。 冷母的欣喜之情,不言而喻,只当以然今日个心情好。 以然是自从获悉冷宸瀚没死的消息后,对冷宅的排斥性没有原先那么强烈了,本来觉得一跨入冷宅就会不由自主想到他的死,连带地这儿的空气都夹杂着浓浓的哀伤。 他没死,这悲戚之色,豁然一空,偶尔回来陪下冷轩逸夫妇也未尝不可。 他们两个,已经垂暮之年的人了,喜欢含饴弄孙也在情理当中,以然并没有那么可恶到要剥夺掉他们唯一的乐趣。 小爵本就招人疼爱,多两个人疼他,以然哪会反对。 冷母跟小爵饭后去宅子里散步去了,以然陪冷轩逸在客厅里聊天。 冷轩逸其实也是个博闻强识的人,各个方面都十分的精通,以然以前跟他聊得也多半是冷氏公司上头的事情,要不也是跟冷氏有所相关的事情。 今天,冷轩逸一反常态,跟以然天南地北胡侃,或许是寂寞驱使,以然看得书也算挺多的,有些生僻的,她还真跟不上他跳跃性极强的思维。 冷轩逸倒是对她能够跟他对谈如流挺满意的,不吝惜赞叹道,“你想来也是看了不少的书。” “爸,我没你看得那么多,我只不过是好奇心驱使下小打小闹下。” 以然谦虚地付诸一笑。 自从冷宸瀚假死后,她跟冷轩逸夫妇的关系莫名就拉近了不少,当然,一部分是小爵的缘故。 他们的相处,渐渐有了亲人的味道。 以然不知道冷宸瀚知道后,会不会强烈反感,他此前跟冷轩逸夫妇一直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 她过去,也对冷轩逸印象不佳,觉得他既然跟冷宸瀚的生母生下了冷宸瀚,便要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而他却没能做到。 现在,相处交流多了,也有些明白了他的无奈,他始终没有寻找到与冷宸瀚和睦相处的方式。不知道以后,他们还有没机会培养起来呢? 以然叹了口气,引来冷轩逸的猜忌,她倒是花了一番巧舌才打消了他的疑虑。 当冷母带着小爵手牵手回来的时候,以然才起身告辞,带着儿子回了冷宸瀚原先的院落。 冷宸瀚假死之后,这一处院落便没了生机,不过每天还是有下人过来清扫卫生的。 所以,并没有积满了灰尘,小爵跑他的小卧室里转了一圈,回了主卧室,目光在床上梭巡了一圈,忍不住抬头问以然,“妈妈,晚上我们睡哪里?” 他的小床,是根据他个人量身定做的,肯定容不下他跟妈妈两个人,可是这个院落,正房就爸爸原先的主卧室了,客房顾芊芊搬走后就被另辟用处了,床都搬走了。 小爵也不是没有在这张床上睡过,可一想到这张床是爸爸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忌讳。“就睡在这。” 以然挑了挑眉,一脸的高深莫测。 以然自然是看出了小爵的迟疑,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耐着性子道,“小爵,你在害怕什么?” “我怕梦到爸爸。” 小爵很诚实地低下头,吐露了实情。 “爸爸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怪物,梦到就梦到,何况有妈妈陪你睡。” 以然突然兴起一股冲动想要把事实告知儿子,可到了嘴边又想到了跟冷宸瀚的君子之约,咽了回去。 早知道这般的为难,就不跟他做这个约定了。 小爵没有起疑过,她都不知道如何引导小爵去猜忌了。 “妈妈,我怕睡了一张床后,又会经常忍不住想起爸爸来。” 原来,儿子真正忌惮的是这个。 以然心里莞尔,可还是装出了一张苦瓜脸来,“这代表小爵有孝心,你爸爸都不愿意入妈妈的梦来,看来你爸爸最喜欢的还是小爵。” “才不是呢,我觉得爸爸还是最喜欢妈妈的。” 小家伙的安慰,还是挺宽人心的,以然听着还是挺受用的。 儿子看来是长大了,知道疼妈妈了。 她记得有一次在喝咖啡听到有两个女人在对谈,一个是生了女儿,一个是生了儿子,生女儿的嘲笑那个生儿子的,“别老是动不动就夸你儿子,你花了五年的工夫让他学会穿裤子,等到他长大了,五秒就被别的女人脱下他的裤子。” 那个生儿子的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至少有女人脱,总比没人脱来得好。” 以然听得乐不可支,这两个人你来我往,都得不亦乐乎,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是不欢而散,很恨地离去了。 咖啡厅周遭的人,却在她们走后,笑得乐不可支,以然也是一脸的愉悦。 她有点恶俗地想,那女人说得没错,有人脱,总比没人脱好,被女人脱,总比被男人脱好。 “妈妈,你在想什么?” 以然出神没几秒,就被小爵给拉了回来,她情不自禁地可乐道,“没事,不过是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来。” “妈妈,也跟我说下。” 小爵这话一出,以然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咳嗽个不停,还真的是难受极了。 她这龌蹉的思想,岂能告诉儿子? 小爵拉着她在床沿坐了下来,轻拍着她的后背,以然舒服得都想要眯起眼来了。 幸好,等她咳完,小爵忘了刚才的事情了,没有追着她继续发问了,她不由松了一口气,以后在儿子面前,也不能太过随心所欲了,免得带坏小孩子,误人子弟。 她其实也还挺纯洁的,就是偶尔灵魂出窍不那么纯洁下,看来要去蹲角落画圈圈去。 这一晚,母子两个人依偎而眠,以然一夜好眠,小爵也没有梦到爸爸。 这孩子,先前还在苦恼梦到爸爸,经由以然劝解之后,没有梦到,又闷闷不乐了。 以然提起精神,好言安慰了一通,他才稍微听了些进去,她苦逼地想,以后不能自作聪明忽悠儿子了,这小子是越来越精明了,自己那套骗孩子的对他有点不受用了。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教育孩子也不能随性而为。 早饭是在冷宅吃的,冷轩逸夫妇一向晚起,难得起了大早,就是为了一家人共进早餐。 吃完后,以然跟小爵才跟他们告别。 去学校的路上,小爵认真地问以然意见,“妈妈,以后我们经常回来看下爷爷奶奶吧?” 因为在开车,以然仅是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小爵径自往下说下去,“我不小心听到下人们说,爷爷奶奶经常会拿我的满月照看得老泪众横呢,他们估计是想我了。” “要是爷爷奶奶知道小爵用心良苦,知道心疼他们两老,肯定是高兴还来不及呢,妈妈知道了,以后有空就回来。” 之前是怕被束缚,跟冷轩逸夫妇还是有点隔骇,现在相处还算不错,何况冷宸瀚又没死,以然也乐意照顾到两老的心情。 小爵毕竟是他们的孙子,血缘关系浓于水,为他们考虑也是正常的。 以然目送着小爵小小的身子进入学校,才浅笑着离开他的学校。 她在去公司的路上,在一个红绿灯转换路口停下来等指示灯转换时,忍不住想,如果冷宸瀚小时候也跟小爵这般招人喜欢,或许冷轩逸夫妇对他的抵触也不会那般的大了。 昨天下午的相处,以然昨晚睡前还在脑海里慢慢地过了一遍,可今天她却没了昨日的懒散,抽不出空来了。 只能逼迫自己提高工作效率,早点完成,最好今天能把明天的事情也给做个大半,明天就能抽出空来了。 只是到了下班时间,她悲催地发现居然连今日的任务都没能顺利完成,才做完了一个上午的活。 下班的时候,她发誓,明天不能这样了。 接下来的一星期,她都忙于工作,连一天时间都没能抽出来去光顾冷宸瀚。 冷宸瀚那边,第一天他的心情还可以,第二天还算勉强,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脸色阴沉得不行,小吴都瞅着都胆颤心惊的,行事愈发的小心翼翼了,就怕踩了地雷。 期间,苏茹跟郭斐来了两次,做例行的检查,郭斐脸色也没加掩饰,“你最近的恢复不行。” 直接点了出来,苏茹把郭斐赶出去,端着一张冷凝的脸问他,“宸瀚,你必须要顾惜你的身体,别的我不管,也管不着。” 苏茹是真的生气了,她最见不得他糟蹋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本就经不起折腾,他这样无异于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拿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这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 “苏茹,我知道。” 在尝到了甜头之后,他也舍不得就此罢休,他也知道要养好身子才有明天,可是思想上的消极懈怠让他提不起精力来好好对待自己。 “宸瀚,你要是想见她,我可以主动帮你联系她。” 苏茹知道他拉不下脸来,也愿意帮他一把。 “苏茹,不必了。” 要是她真的是没有这个意愿,她只不过是耍着自己玩的,他不想强求。 “宸瀚,可你……” 苏茹还有话要说,冷宸瀚忙不迭地打断了她,“苏茹,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感情的事情,我想要自己来处理。” 这一点,他想得很明白,推波助澜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需要的,可在不明白她的心意之前,他并不打算轻举妄动,怕把事情给搞砸了。 “那希望我下次过来,别让我再听到不好的话,不然的话,你懂的。” 面对苏茹的威胁,冷宸瀚倒是并没有感到半分的害怕。 把苏茹送走后,耳根子终于是清静了不少。 他也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那次下午过后,就一直没有过来了。 难不成自己态度的转变太快,把她给吓到了?她还是习惯自己先前那副凶狠的模样?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怪不得人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真的很应景。 这一星期,姜振东的计划一筹莫展,他没想到方以然整个星期都没再去光临那个小区,难道自己先前的预料都是错误的? 他把一切都设想得很美好,要是这个环节出了错,可就不得了了,不行,他不能就这样前功尽弃。 他要继续耐着性子等下去,说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一星期过完,以然才开始在心里思量了下,自己好像是一星期没有见到他了,倒是没有想这个人想得慌。 时而回味那个下午的和睦共处,她就莫名感到一种淡淡的满足。 因此,也并没有急于一时就要赶去见他,反正他们现在在同一个城市,真要见,还是能够在第一时间见到的,不需要迫不及待,这都一星期熬下来了,还是继续晾下他。 让他体会到自己的重要性,可随即一想,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她。 这种滋味,还真有些五味陈杂。 每回都是她迫不及待送上门去,他会不会当自己是个很随便的人呢? 人心叵测,如此一想,心绪又莫名地烦乱了起来。 周末,她带小爵回冷宅住了两天,陪小爵出去看了一场3D的电影,小家伙从开始到结束都兴奋得不行,事后谈论起剧情来,也是手舞足蹈。 这是以然头一回带儿子进电影院,她没想到小爵对电影也是挺感兴趣的,这电影票是习染送的,以然本还打算转送给人不打算去电影院消磨时间呢。 没想到一念之差还是带小爵来了,小爵是这般的高兴,她觉得还是来对了,下回有空也要带小爵继续来。 不少小朋友都是爸妈陪同一起来的,以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小爵的神情,他看到,也并没有露出半分落寞来,还好,没有伤到他幼小的心灵。 以然觉得以后哪怕她跟冷宸瀚重修旧好,他估计也不会陪着自己跟小爵来人流量如此之多的电影院来热闹。 以然本想问下小爵以前爸爸有没有带他来过的,可又觉得无缘无故在小爵面前提及冷宸瀚会勾起他的伤感。 周末过完后,第二天晚上,应方以媛要求,以然跟小爵去见了方以媛即将要结婚的男人。 方以媛事先在电话里简单提了那男人的基本条件,免得以然一无所知会出糗。 地方是男人选的,选在他家里,以然倒是没觉得多少突兀,他是五星级酒店的大厨,选在家里,肯定是想要秀下他那卓绝的厨艺。 以然跟小爵都没吃饭,双双去赴约。 小爵在来的路上,还特意买了一份礼物,直言不讳送给未来姨夫的。 未来姨夫叫张平之,小爵一见面,就礼貌地奉上了礼物,“姨夫,这是我送给你的。” 闹了方以媛一个大红脸,虽然还没成婚,可是意向是定下来了,要跟这个男人结婚,外甥这句话着实是太给力了。 张平之是个比较实在的人,听了小爵的马屁,喜不胜收,本就平日里听了不少有关小爵的话题,今日一见,果真是活脱脱的俊朗小子,加上糖衣炮弹攻击,他喜爱得不得了。 虽然心中已经拟定了菜单,还是问了小爵喜欢的食物,打算做给他吃。 小爵也没跟人家客气,人家一问,他就诚实地招了。 张平之看到方以然的第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艳,没想到以媛的妹妹是如此的年轻,气质如此的出众,身上的穿戴也是价格不菲,跟以媛的朴素是天壤之别。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终于把他逼急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方以媛并没有跟张平之提及以然如今的身份,所以张平之纳闷也是在情理当中。 张平之对以然母子招待还是十分的周到的,他的厨艺,果真是一流水平,以然跟小爵也是没有顾忌敞开了肚子吃个痛快。 这一回见面,宾主尽欢。 不过,因为第二天小爵还要上学,以然吃完稍微小坐了下就起身告辞了,方以媛也明白,未加阻拦。 方以然母子一走,张平之忍不住问,“以媛,你妹妹可长得一点也不像你啊?” 如果说以媛给人的感觉是平易近人,贤淑温婉,而方以然给人的感觉是清冷雅致,高不可攀。 方以媛苦笑,“的确不像。” 其实,以前方家的人就以然长得最为普通了,自己一直都是被夸耀长得漂亮的那个。 如今,岁月无情,她落难后没有金钱保养比实际年龄年纪还要看上去大上些许,以然倒是越活越年轻了,气质也因在国外的四年洗涤愈发的夺目耀眼了。 现在,要是她们两姐妹站到一块,估计没人会多看自己一眼,张平之也是好奇,方以媛知道,要是他也跟那些觊觎美色的男人一样,也不会找上她了。 在那个酒店待了也有阵时日了,给张平之张罗对象的人也不是没有,条件比自己好的也有大多。 然而张平之都拒绝了,说头一回婚姻失败就是太过随意了,这第二回要是结婚,肯定要找个白头偕老的,必须要谨而慎之。 方以媛也是听说了这些,才对张平之另眼相看起来,觉得这个人还可以,并不肤浅。 “以媛,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估计勾起了以媛的伤心事了。 以媛第一次婚姻不幸,完全是前夫的因素导致的,以媛对自己有所忧虑也很正常。 张平之其实对今晚的会面挺高兴的,这毕竟是以媛头一次让自己见她的亲人,这证明她是真正接受了自己的,而非敷衍。 他头一回婚姻失败,也是因为前妻出轨,跟以媛也算是惺惺相惜了。 方以媛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颊,手上的粗茧摩擦脸上的皮肤都没觉得有轻微的刺痛,她脸上的皮肤也经由风吹日晒不再细腻光滑了,有了沉淀的色斑,还有起了皱纹。 “平之,明天你陪我去医院看下医生吧,既然要结婚,我还是去检查下身子。” 她想在婚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机率怀上孩子,这是她的一个硬伤,虽然平之信誓旦旦保证过如果真的生不出,大不了领养个。 领养的定是没亲生的亲,就像以然跟小爵,哪怕小爵一出生就被迫跟以然分开了四年,可当两个人重新相认后,血缘亲情还是显而易见体现了出来,没有隔骇。 张平之知道以媛的心结,他也是希望她能够自己生,这样她才会安心跟自己过日子。 都到了这把年纪了,他是真心诚意想要找个能跟他共度余生的女子,而不是想要找个能够为他生孩子的女人,两者要是能够兼得那自然是最好,要是不行,也不强求。 这是他的本意,尽管他跟以媛说了好几遍,可她似乎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过。 他也没办法,只能加倍对她好,在细节方面,尽量不疏忽她的感受。 * 以然跟小爵到家没多久,方以媛就打电话来问她们到家了没,以然照实说了。 小爵已经被她赶进浴室,正在洗澡,因此以然有空跟方以媛闲聊。 以然知道方以媛不可能就为问她到家没打电话来问候她,果不其然,很快方以媛就步入了正题,“以然,你觉得平之这个人怎样?” 以然对张平之的感觉尚可,毕竟才见了一面,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 “还可以,最重要的是你喜欢。” 她尊重方以媛。 张平之相貌自然是及不上苏子浩年轻时的风流倜傥,现在苏子浩也发福了,没了那能吸引女人眼球的魅力了。 同样是离异,张平之生活过得比方以媛精细多了,他家里整理得有条不紊,看上去是个十分居家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对方以媛而言,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以然比较担心的是万一方以媛就为了这“不错”二字选择他,以后会后悔。 要是她是诚心的,那这桩婚姻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这个张平之举手投足间,对她还是颇为照顾的。 “以然,我怎么还是有点心慌慌的,我当年嫁给苏子浩是满心的欢喜,可一想到要嫁给平之,又怕不得善终,这一天天惶恐不安了起来。” 以然闻之不由大笑,戏谑道,“姐,你这是典型的婚前恐惧症。” 年轻的时候,做事一贯感性,随着年纪上来,这人的思想,是越发的理性了起来。 这一点,以然也深有感触,就她自己,跟冷宸瀚之间的纠葛就能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出来。 “人生都有起有伏,你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最糟糕的下场也不过是被打回原形,姐,放手一搏吧,这个张先生也不是狼才虎豹,我看着倒是挺适合过日子的。” 以然能够深深地理解方以媛的这一股恐惧,善意地劝诫道,也不知道能不能起到半点作用。 “以然,我是怕我生不出孩子来。” 以然显然是误会了,方以媛心里涌过一道苦涩。 她跟苏子浩曲终人散就是因为孩子的事情,要是她能早点给苏子浩生个孩子,也就没有后来陈嘉怡的事情了。 “姐,孩子的事情还是要顺其自然的,也许苏子浩的那JING子不适合你,张先生的适合你。这个谁也说不准,陈嘉怡不是到最后还是领养了个孩子么,也没再能为苏子浩怀上半个来,这明显说明苏子浩的质量不行。” 以然心底透亮,唇角勾了勾,道。 这话,虽然有些瞎扯的成份在,不过方以媛细细一想,说得还真有些理儿。 何况陈嘉怡怀的那个孩子,自己没有亲眼见到落下来,也不知真假。 “以然,经由你这么一说,我信心倍增了,我现在也没个贴心的能跟我说这些话的了。” 方以媛感慨万千。 嫁给苏子浩后,她是结交了不少圈中贵妇。可随着她跟苏子浩离婚,方家落败后,那些人渐渐地与她疏远了起来。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她还是知道的,也没有刻意再去结交她们,免得丢人现眼。 “妈妈,我洗好了,轮到你了。” 小爵高声喊了起来,他正站在浴室门口,已经套上了他的史努比睡衣了。 这套睡衣是以然给他买的,他很喜欢,他的身子长高了些,睡衣都短了些了,还是老是吵嚷着要穿这套。 以然想到这,都有些头疼,这个牌子同款稍大尺寸的,她去找遍了,还是没能找到,也不知道该如何打消他这个念头了。 方以媛似乎也在电话那头听到了小爵的喊嚷,“以然,挂了吧,你去忙吧。” 以然轻轻“嗯”了一声,刚挂断电话,小爵已经靠近了,“妈妈,是谁打来的?” “是你姨妈。” 以然也没瞒着儿子,实话实说。 “姨妈找你干什么,不会是变着法子打听我姨夫这个人怎样吧?” 小爵是个鬼灵精,促狭一笑。 以然没料到方以媛这目的,小爵都察觉出来了,看来大姐还是表现得太明显了点。 她忍不住伸手点了下他的额头,亲昵地道,“这是大人的事情,你还小,就别管了。” “妈妈,我长大了,你别老当我是个孩子。” 一个五岁大还没到六岁的孩子义正言辞地在自己面前表态,以然哭笑不得。 “得了,我知道你长大了,不过你妈我要去洗澡没空理你,你先去睡,小心明天起不来。” 这话说出口后,以然又觉得挺汗颜的,最近小爵起得都比自己早。 闹钟还没响起来,他倒是比闹钟还准时积极喊自己起床了。 她甚至忘了到底从哪一天开始的,小爵倒是每回都笑眯眯地安慰她,“妈妈,你是工作太累了所以起来迟了。” 听得以然每回都恨不得缩回到被窝里去,永生永世不再见人了。 以然总算是抽出空来了,在本周三下午,她并不知道冷宸瀚心里压抑的情绪犹如火山爆发般在这些日子里折腾得他虚软无力、浑身疲惫到了极点。 在等待的日子里,他备受煎熬,度秒如年,恨不得冲到她面前质问个究竟,为何这么多天迟迟不来看他一眼,难道她给的全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错觉吗? 他不信,完全无法说服自己。 直到她再次站到了他的面前,可是面对着宛若从天而降、傲然之姿的她,明明话已经到了嘴边,却终究无法出口。 他怕自己太过浓烈的感情,会遭到她的耻笑,狠狠受辱。 那个下午的美好,已经完全地从他的脑海中毫不留情地抹去了,丁点也没剩下。 她是自由之身,可以随性而来,率性而归,全然凭着她的感觉行事。 他却不行,躺在床上的日子更为难受,双腿都不能自如行动。 他唾弃自己俨然跟个废人没两样,腰部背部的肌肉都硬得发疼而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以然觉得这回见到的冷宸瀚,跟她上回那个午后他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此时面前的冷宸瀚,削瘦的面孔上染上了历经沧桑过后的浓沉味道,不再是那个午后的那般可以亲近,而是浑身冷漠地散发出了一种无形的疏离之态。 犹如一张巨型的网,将以然隔绝在外。 以然情不自禁地猜想,他是不是连这些时日都熬不住又给自己脸色看了呢? 尽管怪他,心里还是有几分怨怼自己的。 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有一道灼灼的视线投放在她身上,意味不明,像是研判,像是审视,又像……带着更为复杂的情绪。 以然皱着眉头,表情十分的烦恼,像是有些想不通自身的行为。 她甚至觉得自己这些天晾着他的举动,近乎幼稚,跟小爵无理取闹时又没两样,或者是连小爵也不如,儿子一向乖巧,极少闹情绪。 他看上去憔悴了不少,比上回见到起码瘦了四五斤。 小吴刚才给她开门的时候,尽管什么也没说,可那双葡萄般晶莹的黑眸里还是蕴藏着三分的埋怨。 她之前还浑然没有放在心上,此时忍不住反思起来,小吴是责怪自己好些天没有上门吗? 她以为,她的到来,并不会影响到他的生活,因为每回她死皮赖脸过来,总是会引发他变本加厉的反感,他极为讨厌自己破坏骚扰到他目前平静的生活。 很快地,她眸色转暗,“你最近过得很糟糕吗?” 她问出口之后,又暗暗恼火了下,这问题,是她实在找不出后问的 这话,明显刺激到冷宸瀚了,听着带了几分嘲弄,好像几日不见,她这趟是来耀武扬威了。 “没你好。” 她肯定日子过得十分的逍遥,所以几乎忘了他的存在。 一想到这,他的脸色,也跟着阴沉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他的心脏紧缩了起来,缺氧窒息得厉害。 他的话,有赌气的成份在,也有报复的成份在。 他想要坐起来,可是用力过度,腰部的肌肉不由自主的绷紧牵动了他背部的疼痛跟脑部的某根神经,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突然狰狞了起来。 以然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三两步上前,眼角微微抽搐了下,而后撩起了唇角,“你没事吧?” 扶着他坐好,再熟练地在他的身后塞了个靠枕,他这才神色舒缓了下来,没先前的那般可怕了。 以然呼出了长长的一口气,刚才,她还真有几分被吓到,本能地露出了原本的面目,收敛起了一贯张牙舞爪的保护色。 “没事。” 他回答这两个字略微吃力地吐出,以然一直紧盯着他的神色没有松懈半分,所以她还是注意到了他撒谎了。 “那个郭斐有没有说你何时才能拆石膏?” “再过一星期。” 那郭斐明明说他不严重的,可是拖拖拉拉,一直说他恢复不好,听着就有些厌烦。 可苏茹带来的人,他又不能无视,Z市,他也找不到可靠些的医生,就怕碰上熟人,将他给出卖公之于众了。 他忍不住回想起刚才她露出的紧张来,是不是针对他流露出来的呢? 他有些不确定,怕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好些时日没过来一趟了,这都快让他得内伤了。 “你最近很忙吗?” 不知怎的,鬼使神差之下,他目光转向了她,细细打量,像是要通过扫视,透过她的身体,直抵内心。 以然再次说不出话来,她在斟酌着他的用意,却见他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她沉吟了片刻,仔细地回道,“工作上的事情比较多,私人的,”她顿了顿,殊不知某人的心跳骤然加剧了,“也有点多。” 她指的是方以媛的,还有冷轩逸夫妇的,她要帮方以媛出谋划色,安慰鼓励她,还要照顾到冷轩逸夫妇孤独的心态,的确是挺忙的。 只不过,这在冷宸瀚听来,有了天大的误解。 工作上的忙碌,且不论,私事……也不怪他往歪处想,以然的确多少给了他这种感觉。 他觉得全身都在微微地颤抖,是否她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跟他坦白她有了新欢了。 愤怒,还有尴尬,排山倒海般地在顷刻间席卷向他。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胸腔的深处,正在源源不断的涌出种名叫绝望的黑色暗流来。 高挑的眉毛下,冷宸瀚的目光犀利得像把剑,如淬了毒一样,直逼以然。 以然也没有躲闪,更没有避开,听到他一字一字清晰地问,“你忙什么?” 他这口气,更像是咄咄逼人的质问。 以然面无表情了很久,才缓缓道,“我刚才不是回答过了吗?” 她心里暗笑于心,是不是他隐约意识到了她的重要性了? 可是她又不敢妄自菲薄抬高自己,怕自己高估了,只好耐着性子继续跟他周转下去。 “我问的是私事。” 他被逼急了,嗓音有点哑。 “我忙我的终身大事。” 以然心里笑得快内伤了,脸上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无视他杀人的眼神,继续愉悦地说下去,“我大姐最近要结婚了,我见了我姐夫一面,觉得他们的生活挺好的,所以也动了这个念头。本来给我介绍的人也挺多的,以前我没想通都推辞了,最近想通了,并不反感,也想学我大姐尝试下,也许能碰上让我心动的对象也不一定。” 以然偷偷一睨,他脸色似乎比起刚才更加难看了。 既然导火线已经点燃了,自然要火上浇油,开弓便没了回马枪,她白皙的脸上爬上了一抹窘然的羞色,声音比起先前低上了几分,“昨日见了个人,各方面条件,我都挺满意的,他也不嫌弃我带着儿子再嫁。”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他开口提复婚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不准。” 他脑子被火点燃后,一热,就近乎迫不及待、咬牙切齿地道。 “你不准什么?” 以然似笑非笑、不慌不忙地问。 这下轮到冷宸瀚涨红了脸,迸出齿缝间的字眼是如此的拗口,还带了一分没由来的心虚,“我不准你带着我的儿子再嫁。” 他有些口不择言地道,儿子两个字的音调被咬得尤其的重。 “你凭什么?” 以然一点也没露出恼怒的倾向,甜美的唇角噙着的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满不在乎的模样,真的是激怒到了他。 他现在的身份是个已死之人,凭的是什么阻止她?他不是巴不得她跟一个能给她幸福的男人双宿双栖去吗? 他哪怕没死,也是她前夫的身份,她再嫁他人也是合法的。 “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他会对我儿子不好吗?” 说来说去,他最在乎的还是小爵。 以然心里对他愈发的不痛快起来,她要是今日还逼不出他的真心来,也不奉陪他一直玩下去了。 她就不信自己的直觉推断都是错误的,该死的,这冷宸瀚就跟头蛮牛一样冥顽不化,说他还爱着她还想要跟她过余生不就行了吗?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要是对我儿子不好,我还可以三嫁,这世上男人有没死绝了,我就不信这辈子就找不出一个真心实意待我的跟小爵好的男人来。” 以然一副壮士扼腕般的决然态度,把冷宸瀚的脑波都撞得乱码直冒。 她这是什么意思? 不到黄河不死心吗?怎么突然开了窍,要嫁人了。 之前陆晋鉨,她不是推拒了吗? 难道那个男人比陆晋鉨条件还要来得好,让她心动了? 他开始没了自信,要是比陆晋鉨还要来得好,那他又该被她置于何地呢? 一想到她这些天来的忽略,让他心如死灰,难得见到一面,他死灰复燃的心又被她的三言两语给激荡得七零八落、支离破碎。 她对他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大得连他自己都为之后怕不已。 “那个男人是谁?” 他没有觉察到自己问这句话的口气带了一种阴森的凶狠,恨不得冲过去杀得对方片甲不留。 以然心里跟喝了蜜一样甜,要是他仍旧无动于衷,她真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幸好,他的神色还是出卖了他。 他并不是对自己不在意,而是八成又是为了他那可笑的自尊心作祟吧。 “是谁都跟你无关,反正是个优秀体贴的男人。” 她故意夸大其词,对他的态度变得有些不屑了起来。 冷宸瀚后背都因为怒火攻心而冷汗涔涔,黏糊糊得着手难受。 她这是什么态度? 因为一个区区一个一两面之缘的男人,就对自己冷漠相向,反唇相讥,她这是有多喜欢这男人啊。 此时的冷宸瀚,理智已经早已跟他的身体分离了,要是他还有几分理性,以他的聪明才智,静下心来肯定会察觉出这显而易见的异样来。 满心的羡慕嫉妒恨,让他浑身的细胞都冲向那个未知男人决战去了。 他此时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为了心爱女人把心转嫁给另一个男人而火冒三丈。 “是谁?” 他的脸色就跟黑炭没个两样,双目喷火,以然这一抬头,差点被他给吓到了。 她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往后不着痕迹退了一步,刻意拉开了与他的距离,“覃飞宇。” 覃飞宇这人倒不是以然虚张声势故意瞎掰的,他并不是Z市人,而是Y市人,他父亲是Y市的现任市长,他爷爷曾经当过Z市市长,他曾祖父曾经是中央的一把手,覃家就是一个老牌的从政世家。 覃飞宇本人现在是在Z市市政府工作,主管经济这一块,以然代表冷氏跟他打过几次交道。 他本人比较健谈,虽然不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但是长相端正,有着世家公子哥的张扬跟矜贵,并不是那种惹人厌的纨绔子弟。 覃飞宇对以然表示过几次好感,他表达得并不令人反感,而是比较隐晦含蓄的,这跟他的张扬又有所不符。 以然自然也是婉拒了,他这人也挺识相,也不会继续缠着,态度也不会暧昧不明,还是和颜悦色待见你。 以然在脑海里搜罗了一通,只发现覃飞宇的名字可以借用下,只是不知道覃飞宇的份量能不能刺激到冷某人。 覃飞宇,冷宸瀚自然是听闻过的,甚至还是打过交道的。 覃飞宇这人的确是不错,在政治的旋涡中他能够处理得游刃有余,那些明枪暗箭,他都照挡不误。 冷宸瀚万万没料到覃飞宇也对以然有兴趣,他还知道一个内幕,八成以然是并没有听说过的。 覃飞宇过去是有过一个未婚妻的,成婚的前天,新娘车祸身亡了,覃飞宇的终身大事也跟着一直耽误了下来,一直没有踪影。 没想到他倒是惦记到以然的身上来了,他这么多年没有起意结婚,难道是以然真的让他动了心,真让他动心倒是还好。 怕就怕在他是为了结婚而结婚,被家里逼急了把以然当成替身。 他那样的家庭,成员比较复杂,门楣高,眼界也高,以然是二婚,还带着小爵,覃飞宇怎么说也是个未婚的,难保他家里人没有意见,会真心接纳小爵跟她。 结婚的意向,八成也是覃飞宇一意孤行的。 “以然,覃飞宇你不能嫁。” 以然瞧着冷宸瀚脸上的神色五花八门得变来变去,最终似乎下了个决心道,那张脸上的表情极为的坚毅。 “覃飞宇哪里不好了?” 以然倒是好整以暇,趣味盎然,覃飞宇算是她接触过的男人中为数不多条件不错的,是个炙手可热的钻石单身汉,这Z市跟Y市对他有兴致的女人趋之若鹜。 以然也并不否认他比陆晋鉨差,一个从政一个从商,两个人都是在各自的领域混得风生水起。 真要她从这两个人当中选,她也会选前者嫁了,因为后者对她情根深种,她不想亏欠他,伤害他了,覃飞宇怎样看,都是一个心脏强大的家伙。 “他九年前结婚前几天未婚妻车祸身亡了,他这么久没成婚,难保他不对他的未婚妻还留有旧情。” 以然心里暗自高兴,原来这个面冷心热的家伙还是担心自己嫁过去会吃亏啊。 不过,她脸上还是不显山不露水,一派天真地道,“这正可以说明他是个对感情专一的人,不用担心他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乱来。” 她故意冷宸瀚口中覃飞宇的缺点转化成优点,果不其然,她很快就察觉到某人那双深邃的眸中成片成片阴翳的光芒闪烁个不停。 “你真觉得他那么好?非他不可吗?” 他眉宇间的凛冽有着一种不容质疑的气息,这个在商界能够只手便能翻云覆雨的男人此刻在极尽地掩饰内心的惶恐。要是她点头,他转过身去立刻要想法设法去对付覃飞宇,让他识相退。 覃飞宇虽然是从政,他从商,但是真要寻找覃飞宇晦气,他也不是一点法子也没有,即使不能将他拉下马来,也能够让他谨言慎行,不再把主意打到以然头上来。 “他是挺好的,”以然缓缓地道,在冷宸瀚心里又是狠狠一窒的同时,以然不疾不徐地接了下一句,“也不是非他不可,就目前而言,我觉得他是个挺适合我再婚的对象。” 她的“也不是非他不可”让冷宸瀚稍稍松了一口气,可后面的半句又让他那颗还没落下平稳的心又回到了嗓子眼。 他觉得她今日来,根本就是来作弄他的,这种忽上忽下、反复煎熬的心态变化,比一刀毙命来得难受多了。 “要不,你给我推荐个比他更为合适的给我,或许我会认真考虑下你的建议。” 以然挑起漂亮的唇角,饶有兴趣地等着他的下文。 冷宸瀚为之一愣,仔细观察了她下,发现她的神态是再自然不过,她是在说真的,而不是在开玩笑。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冷宸瀚修长的身体渐渐舒展开来,他姿态放松地靠在靠枕上,低头拂了下从身上滑下去的被子,口气却是再一本正经不过,“如果你真要嫁人,不妨考虑我。” 以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敢置信地几乎在瞬间抬起头来看他,他的头,却低了下去,低得还真够低的,不知道是不是害羞了。 只是停了片刻,以然便爽声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她敛去了笑意,他也抬起了头,脸色还有着几分不同寻常的红,那双眸子却是清越的了悟,他很果断地一字一字道,“我不是在开玩笑的,”他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如果你不嫌弃我是一个残废的话。” 如今,他自然是没脸在面前跟覃飞宇、陆晋鉨一逞他高低,他只是害怕要是她跟覃飞宇真的在一起了,弄假成真了,那他便没了希翼,从此人生便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当中,生不如死。 这些天的漫长等待,就让他尝遍了这世间的多种苦涩了。 这样的滋味要是再浸遍余生,那该多么痛苦,他真怕自己熬不下去。 本来就是想通了,可是一直下不了决心,或许不管如何他都要试上一回,为自己争上一争,就当自己自私一回。 他能够肯定的是自己一定会对她好的,他对她的心,再真切不过,倘若换成了别的男人,他可就无法保证了,最终还是怕她会受到伤害,自己被嫉妒给抹杀了。 在两者交替驱使下,他逼出了自己的心声。 她就知道他内心最深处的芥蒂是他的腿,她要是真在乎的话,根本就不会屡次三番造访,而是巴不得他永远不出现。 这男人,一向是极为聪明的人,也不知道怎的,在这件事上脑筋打结了一样,就是想不通透,害她绞尽脑汁拿法子对付他。 这一来一往耗费时间跟精力不说,幸好有所收获。 他在自己面前坦白了心扉,承认了她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 “你倒是说说,你哪里值得我嫁了?” 以然心里腻歪爽透了,嘴上还是得理不饶人,她是个女人,在吃了那么多闭门羹后,总要索取点甜头来的,不能这样轻易因为他一句话就倒戈相向了。 这样,也太随便了,太过轻易得到,男人总是不懂得珍惜。 当然,或许此刻在他们身上这道理已经不受用了,至少在最初还是适用的,他们彼此互相伤害过后,总算是雨过天晴。 不对,他们眼下还离雨过天晴差了些气候。 以然整了整原本就妥帖的衣角,摸索着下巴思索,眼角的余光却是扫向了他。 冷宸瀚深沉的目光从她紧抿着的唇角略过,他蹙着眉头,显然,她这个问题,有些难倒他了。 她这话,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呢? 他有些摸不透她的心,不过还是老老实实招了,“我不会欺骗你,我会对你好。” 他明明心中有着万千言语要表达,只是出口的言辞是如此的匮乏涩然。 以然离开的时候,一路上都忍不住在回想冷宸瀚的这句话,其实听上去十分的寡淡无味、平淡无奇,可怎么越想心里越跟喝了蜜一样甜腻呢。 以然是高兴而归,冷宸瀚却至始至终还是没有弄懂以然真正的心思,他都那样坦白了,可她也没跟自己交代下她这到底是点头还是摇头呢? 难道是他的表白,太没诚意了? 他虽然早已酝酿过很多回了,可真正面对他的时候,这火候又上不去了。 对你好,其实在很多人听来,是一句很简单的话,可是真正做起来,并不是那般的容易的,除非是发自肺腑喜欢这个人,不然肯定还是会有隔三差五的疏漏的。 他的底牌虽然曝光了,可他还是没有把握,她是不是依旧会选择覃飞宇呢? 小吴也发现他的不对劲了,饭端到他面前,他还没有察觉,吃饭的时候,又差点不小心打翻了碗筷,完全的心不在焉。 小吴忍不住关切地问了一句,“先生,你到底怎么了?” 冷宸瀚摇了摇头,他跟以然之间的事情,不管成或者不成,他并不想跟小吴说。 小吴叹了口气,收拾碗筷离开的时候,念叨了一句,“方小姐离开的时候心情极好,怎么先生这不对劲起来了?” 这话,冷宸瀚倒是耳尖,听到了,他忙喊住小吴,“你刚才说了什么?” 他眯起眼来,那浓浓的焦急,让小吴为之一笑,她淡淡地将刚才自己的疑惑复述了一遍。 “她真的离开时心情极好?你确定?” 他用不确定的语气再次问道。 小吴点了点头,有些明白了先生为何那般问了,因为先生呼出了一口憋在心头已久的浊气,整个人也放轻松了下来。 先生,说到底还是在乎方小姐的。 小吴再次转身打算离开,又被喊住了,她微微一愣,刚才那个松了一口气的先生又不见了。 他双眸却又仿佛透出一丝茫然,像是在挣扎,仿若是在黑暗中失去了方向,在踌躇不前。 “小吴,你说如果我跟她求婚,她会答应我吗?” 今天她的那番举动,他没有一个人可以参详。 本来,他打算压在心底的,可是小吴刚才那句话投入了平静的湖面,荡起的涟漪又让他开始心痒难耐了起来。 他开始贪图更多,更多。 小吴接下来察觉到了先生眼里的满腔灼热,她尽管还真不知情,不过也不忍心拂了他的意愿,不忍心中伤他的心。 “会的,方小姐会答应先生的。” 求婚答应不答应,小吴并不知道,可是小吴能够体会到的是方小姐对先生是有情的。 不然的话,离了婚的夫妻,多半是恨不得曲终人散,还有还会数度寻上门来,尤其是在先生落魄狼狈之际。 先生这话问出来,八成是起了意图想跟方小姐重修旧好,这可是好事,难怪先生举棋不定,是害怕被拒绝啊。 也是,先生的忧虑也在情理当中,这男人要是越在乎一个女人,就越会对探究对方的态度。 “先生,你跟方小姐求婚了吗?” 小吴好奇心也被勾了上来。 冷宸瀚瞥了她一眼,“没有。” 他那些话,应该算吧。 不过,他态度是表明得清清楚楚了,接下来就等她表决了。 以然并不知道冷宸瀚跟小吴之间的这段插曲,她从冷宸瀚处出来,心情极佳。 所以,也不知道她就被姜振东派来的私家侦探给盯上了,只顾着自己高兴了,不知道这是属于暴风雨前来的宁静。 姜振东的私家侦探查出了方以然的确是再度光临了这家小区,连哪一栋哪一层哪一套都摸得个清清楚楚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冷宸瀚的紧张 第一百二十六章 根据私家侦探反馈回来的信息,姜振东依旧无法确定这里头住了什么人,调查标明这套房子连着隔壁那一套的屋主都是苏茹。 苏茹,姜振东也是久仰大名,在某些场合也有过点头之交,是个手腕极强、城府匪浅的年轻女人。 能在短短的时日内,就将苏然集团拓展到如此规模,这魄力,着实是不容任何一个人小觑。 只是,方以然何时跟苏茹勾搭上了? 私家侦探可是查探过好几次苏茹都跟另一个男人来过这,每回都是并没有停留太久,更别提在这过夜了。 这隔壁的那套房子,也是苏茹名下的,进出的是个极为年轻漂亮的女人。 她隔三差五会出门大采购,每天也都会进出隔壁的那套房子,但是隔壁那套房子的住户,并未曾见到一次。 姜振东这越查下去,越觉得这些人之间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猫腻。 这猫腻,勾得他是愈发的心痒难耐到了极点。 方以然,苏茹,这两个可都是Z市数一数二的有钱人,随便盯上了哪个,都能够瓜分点皮毛偿还他名下的债务,还绰绰有余。 姜振东哈哈大笑起来,空寂唯独他一人的房间内荡起的回声,隐约渗着几分阴森跟可怕。 这方以然跟苏茹不会瞧上了同一个男人吧? 可又说不通,苏茹每回过去都带另一个男人过去,她要是想要寻欢作乐也没必要跑这么远?她可还是单身的,真要胡来,也不会有人有意见。 难不成传言是真的,苏茹真跟韩氏集团的韩子初有着暧昧不清的关联?所以她才如此小心翼翼。 外面私底下可是议论着苏茹退出韩氏,要是没有韩子初的鼎力相助,不可能这么快就在国内打开局面。 韩子初是苏茹的前任老板,可从来没有一个老板对已经辞职的员工能够做到尽心尽力的。 自然而来,传言传得如何的沸沸扬扬,如何的捕风捉影,姜振东都觉得不会是完全的空穴来风。 或许,应该跟私家侦探打声招呼,下回苏茹跟那男人出来,不妨跟踪下。 当然主次还是要分明的,方以然那是大头,苏茹没有打过交道,也不知道能不能威胁到她。当然,要是两边都有收获,那就是意外的惊喜了。 这上面施压得厉害,最好时间是越快越好,他没有多少时间慢慢来了。 姜振东的沾沾自喜,以然跟苏茹毫无察觉。 姜振东上回气走之后就没上门,以然自然是喜不胜收,而苏茹跟姜振东根本就不熟,根本就没料到自己已经成了人家打劫的对象了。 以然第二天并没有去冷宸瀚那,因为又应方以媛的要求,带着小爵再度光临了张平之的家。张平之对小爵极好,小爵也是跟他很快打成了一片,居然没有年龄阻碍,这一点,让以然跟方以媛都极为诧异。 小爵今天还带了一个魔方来,要跟未来姨夫玩个痛快。 方以媛见这两个人相处挺融洽的,就放心扯着以然进隔壁的客房说悄悄话去了。 “以然,我去检查了,情况还挺乐观的,去了Z二医院检查的。” 方以媛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像是什么擦过一般,光芒四射,那双眸子,熠熠生辉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都宛若脱胎换骨了。 这次检查,八成是给她吃了颗定心丸了,真不知道以前的医生是怎么跟她说的,搞得她悲观得不行。 “Z二医的妇科挺权威的,那就是有戏,这下你不用愁了吧。” 以然揶揄了一声,方以媛赧然不已,推脱道,“这没怀上,说这个还太早了,医生这么说,我的心是安下来了不少。这医生是平之一朋友的妻子,希望不是安慰我的。” 以然闻言,心里略下思量,这张平之对以媛还挺周到的,难怪以媛兴起了再婚之心。 她不禁回想起自己拿了他们当借口把冷宸瀚的心给逼出来了,要是冷宸瀚知道自己是瞎编乱造的,不知道会不会气得跳脚呢? 这年头,做人真不能太老实的,老实注定要吃亏。 她好好地跟冷宸瀚过招了这么久都未曾见效,这一激将,就有了截然不同的结果,她还真的是挺欣慰的。 “平之也去检查了身子,报告上说他很健康,要个孩子是没问题的。” 方以媛吞吞吐吐地道,说这方面还是有些不自在,尽管是跟妹妹提。 不过她也没有比跟以然更适合说这些的人了,加上跟以然关系日益改善不少,她还是比较乐于跟生过孩子的妹妹探讨这类事。 她虽然年纪比以然大,可眼界什么的,都远远及不上以然。 “那问题肯定是在苏子浩身上,你就别太多虑了,话说苏子浩以前有没有检查过这类的啊?” 以然不以为意地道,适当的落井下石,她还是满愿意而为之的。 “希望如此。” 现在提及苏子浩,方以媛心如止水。 “对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上次好像透露了想再嫁的,有空把那人带来给我们瞧瞧吧,虽然不中用,总比没人看强,我们现在也算是你唯一的娘家人了,妈那是指望不上了。” 以然没想到这事,方以媛还记在心中,只不过她随意一提的,虽然内心有几分感动,可这事太过复杂,牵扯到了冷宸瀚,她还不想拿出来跟人细谈。 有关冷宸瀚的秘密,暂时她还不打算公之于众,就算让亲近的人知道,也要得到他的首肯。 “我的事,还没着落呢,没你们进展神速,等告一段落了我肯定会带人来给你们见上一面的。” 要是她真的跟冷宸瀚复婚,张平之跟方以媛肯定是会告知的,她可没有想过两个人隐婚过日子。 真要在一起,他肯定要谋个身份,或许不再是以冷宸瀚的身份活在这个世上了。 其实,真要在一起,他们还要克服很多阻力。 见以然一副避而不谈的态度,方以媛也没强求,她这保证听来还是挺顺耳的,或许以然是真的还没有跟那男人安定下来,所以还不想公开。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免得到时真的谈崩了没有台阶可下。 等到方以媛跟以然出来,张平之还跟小爵头头是道地理论着,小爵是一脸蔑视的神色。 发现妈妈跟姨妈出来,忙献媚,打击张平之,“妈妈,姨妈,姨夫好笨,魔方都不会玩,我教了他好几遍,他还不会。” 小爵得意洋洋地炫耀,小孩子的本性,在这个时候流露无遗。 以然乐见其成这种现象,儿子老是一副老成的模样,她都有些担心他长歪了。 “小爵真棒。” 方以媛睨了一眼面露尴尬的张平之,不忘夸奖小爵,都说小孩子是需要鼓励的,她十分赞同。 以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当着张平之的面,不好纵容过于宠溺这孩子,笑眯眯地道,“小爵,你姨夫是在让你。” 张平之一脸的诚恳,“我还真不会这个,小时候家里穷,连买个魔方也买不起,长大了又不好意思特意去买这个玩,其实我对这些童年渴望过又买不起的玩具还是有着一股异样的憧憬的。跟小爵一起探讨,倒是勾起了我心头尘封已久的童趣。” 以然见他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没有再谦让了。 其实,张平之的话微微触动了她的内心,她自身也有着这样的心结。 那个时候,她甚至羡慕过方以媛过,羡慕她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拥有自己渴望已久又不敢开口的心爱之物。 小爵又教了张平之几回,张平之还真不怎么会,有点手忙脚乱的。 以然见状,就要了过来,三两下就解了出来,小爵看得目瞪口呆。 他可从来没有跟妈妈玩过这个,没想到妈妈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动过手,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让小爵跟张平之都叹为观止。 方以媛倒是没有露出吃惊的神色,她一直觉得重逢之后的以然,在任何方面都有着出众的资质。 “没想到以然你还会这个。” 张平之纳闷。 他一直觉得魔方是男孩子的大爱,他认识的女生小时候从来没有见过玩这东西的。 以媛的这个妹妹,还真的是……怎么说呢……似乎总能够给人突如其来的惊喜。 “小时候无聊玩得挺顺手的。” 以然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倒是方以媛闻言,记起了一段残存的回忆,有关童年时候的。 有一阵子以行缠着爸爸给买魔方,买了后就不爱玩,主要还是资质驽钝,泄气了。 丢给了自己,她对这本就没兴趣,似乎借花献佛赏给了以然,以然那个时候还十分真诚地跟自己道谢了。 自己几乎是把这段记忆给抹去了,并不重要,但小时候以然不得爸妈待见,出门都极少有机会同行,更别提开口跟爸妈要玩具了,印象中,方以媛并没有以然跟爸妈要东西的片段出现。 以至于以然带着小爵离开后,方以媛的思绪还过于恍惚没彻底回过神来,张平之觉得她不对劲,还喊了她好几回。 方以媛苦笑,“平之,你别紧张,我没事,只不过想起了一些旧事。” 张平之以为她又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认为,过去的都过去了,没必要追根究底。 张平之是没想继续追问,可方以媛还是吐露了出来,她脸上的神色带了些许的迷离,“小时候,爸妈最宠爱的是弟弟,我是老大,比起以然来,爸妈还是偏向我更多,以然是家里最不受宠的一个。爸妈十分的重男轻女,不过对我还是挺好的,对以然就不同了。以然跟爸妈也都长得不像,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她是捡来的,不然爸妈怎会那般冷漠地对待她呢?直到现在,我还是没弄清楚,我的家庭,我跟你提过,我爸我弟都死了,我妈在疗养院,我没告诉你的是我弟是我妈杀死的。” 她没有顾张平之古怪的神色,继续说下去,心里沉重的积淀,就跟刚开了闸的湖水一般泛滥,抑制不住。 她觉得说出来,心里会轻松很多。 这个男人,是自己选来相伴一生的,目前他所有的行为她都是相当满意的,他想要跟自己在一起的诚意十足。 她相信,这个男人会给自己想要的幸福。 幸福是什么? 她过去都不敢奢望此生还会再拥有幸福…… 张平之听完,安慰道,“那些不愉快的都过去了,别想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我们的日子就行了。”顺带地将满脸伤感的方以媛小心翼翼地拥入了怀中,玩若珍宝。 他没想到以媛还有不堪过往的家人,她妹妹倒是看上去比以媛坚强多了,可能小时候就不受重视的缘故。 “嗯。” “以然看上去过得挺好的。” 他有些好奇。 在见到以然第一面的时候,他就产生了好奇心了。 “她也挺不容易的。” 方以媛想了想,还是打算告诉他,毕竟他们都快结婚了,以然的身份也没必要瞒着了,“以然现在是冷氏的总裁,撑着偌大的一个企业,也挺辛苦的。” “你说的是我们Z市那个鼎鼎有名的冷氏吗?” 张平之甚少去关注商界的动向,也是听闻过赫赫有名的冷氏的,只知道冷氏的前任总裁冷宸瀚出了意外,将遗产留给了老婆儿子,难道说…… 他微微蹙起眉头,匪夷所思极了,“以然的前夫难道是冷宸瀚?” 他再无知,也是听闻过冷宸瀚的威名的,想必在整个Z市,极少有没听过这个名字的人存在。 “嗯。” “没想到……” 张平之真没料到自己即将要娶进门的妻子居然是冷氏总裁的姐姐,这…… “那为何你还是过得这般的落魄?” 这平静下心来,他便为以媛不平了起来。 以然妹妹生活如此优渥,为何也不救济下…… “是我不让的,我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顶多日子过得清苦些。再说小时候,我也没有关照过她,一直忽略了她,难得她在家里落难之时还能伸手接济,还认我这个姐姐我已经感激涕零了。” 方以媛急切地道,她没想到自己的只言片语误导了张平之。 以然跟小爵离开后,自然是不知道这儿的后续还是与以然相关的。 小爵车上一直帮着张平之说好话,睡前都不忘嘀咕,“妈妈,我的姨夫不会跟煮熟的鸭子一样飞走了吧?” “不会,你睡吧,你姨妈会帮你看着的。” 这孩子,对张平之如此紧张,足见是真心喜欢这个人的,希望张平之不要让大家失望。 小爵可能临睡前还在一直念念不忘张平之,以然倒是脑海里闲暇了下来,想起了冷宸瀚。 不知道自己今天没去,他会有何反应? 冷宸瀚这一天过得也是极为的痛苦,他是在期待以然的到来的,可…… 他甚至觉得小吴昨日的判断是错误的,害他白开心了一场。 以然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又没有光临冷宸瀚那,她其实是早就蠢蠢欲动想去了,可还是忍住了。 她想再忽略一段时间,查看下他的反应,会不会急不可耐地主动联系自己呢。 上一回是逼出了他的心声,这一回她又渴望更多,这人的心,果然是个无底洞,得到了,就祈求更多,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 以然这刻意的考验,除了虐待了冷宸瀚,同时也让姜振东暴跳如雷。 他甚至怀疑方以然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又莫名其妙没了动静,倒是苏茹去得频繁。 冷宸瀚的石膏是卸下来了,不过人还是要躺着,不能肆意行动,完全康复还要几个月。 他都觉得自己发霉了,可又不想自己这左腿也废掉,那可真的是日常生活都无法靠自己了。 若非是顾忌到这一点,他真的会任意妄为,随性而至。 不过石膏卸下来,让他的行动空间稍微扩大了点,比起被石膏禁锢着的时候,他是舒服多了。 身体上暂时的舒适,却触动不了他心灵上的。 苏茹这一回过来,也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同,总觉得他比以往更要来得寡言了。 知道从他口中是探听不出什么有用的,私底下问了小吴,小吴便把自己知道的都老老实实告诉了苏茹。 苏茹这下倒是忧虑全消,看来宸瀚终于肯自己走出来了,这方以然也真是的,宸瀚主动了,她倒是又成了缩头乌龟了,也不知道她心里打着怎样的鬼主意。 唉,自己也是,明明是人家的感情事,轮不到自己操心,却老是跟着瞎操心不已。 郭斐有句话形容得还真贴切,“你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她现在好像真的是这个症状,不过宸瀚的主动,苏茹并没有打算打击他,装作不知道这一回事,安慰了小吴稍安勿躁后,就带着郭斐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难得哼起了小调,郭斐觉得莫名其妙,酸酸地问,“你不会是高兴我要离开了吧?” 苏茹也不否认,郭斐气得肝胆都疼了起来,他为了她,可是停留了这么久,她居然……太没良心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电话谈情 第一百二十七章 苏茹置之不理,郭斐直到上飞机前还是闷闷不乐,阴郁着一颗心回去的。 苏茹不做解释,她巴不得郭斐对她消了那股狂热劲儿。 而冷宸瀚这边,气压是越来越低,无形中笼成了一团巨型风暴。 小吴忧心忡忡地敲门进来,告诉他一件奇怪的事情,“先生,今天有人敲门,我开门,他说他找人,报了一个我没听过的名字,你说这现象正常吗?” 他们自从入住以来,跟左邻右舍都没打过交道,一直闭关过着自己的日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小吴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这事无端透着蹊跷,她就惦记在心上了,看先生心情不佳,便拿了这事让他转移下心思也好,指不定还能给自己出出主意。 “是个怎样的人?” 冷宸瀚一听,当下就拧起了轩逸漂亮的浓眉。 这是市郊,不可能有人无缘无故找错了门上来,他猛然记起了上回方以然就是用的这招来寻自己的。 他心里缓缓浮现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他并不期望这是真的,希望是自己臆测出来的。 “要是这个人还来,你通知我一声。” 小吴初来国内,哪怕自己的那些敌人,她八成还是懵懂不知。 冷宸瀚并不想给她施加压力,这到底是谁? 难道以然跟苏茹每回过来,被人给跟踪上了? 或许,应该提点下那两个人,不知道是自己的敌人,还是以然的敌人,亦或是苏茹的敌人? 他宁可是自己的敌人……最不乐见的便是以然的敌人。 他现在行动不便,不能时刻保护她,何况她也不一定需要自己的保护,万一……他真担心她被无赖给盯上了,有个差池,这着实是不敢往深处想。 指使小吴出去后,他便给苏茹去了个电话,把这件诡异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通,她要是过来,注意下是否是被人给盯上了。 苏茹也是诧异连连,“会不会是你多想了呢?你在那应该没人知晓的,怎么会被人给跟踪了呢?” “你得罪的人多着,防不胜防,也许人家觉得你每回去我这有迹可循,想要挖掘出什么大秘密来勒索你也不一定。” 冷宸瀚没好气地道。 “那我倒是拭目以待了,看这人能够拿什么来勒索我。” 苏茹口气不自觉带了几分阴狠。 她素来对于没必要讲情面的人嗤之以鼻,对于无事生非找她茬的小人毫不手软。 见冷宸瀚那边沉默了下来,她叹了口气,宽慰道,“你放心,我自会小心的。” 说到这,又倏然间有所触动,她是个极为聪明的人,敏锐度也比常人敏感上几分,冷宸瀚虽说关心她,可更关心的应该是他心中的那一位。 “对了,去你那可不止是我,方以然也是时常造访,她那你敲打过没?” 苏茹冷哼一声,善心大发地问。 冷宸瀚被追问得无言以对,眸中一晃而过一丝黯然,“还没有。”昏头涨脑,眼睛干涩。 他不知道如何跟她启齿说这个,她都好几天没来了,希望越大,失望总是越大。 他甚至有些担心自己跟她提了这个,以后她都不会来了,他从来没有这般的胆小过,害怕她再也不来了。 害怕她这些天跟覃飞宇打得火热,忘了自己的存在。 他那天坦白的心声,他左思右想,是不是她并不接受呢?所以才会刻意这些天避而不见,不知道如何重新面对自己。 之前她说忙,他不信她真的是那么忙,要是她真的忙,瑞士那么远都能抽空赶去,现在Z市近了,她倒是不常来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逃回来了。 “宸瀚,你刻意来找我说这个,不会是想让我去跟方以然点拨点拨吧?” 她没说出口的是,是不是还想让她去提醒下方以然他的存在呢。 苏茹可是心知肚明方以然冷落他好一阵子了,他估计也不得它法,所以才会冒着被自己取笑的危险变相地来求自己。 苏茹的这番话,得到的便是冷宸瀚的哑口无言。 他不好辩驳,其实说真的,他潜意识里的确有着这样的思想,尽管他不想痛快地去承认他的小人行径。 苏茹明白了,结果已经不言而喻,昭然若揭了。 她眉梢微微一挑,算了本来是打算袖手旁观的,现在也有点看不过去了。 不过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的,“宸瀚,以我个人的立场,我还是劝你主动点,我点拨也许人家不领情,她晾着你,以我之见,就是想要激起你的积极心态。” 苏茹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好人,冷宸瀚脑中的混沌散开了些许,徐徐地道,“你说她想要我主动联系她?”他的声音,低沉紧绷。 比起小吴来,冷宸瀚还是更倾向于相信苏茹的直觉。 他逼自己冷静,凉薄的唇角抿得更紧。 他端正了身姿,也端正了脸色,不得不承认苏茹的话,还是有着几分道理的,他往心里去了一些。 “苏茹,那我自己打给她。” 她的号码,并没有变,他知道的,出事之后,便一直没有拨打过,通讯录上的那个号码早就被背得滚花烂熟了。 苏茹松了口气,她还真以为他依旧我行我素,提不起这一分的勇气来。 “这就对了,你要是再这样怠慢下去,我真怕她被别的男人捷足先登了。” “覃飞宇吗?” 冷宸瀚心里一抽,嘴角僵硬无比。 他本来对覃飞宇有几分欣赏的,可经由以然那么一夸耀,他对覃飞宇那少许的好感顿时烟消云散了,恨不得在他的头上倒下一桶污水。 “你怎么无缘无故提及覃飞宇了?” 覃飞宇这人在Z市还是挺有名的,苏茹也跟他打过交道,对这个人还是较为欣赏的,觉得他这人本性还是较为正直的,有些本事的,不是那种玩世不恭的世家子弟。 冷宸瀚捏着眉心,“我听以然说覃飞宇在追求她。” 还想跟她结婚,这一句,冷宸瀚说不出口。 苏茹为之一愣,心里暗笑于心,原来方以然用的是这一招来对付宸瀚啊,没想到一向无动于衷、刚毅冷情的宸瀚被区区不起眼的虚招给闪了眼,中了方以然的道。 实话说,方以然的这种道行真的是不高。 不过对宸瀚却是一击毙命,果然,方以然应付宸瀚极有一手。 这虚虚实实,就把一向沉稳有加的宸瀚弄得心急火燎,分不清东西南北了,甘愿围着她团团转了。 覃飞宇跟方以然,她私底下也听闻过风声,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捕风捉影的事儿,两个当事人都没站出来承认过有过暧昧。 八成是方以然拿了覃飞宇当借口,毕竟,覃飞宇还真的是个条件不错的钻石单身汉。 苏茹在这一刻,觉得方以然也是用心良苦,决定推波助澜,也顺带帮她一回。 这两个人,进展实在是太慢了,她这个旁观者都为之操心。 每回出了事,自己还是不可避免遭受殃及之灾。 “覃飞宇追以然的事情,在圈子里传得并没有沸沸扬扬,不过我从小道途经还是听闻过这些传言。” 苏茹似真似假地道,她不能说得太肯定,也不能夸大其词,免得宸瀚起疑,她很好地把握掌控了这个度的范围。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以然的反应呢?” 他比较在乎的是以然的反应,那个覃飞宇,他不感兴趣。 “以然对他应该也满有好感的,覃飞宇是个挺幽默风趣的绅士。” 苏茹眼珠子溜转,不忘适时抬高覃飞宇,声音柔和而不自知,“要是我,他向我求婚的话,我也是会考虑他的,自从你的假死后,他已经越过了陆晋鉨,成了Z市所有待嫁女人的首选了,人气极高。” 苏茹没有看到的是她这番话落下,冷宸瀚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一直是知道苏茹的为人的,没听她恭维过任何一个男人除了自己。 难得的,她居然对覃飞宇有这么高的评价,这下,冷宸瀚的心,也开始乱成了一团麻线。 此时的他,不好再出声攻击覃飞宇了。 “宸瀚,我这边有电话进来了,我先忙了,”苏茹窃笑不已,“要不我等下忙完了回个电话给你?” “不必麻烦了,就这么挂了吧。” 他没等苏茹再说,主动切断了电话。 苏茹对他这股迫不及待,自然是满心欢喜,她都想去方以然面前卖个好了,这宸瀚想必是被自己给说得人心惶惶,有所行动了。 方以然就等着乖乖接招吧。 冷宸瀚根本就没想到苏茹还对他使了阴招,都怪他太过信任苏茹了,所以没有怀疑苏茹话中的“诚意”。 因为“覃飞宇”的影响太大,他最终还是下定了心思给以然打了电话。 这个电话,打得过程极为的漫长,他耗了足足半小时之久才成功拨打出这通电话来。 以然接到冷宸瀚的电话,正在开会,召开部门经理会议中。 她手机在开会前设置了静音,等到她发现,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未接电话里显示的,只有一个,他并没有不厌其烦地拨。 看来,他还是在较为冷静的情况下打的这个电话的。 以然有些期待起来,他会在什么时候打第二个进来呢? 本来她打算晚上去造访的,看来不需要了,从他打这个电话表明他的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了。 他已经鼓足了一定的勇气了,这是个好现象,这是她这些天来发生最为欣慰的一件事了。 以然的底线是他最迟明天打来,她还是猜错了,冷宸瀚的第二个电话是在当天下午以然快下班的时候拨进来的。 她正坐在办公室里收尾,打算把办公桌上的几份文件过目一遍就下班去接儿子去。 她对着屏幕上的来电号码兀自出神,整个办公室里流淌着轻柔悦耳的音乐声。 她并没有立刻打算接起来,可手指却不由自主按下了接听键,轻快的音乐嘎然而止。 以然被自己的举动吓一跳的同时,也在纳闷这手机的另一头迟迟没人出声,她甚至有些怀疑他是拨错了电话。 可倘若第一个说是错误的,这个不可能还是无意之举。 冷宸瀚,并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男人。 “有什么事吗?” 对方的呼吸声是越来越粗重了,以然也就没有那般介怀谁开口了,她就当他是紧张使然吧。 “我……”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粗哑,他清了清嗓子,润了润喉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自然一些,“我有件事情想要通知你下。” 他庆幸自己在打电话之前几乎把脑子里要说的话来回演练了许多遍,不然的话,他真要面对词穷尴尬的境地。 “什么事情?” 她以为……她微微颦眉,声音调高了几个分贝。 “听小吴说有人找上门来却声称敲错了门,我怀疑你跟苏茹不知道是谁被盯上了,苏茹那边我通知过了,你这边也有必要告知下,免得发生没必要的意外。” 他说得还真的比唱得都要来得好听,以然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冲动起来。 “噢——”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你特意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她对这事并不感兴趣,她的期待,因为他这句话落空了个彻底,要她对他做到心平气和还真的是挺难的。 这个男人,说句在乎她的话,会死人啊,说句想她了,想见她了,都会让她立刻飞奔过去。 偏偏要让氛围变得这般的尴尬方才罢休,她是知道他这人不善言辞的,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不善言辞,实在是挺让人生气的。 冷宸瀚听出了她刻意强调了“特意”两个字,他内心一个巨浪打了过来,翻腾个不已。 他迫切地想要跟倒竹筒水一般将所有的全倒出来,可到了嘴边,却迟迟出不去。 喉结滚动了好几下,他修长的手指无意间擦过手机屏幕上那冰凉的触感,猛然惊醒了过来。 他眼色变了数变,深吸了一口气,菲薄的唇动了两下,装傻充愣道,“就是这个。” 以然突然觉得头疼了起来,视线离开了令人眼花缭乱的文件,向下移,最终落到了光鉴可人的瓷砖面上。 以然不言不语,微微挑眉,然后单方面切断了通话,引得另一头的冷宸瀚错愕不已,没想到她动作这般的迅速,连稍微跟他聊上两句都不肯。 眼中窘态一闪而逝,随即浮现上来的是浓浓的郁闷。 该死的,一点进展也没有,连自己对她的告诫,八成都被她给忽略了个彻底。 他本意是除此之外,跟她好言相劝下,跟她重修旧好的。谁知道,又莫名其妙给弄巧成拙了。 他明明不是想要这个结果的,可…… 他恼怒之下,左手握成了拳头,重重地击向了床头柜,手背传来的阵阵疼痛,让他丧失的理智稍微回笼了几分。 以然挂断电话之后,并没有把冷宸瀚的警告给忘得一干二净。 她并没有想出谁会这般的无聊会跟踪自己,还真没印象,或许要开始注意提防下了。 上一回的差池,便让冷宸瀚付出了失去右腿的代价,要是再来一回,不知道受罪的是谁了? 苏茹那边,自己是顾不上了,她唯一能顾上的便是自己了。 这手段,没想到那人用的跟自己当初拿来对付冷宸瀚如出一辙,以然可并不觉得对方便是自己的知音。 她开始在脑海里过滤最近自己得罪了谁,还真没有头绪,主要是没什么征兆。 姜振东模糊的五官在她的脑海中闪过,她摇了摇头,觉得姜振东也就那么一回来闹过,后来不了了之,没有后续了。 姜振东可是一个不依不饶的人,想必他是另外寻了有用的法子,所以不再紧盯着自己了。 她是巴不得…… 接了小爵回家,她又定不下心来,洗菜的时候,不小心把青菜当芹菜摘了叶子,切菜的时候,又不当心把手指给切了,指甲切掉了一小片,还真的是惊险。 她叹了口气,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做饭烧菜,这十二分的精神,打起来还是差了火候,吃饭的时候,小爵忍不住蹙起了秀气的眉头,“妈妈,这番茄汤怎么这么甜?” 以然不敢置信地尝了一口,果然还真的是甜,她愣了愣,这才反应了过来,“小爵,妈妈好像不小心把糖当成了盐。” 她明明把糖跟盐区分的很好的,在上头还贴了标签,没想到心不在焉的情况下还是搞混淆了。 至于其它的菜,不是太咸了便是太淡了,以然自己都吃得频频皱眉。 当下便果断地站了起来,不想委屈自己跟儿子的胃,“小爵,我们出去吃吧。” 她可不敢保证自己重新做,厨艺会发挥出正常的水平来。 最保险的还是出去吃比较好,要是冷宸瀚允许小爵知道的话,她早就带着小爵过去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母子同乐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这一晚,应小爵的要求,两个人去了KFC。 以然是不怎么待见洋快餐的,在瑞士的那阵子为了方便起见没少遭这玩意的荼毒。 如今有了条件,她也没想要虐待自己的胃,不过小孩子都喜欢KFC,以然记得自己小时候去了一回KFC都欢天喜地的。 以然并没有让小爵失望,当她坐在位置上乏味地啃着香辣鸡腿汉堡的时候,小爵早就在儿童区跟陌生的小朋友打成了一片了,玩得是分外的投入。 她欣慰不已,看来小爵在幼儿园里跟小盆友们也相处得颇为愉快。 当她吃完整个汉堡的时候,惊奇地发现小爵隐隐已经成了那帮孩子的头儿,在发号施令指挥着一帮小盆友井然有序地玩乐,不似先前,一窝蜂涌了上去,良莠不齐。 她收到了学校的短信,明晚要开家长会。 看来,她要去见冷宸瀚不能选择明晚了,她本是打算明晚把小爵送回冷宅跟冷轩逸夫妇住上一晚,自己后天一早去接,打算待的时间久上一些。 计划再次被打乱了,只能要等到后天晚上了,白天最近行程不好打乱,要谈一个相当重要的合约。 有些繁琐,对方要求挺多的,至今还没有顺理成章地签定下来,这一日没有签定下来,便还是要操上这份心的。 她觉得自己并没有经商的天赋,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而为之,不想因为细节出状况而跟那些重要的合约失之交臂。 尽管在这一年多时间来,她已经基本得到了冷氏上下一致的认可了。 他们本以为自己只是个绣花枕头,担心冷氏她当家,会垮台,让他们的利益遭受巨大的损失,如今,虽然分红远远及不上冷宸瀚在位时的,也让他们稍微能满意了。 她的努力,诸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的冷氏已经失去了冷宸瀚,他们自认为自己上台也不一定能比她取得更大的成就,也就不想操这份心,还不如安逸等着年终分红。 基于那些巨大的项目投入的资金,他们也有话语权,以然这一点还是让他们满意的,有商有量,礼仪上还是尊重了他们。 “妈妈,要走了吗?” 以然陷入了恍惚的沉思,可能是周围温馨的氛围渐渐地让她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思绪突然被迫中断,以然一怔,很快反应了过来,眼前站着的是光洁额头上沁出细细薄汗的小爵,她下意识地抽了一张纸巾出来,伸手去擦他额头上的汗珠。 小爵也不以为意,任由以然在他嫩滑的小脸上蹂躏着。 以然余光扫向了那一角,还有不少小盆友在那玩得不亦乐乎,小爵怎么无缘无故退出了那个热闹的圈子了。 “你怎么回来了?” “我看妈妈吃完了,应该是要走了吧。” 经由儿子这么一提醒,以然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的食物都被解决光了,她明明对这些食物食不知味的,也不知道如何咽下去的。 以然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早,你再去玩半个小时吧。” 小爵大呼一声“妈妈万岁”,又跑到那里玩去了,他跑过去先跟某个小盆友说了一声,那帮小盆友又惟他命是从了。 以然看得是咋舌不已,她忍不住想,如果小爵有一天入主冷氏,他一定会比自己做得更好,他肯定遗传了他爸爸惊人的商业天赋。 他这人还是较为贴心的,除了玩得疯狂,也不忘观察自己这边的动静。 当小爵再次满头大汗回来的时候,已经瞄了下时间,还真的是半个小时,他可真够准时的。 回家的路上,以然没有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小爵,你是如何让那帮小盆友乖乖听你的话呢?” 现在每户家庭,基本都是独生子女居多,在家都被宠得无法无天跟小霸王没个两样,岂会听一个陌生小盆友的话,还真的是有些匪夷所思。 除非小爵是做了什么让他们臣服的事情,不然的话,可能性太低了。 就比如自己,若非自己在冷氏兢兢业业做了一年多时间,做出了点成绩出来,这帮底下蠢蠢欲动的人又岂会安于现状。 “妈妈,我过去,正好有个小盆友在让大家猜脑筋急转弯的题。” 以然恍然大悟,“他们没一个答得上来,而你猜对了。” “妈妈真聪明。” “那小爵是怎么知道的呢?” “很简单,”小爵哈哈大笑了起来,“我以前看过一模一样的。” 这家伙,可真够狡猾的,等他长大成人后,还能了得,肯定要往“老奸巨猾”靠近。 以然缄默,现在的孩子,脑子可比大人灵活多了。 小爵的脑筋比普通小盆友都转得快,比同龄的孩子思想成熟,可说到底,他还是个孩子,他真的能够接受他死去的爸爸又复活了过来吗? 正确地说,他能够接受他死去的爸爸假死这个事实吗? 以然开始头疼了起来,她在公事上倒是不怕被人为难,她有着越挫越勇的勇气,可面对儿子,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本来还打算想方设法让儿子起疑,进而往那上头靠拢,现在她开始不确定了,没了把握。 这皮球,冷宸瀚踢出来的,还是让他自己去捡回去比较好。 她决定不说了,还是先把冷宸瀚给拿下来,让他自个儿头疼去解决去吧。 “妈妈,我觉得你心情很好,为什么呢?” 小爵这孩子敏锐度还真的是异于常人,以然已经收敛了起来了,没想到还能让他给察觉到。 临睡前,小爵突然问出了口。 以然干笑着想要忽悠过去,可床头橘黄柔和的灯光投射在小爵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上,她的谎言,迟迟出不了口,连敷衍的心情都丧失了。 “妈妈想到一个人,所以心情很好。” 她其实是想到冷宸瀚在自己下班前拨打的那通电话,让她回味无穷。 “谁?” 小爵有些紧张了起来。 在他心里,自己才是妈妈最为亲密的人,不能被任何人替代的。 “你爸爸。” 以然也没有瞒着他。 小爵纳闷了,一头雾水,爸爸不是去世了么,妈妈想到爸爸已经很伤心才是,怎么会莫名其妙很高兴呢? 这情况,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他苦思冥想,依旧是未得其解。 他纠结了半天,还是把心中的困惑给问了出来,不然的话,今晚他别想睡个好觉了。 以然摸着他柔软的黑发,心里也跟着软成了一片,“妈妈跟你爸爸也有过美好的回忆,妈妈是想起那些了,所以才心情极好。” 小爵这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个答案,至少还是能够让他满意安下心来的。 以然第二天白天,并没有接到冷宸瀚的电话,当天晚上,她去参加了小爵的家长会。 小爵在学校的表现很好,老师在家长会上特别表扬了他,把他当成了榜样的例子说给其他家长听。 以然与有荣焉,一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千。 这所学校,当初是冷宸瀚精心挑选出来的,他却没能有这机会坐在这听老师夸赞小爵的话。 以然没想到在这家长会上碰到了覃飞宇,他就坐在自己隔壁的隔壁桌,以然见到他,不由是一阵心虚,主要还是在冷宸瀚面前将他拿出来当了借口的缘故。 以然眼观眼鼻观鼻,尽量让自己不去注意到覃飞宇。 覃飞宇漠视了她这避嫌的举动,主动跟她隔壁的那人换了位置,坐了过来。 还大大方方地跟她打招呼,以然这下可做不出搭理他的行为来了。 她也落落大方地跟他交谈了起来,原来覃飞宇的外甥女也在小爵这个班上的,人家爸妈没空来,覃飞宇就被拜托代为家长过来凑这个热闹来了。 覃飞宇的外甥女相貌甜美,穿着蓬蓬的公主裙,整一个粉红佳人。 “你儿子长得跟你还挺像的。” 覃飞宇微微一笑,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以然有片刻的失神,以前倒是没有注意到他还是酒窝男。 “你外甥女的眉宇跟你也极为相像。” 以然目光来回在这两个人之间来回梭巡,好不容易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覃飞宇手上还拿着矿泉水瓶,这含在嘴里的一口水猛然喷了出去。 骤然间,他身边乃至台上的人全部投来视线,覃飞宇一下子成为人群的焦点,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他的身上,当然,以然也不可避免成了遭受了池鱼之殃…… 以然咬着唇,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脸,着实没料到覃飞宇有这样突兀的行径来。 偏偏覃飞宇一点也没自觉,好不容易干咳停了下来,还脸色古怪地摸着自己的眉宇,不可思议地冲以然求证,“真的像吗?” 以然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还是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覃飞宇要的是什么答案,这焦点再不转移,她都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覃飞宇没喝水,可这回是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仿佛以然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弄得以然头皮一阵发麻。 不过,覃飞宇这下是有点自觉了,见台上老师的注意力也在自己这边了,忙优雅地站起来,面带微笑地跟大伙诉说了下歉意,让老师继续未完的发言。 覃飞宇相当是Z市政府的代言人了,比起那些其貌不扬又年纪偏大的高层官员,他就是政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了。 虽说这个班级上学生的家长多半是非富即贵,可富的都免不了要跟政府打交道,贵的也及不上覃飞宇的家世,大家自然还是要卖他一个面子的,没有计较。 以然小声地问他笑什么,他这才慢悠悠地道,“我这个外甥女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你这话,实在是……” 他的解释还没说完,以然知道自己闹了个大红脸,这马屁拍得有点过了,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难怪覃飞宇喷水,的确自己的话,太惹人发笑了。 她不好意思极了,连连说了几句歉意的话。 覃飞宇在接下来视线一对上以然的,便忍不住嘴角弯了起来,让以然无言以对。 早知道就别自作聪明了,现在把自己置身于欲哭无泪的境地了。 以至于家长会一结束,以然就匆匆道了一声告辞,带着小爵落荒而逃了,连再看一眼覃飞宇跟他外甥女的勇气都没了。 小爵不笨,在车上就皱着小眉头问以然,“妈妈,你跟陈婉晨她舅舅很熟吗?” 他的表情十分的严肃,以然不由茫然了起来。 “一般,也谈不上熟。” 以然倒是实话实说,稍微斟酌了下用词。 “那就好。” 小爵心有余悸地拍了拍他的小胸脯,以然狐疑地挑眉,“你为什么这么问?” 小爵这下笑眯眯地回答道,“妈妈,我这么问自然是有原因的,至于是什么原因,那就是我看陈婉晨很不爽,我不喜欢她,她这人太高傲了,总是自以为是自己很了不起。” 以然没想到原来小爵是讨厌人家啊,然后厌屋及乌了。 她还从来没听过小爵说讨厌谁了,这可是头一回,还挺新鲜的,以然并没有教育他要对待同学一视同仁。 他爱憎分明有他自个儿的道理,没必要强求人家去喜欢一个你不喜欢的人,那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又不是人人都是圣母。 就像当初,自己不喜欢顾芊芊是一个道理,也没勉强自己去喜欢她。 “妈妈,我不喜欢她,你不会因此骂我吧?” 小爵很爽快地一溜儿说完之后,见以然迟迟没有出声,不由又有点心虚了起来。 以然脸上瞬间绽起浓浓的笑意,“不会,你讨厌她好了。”她方才是在想事情想得有些投入了,所以忽略了儿子。 顾芊芊也是恶有恶报,咎由自取。 …… * 隔天上午,以然接待了郑熙陌,她来自然是有原因的。 不过她这人一贯的风格便是张扬的姿态出场,然后神秘兮兮地告诉自己齐飞在她手下败得落花流水,愚蠢得还不知道是她出的手笔。 以然听着她娓娓道来这经过,郑熙陌上回的献计,算是全部实现了。 现在,霍启仁正因为齐飞的事情跳脚呢,因为齐飞私底下没少打着霍氏的名号在外头招摇撞骗偿还欠下的巨额高利贷。 齐飞也真大胆,盗了霍启仁的私人印章作了担保人。 霍启仁这人一向是用他这枚私人印章在业界早就成了他的身份象征了,自然是没有人怀疑,何况齐飞这一枚是真的。 这齐飞垮台了,知道真相后的人纷纷找上了霍启仁,闹得他一个头都快成了两个大了。 更苦逼的是霍启仁无法证明他跟齐飞之间是清白的,也无法指出齐飞这印章是从他这盗走的,他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齐飞还是知道的。 只是齐飞叫的价,他嫌太贵了,还在讨价还价,他这也算是引狼入室。 这人,平日里精明的很,不肯吃半点亏,现在是倒了大霉。 郑熙陌心情是亮堂的,以然也是剔透的。 这霍启仁,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都快退休了,倒是糊涂了,以然早就明了了他愿意跟齐飞搅和到一块去,迟早也要遭殃。 这不,现世报来得这般的快,够他焦头烂额的了。 反正对冷氏而言,没半点损失,还因此受益匪浅,如愿以偿拔去了齐飞这个大毒瘤。 “做得很好。” 以然不吝啬将郑熙陌吹捧一番,她这人,就是喜欢别人抬举她。 不过她这人,恩怨还是分明的,在任何事情上,做得倒是不会太绝太过分,心中还是有一个可以衡量的天平在的。 “要不要过来给你安个具体的职位呢?” 以然由衷地建议道。 她现在是越来越欣赏郑熙陌了,鬼点子还挺多的,出其不意,虚虚实实,能晃得人家闪花了眼,不招揽进来,还真有些可惜浪费了人才呢。 “没这个必要,我不喜欢被束缚。” 她果断地拒绝了,还谨慎地盯着以然,这下是防以然防备得跟头狼没两样。 郑熙陌走得跟阵疾风没两样,害怕以然用别的法子把她给说服,以然乐不可支地欣赏着她逃离的狼狈样。 当晚,她打算去冷宸瀚那溜达一圈,时间自然是打算久一点。 她把小爵送回了冷宅,然后便只身赶往了冷宸瀚那。 车子开到半路,她猛然想起冷宸瀚的刻意提点,于是眼角的余光时不时扫向了后视镜,是不是有可疑车辆尾随着她呢? 在快到小区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后也有一辆车尾随而至。 当她的车子进入小区时,那车子的主人还笑着跟保安打了声招呼,是这个小区的住户,以然提起来的心,总算是落了回去。 是自己多疑了,这也是冷宸瀚引起的,要不是他那一句话,她也不至于疑神疑鬼。 不过下车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记住了这辆车的车牌号,试图去看清驾驶桌上的那个身体较为魁梧的男人。 夜色有些暗,车头灯光较为刺眼,以然看不清楚,最终还是作罢了。 以然转身离去的同时,驾驶座上的那男人便直接给姜振东去了电话,“姜先生,我好像被发现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他的轻佻唐突了她 第一百二十九章轻薄了她 姜振东大发雷霆,“你是怎么搞的,不是让你小心谨慎些吗?” 随着最后被宽限的期限也越来越近,姜振东的火气,也是噌噌噌不断往上滋生狂涨。 “姜先生,我也没料到……之前都没被发现的,以我之见,她是被人提点过了,所以刻意盯上了我。” 私家侦探也是在这个道上小有名气的,什么龙蛇混杂的地方没去过,极少出差错,干他们这一行的,哪能大意而为之。 他其实是后悔接姜振东的这个CASE,若非是看在他出的价格实在是高昂得有些诱人的份上,还真不想接这差事。 这个姜先生,肚量实在是太过狭小了,动不动就给自己颜色看,他一再容忍,丝毫没让对方产生半分感恩来。 这个CASE之后,他发誓不再接这个人的CASE了,哪怕价格再令人心动,也要坚持不为所动。 “你怎么被发现的?” 姜振东火气稍微降下来之后,开始意识到事已至此,要速战速决了,不能再拖延时日下去了。 私家侦探将刚才发生的一五一十说给姜振东听,然后征求他意见,“姜先生,你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私家侦探是一点也不想当出头鸟了,让姜振东做决断,免得后面又起风波到时姜振东又推卸责任怪到自己头上来了,自己这份CASE的尾款倒是岌岌可危了。 “这么说来,她还没看清你的真容,你那车是不能再继续用了,回头换个车行另行租赁一辆来。” 这已经是他唯一的退路了,姜振东自然是三思而后行。 “我现在就过来,你先别轻举妄动,继续给我盯着她。” 姜振东思虑了一番后,做出了决断。 心里却将这私家侦探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没用的东西,至今还没有查出那屋子里到底是住了怎样神秘的人物。 能引得苏茹跟方以然屡次前去,定是有猫腻的。 姜振东觉得自己心里住了一只魔鬼,一方面恨不得快点将那个神秘人物给揭发出来,一方面又恨不得这个神秘人物都是这两个女人的笼中之物。 “两女同上一男?” 这标题要是卖给那些新闻媒体,肯定能火爆得不行。 自己现在亏就亏在还没摸清那屋主的底细,要是是个女人,就弄巧成拙了。 不过这屋主迟迟不露面,就证明这里头有问题,姜振东的心里是愈发的心痒难耐起来了。 * 姜振东这边姑且不论,以然进了屋后,小吴就主动退避三尺,极有眼色回了隔壁的套房,把这地儿腾给这两个人,让他们独处去。 苏小姐私底下敲打过自己了,要多多给这两个人制造点机会。 小吴临走前,还站在门口望着这扇门叹了口气,希望这里头的两个人能珍惜这难得的机会。 尤其是先生,方小姐过来,他老是端出一本正经冷漠的态度,人家一走,他又是茶饭不思,几乎成了一个怨夫。 以前还镇日对工作上的事情疏忽了身子,现在是懈怠了,苏小姐几次跟自己抱怨先生是越来越撒手不管事情了,让她累得都快成了一头蛮牛,有苦无处可诉说呢。 不过苏小姐说这抱怨的时候,倒是并没有真正生了气,眉眼间都是笑意,足见她忙得还是挺乐乎的。 冷宸瀚垫着个靠枕,歪着身子睡着了,以然便肆意打量着他那秀色可餐的睡相。 他人看上去又似乎比上星期见到那回消瘦了一分,以然的心,微微揪了下。 对此,还是在乎的,并不是能够做到全然的不在意。 这个男人,她要是真的能够放得下,也不至于如此的委曲求全,将所有的苦楚都往心里咽了,只为恢复他过去五分的昂扬斗志,不希望看到他犹如一滩沉沉的死水,即当不起半分的涟漪。 以然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视线又落回了床上这男人英俊深刻的轮廓上,停留。 她在心里存了几分期待,有些好奇他醒来发现自己出现在他面前会不会流露出些许激动来。一想到这,她心情好转了不少,干脆搬了张椅子在他床前坐了下来。 可估计白天工作上的事情太多了,等待的时间不知不觉间飞逝,她靠着靠着也有了倦意,精力是越来越提不起来了。 令以然懊恼的事,她还没等到冷宸瀚醒来,她自己倒是睡了过去。 他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还置身于梦中,他刚刚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还是与她有关的。 梦里的情形很不好,她对他气愤难消,不管他如何支招,想方设法,她依旧无动于衷。 她的淡漠,比起当初自己对她还要来得狠厉。 他不死心一次次找上她,她都以一句话打发他,她纤细的手指指着他胸口的位置,凉薄地抿着菱唇,声音也跟结了冰一样寒冷。 “冷宸瀚,你当初如何对我,你也不想想,还痴心妄想想要我跟你复婚,你做梦,我方以然这辈子不管嫁谁都不会嫁你,你真的是让我太恶心了,还有脸几次三番找上门来,我见你一次就觉得你恶心一回。” 如此犀利的字眼,无情地从那张弧度优美的嘴唇里一字一字清晰地吐出,一字字如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扎在他那颗鲜血淋漓撒了盐的心上,他甚至都疼得宛若失去了知觉。 “这是我跟覃飞宇的结婚请柬,虽然不待见你,不过也好让你拿了死心。” 当他再一次寻上门去,得来的便是这样一个噩耗。 她高傲的转身,娇笑着投入到了覃飞宇的怀抱中,小鸟依人地依偎着,满脸的幸福。 唯独他只身一人失魂落魄落寞地足下颠簸颤了颤,身子差点瘫软,手中烫金的名帖重逾千斤。 然后,在他拿着那份请柬到婚礼门口的时候,重重跌了一跤,假肢断了,他也摔醒了过来。 醒来,跟梦境是两个极端,她居然坐在自己的床前,睡颜甜美可人,比一只熟透的水蜜桃卖相还要来得上乘。 他掐了自己一把,疼,这并非是错觉,她还是真实存在的,并没有投入覃飞宇的怀抱,他还有机会,一定要抢在覃飞宇之前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不能让覃飞宇有机可趁。 那个梦,是如此的真实,到最后儿子都追着覃飞宇喊爸爸,小爵不肯原谅自己善意的隐瞒。 他怒目圆睁,振振有词,“我爸爸已经死了,你不是我爸爸。” “覃叔叔说让我以后喊他爸爸,我爸爸以后就是覃叔叔了。” 他不能再这样自怨自艾下去了,不然不但以然离他而去,小爵也会舍弃了他,他的良苦用心,在旁人看来便成了一段笑话。 她的椅子几乎是紧挨着他的床,他只要稍微倾身向前,嘴唇就能擦到她细嫩的脸颊了。 他心里微微悸动,迫切想要触及她娇嫩的肌肤…… 他心里所想的,说到底,还是付诸于行动了。 他深深呼了好几口气,心跳是前所未有的剧烈,撑着床沿的双手紧张得不行。 他觉得他此刻的行为真够荒唐的,还有这心情,就跟个没开过荤的毛头小子没个两样。 眼前的这个女人,他都跟她生过一个孩子了,他……他来不及对自己这种诡异的反常嗤之以鼻,滚烫的薄唇已经落到了她泛着可爱光泽度的唇上了。 轻轻一碰,便能让他心神震动,漆黑的眼眸在灯下也跟着微微一沉。 他忍不住在上头来回辗转,并不作声,眼底仿佛有微弱幽暗的光华在流动倾泻了出来。 这种感觉真的是极其的美好,无法用言语来传达,他过去也不是没有碰过她的唇,可没有细细品尝过,原来,细细品尝,个中滋味,让人眷恋舍不得轻易挪开。 这个人,他曾经无视忽略过,现在加倍呵护之,唯一幸好的是,他还没有彻底失去她。 他过于沉溺在自己的万千思绪中,以至于连她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好几下,他都没有察觉。 其实,早在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没几秒,她就苏醒了过来了。 她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后,就继续假寐了,他的举动,还真的是令她极为的意外,勉强及得上是个惊喜。 难得他出手如此的“阔绰”,令她刮目相看。 不过她有预感,一旦她醒来,他定不会这般柔情蜜意对她了,就尽量延迟下这种难得的温馨氛围吧。 她心里暗暗觉得好笑,先前她一心想要期待他醒来,迎接她给的“惊喜”,现在这“惊喜”的对象倒是换成了她了。 许是他的唇融入了他太过浓烈的情感,一股压抑的暖流缓缓地钻入了她的心底。 这些日子以来,想必他熬得极为艰难,不然以他的性子,不可能这般轻率轻薄自己。 以然心头的滋味,是百转千回,他也不顾忌点,吻得太过投入,害她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要是真这样窒息的话,明天肯定毫无意外成为炙手可热的头条。 她无奈之下,只能伸手推了他一把,算不上用力,他的吻,酥软了她浑身的骨头,使不上几分气力。 “以……以然……” 他惊愕地瞪着她,舌头也不由绕了一个结。 以然的语气有些轻漫,倒是并没有在他这轻佻突兀的行径上大做文章,只是用那双澄澈的眸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目光是从上倒下,来来回回。 她笑了一下,可那份笑意,并没有到达眸底。 看着她的神色,他突然有些犹豫了起来,无法确定她的内心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方才放浪的举止,她肯定是心知肚明了,几乎是被她逮了个正着,真是悲催到了极点。 她那是什么表情,无所谓一般的,他轻薄了她,她也不叱责自己,他不由生起了一股闷气。 是不是覃飞宇也可以这样对她呢? 梦中的她,跟覃飞宇可是好得如胶似漆,对自己置之不理,冷漠有加。 如此鲜明的对比,着实让他忿然不已。 一想到这,他之前的心虚立刻烟消云散了,他板起一张脸来,一本正经地问她,“你怎么来了?” 前些日子,又是不见人影,这想来就来,不来就快活逍遥去了,徒留他一个人在这横生猜忌,这种异样的苦涩滋味真的是极为的难受。 哪怕他,也难以忍受。 以然没想到他这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也没有露出微微吃惊的模样,他八成是恼羞成怒了。 明明是他做了坏事,倒是成了那个理直气壮的人了,她这个被轻薄的对象,才是被质疑了不对起来了,也真的可笑。 以然也没顾及他的薄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打算给他留情面,“我来需要原因吗?”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当场噎着冷宸瀚无言以对了。 隔了良久,他才蹙起眉头来,许是为了挽回自己残存的一丝颜面,“你一个多星期没来了,所以我才有此疑问。” 话,也没敢说得很重,怕得罪了她,她一气之下不再来了。 他刻意没去提及自己曾经打给她的两个电话,怕在她面前下不了台。要知道,那两个电话,她都十分随意懒漫地对待了。 “你要是不欢迎,那我现在就走。” 这人,刚刚还轻薄了自己,可面对着自己,不知道是闹脾气还是拉不下自尊来。 以然装腔作势站了起来,还伸手去拿自己搁置在一旁的随身包。 “别走。” 没想到,他遗忘了自己还躺在床上,一个猛扑了过来,若非以然眼疾手快,他就差点跌下床来了。 这男人,嘴巴也太犟了,要是自己面前说点好话,她也会顺其自然在他面前服软,偏偏要跟她对着干,这不,差点又吃了大苦头。 幸好,他的身体比他的心,更加诚实。 以然这下是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生气是生气他不懂变通,在感情这上头,就跟一根木头没个两样,心疼的是心疼他枉顾他如今这副病弱之躯,一点也不知道照顾他自个儿。 那两个别走,似乎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带了几分恳求的意味。 她的目光在灯光下微微闪动,她能够觉察到的是方才他扑过来的瞬间,自己周围弥漫包裹的便全是他的气息。 这个高傲的男人,过去强势而霸道,现在在自己面前其实是十分脆弱而卑微的。 从前,在他的面前,她仿佛被困住的猎物,无从逃脱,就连呼吸都变得奢侈。 而现在,他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连说话都瞻前顾后。 这一场输赢,应该算是自己稳居上风了吧。 可她却没有感到由衷的欣喜过,还是有几分心疼他。 他学会了爱人,她又何尝不是? 过去,她虽然爱他,可事事还是顾及他眼色,一味想要讨好迎合他,摸索着他的喜好之类的,从来没有真心去跟他交流过彼此的内心,一切都是凭的是自己的直觉。 如今,她可以随心所欲地任凭自己的心情而为之,这就是进步。 “为什么不让我走?” 冷宸瀚纯男性的气息肆无忌惮地掠过以然的颈边和耳垂,她忍不住颤栗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起眼睛望向他,似乎有些迷惑。 她起先真的是装出来的,后来,不知不觉变了味道,心里似乎还有其它莫名的情绪快速滑过。 一晃神的工夫,他听到她突然有此一问。 脑袋里紧绷着的那根弦轰然断裂,他为什么不让她走,那还不是因为他爱着她么。 他见不得她跟别的男人好,不管是谁,除了自己,谁都不行,他都接纳不了,祝福什么的,都是狗屎,他没那么大方,将她大方地让给别人。 他们之间,错过了太多,不能再错过了。 不管她给不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不管她答应不答应跟自己在一起,他的决定,他的心情,他还是要告知她。 她可以当成这是双方面的事情,也可以当成他单方面的一厢情愿,不管如何,他都试图努力挽救重新塑造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以然,我很想你,你别那么快走,好不好?” 他抬起手捋了捋额角凌乱的碎发作为掩饰,这话,说出口,还是不够自然跟流利。 他这人,习惯了坚毅跟刚强,哪怕内心无比渴望跟她一起,可出口的那些甜言蜜语,总让他觉得是那般的难以启齿。 他素来是行动派的掌门人,明知道有些事情不说开,彼此都还会存有心结,可做起来容易说出口难,他是深深体会到了,尤其是在此刻。 “我怎么一点也没感觉到你想我了,我看你是恨不得我快点走了,还你一个清净才是。” 以然嘴上得理不饶人地道,心里是跟吃了蜜一样甜。 这男人,总算是开了窍了,虽然比不上那些情场浪子的花言巧语,可这些肺腑之言,对她而言,却是极为的受用。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冰释前嫌后的美好 第一百三十章 “我没有,”他急急地解释道,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红了起来,声音略微压低了,“我只是不知道如何用言语来表达跟解释。” 他坦诚了自己的心扉,并不想敷衍或者有任何的欺瞒。 在稍微冷静下来之后,他顿悟了她并没有对他的轻薄恼怒生恨,这就表明她也不是对他是满不在乎的。 “算了,”以然也不急于一下子就把旧债全部讨完,就让冷宸瀚慢慢偿还好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他们能够走到这一步,也算是老天开了眼,没有继续一错再错下去了,“我姑且信你这么一回。” 冷宸瀚接下来愣愣地看着她,揣摩着她的心意,可并无所获。 她这算不算是原谅了他呢? 她们这算不算是冰释前嫌了呢? 彼此的心结告一段落后,以然便忍不住纠结起了另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来,这必须要被搬上台面来,不能漠视。 于是,她的表情又严肃了起来,这让一直关注着她一举一动的冷宸瀚不由也跟着心生不安了起来。 她抿了抿唇,认真地道,“你有没想过小爵如何处置?” 这问题,还真把冷宸瀚给问倒了。 他之前一直反复思索的无非是让她原谅自己,不要跟那覃飞宇搀和,可现在如愿以偿了,他还处于不敢置信当中,以然这从天而降的问题,他之前的确是没有细细考虑过的。 他并没有当即就给了以然答案,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以然知道他在深入想问题,也就没有打搅让他分神,放任他一个人去决定。 过了足足十分钟,他才重新抬起了头来,紧绷的神色有了一分的松动,声音惴惴,“我不知道如何跟小爵解释。” 他的死里逃生,以然释怀都那么长时间,难保她心里没了耿耿于怀。 小爵那么小的孩子,他能够体会自己的苦衷吗? 这原本简单的解释,在他想来,顿时变得复杂起来了。 他那么在乎小爵,肯定是在意小爵得知事情真相后的反应,说到底,以然虽然是旁敲侧击过,可小爵的反应都有些大,所以她也无法给出个明确的答案来。 “难道你这辈子都不打算解释了吗?” 以然冷声道,同情归于同情,这他总是躲在龟壳里不出来也不是一回事,她希望他能够对自己的残缺做到无动于衷,大大方方地走出来。 这已经铸成了事实,就不要去逃避,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一个精明睿智的商场精英,因为一次意外,就把自己逼到一个死胡同里……这就长期而来,是不可行的。 “我……我……”他的声音愈发的低沉了起来,“我没有想到你会原谅我。” 所以,这潜台词应该是更没有想过如何安排小爵。 “那你现在开始想吧。” 以然端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来。 “你明天把小爵带到我这来吧,我来跟他说。” 他最终还是给出了一个分明的答案来,以然较为满意,这话,算是她今天听到最为动听的第二句了。 这,第一句自然是他想她那句了。 “对了,我过来的时候,发现有个可疑人物好像跟踪我,可是我还是不能够十足确定,也许他是这小区的住户。车牌号码我记下来了,你有没人可以帮我现在查一查?” 跟冷宸瀚的主观意愿达成一致后,以然猛然又想到了来之时的巧合,她还是不敢大意。 上一回的稍有差池,便差点跟冷宸瀚阴阳相隔,最后他失去了一条右腿。 这样惨重的代价,再来一回,她依旧是承受不起。 冷宸瀚凝着眉头,不由想到之前自己对她的善意提点,看来她是记在心上了,并没有嗤之以鼻。 心里有了一分安慰的同时,也没有马虎,立刻打电话给人让人家帮忙查。 这里,看来有些不安全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后背搞鬼,这一回意外还能说得通,要是有第二次,肯定还会有第三次。 对方没有轻举妄动,可能还是没有弄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自己对那个暗处搞鬼的人也是一无所知,就掌握的先机而言,对方还是处于了有利的位置。 查个车号码,自然是很快的,没多久,对方便给了答复,是一家车行租的车。 租车的人姓沈,具体名字不详,估计这个姓也是编造的,因为查了对方留下的身份证号,是个假的身份证号。 连真实的身份都不敢透露,这人肯定心里有鬼。 苏茹那边一直没有音信传来,看来这人盯的对象是以然的机率比较大,他最不乐见的事情,预感要发生了。 到底是谁? 他阴沉着一张脸,脑子运转飞快,可这事发生的太过蹊跷了,他毫无头绪,主要是他自从回国来,一直没有出过这套公寓。 对外界的大事,都是靠上网知晓,可那些暗地里的,就没有方向了。 “你帮我查查最近就我入住后这个小区搬进来的人选,到底谁最可疑,越快越好,最好在明早之前给我答复。” 冷宸瀚又给对方布置了任务。 跟私家侦探结束通话之后,他太阳穴开始隐隐抽痛,突然觉得右眼皮在跳得欢快,略顿了下,略略疲倦地朝她一笑,沉吟道,“今晚你暂时就别回去了。” 他还是担心她一个人,会有危险。 她自然没有往那一方面又念想,他不知道的是她本来就没有打算回去,这小爵都已经提前安排妥当了。 他的话,正中她的下怀。 不过,对于那个算计她的人,她本来姣好的面容上,也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他担心的是那个人针对的是她,而她却担心那个人针对的是他,他现在行动已是不便了,真有人有心上门对付他,她怕他应付不暇,束手待毙。 这些话,她自然没有主动告诉他。 以然的眸光闪动,忽而笑了笑,说,“那我晚上睡哪里?” 冷宸瀚一怔过后,不由想起了在瑞士,这女人霸道地强占了自己的床,还赖上瘾了,最后搞得他狼狈地落荒而逃了。 这房子,跟瑞士的格局一模一样,自然还是只有一张床的。 “我的床让给你睡。” 他很大方,晚上他打算去书房,书房有一张榻榻米,他休息的时候常躺着。 对于那个在暗处盯梢以然的人,他还是不敢有半分的懈怠,在揪出那个人的真实身份之前,他并没有打算安眠。 “得了,我不跟病人争。” 看在他这般大方的份上,她没理由跟他争,何况她原本就没有打算霸占他的床。 他现在这么差劲的身子,他真让给她,她躺下去也睡不着。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不知不觉间,是越来越融洽了,消去了之前的芥蒂跟戒备,这两个人还是能够谈到一块儿去的,尽管有时候还是会产生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尴尬场面。 “我晚上打算睡书房。” 他撑起身子,打算下去,以然见状,忙将他强行扳回床上躺好,“得了,那郭斐说了你需要好好休息,我每次来都发现你瘦了,肯定没有休息好。” 他还有话要说,以然也不客气,一本正经地恐吓他,“你要坚持的话,也没问题,那我就不留下来了。” 冷宸瀚沉默的看着她,漆黑的眼珠很亮,像璀璨的宝石。 他看得微微痴迷,都想要伸手去抚摸那样流光溢彩的宝石了,太过夺目,太过耀眼了,比他珍藏的任何宝石都来得珍贵,令人爱不释手。 他伸到她眼前的手,却在中途变了方向,落在了她的头顶上,他揉乱了她的发。 以然有些怔住,这举动,向来都是她对小爵做的,可变成了他对她做,她还是感觉到了温暖跟舒心,尽管他的动作有些生疏。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相处得这般自在温馨过,岁月让两个人都变得沉稳冷静了,磨去了各自尖锐的棱角。 时间改变的东西太多了,他们不能再动不动就去计较过去的争端跟不合。 她回过神来,会意一笑,目光淡淡地落在他俊挺的眉眼上,他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除了深邃,便是满满的无奈,那是针对她的恐吓吧。 他这人,向来有恃无恐,不可一世,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也是在意,现在心结解开了,她的威胁,应该对他不受用了。 可他还是没有反驳,还不是拿她没有法子么,不想跟她闹僵这好不容易维持的平和。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他的冷血,是一直没有被人给捂热了。 “那好,我睡床。” 他叹了口气。 以然不可置否,单刀直入地道,“你答得很勉强诶。”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冷宸瀚默了半晌,缓缓道,“我睡床,你睡沙发。” 以然不以为然地撇唇,侧脸看向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冷先生,孺子可教是也。” 冷宸瀚神态自若地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由着她取笑揶揄自己。 这些年来,他亏欠她太多了,如果她想要占点口头便宜就能够让她高兴的话,他真的不介意她变本加厉调侃自己。 如今的他,失去了右腿,哪怕他处心积虑赢回了她,内心还是觉得有几分亏待了她的。 他那副气定神闲的自若神色,没让以然有半分的胜利感可言。 晚饭是小吴电话过来问冷宸瀚要不要她过来做,冷宸瀚好整以暇地睨了以然一眼,征询她的意见,以然摇了摇头,示意他回绝了小吴。 于是,这厨房的琐事自然而然便落到了以然身上了,反正时间还很长,漫漫长夜,的确是需要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她早就摩拳擦掌霍霍了。 她去了厨房,冷宸瀚想要坐上轮椅跟来旁观的,被以然一个狠厉的眼神给退了回去,不再轻举妄动。 她漫不经心地丢了一个白眼给他,“你给我乖乖躺着。” 这话的语气,完全是把他给当成了小爵对待,不过冷宸瀚也并没有违抗她的命令,不想跟她起这没必要的争执。 她其实是为了他好,不想他折腾他的这副病弱的身躯。 等他骨折彻底愈合了,他必须要健身加强体魄了,不然的话,只会拖累了她,哪能给她幸福呢? 千方百计从覃飞宇手中将她抢了回来,他可没打算又让她守寡。 以然在厨房忙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端着一个托盘回卧室,上头摆放着三菜一汤,还有两碗香气四溢的香菇鸡肉粥。 “仓促做的,要是不符合你口味,可千万别嫌弃。” 她先把丑话讲在了前头,恶声恶气地道。 冷宸瀚心里却乐开了花,一看就色香味俱全,哪会难吃啊,真难吃,他也会一声不吭全部扫光,给她留全颜面的,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他是知道她厨艺不错的,沾光过,哪怕她后来十指不沾洋葱水,也不会退化到糖盐不分的境地。 以前,她给他的印象除了清冷还是清冷,现在却觉得以前的印象还真是大错特错,她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他更为喜欢她充满生机勃勃的一面,娇俏中融合了几分可爱。 许是在她极为亲近的人面前,她才会表露得这般明显吧。 一想到她或许在覃飞宇面前也流露过,他的心里又极为的不舒坦了起来,嫉妒得要命。 这她原谅了他之后,他的心,又情不自禁变得贪婪了起来,渴求更多,想要拥有她全部的爱。 “怎么样?” 他吃相慢条斯理,并没有以然预料中的狼吞虎咽,还有他眉宇间的抑郁,又浮成了一团。 以然这下没了把握,她还并没有开动筷子,原本是打算他评点了再动,他迟迟不吭声,她的疑虑也渐深,不知道是不是味道不对劲。 不会,上回出错,全然是因为他那两个电话搅乱了心思,这一回,不可能再犯了,她仔细查看了糖跟盐,不可能糊涂到弄错的。 他意兴阑珊地颔首,“不错。” 这话说得,并没有激起以然半分的欢喜来,他那表情表现得明明不是这个……口是心非,她才不信。 说得这般的勉强,连个真实的笑容也吝啬给予…… 以然这下按耐不住了,自己主动在他面前怏怏不乐地飞快动起了筷子,每样菜都谨慎地尝了两口,怕自己味觉失灵。 正常啊。 这下轮到她诧异了,她若有所思地觑着冷宸瀚,唇往上掀了掀,“你这是嫌弃我做得不如小吴吗?” 小吴的厨艺,以然也是尝过的,她本人并不承认小吴的水平在自己之上。 当然,西餐小吴是如鱼得水,中餐博大精深,小吴很多方面火候掌控得并不如自己。 她这誓不罢休的气势,让冷宸瀚心悸的同时,实为汗颜不已。 他方才是在想事情出神了,他一想到覃飞宇,心情怎会好得起来,自然是有所失落,在菜色品茗上并没有顾及到。 “没有,你做得比小吴好。” 这下,任由冷宸瀚如何解释,以然都不再相信他了,拿了那种挑衅的神色对他,让冷宸瀚是后悔不迭。 可他并不想在以然面前提及覃飞宇,覃飞宇这三个字现在俨然成了他的一处硬伤。 加上苏茹的凿凿字眼,他恶毒得恨不得覃飞宇被万箭穿心。 当初他对陆晋鉨也没气到这种程度,可对覃飞宇却不一样,或许是她对覃飞宇的好感来得太快了,让他忧心不已。 他不说,可并不代表以然会一直装聋作哑,她见他迟迟不肯开口,冷哼了一声,“你刚才在想什么?” “没什么。” 冷宸瀚还是嘴巴闭得极牢。 “你现在不说,待会你真要说,我可不保证我会洗耳恭听了。” 以然额际青筋突突的跳个没停,给气的,气极反笑道。 她是真的生气了,这男人,心思太深不可测了,总喜欢藏着些心思,让她费解,猜得辛苦。 她刚站起来,就让一股强劲而不失克制的力道给拉住了,冷宸瀚扣着她的手腕。 他撩起了嘴角,无奈地叹了口气,覃飞宇再难以启齿,也及不上他对她紧张的程度,虽然有些看出她是装腔作势的成份多了点,可还是不敢拿这个来做赌注。 她站起来的瞬间,冷宸瀚只觉脑子一轰,奔涌的血流从脚底一路窜到了头顶,急不可耐地欲要冲破头颅。 以然低头,他扣着她手腕的泛白手指,是如此的清晰,映入了她的眼中,他八成是用了七八成的气力。 若是以往,他三分就能够制住她了,可如今体虚的缘故,要使上七八分,才势均力敌。 冷宸瀚慢慢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呼吸渐趋平静,他明白了此时此刻覃飞宇这三个字不得不要被提及。 他郁郁吐了口气,尴尬地抽抽嘴角,无视以然惊诧的表情,“我在嫉妒覃飞宇。” 短短七字,蕴含了千万情绪。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漂亮的反击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以然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之前拿了覃飞宇作了挡箭牌,没想到她原先只是为了逼迫他真心所为,还另有功效,还能引发他醋海生波。 这算不算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呢? 以然欣喜过后,头皮隐隐地有几分发麻,还真不知道如何跟冷宸瀚谈及覃飞宇了。 上回她在覃飞宇面前丢大了脸了,也不算是上回,昨晚发生的事情,真的是糗大了,不知道会不会成为覃飞宇茶余饭后的谈资呢。 “我还真不知道覃飞宇的威力如此之大。” 以然见他一瞬不瞬紧盯着自己,颓然地道。 “你都说你要跟他结婚……” 冷宸瀚蹙着英挺的剑眉,心有不甘地道。虽然眼下是他占了上风,可心里对覃飞宇始终无法做到释怀。 “他只是有这个意向而已,我早已拒绝了他的好意,覃家高门大户,人口复杂,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要去趟这趟浑水。” 以然意有所指地道,要是他聪明,肯定能够明了其中的深意,她只不过是为了激将他使的招罢了。 哪怕覃飞宇真有这个初衷,她也能够有法子全身而退。 冷宸瀚也是当局者迷,经由以然一点拨,立刻顿悟了她无非是想要自己在她面前坦白心声。 这下,他是连生气都给忘了,亏他还嫉妒覃飞宇嫉妒个半死,没想到是自己作茧自缚而已。怪就怪自己在这事上迟疑了,不然的话,她也不至于…… 批判她的话,他是说不出来,只能自认倒霉,自作自受了。 覃飞宇的话题,总算是带过了,冷宸瀚并没有在这上头纠缠不休,也没责怪以然半分,以然暗暗在心里庆幸。 至于昨晚跟覃飞宇之间的风波,以然丝毫没有觉得有跟冷宸瀚透露的必要性。 他本就因右腿截肢不比过去风光有些自卑,她又不傻又要拿覃飞宇打击他的自信心,上一回的效用已经达到了,覃飞宇的用处也暂告一段落了。 以然想到覃飞宇那嘴脸,若是他知道他就这么点用处,八成会笑不出来了吧,不知道也会不会因此喝水喷出来呢? 两个人将菜色扫荡一空后,以然便起身收拾,拿到厨房清洗。 回到卧室的时候,冷宸瀚正拿着一本书一页一页快速地翻着,显然心思并不在这上头。 以然也没打搅他,他一看就是在想事情,她在之前那张搁置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也随手从床头柜上拿了一本书到手上。 翻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是一本晦涩的古代史,她对书本上的内容并不感兴趣,强迫自己翻了两三页后就放弃了,倒是对一旁的注解有着高昂的兴致。 这钢笔字,遒劲有力,力透纸背,一看就是特意练过的,瞧上去分外的赏心悦目,而且这注解不似内容那般死板无趣。 单看这枯燥乏味的内容,多半要睡过去,可要是配合着生动的注解看,有画龙点睛之功效。 以然看到最后,就单单研究那些注解去了,冷宸瀚这人还挺有趣的,每一条注解都让常人意想不到,或许不是意思最接近的,可看的人会有妙趣横生之乐。 两个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此时冷宸瀚手机铃声大作,让两个人都倏然惊醒了过来,各自目光在空气中如闪电般快速冲撞到了一起。 凭着着多年来的警觉,以然有预感这个电话至关重要。 冷宸瀚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然后不慌不忙地接起了这个电话来。 是之前找的人打来的,还挺有效率的,这才三个钟头的时间,对方又有了新发现了。 “先生,我盘查了这小区所有的住户,排除了一些,有个姓沈的最为可疑。” 冷宸瀚接这个电话的时候,按的是免提键,以然自然是一字不漏地全部听进了耳里。 又是姓沈的? 以然在心里腹诽道,之前那人根据自己提供的车号码去查那辆可疑车辆,在租车行查到那人落款也是姓沈的,八成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身份应该都是虚假拟造的。 这人倒是懒,一张假的身份证用了两回,不知道是太过自信了的缘故,也不怕别人起疑后顺藤摸瓜查到他头上来。 “你还查到什么?” 冷宸瀚高深莫测地撇了撇唇角,并没有把这个惊人发现放在眼里。 他重视的人,不可能就这么点用处,肯定还有别的发现,不可能就到此为止就来向他报告邀功了。 “我还查到这位姓沈的眼下租住在这小区B栋三楼,跟先生你在住处面面相对。” 对方不由自主沉下了声音来,冷宸瀚也因此挑高了眉,期待他更进一步的汇报,对方接下来的话,带了一丝笑意。 “先生,我让人去先生你的小区查探过了,还发现了有个人现在正在姓沈的家里做客呢。我派去的人正好见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是原菲亚大中华区的总裁姜振东。” “我顺带查了此人的底细,他亏空公款,被逼得正紧,要是拿不出那大笔的钱来填补那一笔亏空,就等着被菲亚总部起诉关进牢里去了。” 对方的话,到此为止,以然跟冷宸瀚都明白了肯定是姜振东捣的鬼。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跟踪以然,肯定是想要从以然身上捞上一笔,不知道是绑架还是勒索,这两者都让以然心有余悸。 姜振东这人还真阴险,自己离开菲亚后,成全了他的地位,又威胁不到他,没想到他落败后还不死心想要从自己身上捞取好处。 八成上一回他厚着脸皮上来求救无门后,就对自己生了异心吧。 幸好,现在查出来了,不然的话,后果还真无法收拾,以然最怕的是姜振东殚精竭虑之后从小爵身上找突破口。 不对,姜振东真要从小爵身上下手,不可能紧盯着自己到这,还找了人住进了对面想要查探更多的线索。 他真正的目标,应该是冷宸瀚才对。 至于迟迟未有行动,想必还是没有查出冷宸瀚真正的身份来,以然的玲珑心转了几下,不言而喻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了。 冷宸瀚假死还没有处置妥当,真让姜振东这样的恶人夺取了先机,这后果肯定是一发不可收拾,他真当真上门来勒索,他们跟他交手,也不一定就能占到便宜。 幸好自己没有忽略那个车号码,以然忍不住对姜振东咬牙切齿了起来,这人还真的是阴魂不散,自己不跟他计较,给他脸他还蹭着鼻子上脸了。 这样的人,死有余辜,死了还便宜他了,送他去里头还真的是他最好的去处。 姜振东是不是真当自己好欺负的,之前在菲亚对自己是不依不饶,这一回,又…… “你打算怎么办?” 冷宸瀚沉吟了片刻,抬起头来好整以暇地问以然,瞧着他这模样,必定是胸有成竹了,不知过基于礼貌征询下自己意见而已。 “自然是让他欲哭无泪,往死里整,他真当我方以然好欺负的,一而再爬到我头上来作威作福,要是一个不慎,我们还真差点中了他的全套。想要请君入瓮,也不想想自己真有这个本事,自然是不能让他得意。菲亚总部无非是卖了他一个脸给了他期限填补这亏空,要是我们把这篓子捅出去,菲亚肯定不会顾及他。” 以然似笑非笑地道,不知道冷宸瀚想的是什么法子,她只是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冷宸瀚对她的提议,颇为满意,也没打算托出自己多想,颔首道,“你的法子不错,不如就用你的来,只是你能肯定菲亚就不会顾及他吗?” 言下之意,要是顾及,就前功尽弃了。 以然很肯定地点头,“姜振东就一弃卒,菲亚总部早就想要把他踢走了,我当初被调到Z市,总部也是希望我能够尽我能力取而代之。姜振东霸占其位好多年了,这些年来一直碌碌无为,还在大中华区想要一手遮天,总部早有人对他意见很大,恨不得他早点下台。” 以然顿了顿,补充道,“姜振东这次亏空,以我之见,不一定就是他本人的初衷,肯定是有人暗中给他下了套子促使他生变。他没有忍住,肯定是想着总部看他不顺眼,迟早会踹了他,先为自己寻找出路,没想到他的所作所为,早就在人家意料之中了。” 以然好歹在菲亚也有些年头了,对菲亚的明争暗斗了然于心。 姜振东下马,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没想到他落得如此一个凄惨的下场而已,这归功到底还是起意于姜振东太过贪婪,不然也不会被人有机可趁了。 菲亚总部那些高层,都是工于心计、长袖善舞的人物,姜振东在他们面前,卑贱得犹如一只蝼蚁,他也就在天高皇帝远的地盘上作威作福,到底还是没得善终。 冷宸瀚似乎淡淡笑了笑,牵扯出一丝微笑,他对她有条不紊的剖析是赞成的。 菲亚的人事,自己是及不上曾经在里头扎根过的以然,她比自己熟悉透彻多了。 “那我找人把姜振东亏空公款的事情散步出去,这最快最有效的便是舆论的压力了。” 他修长的手指扶在书籍上,似是不经意地又翻了一页,炯然的目光却是迎上以然的,静静地凝视着她,彬彬有礼地道。 以然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动着,“猝不及防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极好。” 冷宸瀚自然是明白她接下来的疑虑,“放心,只要我们速度够快,就不会让他有反击的时间。” 如此甚好,以然担心的也无非是姜振东这人狗急跳墙还要拖人下水,毕竟,鱼死网破之时,对方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两个人商量的计策,也算得上是天衣无缝了,姜振东此刻正跟私家侦探在对面那幢楼的公寓里,他恼恨地一脚踢飞了摆在好视角的望远镜,低咒道,“该死的,窗帘也不拉一下,没鬼才怪。” 私家侦探附和道,“我来这之后,一直都没发现那边开窗或者拉开窗帘的动静,不过我猜这里头肯定是住了人的。我发现这公寓隔壁有个女人每天在三餐时间进出这套公寓,晚上是住隔壁公寓的,这两套公寓都是在苏然集团苏茹的名下,这其中应该有某种必然却不为我们所知的联系。” 私家侦探这番话是用来安抚姜振东的,对他而言,还真是有点效果,姜振东安静了下来,走到沙发边上坐了下来。 私家侦探还是有些鄙视姜振东的,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更加要沉得住气才是,气急败坏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他哪知道姜振东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了,姜振东重重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等了,故技重施肯定是不行的了,最好找个人潜入那屋子里去会一会那个人。” 私家侦探怔了怔,颇为为难地道,“这不太可能,这小区的防盗措施做得极好,等闲之辈不可能入内。” 这个,姜振东也是知道的,他这不是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了么,异想天开下,也不让人觊觎下,真是晦气。 “方以然进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难道她今晚要住在这里不出来了?” 姜振东困惑地问,想到这,之前的不快暂时抛到了脑后了。 “之前没有这样的状况出现。” 私家侦探也觉得奇怪,这都好几个小时过去了,都十点了,难道还真住下不成? 如果真是这样,又是一大突破跟新发现了。 听到他这般念叨,姜振东忍不住兴奋了起来,总算是有了点盼头了,要是一直跟一潭死水一样没有进展,他还真的是忍无可忍了。 姜振东没有料到的是第二天一早,Z市晨报的头条他榜上有名,“原菲亚大中华区总裁姜振东挪用公款炒股付诸东流”,这样火爆的头条,自然是成了一大早各行各业议论纷纷、津津乐道的话题了。 除了媒体这边,工商部门也介入了此事。 姜振东可谓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等到他得到这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此事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闹得是沸沸扬扬了。 他的手机,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没电了,菲亚那边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质问并通知他尽快处理此事,如果没有挽回余地他们也别无他法了。 菲亚总部可谓是做尽了好人,姜振东吃了哑巴亏,有苦难言。 他哪怕再恨,也知道自己不能跟菲亚翻脸,只能咽下这一口苦水。 他苦思冥想,到底是谁在背后暗箭伤人? 他如今已经是走投无路了,到底是谁还在落井下石,非要跟自己过不去?这对对方,到底有什么利益可循? 一个个困惑,层出不穷,最后他还是归咎到以然身上去,他的近况,因燃眉之急找过的人个个是避之不及,不可能是自己身边的那些见死不救的朋友,他们巴不得离自己远远的。 何况自己也没跟他们过不去,那剩下的便是方以然了。 这私家侦探昨晚刚说方以然发现了端倪,不可能她一下子就抓住了自己的把柄还利用得这般的彻底,丝毫不拖泥带水。 方以然应该不会聪明到这般快就联想到自己身上来了,可要不是她,那又会是谁呢? 姜振东犹豫不决,总觉得这事除了方以然,他又想不到别人。 姜振东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难道是自己监视这屋子里的人是个大人物,能够只手便能翻云覆雨的大人物? 姜振东还没有来得及想通,就被工商部门的人上门逮了个正着,有人举报他藏匿在这里,连转圜的余地也没有给他。 私家侦探被他派出去打听情况,逃过了一劫,事后知道姜振东被抓进去调查了,自然是乐得清闲,不再插手这件麻烦事了。 姜振东直至牢中,都还没机会想通到底是谁在自己背后阴了自己一招。 工商部门调查的人,也没有透露与举报人有关的只言片语。 姜振东觉得自己憋屈死了,大事还没干成,躺着也中枪。 姜振东最后认定此事跟以然有关,可是他在牢中束手无策,平日里与他交往慎密的人,没一个前来看他,他哪怕想要报复,也没有办法。 家里亲人倒是有过来过,可一听说他要对付的是在Z市鼎鼎有名的冷氏财阀的总裁方以然,唯恐避之不及,没有再过来看他了,就怕他纠缠不休。 姜振东的妻子,在姜振东正式被判刑的那天,向法院递交了离婚协议,女儿也是站在妻子那边倒戈相向,姜振东孤立无援,此时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不得人心。 连亲人在他大难临头都各自飞,更别指望别人能出手相救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他难以解开的心结 第一百三十二章 姜振东的苦逼暂且不论,他也算是恶有恶报,没人会为他掬上一把同情泪。 因为昨晚姜振东的事情有了头绪后,就很晚了,第二天上午,以然跟冷宸瀚双双睡过了头。 小吴倒是识相,一直没有过来打搅。 以然凌晨一点才在沙发上心安理得地躺下来的,冷宸瀚已经暗中布置好了,万无一失,只等收网了,所以她这一觉过于放松睡得时间长了点。 冷宸瀚是在早上九点半醒来的,而以然醒来比他还要来得迟,将近十点半了。 她醒来还尚未得知时间的,因为昨晚随身的包包遗漏在了他的房间里,忘了带走,后来也就没有再进去拿了。 她昨晚没有洗澡,客厅里开着空调,温度虽然适宜,以然还是觉得身上有一股味道,不似平日里那般清凉舒爽。 不过,在他这,她也就将就了,在自个家里,她肯定是要好好洗上一番的。 本来昨晚打算借用下他的浴室的,可后来发现太晚了,也就作罢了。 以然进他卧室取了手机看了下时间后,彻底无语,这上头还有好几个来自小爵跟冷轩逸的未接电话。 她本来跟冷轩逸夫妇商量好第二天一早去接小爵的,没想到这一觉睡得太过安稳,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抛诸脑后了。 回头,又要绞尽脑汁想个理由搪塞过去,真麻烦。 这万恶的沙发,害她睡过头了。 冷宸瀚也不提醒下自己,她正打算责怪他的时候,他宛若看透了她的心思,提前一步解释道,“我也是刚醒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梳洗。” 言下之意,他是情有可原。 “你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要忙吗?” 她这一脸的闷闷不乐,他哪怕想要漠视也难。 “小爵昨晚被我送到冷宅去了,我跟爸妈说了早上去接小爵去上学的。” 以然也没有瞒着他。 她现在头疼的是如何跟冷轩逸夫妇解释,小爵那倒是好开解,回头把他带到冷宸瀚面前,什么都明白了,不需要自己多费唇舌。 麻烦就是麻烦在冷轩逸夫妇那,两个老人虽然老了,并不好糊弄。 还有冷宸瀚自从假死之后,冷轩逸夫妇对冷宸瀚的释怀跟悲伤,以然都是看在眼里的,两老并不是作假。 冷宸瀚给自己以及小爵一个交代了,冷轩逸夫妇那要是一直瞒着,她这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 可冷宸瀚跟两老之间的矛盾,以然也是明白的,要让冷宸瀚做到好无芥蒂与两老和好,两老那还好说话,冷宸瀚这又有了一定的难度。 他的性格,太过坚韧了,在某些方面,他是近乎冥顽不灵的。 “爸妈?” 以然还来得及开口坦白自己跟冷轩逸夫妇之间关系相处得越来越融洽,冷宸瀚狐疑地挑起了英挺的眉头,凉薄的唇角噙着一抹极淡极冷的讥诮。 想来,他也是听出了以然话里的弦外之音,清楚了这爸妈两个人是何方神圣。 既然他吭了声,以然也不能当作这话没有听到,她明白他根本就不待见这两个人,还是要为这两个人的形象尽力漂白。 “你爸妈。” 以然特意强调了“你”这个字眼。 冷宸瀚冷哼一声,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那个桀骜不驯、冷酷无情的他了,他的薄唇扯出了一抹笑意,可未及眸底,那笑,在以然瞧来,更多的是渗了玩世不恭的味了。 “我可从来没有打从心底把他们当成我的爸妈过。” 冷宸瀚这话,发自肺腑。 非但是他没真正把那两个人当成自己的亲人,那两个人也恨不得没有自己这个亲人,反正双方是互不待见。 以然既然是站在自己这一边了,那就别搀和到几个人的恩怨之中去,免得到时候两边都不讨好。 冷轩逸夫妇对他怎么冷淡,以然跟自己两年的婚姻里,应该也见识过了。 何时见他们对自己好过? 以然怎无端跟那两个人搅和到一块儿去了,肯定是那两人不安生,觊觎自己给以然的遗产留得多了。 以然真的是太过善良了,被那两人耍得团团转还以为那两人真心诚意待她。 以然眉间轻蹙,在心里轻轻叹息,冷宸瀚嗯冷轩逸夫妇之间的心结,太深了。 自己这无意间一提,就引来他这么大的反感,足见他根本就没打算以后跟冷轩逸夫妇相见。 这一年多的时间以来,以然也可谓是跟冷家两老共患难过,相互扶持过,两老因冷宸瀚出事,深深自责过,对小爵也是真心疼爱。 自己初入冷氏,冷轩逸也出过不少的力。 冷轩逸或许当初对冷宸瀚而言是个不够格的父亲,可冷母待他的微妙态度,也不能全部归咎到冷母身上。 冷母个性爱憎分明,对自己的丈夫眼里是容不下一粒沙,冷轩逸在外头跟别的女人乱来有了私生子,骄傲如冷母,这是她毕生的耻辱。 想要她放下架子对冷宸瀚嘘寒问暖,对她而言,哪怕是现在释怀了,还是颇有难度。 肯低头,肯为这个私生子的死后悔曾经自己的无情,这已是她的极限了。 倘若换位思考,自己是冷母,以然无法保证自己能够比冷母做得更好,她根本就无法容忍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生下孩子,哪怕她再爱这个男人,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 如果自己回国后,冷宸瀚跟顾芊芊有了孩子,以然是断然不会回到他身边的,哪怕他跪下来苦苦求她,她也不会退步半分。 想到这,以然决定为冷轩逸夫妇辩解说点好话,哪怕这会引来冷宸瀚的强烈反感,她还是下定决心要说。 “宸瀚,我已经当他们是我爸妈了。” 她试图说服他,也许他在乎她,肯为了她不再那么坚持,那么决然。 “你爱当就当,我是不会再跟他们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冷宸瀚声音微喑,“他们不是好人,你是被他们的表象给骗了,迟早要吃大亏。” 尽管他不愿意抹黑别人,可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在前头提醒下她。 以然怔愣了下,抽了抽鼻子突然觉得有些酸楚的意味,他其实也是在为她考虑,只是冷轩逸夫妇的为人,他误解了,根深蒂固地误解已久。 “宸瀚,或许你应该见他们一面,也可以听下小爵对他们的印象。不管怎样,这一年多来,我们母子受了他们诸多的庇护,其实他们明明没有必要对我们这么好的,你说这又是为什么?” 以然一本正经地道。 “他们并没有你想象中的这般坏。” “那你言下之意是我心底不纯污蔑了他们了?” 冷宸瀚不悦了,并不是对以然把那两个人当成亲人而感到不悦,也不算以然被那两个人的假象蒙蔽了而感到不悦,他不高兴的是以然在乎那两个人竟然比对自己份量来得重。 她并没有把自己苦口婆心的话听进心里去,反而一再为那两个人开脱。 他们要是真的是好人,这么多年来,怎么没对自己敞开心扉待他好过呢? 等到他死,才来献殷情,他才不信他们真有这般好心。 “我不想见。” 他咬牙切齿地道,脸色极为的不善。 以然无奈,这好好的氛围,莫名其妙就被败坏了,或许是自己太过着急了。 小爵都还没有妥善解决,她又迫不及待期待冷宸瀚跟冷轩逸夫妇交好。她并不是一个急于求成的人,在这件事上,她犯了一个明显的错误,应该慢慢来,潜移默化影响他。 以己之力联合小爵的,两个人同心协力…… “算了,这事以后再说。” 以然不想继续勉强他,还是一步步来吧。 或许冷宸瀚不想见人的是他身体的缘故,他现在的身子,他估计谁也不想见。 等到他重拾自信的那天,说不定他谁都相见了。 “我先回去了,小爵下午放学后,我再带他来见你。” 不欢而散后,以然回了冷宅。 以然开门而去,转身的背影,有那么一瞬让冷宸瀚的心颤了颤,心里随即沉甸甸了起来。 他用力地抿了抿唇,重新翻起了手中那本书,只是,他却没有察觉到书是反方向拿着的。 * 此时的冷宅,乱成了一团,以然的电话始终打不通,冷轩逸夫妇忍不住着了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以然向来遵守诺言,要是她不能履行也会提前打电话来通知一声的。 她做事情极有条理,极少出错的,类似这样大的突兀,至少在冷轩逸夫妇看来,是没有过的。 小爵也是忧心忡忡了起来,这妈妈不见踪影,他根本就无心上学,幸好爷爷奶奶也似乎忘了他要去上学的事情,注意力都投注在妈妈找销声匿迹的严肃事态上了。 “爷爷,奶奶,不如我打电话问下我姨妈,也许妈妈跟姨妈透露了也不一定。” 人心惶惶之时,小爵也产生了病急乱投医的冲动了。 他这话,让两老跟着有了期待,在两双眼睛都急巴巴地落在他身上的同时,他毅然咬牙给方以媛去了电话。 没想到,方以媛闻言,也是吃了一惊,她并不知情,以然从来没有跟她透露过只言片语。 她也给以然打了电话,也是没有接通。 方以媛想到小爵那一场轰动一时的绑架案,也不由跟着紧张了起来,此事之前她还尚是被以然瞒着的,后来以然还是向她提过了。 只是以然回忆的时候,是相当的痛苦,方以媛知情后,也就从来不去揭她表面看似愈合、心里还是悲恸欲绝的伤疤。 “我也没有打通。” 方以媛很快就给了小爵回复。 作为小爵的长辈,她跟张平之一块儿去了冷宅,陪两老跟小爵一起等待消息。 这是她头一回踏入冷宅,张平之亦然,他是沾了光过来的,可是此刻冷轩逸夫妇跟小爵都没有心情热情款待他。 他也心知肚明眼下急需解决的是以然的事情,也没过多放在心上。 “姨妈,姨夫你们来了。” 小爵还是有礼貌地喊了一声,冷轩逸夫妇寒暄了两句,便不再主动跟他们攀谈了。 张平之的到来,还是有点用处的,这里的几个人,不是老的,便是小的,又是自己所关心的人遇到问题,个个没了主心骨也是正常的。 冷轩逸这才意识到这一年多来,并不是他们两个老的在照顾着以然跟小爵,而是不知不觉间不由自主地依赖上以然的冷静了。 “小爵,你妈有没有跟你透露了什么你遗忘的消息,你好好想想。” 张平之是这几个人中最为通透的一个,他又跟小爵最为谈得来,冷轩逸夫妇是长辈,何况这两个人看着也不似平易近人,他不好贸然询问,首要目标便是从小爵身上找线索。 本来,方以媛向他求助的时候,他是不愿意来的,冷宅在外头传言得神乎奇乎,有钱人的享乐世界。 要是方以然邀请,他倒是会欣然赴约,以媛的自作主张,他还是有些担心冷家人会抵触,他跟以媛虽说水到渠成,可还是差最后一道手续,在古板的人看来,名不正言不顺。 他跟以媛,是彼此情投意合,可在有些人眼里,或许会被扭曲,尤其是来大富大贵的冷家,万一失了颜面犯了小错,怕无法挽救。 可以媛的着急,他又不好婉拒,怕她对自己失望,最终一番踌躇之下,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冷宅,果真是个富贵地,一草一树,都是稀罕品种,个个院落错落有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处处透着雅致跟华贵,令人眼花缭乱,这还是他头一回踏入这样美好的地方,可无心欣赏。 小爵在短暂的茫然过后,还是没有头绪,被好几个人盯着,他小脸也跟着臊得慌,拧着眉头,一脸苦相。 张平之本以为小爵是个极为聪颖的孩子,总会察觉到他妈妈身上所发生的变化,可没想到……看到大家失望的神色,张平之又紧跟着安慰道,“以然平日里做事向来稳当,要是真出了事,肯定会有电话过来的,或许她手机坏了,也许是她没听到。” 张平之的好言相劝,虽然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可也稍微好转了点。 这就好比你一个人独处担惊受怕,被好些个人分担了,害怕感也没那么强烈了。 一帮人还在思量,以然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 她没想到迎来的是众人的张口结舌,还有没料到的是方以媛跟张平之都成了冷宅的不速之客了。 她并没有猜出这两个人的到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还以为是小爵邀请他们过来玩的。 “怎么人这么多,齐聚一堂了?” 以然打着哈哈,她今日个在冷宸瀚那睡得太死了,本以为回来面对的是冷轩逸夫妇跟小爵,没想到还多出两个人,这可真有些棘手。 “妈妈,你到哪里去了,电话也打不通,爷爷奶奶都茶饭不思,姨妈跟姨夫都着急得闻讯前来了。” 小爵胡乱向以然扑了过去,看到以然平安归来,之前的不快差不多都跑了。 “我临时碰到有点事情,手机出了点状况。” 以然欲哭无泪的表情,让大家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为难她。 这倒是让以然意外,本以为要耗费一番口水才能解脱,没想到这般顺理成章就躲过了一劫。 冷轩逸夫妇跟以然也相处了一阵子,知晓她的为人,猜测到她肯定是心里有事不好跟他们两个老人明说,也就没有追根究底。 方以媛跟张平之是面面相觑后,双方都从对方的眸中读懂了对方传达的深意,这是冷家的家务事。 虽然以然是以媛的妹妹,可人家两老都没问下去了,他们自然也不能强加为难,让以然下不了台。 方以媛也是想要维护自己的妹妹的,她之前是隐约得知以然喜欢上一个男人到有意图成婚的打算,也许是在男方那逗留久了忘了时间。 这话,也就两姐妹私底下谈谈,以然还没有开诚布公跟冷家的人谈,方以媛自然是口风极牢,连在张平之面前都守口如瓶。 张平之跟方以媛没有在冷宅呆多久,以然平安归来后不到半小时,他们就借口有事提前离开了。 以然见冷家两老都没有再问,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说起来,让大家担心,是她的错。 “爸,妈,其实我今天是睡过头了,手机没放在身边。” 以然面色微窘,主动在两老面前坦白。 一想到冷宸瀚跟这两个人之间的纠葛,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以然的表情一派认真,冷轩逸夫妇信了,之前她那敷衍之词,他们是不信的,可并不想让她难堪,才没继续发问。 “睡过头,是谁都有的事情,你没必要耿耿于怀,是我们大惊小怪了。” 冷母眼角微弯,在看到以然回来的瞬间,她就觉得没有什么比平安更为重要的。 冷宸瀚,已经离他们而去了,他们身边也没什么可以指望的上的人了,以然是真心待他们的,并不是虚情假意的。 冷轩逸也跟着点头,他跟冷母的心情是大同小异的,他是个极为内敛的人,不擅表达自己的情感,这也造成他长期以来跟冷宸瀚之间父子关系恶化最大的因素。 “爸,妈,那我送小爵去学校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父子相认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以然抬头冲他们笑笑,眼睛亮得摄人,可那深处却流动着黑色的光。 说出这句话来,连她自己都讶异起自己内心的平静来,口气都是极为的轻松随意。 冷轩逸夫妇白白忙了一个早上,也有些体力不济了,随意叮咛了两句就让他们走了。 他们却没有料到以然牵着小爵的守转身离开之际,面色在暗色的光线下显得复杂的莫名。 她欺骗了他们,他们却相信了她,这份信任是难能可贵的共患难建立起来的,她要是说没有半分心虚是假的。 可冷宸瀚跟这两老之间的纠葛,暂时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等时间来缓和了。 上了车后,小爵便不由问道,“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以然没有料到冷轩逸夫妇跟以媛、张平之并不棘手,真正的难处在于小爵。 幸好,她早就有了招架之词,“等你下午放学后妈妈来接你带你去个地方,一切就不言而喻了。” 她敛下眼,好一会儿才说。 小爵听得云里雾里,心头还有万千疑团,伤脑筋极了,可还是按捺了下来。 妈妈都说了,放学后就会给他答案,那就只能等,还是不另加为难妈妈了。 送小爵到学校后,以然便回了公司,屁股刚在办公椅上落定,秘书内线就进来了,说霍氏的霍先生想要见她,有要事商谈。 霍先生? 以然好奇地多嘴了一句,“哪位霍先生?” 她对两位霍先生都没好感,霍氏不管在霍启仁或者在霍士科手中都不会再有发扬光大的余地了,霍启仁要是还没自知之明,非要把霍氏传到儿子手上,那就等着霍氏日渐衰败吧。 霍珍珍跟她丈夫,比起霍士科,能力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霍士科百无一用,吃喝玩乐嫖赌倒是样样皆在行。 霍启仁还想为霍士科寻一门好亲事,想要保证霍氏今后仍在霍士科手中屹立不倒。 冷氏跟霍氏的斗争经由齐飞的事件,已经化暗为明了,以然也不介意被霍启仁这个伪君子痛恨了,反正话不投机。 “是霍士科霍先生。” 以然闻言,纳闷不已,她还以为是霍启仁呢,也是,霍启仁这老鬼老奸巨猾…… “不见。” 好奇是一码事,见不见又是另外的一码事了。霍士科是怎样的货色,以然心知肚明,她也不想跟他有过任何的牵扯。 她不禁想起了郑熙陌提及霍士科时那一脸憎恶的表情,足足是比吃了屎还来得令人作呕。 “霍先生说他今天非要见你。” “还是不见。” 以然坚持己见。 当初她去霍氏是吃了不少的闭门羹,最终还是被霍启仁给算计了,若非陆晋鉨打过招呼跟提点,以然这个商界菜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吃了大亏,还差点对霍启仁感激涕零呢。 她执掌冷氏这一年多的时间以来,对当初被霍启仁算计的事情始终耿耿于怀,加上后来霍启仁还利用齐飞对付冷氏,更让以然倒足了胃口。 至于霍士科,在某些社交场合见过几面,一看就是个终日沉迷于声色犬马的败家子,没有寒暄的必要。 霍启仁是曾经暗示过让她成为霍家人,以然明着就拒绝了,没给一点的情面。 秘书直接回绝了霍士科。 以然以为这下安静下来了,也不去想霍士科到底是为了什么找上的她了。 谁知道下午上班时间一到,霍士科又来造访了,以然让秘书回绝,他这回说要等她下班,跟个无赖打算耍赖着不走了。 秘书也为此头痛不已,以然松了口风,让霍士科进来。 她倒是要看看霍士科到底想要寻衅滋生怎样的事情来,霍氏父子都以为冷氏是他们能够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筹码吗?想必他们是低估了她方以然的实力。 她并不是任人好欺负的,个个都想把她当成病猫来分一杯羹,真是好笑。 霍士科大摇大摆地进来,脸上还带着隐怒。 他长相其实并不难看的,可一身价值不菲的名牌西装也掩盖不住他的流里流气。 他歪着嘴角,冲以然痞笑,“方小姐,想要见你一面比觐见女皇还要来得困难啊。” 分明是在嘲讽以然故作矜持,以然倒是没有生气。 她很坦然,问心无愧,仿佛没有察觉到他情绪变化似的,盈盈地笑着,可那笑里透着无尽的疏离。 陆晋鉨在这一点上做得极好,冷宸瀚是用冷漠来应付商界的尔虞我诈,而陆晋鉨是用他俊雅矜贵的微笑,把人逼到死胡同里毫无还击之力。 她在这一点上,都要向两人学习,她自认功力达不到他们两人登峰造极的程度,仅是学得皮毛而已,不过对于霍士科这类人,皮毛足矣了。 连霍启仁都尊称她一声“方总”,没有撕破脸面,霍士科这嘴脸也太过讨人嫌了,故意喊她“方小姐”,太不会做人了,根本就不把冷氏放在眼里,难怪是人见人厌。 “霍先生谬赞了,这话你应该回去问问令尊。” 言下之意,难道只许你霍氏拿乔故作姿态吗?冷氏也一样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霍士科是听闻过父亲跟方以然之间当初结下的梁子的,不过他并不觉得当初父亲的行为有所偏差。 当初是方以然有求于父亲,委曲求全也是情理当中的,而自己跟当初方以然的情形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我父亲并不知道我来找方小姐。” 霍士科拿出谈判的架势,顺道跟父亲划清了界限,声明此事只跟他本人有关。 这是他头一回正视起方以然来,少妇他玩过不少,纯情的、另类的、妖艳的、妩媚的,层出不穷,像方以然这类结过婚生过娃气质还清新的,倒是少见。 “不知道霍先生找我有何贵干?” 以然单刀直入地道,并不想跟霍士科浪费口舌闲话家常。 霍士科慵懒地在一旁会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倒是够自觉的,显然是把这地方当成了他家的霍氏一样随便。 他肆无忌惮的目光有些猥琐,以然都兴起了赶人的冲动了。 这霍士科瞧上去比霍启仁还要难打发,霍启仁多少在人前还会顾及下自己的颜面,可霍士科瞧着比个地痞流氓还要不如。 “我只是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想要跟方小姐一起分享罢了。” 霍士科笑得好不得意。 以然深深的看着他,一言不发,仿佛里面掺着钢钉,犀利冷寒的目光让霍士科神色一凛,敛起了笑意。 这方以然看来不似表面这般的弱不禁风,骨子里似一带刺的玫瑰,这样呛辣的女人,味道尝起来,肯定更带劲,他的老二也跟着蠢蠢欲动起来了。 霍士科有了色心,胆子也紧跟着大了起来,不忘调笑道,“方小姐先别生气,这如花似玉的脸蛋没了表情,可就不好看了。” 以然开始后悔放这条狗进来发情了,也不看看这低至冰点的氛围。 “有屁快放。” 对着这样没有羞耻心的流氓,以然口中逸出了几个不雅之词。 霍士科微微诧异过后,笑得更加的张狂了,以为以然是在忌惮他,怕了。 他终于大发慈悲,洋洋得意道,“方小姐,姜振东的事情,肯定是出自你之手。” 以然脑海里有个念头未加散去,这霍士科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这些字出来,他这样的人,怎样也不似工于心计的人。 若说霍启仁授意还情有可能,他一来便跟霍启仁划清了界限,难道只是为了欲盖弥彰? 还有,霍士科到底是只是知晓了姜振东的事情,还有还知道了更多呢? 这些碎小的杂念,都在以然的脑海里横冲乱撞。 不过,以然也明白此刻自己不能自乱阵脚,姜振东的事情刚爆发,这一条导火线是自己点燃的,霍士科应该没有把柄,他过来八成也是试探自己的反应,冷宸瀚做事向来有条不紊,不可能会留下把柄让霍士科有迹可循。 差点,差点自己就露出端倪让霍士科…… 思绪还在游离状态,这时又是一股子强劲而又恰到好处的力量将她硬生生的扯了回来。 以然深深呼出了一口气,眸中精光一闪,面沉如水,“我不懂霍先生在说什么。” 霍士科不敢置信,方才他明明见方以然神色有一丝的松动,以为有机可趁了,没想到她反应这般的迅速,在几秒的时间又回到了原先的状态。 亏出门前父亲还一再叮嘱这个女人不容小觑,不能等闲视之,自己还妄自菲薄,觉得这一点小事,肯定能事半功倍地完成。 现在看来,或许是自己轻敌了。 不行,父亲说了,这次是对自己的考验,要是通过了,他就退休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给他。这位置,他等很久了,尽管知晓自己不是最适合的人,可在父亲看来自己是最合适的人就行了。 要是落到姐姐姐夫手中,以后自己的生活会过得惨不忍睹,不似现在父亲在位还能轻轻松松拿钱花。 所以当父亲跟他提及,他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方小姐,现在姜振东被抓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有人发现你昨晚出现在荣华小区,而姜振东的车子也在一个小时后在荣华小区出现,你不会告诉我这是凑巧吧?” 霍士科就不信这个重磅炸弹下去,方以然还是不为所动。 只是,让他失望了,方以然的表现可圈可点,还真让他看不出端倪来。 他却不知道因为他给以然提了醒,以然有了防备,对于霍士科知晓的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了。 “的确是很凑巧。” 她疑惑的是霍士科从哪里得知的,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难道说霍启仁早就盯上了自己? 以然没有想出个根由来,反正她是不会让霍士科有漏洞可钻的。 “方小姐,你现在尽管不承认,只要我放出风声给媒体,我就不信你还能这般沉得住气?” 霍士科站了起来,佯装转身,没想到方以然还真没留住他,可这架势摆出去了,他又不能掉头回来丢人现眼,怎样也要将这威风凛凛的架势维持下去。 霍士科走后,以然果断地打电话给了冷宸瀚,把霍士科过冷氏来无事生非的事情简短地跟他提了提。 在霍士科面前,以然能够从容泰然处之,可在冷宸瀚面前,她还是泄漏了自己几分慌张的情绪。 霍启仁早就想要给自己教训了,齐飞这枚棋子,他是没有利用好,姜振东这事,也许真被那老家伙给抓住了把柄也不一定,不然霍士科岂会信誓旦旦过来找茬。 她虽然是相信冷宸瀚的能力,可有些事情,未雨绸缪比较好。 恶有恶报,哪怕霍士科真的在自己面前威胁自己,她也能临危不乱,可事关冷宸瀚,她怕他受到伤害。 要是他的身份被揭穿后群起而攻之,尤其是对他的身体展开激烈的攻击,她真怕他负荷不住。 原来,他悄无声息地霸占了自己的整颗心,不然她也不用为此瞻前顾后了。 “以然,我也是后来知道荣华小区的物业是霍氏旗下的。” 冷宸瀚的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味道,以然的三分彷徨,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她就知道,他一定有办法的。 霍启仁或许别人会顾忌,宸瀚是断然不会容许别人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的。 “你放心,这事,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让霍启仁不会在这事上大做文章。” 冷宸瀚唇角扯出一抹冷寒,威胁他的女人,霍启仁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他会让霍氏自乱阵脚,倒是霍启仁便无暇顾及旁的人,若是他肯反省,那就更好了,最好收敛点。 当天下午以然下班前,霍氏便传来了一个很不信的消息,霍氏集团的股票狂跌,收盘也跌停终结。 至于原因,一无名氏在网络上公开了两个有关霍启仁的隐私,足以在霍氏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一是霍启仁早年发迹霍氏之前,曾经用了不少以次充好的手段敛财,还附赠了许多无法抵赖的证据,二是霍启仁学生时代的不雅视频,也不知道那个神通广大的无名氏是怎么弄来的,虽然视频不是特清晰,可霍启仁的那张脸,还是能够让人认得出来。 这两个隐私,连霍启仁的一对儿女也不知道,当网上如火似荼传开之后,霍启仁的一双儿女都忍不住过来质问,霍启仁更是当场看了那些报导,气得心脏病爆发送入医院。 当晚,就中风成了植物人,因为他临时病发,打了霍家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霍士科跟霍珍珍开始不顾姐弟情谊,都想要将霍氏纳入囊中,霍启仁因为这意外并没有来得及立下遗嘱,他是有意向表露过让霍士科接他的班的,可并没有白纸黑字,加上霍士科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平日里也不知道收买人心,只顾自己潇洒,霍珍珍夫妇明显比他高明多了,至少眼前的局势,对于霍珍珍夫妇的极为有利的。 一双儿女争得你死我活,霍士科自然也无心去找以然的茬了,眼前对他而言,霍氏比任何人跟物都来得重要。 他跑到父亲面前哭,也没有用,父亲并没有醒来,他见父亲半死不活,也就不再去医院探望他了。 这个无名氏帮了霍珍珍一个忙,霍珍珍自然是不会再去寻衅查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能在父亲还没有把霍氏交给弟弟之前发生这样的好事,霍珍珍夫妇为前程奔波不停,这一回是欣喜的忙碌。 以然下班后,去接小爵,在下班时,她也是听闻了霍启仁的事情,她猜出了那个无名氏肯定是冷宸瀚,要不就是他授意的人。 没想到他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给了霍启仁一个致命的一击。 她打算过去后,好好盘问下解惑。 小爵坐上车后没多久,忍不住偏过头来问,“妈妈,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这条路,印象中他好像从来没有来过。 “到了你就知道了。” 以然并没有解释,卖了个关子。 当小爵在荣华小区A栋三楼那扇门被打开入内后,入眼的那抹身影是如此的熟稔,他惊呆了,木然地傻站着。 好半会,视线才迫不及待地往上,再往上,在那张英俊的面孔上死死定格住。 “爸…。爸……” 小爵的声音颤抖得不行,连他的身子也跟着抖动得厉害。 他此时已经忘记了害怕,全然的是不敢置信。 他以为死了的爸爸,却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还有什么比这更不可思议的呢? 妈妈说带自己来,一切就不言而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听到了一个熟悉低沉的嗓音,略微偏哑,“小爵。” 声音微微哽咽了起来,这分明是他的爸爸,他没死。 他慢慢地意识到了,爸爸坐在轮椅上,并不是站着,那张刺目的轮椅,刚才他居然没有注意到,因为爸爸没死,比那张轮椅来得更震慑人心。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家三口 第一百三十四章 “爸爸。” 小爵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冷宸瀚的面前,膝盖一弯、一软,跪了下来,膝盖碰到冰冷的地面,他却没有感到半分的凉意。 他颤抖着双手抚上父亲那一截空荡荡的裤管,发红的眼眶酸涩得紧,眼泪跟拧开的水龙头一般,骤然倾泻了出来。 一滴,一滴,很快湿润了小爵捧在掌心的那一截裤管。 “小爵,别哭。” 儿子的眼泪,让他的心,也乱成了一团,如麻。 他再刚毅的内心,在触及妻儿的时候,也会化成绕指柔。 冷宸瀚修长的手指,没有以前那般有力,太久没见太阳了,肤色的白,没有正常人来得健康。他的手指在空中晃了一个弧形的圈,落到了小爵细腻的脸上,抹去了他的眼泪。 儿子一贯是个坚强的人,比同龄的孩子更懂分寸,这一点上,小爵甚少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忧心过。 冷宸瀚一直期望儿子能跟正常的小朋友一样长大,无忧无虑、天真无邪,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的期望最终还是落空了。 他真的觉得十分对不起小爵,当然,他也亏欠以然太多了。 老天爷没让自己死成,就是让他留下来好好善待他们这一对母子的。 “爸爸。” 小爵毕竟只是个孩子,又遇到这种他从来没有预料过的事情,所以惊慌失措是难免的,束手无策更是在情理当中。 以然一直站在一边,可目光却没有从这一大一小身上挪离开半寸过。 两个都是在她心里份量数一数二的人,她都不想看到他们难过,这应该是欣喜的一幕了,可为何连吸进来的空气都是充满了悲伤呢? 冷宸瀚跟小爵这边始终没有落下帷幕,两个人都沉浸在见到对方的悲喜交加中无法自拔,以然在心里踌躇了一下,还是没有打算上前打断他们,转身独自去厨房了。 晚上,她打算亲自下厨,让这好不容易破镜重圆的一家三口好好吃顿团圆饭。 她在切胡萝卜的时候,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这应该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冷宸瀚至少愿意跟小爵相认相见了,以后肯定会更好的,在自己跟小爵的共同督促努力下,让他慢慢地重见天日,成天窝在这一处公寓不走出去,心里的积郁长此久往肯定会掏空他原本虚弱的身子。 既然打算重新在一起,重新开始了,那就要想方设法过得更好,她并不想看到他年纪轻轻就又抛下他们母子。 帮冷宸瀚卸下心防,这是他们目前最首要的任务了。 客厅里的两个人也没有闲着,冷宸瀚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安抚了小爵,小爵推着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冷宸瀚面对面地跟小爵述说起自己死里逃生的场景,对这一年多来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却是寥寥带过。 小爵听得一惊一乍,小小的脸上表情分外丰富,本来摊在膝盖上的双手也在听到惊险紧张处本能地握成了拳头。 “爸爸,没想到你吃了那么苦。” 妈妈跟他也过得极不容易,没想到爸爸的生活过得更是惊悚不易。 比起爸爸来,小爵觉得自己克服心理障碍那段暗无天日的时日根本就不值一提了,他也不想凭空给爸爸心里添堵。 冷宸瀚闻言,挑高了眉头,心里的阴霾骤然一空,这孩子,他才是他的长辈,小爵的口吻,完全是把他这个当爸爸的当成了晚辈。 他意外的是小爵这般轻易的就原谅了他,亏他还以为这事会比较棘手呢,说到底,是自己想多了。 这一年多来,尽管自己不在小爵的身边,也瞧得出来,小爵长高长壮了,还愈发得懂事了,以然将他养得很好,少了自己都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冷宸瀚心思莫名变得复杂了起来,欣慰的同时,又不自觉地掺杂了几分晦涩的滋味。 “爸爸,妈妈昨晚没回来是不是在你这啊?” 在冷宸瀚百转千回之时,小爵冷不防问了这个问题。 冷宸瀚细细打量了他下,松了一口气,都怪他思想不健康,差点想歪了,儿子问得一本正经,并不是问自己所想,而是很单纯想要确定以然的行踪而已。 “嗯,昨晚我们有点事情要谈。” 冷宸瀚若有所思地道,这并不是敷衍,的确,他们昨晚商谈的是姜振东的事情。 今天,他还费了些气力收尾。 没料到霍启仁这个老不修还出来掺上一脚,真当活得不耐烦了,那他就不客气临阵补上一脚,休怪他残忍,那是霍启仁自找的。 至于霍士科,这人不成大器,没了霍启仁当靠山,就任由他自生自灭吧。 “难怪我妈来接我迟到了。” 小爵十分纯洁的默念道。 “你妈不是不愿意告诉你,之前我没答应她的要求让你知道,我怕你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事情。” 冷宸瀚深邃的五官,渐渐多出了明显落寞的神色,笼罩了眉宇好大一片。 小爵一怔,脱口而出反问道,“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冷宸瀚哑然,有些苦涩地道,“你爸爸成了不折不扣的一个残废了,我怕丢你的脸。何况我已死的消息轰动了Z市,哪怕我活着我也不能再以那个身份生存了。” 小爵这下再也沉不住气了,他小小的脸上布满了严肃,认认真真地表态,“爸爸,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爸爸,又不是你想要变成这样的,其实这都是我的错。” 小爵将罪责推到了自己的身上,泪眼汪汪地道,“都是我当初听信了谗言,不然也不会让爸爸承受这样惨绝人寰的伤痛。” 这孩子,冷宸瀚抽了抽嘴角,惨绝人寰并不是这么用的,不过他并没有打乱小爵的思绪,跟着小爵的铮铮字眼,他的思绪也跟着飘远了。 世事难料,他当初也没有想到顾芊芊包藏祸心这般的厉害,究其原因,还是他自己养虎为患了。 要是自己没曾给顾芊芊希望,那就不会发生后来一系列不敢回首的往事了。 “爸爸,是我不好。” 这孩子,把他自己说得罪无可赦、穷凶恶极一般,冷宸瀚这下听不下去了,“小爵,这并不是你的错,人的一生有太多的意外发生,都是你我防不胜防的,何况这事真正的根源是在我身上。要是你不是我的孩子,顾芊芊也不会拿你来折腾,你是受我波及,你要再这样自责下去,你爸爸我可真要无地自容了。” 冷宸瀚这一席话,让这整个压抑的氛围冲淡了好几分,小爵也没有继续自怨自艾下去了。 “爸爸,以后我们是不是能一家人一起生活了?” 小爵换了个话题,只是这个话题,让冷宸瀚不知道如何回答。 好半天,他才点了点头。 小爵见状,有些不高兴地问,“爸爸,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生活啊?” “没有,爸爸暂时没打算搬出去住。” 冷宸瀚眸光闪了闪,不知道小爵的言下之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行动不便,还没有在Z市另外购置房子,现在住的是苏茹名下的。 要是跟以然复婚,肯定是不能再借住了这了。 还得让苏茹去帮自己找找房子,布置估计要委屈以然跟小爵了,估计格局也跟现在眼下住的没有太大的差距,为了照顾到他的起居方便。 “爸爸,我们一起回冷宅吧,爷爷奶奶都很想你呢。要是他们知道你没死的消息,肯定会高兴得不行。” 小爵孩童心性,展露无遗。 冷宸瀚闻言,神色一凛,脸色也跟着不愉了,“小爵,我没死的消息,暂时不能告诉你爷爷奶奶。” 小爵当冷轩逸夫妇为亲人,他并没有说教的余地,但是这并不妨碍自己对那两个人深恶痛绝。 这一码关一码的事,冷轩逸夫妇的为人,到底怎样,他比以然跟小爵更加清楚无疑,可没想到自己不在这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这两人就把小爵跟以然的心收买了,还吃得死死的。 以然跟小爵都忍不住偏向了他们,甚至在自己面前刻意提及,这不得不让他心生防备了。 “为什么?” 小爵想不通了,脸上尽是浓浓的困惑之色。 “没有为什么,爸爸的死,暂时还不能公开,要是闹得泄露出去了,到时不好收场,你总要给爸爸时间来布置妥当吧。我们要万无一失地生活在一起,不能让那些想要害我们的人有机会可循。” 冷宸瀚信誓旦旦地道,把小爵说得一愣一愣的。 小爵向来崇拜他爸爸,爸爸这般坚持,肯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小爵在冷宸瀚面前,还是退步了,点了点头,没有再跟他理论起争执了。 冷宸瀚却并没有把小爵的退步就当成了自己的胜利果实,小爵跟以然对那两人的态度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变跟倾向,假以时日,他们八成还要在这个问题上持相反的意见,这并非是他乐见其成的。 他并不想伤害以然跟小爵,可是他当真的无法原谅那两个人…… “可以吃饭了。” 以然把丰盛的菜肴一一摆上了餐桌,回头却发现这一大一小依旧是浑然忘我谈得尽兴,那和乐融融的氛围,看着就让人心生艳羡。 这是极为难得的,不过以然早就信了他既然愿意见小爵,肯定是有法子摆平小爵的。 在有些人眼里看来,冷宸瀚是个传说,是个无所不能的人,只要他想,就能够达成所愿。 以然有时候也有这样的困惑,她真的是极少见到他被什么事为难得茶饭不思的。 就比如姜振东的事情被霍启仁插手,他轻而易举将霍氏闹得人仰马翻,霍启仁不得善终。 除了……。除了自己跟他的事情,他迟迟不够果断,差点把她给逼得抓狂。 小爵很主动地站了起来,然后很顺手地去推冷宸瀚的轮椅。 以然颇为欣慰,这孩子,接受了,就主动去适应,知道爸爸需要照顾了。 不知道冷宸瀚心里到底是何种感受,被幼小的儿子照顾,以然从他的表情中并没有发觉任何的消极一面。 他似乎……似乎是一种享受,那眸中一闪而逝过的,倘若她没有看错的话…… “妈妈,你做了好多菜啊。” 小爵惊叹了一声。 以然很糗,她今天只不过是想好好庆祝下他们的团聚,所以多做了几盘。 这孩子,说得好像平时她都虐待他似的。 平日里晚餐,虽然谈不上丰盛,她也是极为注重营养的搭配,也从来不见他抱怨过,今日他倒是一反常态…… “人多了,就多做点。” 以然处变不惊地回道。 冷宸瀚倒是没有在这话题上纠缠不休,或许是察觉到了以然的为难,优美的唇角往上略略一扬,“我饿了。” 饿了的人,还把话说得这般斯文的,倒是少见,偏偏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有任何的不对劲,理所当然到了极点。 他动筷子的时候,眸底瞬间闪过了几缕笑意,这才多了一个人,她也镇定自若地把瞎话说得这般的冠冕堂皇,这话,实在没有说服力,连小爵这娃都蒙骗不过关。 不过,他还是莫名感到了雀跃,因为她的糗状,是因为他的缘故。 小爵吃得还是很开心的,桌上一半是他爱吃的,妈妈总算还是没有过于偏心。 餐桌上,三个人话虽不多,不过心里洋溢得都是由衷的幸福跟温馨。 自从小爵懂事以来,他奢望过很多这样的场景,只是从来没有实现过。 幼儿园里很多小朋友都经历过的,却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发生过,之前哪怕父母相聚,可父母之间有着很深的心结,每回都是冷嘲热讽、争锋相对。 后来,知道爸爸死了的消息后,他更是没有奢望过,以为这愿望此生都不可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了,能跟妈妈一起美美吃一顿晚餐就是万幸了。 却没想到,今天,就在今晚,他们三个能够坐在一起,爸爸妈妈也冰释前嫌。 虽然爸爸是坐在轮椅上陪他们用餐,小爵也是吃得很感动。 他一贯吃饭的速度是较快的,今晚吃到最慢。 或许是想时间过得慢点,希望这种氛围维持得久点,再久点。 吃饱喝足之后,小爵又把爸爸推到了客厅沙发边上,而他坐到沙发上,还是先前的位置,话题又转了。 小爵主动跟爸爸提及这些时日来自己的成绩,在幼儿园所发生的一些有趣的小事情。 虽然在冷宸瀚这个看破生死的人看来,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儿,可他还是听得津津有味,不想错过任何一部分。 儿子这一年多的生活,他并没有参与,听些皮毛,也是一种变相的安慰。 在瑞士那段时间里,他还以为并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坐下来跟儿子的时候了。 能拥有这样幸福的时光,是以然给予自己的,若非她跑到瑞士来,又追到这儿来,步步紧逼,他还没有这么快就会反击,估计还躲在自己那个厚重的保护壳中不敢出来。 儿子不容易,自己也不容易,其实最不容易的或许是以然,当初自己担子一撂,把那么重的负担就这样丢给了她一个初涉商界的人。 她毅然挑起了那一担子,并且能够做到如今的津津乐道,其中付出的血汗,她却并没有向自己吐露过。 这就是他曾经最为欣赏她的地方,可现在想来却极为心痛,痛惜她的艰辛,痛惜她的隐忍。 当以然从厨房里出来,站在门口,就看到了儿子跟他了。 以然并没有加入他们,而是去了书房。 她还有个方案,完成了可她却一直看着不顺眼,干脆利用这时间来反复修改下。 至于客厅,就留给那对一年多未见的父子,想必他们有着说不完的话,他们原本就感情极为的要好。 当以然从书房出来后,神色有些倦怠,她那份方案始终没有修改出亮点出来,干脆作罢,还是改日再整整,没必要一根肠子通到底,非要今晚弄好。 客厅里沙发边的那两个人居然十分“神奇”地不见了,以然不敢置信地再次揉了下眼,以为是自己在书房待了一段时间产生了错觉。 揉了两下,还是没有。 她推开了主卧室的门,发现这一对父子也真绝,冷宸瀚已经躺上了床,小爵睡在他的边上,他们就这样睡着了,还发出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她缄默,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应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来了。 他们……他们……。 这算不算是恶搞? 自己一直在书房,他们也未加打搅,还真的是太识相了,识相得让人生气。 被漠视了,冷宸瀚有了小爵就把自己给漠视得这般的彻底,让她说什么好呢? 至于大吼大叫,破口大骂,把床上睡得酣然畅快的两人给吵醒,并不是她所为。 以然并没有发现的是当她转身关上卧室的门的时候,冷宸瀚倏然间睁开了眼。 当她在沙发上辗转反侧的时候,一张轮椅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到了她的身侧……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难得的温存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以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浑身一个激灵,而黑暗中那双黑眸亮得出奇。 她本能地按下了沙发边上落地那一台复古台灯的按钮,光芒照亮覆盖了整个客厅,也把那个人的身影照得清清楚楚,幽黑的背影在灯光下衬托得愈发的高大,若不是坐在轮椅上,定会让人感到分外的挺拔。 以然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试图让自己露出一个美好的笑容来。 只是失败了,她的眼神显得还是些许的僵硬。 还没等她质问他捉弄自己是否好玩来着,明暗交错的一瞬间,他已经温柔地开了口,“是不是没有睡不着?” 温柔,是的,那就是温柔。 她曾以为似他这样冷峻的男人,温柔在他身上是永远不会出现的,哪怕出现了,也是显得不伦不类。 总之,她是完全想象不出那是一副怎样的场景来。 可是,他的温柔此时此刻在她的面前,尽显无遗,哪怕时间并不长,可那还是毋庸置疑的温柔。 其中有他的转变,她的努力,杂糅了双方的辛酸。 她的脸色,在灯光下,逐渐红润有光泽了起来,他轮廓逼近,完全罩住了以然,低沉沙哑的声音响在耳畔,“怎么没话了?” 偌大的空间里,由于静谧,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以然眸光闪动,竟然被他那好听的声音所蛊惑,也紧跟着轻轻“嗯”了一声。 以然回过神来后,懊悔不已,她这回答,太过让人浮想联翩了。 唉,昨晚她也是在这张沙发上睡得天昏地暗甚至错过了时间,这换到今日,却睡不着了,总不能怪这沙发吧? 这理由,着实是太过的单薄了。 “昨晚睡的多了。” 以然在脑海里搜刮了半天,斟酌出了这么一个勉强有点说服力的理由来。 冷宸瀚故意上上下下打量她,然后笑着道,“看来是真的,神色挺不错的。” 以然听得出他这话说得分明是绵里藏针,皱了皱眉,恢复了冷静,差点被他给牵着鼻子走了。她琢磨了下霍启仁的事情,之前还没得时间问他这事,主要是他跟小爵谈得太投入了,她不好横插其中,拿这事影响了他们之间和睦的氛围。 “霍启仁的陈年旧事,你如何在这么短时间里拿来大做文章的?” 以然直截了当地问,也不想拐弯抹角吃力地从他口里套话。 他这人,其实他想要说的,肯定会说的,要是不想说的,哪怕费尽心机,估计也没收获。 她纳闷的是主要还是时间问题,不信这么短的时间里他有这样匪夷所思的收获而已。 当然,她提得一针见血了,他的确没有那么滔天的本事,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霍启仁的陈年旧事给翻出来。 如果是一直就存着以防不测的话,那就很正常了。 “霍启仁不是什么好鸟,我只不过未雨绸缪而已,没想到能够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也不枉我当初费了一番心思。” 冷宸瀚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并不觉得自己就是居功至伟的那个人。 霍氏闹得如此兵荒马乱,要是当事人知道是出自冷宸瀚之手,八成也会当成不以为然了,这个男人一贯以雷厉风行的作风出名,转瞬间便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效果斐然。 以然用一种接近观察的目光看着他,微妙地顿住了语气,“难怪。” “你不怕霍氏的人查出来吗?” 如果霍珍珍有心的话,也许会发现蛛丝马迹,进而顺藤摸瓜下来。 冷宸瀚神色坦然,回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不怕。” 也是,他深谙商场上的腥风血雨,哪怕人家真的对他正面攻击,也不会束手待毙。 而且,他那微笑里,有着属于他自己独一无二的自信。 “你是不是怕了?” 他顺口问。 “霍启仁已经倒下了,霍士科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霍珍珍倒是个聪明人,不过她一直怜惜她丈夫的不易,哪怕真的查到了,也不会上门较劲的。霍启仁醒来,对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霍士科笨就笨在不去服侍霍启仁,只有霍启仁病情好转起来,他才能斗得过霍珍珍夫妇。他现在跟一只无头苍蝇乱撞,只能便宜了霍珍珍夫妇,放任霍启仁病情不管,由着他自生自灭,那霍士科自己也沦落到了毫无转圜的余地。” 以然回答得虽然快,但语气十分笃定,绝对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想法。 她并不笨,他的做法,是最上上之策的挑拨离间,还是举一反三。 幸好,他不是自己的敌人,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霍启仁也真傻,斗了一辈子,没想到把他自己给算计进去了。 说真的,以然是并不会为冷宸瀚而感到担心的,她也就是问问。 冷宸瀚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这个女人,他就知道,她是相当聪明的,一点就透。 他也乐于跟聪明人打交道,讲话也不用那么的累人。 在他们看来,最好的结局便是霍启仁的病情永远不要好转起来。 “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不介意为她指点几招以备不时之需。 以然却放弃了这样大好的机会,冷氏在郑熙陌的帮助下经营得也算是有声有色起来了,自然及不上他在位时的鼎盛风光。 就目前的成果而言,她已经满足了,反正她没想钻研什么邪门歪道,也不想走什么捷径,脚踏实地步步为营,就是最好的前进方向了。 现在,冷氏的那些股东也没有刁难她的,个别的比如齐飞,已经踢出去了,赖正年最近也都没跟她起过任何的冲突了,对冷氏的现状还是较为满意的。 赖正年比起齐飞而言,是厚道多了,之前无事生非也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利益会造成损失而已。 只要有可观的分红可以拿,这些个股东,还是比较讲情面的。 上季度的业绩报表刚有业务部经理整理出来拿给自己看了,去年研发的新产品在苏然集团那专柜卖得特好,难怪众人挤破了头也想要去占个一席之地。 一想到苏然集团是他一手创立起来的,以然也感到了与有荣焉。 上一回苏茹那么爽快地跟自己签订了合同,想必也有冷宸瀚的功劳,苏茹肯定是看在了他跟自己的关系上才会这般的好说话。 不然的话,苏茹没必要推拒了好些个条件比自己好的公司,把那份合同签给了自己。 “你不困吗?” 之前假寐,她都还没有追究呢。 冷宸瀚皱了下眉,露出了个委屈的表情,让以然一时之间身子石化了。 “我也睡多了。” 那一抹委屈,是如此的炫目,对比阳光,如同冰雪。 以然怔怔地盯着他看得目不转睛,只可惜他脸上的委屈很快就消失了,她真后悔没有将其抓拍下来。 少顷,他便带上了巍然不动的从容表情,“小爵困了,我只好陪着他睡,以前他总是爬上床等我一块儿睡觉。” 以然清了清嗓子想发表感想,最终还是一个字也没有出。 他拿儿子出来做挡箭牌,她还能说什么呢? 作为小爵的父母,他觉得失职了,想要尽量弥补儿子,这也不为过。 “以然,不如你帮我选一处房子吧,本来我想麻烦苏茹的,现在觉得还是让你选比较好,你想要住哪里呢?” 以然身子直立了起来,然后听到冷宸瀚轻声说。 以然眯起眼来,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好几眼,“你真不打算回冷宅了吗?” 其实冷宅是最适合居住的地方,在外面买房子总有不便之处,风景尤其的好。 他脸色没由来地一冷,声音也跟着一沉,“不回了,你知道我这辈子不会再以冷宸瀚这个身份在这世上生存了。” 所以,他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回冷宅了。 冷宅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太过拘束了,人太多了,他根本就不想把这样的自己展现在人前。 因为在乎以然跟小爵,所以他也顾不上自己的狼狈了。 但是对于冷轩逸夫妇,他是做不到的。 这个话题,重新提及,再次陷入了尴尬的氛围。 以然叹了口气,慢悠悠地道,“那好吧。” 他也见好就收,她退一步,他也没有再给她脸色看,“我选了几个地方了,你喜欢哪个小区?我们去我书房一起研究下。” 以然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漆黑的发,有些长了,伸手成了他轮椅前进的助力。 印象中,他的发型变了,以前他的发型都是专人打理的,现在没有之前的帅气了,听说是出自小吴之手。 “以后你头发长了,别让小吴剪了。” 她抬起左手,手指从他鬓角的头发上拂过,有一股洗发水的淡淡馨香,心口一麻,声音不自觉低下来。 他的表情淡淡的,声音刻意的带着轻快,“那等会你帮我剪下吧。” 以然微抬眉毛,海棠般的素颜上弥漫上了一层朦胧的笑意,近看都有些不真切,没有掩盖住她的错愕。 她是不想让小吴碰他的头发,没想到他一听就听出苗头来了,而且当即就让她表现表现了。 她有点想装糊涂,这大半夜地孤男寡母待在一个房间里剪头发,有点怪怪的。 可这是她引导的,他猜透了的。 “怎么你不想帮我剪吗?” 冷宸瀚并没有转过头来,背对着以然,嘴角却扬起了个浅浅的弧度。 “没有。” 以然这下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硬着头皮应承下来了,晚上,说真的,她还没有准备好呢。 说起来,她可是从来没有操过刀给人剪头发的,她还真没自信能修出个漂亮的发型来呢。 最坏的打算是剪出一个被老鼠啃过的那种,还真有可能…… 没有做过的,一切皆有可能,自然也有可能是修成极为帅气的,后者,她总觉得有些不切实际,还是低调些比较好。 她很诚实地向他坦白,“我手艺很差的。” 这自谦,要是在旁人听来,肯定是忙不迭地拒绝她的好意。 闻言,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我知道的。” 以然嘴里顿时像被石头给堵住了,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这男人分明是想要看自己笑话,全然也不去为自身考虑,看她笑话实则等于看他自己的。 她手艺差,他的发型更加的见不得人。 她心里猛然漏掉了一拍,他是否是因为他不出门,所以随便她剪,反正小吴也不会嘲笑他,苏茹更是不会。 这个气势迫人的男人,尽管竭力掩饰了,他的悲哀还是开始慢慢的寂静了下来。 两个人在书房里先是讨论了房子的问题,以然并没有作出最终的决断,她说眼见为实,要去实地考察下再给他回复。 她这样的顾虑,也是在情理当中。 虽然他有钱,在普通家庭里,买房可是首屈一指的大事,马虎不得,不知道要看多久呢,一年不够,那就两年,两年不够,那就继续等…… 以然自然不会让他那么久,他让她选择的那几所小区,都是Z市声名远扬的,没什么好挑剔的,所以要在其中做选择,就更难了。 还是要亲自跑一趟,毕竟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要选择对他有利的,而非是注重考虑到小爵跟她。 这儿他住的其实环境设备都不错,只是离市区太远了,平时来回路上太耗费时间了。 想必他也是想到了,才会主动提及让自己看房子。 不然的话,他还是能够一直在这住下去。 这房子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冷宸瀚便润了润嗓子,“理发的器具在客厅沙发边上乳白色的实木橱里的第三个抽屉里。” 以然眼睛清亮,不躲不避地对上冷宸瀚的,一派镇定,“我这就去拿。” 以然去而复返,当着冷宸瀚的面打开了那个精致的黑色方盒,里面的理发工具,不比理发店的来得少。 以然纤细的手指一样样摩挲了过去,最后手上多出的是那把锃亮的剪刀。 拿在手上是挺顺手的,轻轻巧巧,宛若嵌在指缝间契合。 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以然也没有再作过多的犹豫,开始果断地动起了手来了。 手中的剪刀,落在他的发丝上,利落地手起刀落,白色的瓷砖面上,没多久,便堆出了一层层长短不一的黑色。 以然的手,还会僵滞,冷宸瀚面上始终是如水般平静的神色,对于以然如何摆弄他的发型,瞧上去并无二话。 寂静的书房内,除了双方粗浅不一的呼吸声,便是此起彼伏剪刀摩擦出来的声音了。 以然是集中了自己所有的精力起来对付冷宸瀚头上的头发的,左边的,好不容易妥贴了,她开始修剪右边的,可左右,她总觉得不够对称。 这眼神不好使,对比来来去去的下场便是右边的比左边略长了些,不得已,她站在稍远的角度用眼神衡量之后,又重新修剪起右边的来。 一番折腾下来,又让她不如意,因为右边的又比左边的短了。 左边的,只得再度修剪,反复折腾下来,以然郁闷不已,她觉得他需要一把刻度尺,不然总是不尽如意。 还真应了他先前的那句话,“我知道的”。 以然还是想挣扎翻身,不死心啊,都到了这个份上,她怎么肯服输让他瞧笑话呢,之前还大言不惭地让他以后别让小吴剪他的头发了呢。 “要是不行,就理成平头吧,再不济光头也行。” 他这退而求其次可谓是一退再退了,退得以然差点被喉咙里的口水给呛住了。 “光头?” 好不容易平复了下满腔的讶异,她的声音也略显沙哑了起来。 “我光头应该也不会很难看的。” 他这话,真不知道是自我安慰还是宽慰以然来着? 以然被逗笑了。 她还是不赞成,“要不就这样吧?下回等头发长点了再打理。” 平头光头这两种发型,以然自个儿都不喜欢,自然也不乐意让他也因自己遭难。 其实,她仔细打量了下,也不算是见不得人,至少他五官生得好看,眼睛又尤其生得令人惊艳,发型再丑,丢在人群中,也不会成一颗蒙了尘的珍珠的。 冷宸瀚伸手碰了碰以然的额头,露出一个暖暖的笑容来,“好。” 若是将心中的杂念摒除在外,其实此时他心里洋溢着的是温暖跟幸福,甚至他觉得呼吸出来的气息都是甜腻腻的。 他很喜欢她为自己修剪头发,那般小心翼翼的神色跟动作,其实他没那么脆弱的,发型哪怕再糟糕,也及不上她带给他的感觉美好。 反正他无所谓她最后的成果,他享受的是过程,结果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其实他早已点破,在开头就表明了态度,她就是不信,他也没有办法。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冷某人另类的体贴 第一百三十六章 整个冷氏都能瞧得出来总裁今天的心情极好,笑起来如沐春风,并非平日里疏离的淡笑。 “赵秘书,你说方总今天怎么了?” 秘书室内炸开了一团似的,议论纷纷起来。 秘书室最近招进来了几个后续接班人,年轻人青春洋溢,蓬勃旺盛的生机力,把整个死气沉沉、常年压抑的秘书室的氛围总体地给调节起来了,变得轻松自在了不少。 新来的肖丽好奇地问秘书室里资历最老、镇日不苟言笑的赵秘书。 要知道原来那些资历年轻些的秘书们个个都不敢去挑战老赵的权威,唯有这个新来的肖丽不怕死地一再挑战老赵的底线,令人狐疑的是老赵也由着她任性,没有给过小姑娘脸色看。 肖丽也就愈发的嬉皮笑脸缠着老赵了,老赵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被肖丽揪住起了褶皱的衣服,慢慢地伸手抚平这上头的褶皱,他向来一丝不苟惯了,不适应小姑娘的热情。 他蹙了蹙眉头,抿了抿唇,“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肖丽见好就收,这女孩察言观色本事极强,转而凑过去问旁边新来的肖科,“肖科,肖科,你有没得了风声啊?” 肖科性子虽然也足够活跃,不过较为懂分寸,他这人向来不轻易得罪人,更不喜欢当着一干老人的面在背后议论顶头上司。 两个人虽然同姓,可性子是南辕北辙。 “方总心情好,难道还不好啊?” 肖科见不惯肖丽这性子还左右逢源,忍不住噎了她一声,肖丽的喉咙,一时之间,还真被堵住了似的憋不出话来。 不过,她安静下来也没多久,又跟后头的小刘套近乎,话题三两下又扯了回来,意味深长地睨着小刘道,“以我的火眼金睛之见,方总肯定是谈恋爱了,才会如此春风得意。” 她这话一落,原本还各自忙活着自己手头上事情的人,个个手指都顿了顿,脸色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然而,并没有一个站出来支持验证她的话,议论大BOSS的八卦,万一隔墙有耳就不好了,这秘书室跟总裁室只有一墙之隔,也就初出茅庐的肖丽有这不死心的冲劲。 除了秘书室,其它办公室也谈论得热火朝天,主要以然今天见人就主动笑,脸上那盈盈的笑意,仿若都能够掐得出水来。 总裁办公室内忙得焦头烂额的人,却不知道自己早上的笑容,在公司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了。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抽出一只手接了起来,不过目光还紧盯着办公桌上摊开那份看到一半的文件。 “方总。” 熟悉低沉的嗓音透过电话传了过来,以然手指猛然把乳白色的听筒握得更紧,这瞬间手心居然都沁出了些许的湿汗。 她的确是万分震惊,没有料到他会给自己打电话,还正大光明打的是她办公室的电话。 也是,这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想必他早已烂熟于心了,好歹他也在这坐了那么多年。 “找我有何贵干?” 以然回过神来后,故作泰然地问道。 “晚上过来吃饭不?我让小吴去采购。” 这屁大的事情,从他嘴里吐出来,宛若成了天大的事儿一般。 以然默不作声了会,抚额无语,她怎不知道他这般想她的,这才从他那出来没几个钟头,他就迫不及待地问起晚上来了。 八成是一个人待着太过无聊了,所以…… 她叹了口气,还是没能狠下心来拒绝,“好。” “要是做不完就把余下的带过来,我帮你做。” 他日理万机,其实哪有空闲,这阵子神不守舍的,还好多耽搁下来堆积在那呢。 “我知道了。” 以然口头答应得很好听,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没觉得有必要要麻烦他。 他身上肩负着苏然集团了,以他目前的身子而言,还是多休息少做些事情,趁机调养调养下身子,免得日后落下了隐疾。 “那不打扰你办公了,方总再见。” “再见。” …… 这一段插曲,以然回味起来,还是颇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意味。 冷宸瀚有时候其实也挺可爱的,只是可爱起来她还是有些无法习惯罢了。 下午有个政府竞标以然要去参加,一想到这,以然不得不又打起精神来做事,她可不想每天的行程都往后压,打乱了归正每回都是把自己最终给累得身心俱疲。 上午临下班前一小时,郑熙陌不期然地造访来了。 她这人虽然性子高傲,可在冷氏人缘还是不错的,把下面闹得沸沸扬扬的方总今天心情大好转达给了以然。 “方总,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好事,不妨与我分享下啊。” 郑熙陌笑意盈盈地道。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若是别人,以然必定不加理会,郑熙陌这人,以然也不好装作置若罔闻。 “没什么喜事。” 以然知道郑熙陌是唯恐天下不乱之人,肯定是自己的生活缺乏调剂品了,来寻她的乐趣了。 也就她这么胆大包天,敢跟终极大BOSS垂涎着脸探听八卦这般的明目张胆。 “你没喜事怎会下面闹得天翻地覆了,各个办公室都在探听方总是不是梅开二度了?” 郑熙陌脸上的笑容不变,尤为欠扁。 以然挑眉,然后平静地回答,“我就算梅开二度,你们也不至于开心成这样吧?” 她的终身大事,难道全公司上下都在隔岸观火,恨不得燃得更彻底些吗? “开心,别人我不知道,我本人表示,我很开心。” 郑熙陌抬头看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以然收回有些远移的思绪,不动声色地道,“我能不能表示我压力很大啊?” 郑熙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客气地道,“没想到你也会冷幽默?” 跟郑熙陌聊天,有时候心情也会变得很好,或许是郑熙陌这人的感染力太强大了,以然总是不经意间会被她给影响到。 其实,郑熙陌这人,嘴巴也有些毒的,以然也不知道为何跟她还谈得挺来的。 以前围绕着她身边缠个不停的是习染,习染自从跟寻即墨在一块儿后,联系是越来越少了。 加上她怀孕后,成了天后级的女王,被刘家、陆家、寻家三重保护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期待这个宝宝的到来,习染估计也被孕期综合症给折磨了,蜜月归来后就几乎不曾出现在任何一个社交场合上。 听说她的潮流成衣店,也交给了寻即墨全权负责,她眼下首要的责任便是把这个宝宝平安地产下来。 被众星拱月围着的习染无疑是幸福的,以然还是偶尔从旁人口中听到艳羡她的事儿,比如寻即墨怎么怎么疼她了,陆习染怎么怎么幸福了等等。 之前她跟韩子初一块儿还没有如此被人给羡慕嫉妒恨,足以表明寻即墨对她是如何的了。 “哪里,跟你学的。” 以然这话不假,她向来极少跟人开玩笑,更别提骨子里有什么幽默细胞了,这是跟郑熙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影响下的效果。 “你不会真的梅开二度了吧?” 郑熙陌不笨,只言片语两三个来回便听出了苗头。 以然的嘴角挂着一抹温和淡笑,视线越过郑熙陌,落向窗外,淡声道,“你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之前还说开心,没想到却是口是心非。” 她只不过透露些而已,不过真正的那个人,还是要守口如瓶的,至少眼下。 郑熙陌虽说不是一个碎嘴的人,可眼下情况不容乐观,冷宸瀚还很倔强,连冷轩逸夫妇都要当成路人甲,郑熙陌,以然还没探听从他口中探听到口风。 “靠,”郑熙陌尖叫了一声,差点吓了以然一跳,这女人,真的是会百变魔卡秀,一会儿装淑女,一会儿高傲,一会儿又成了歇斯底里,“你跟谁开了?” 以然望着郑熙陌白皙标致的脸蛋半晌,脸上神情几多变化,最后长叹出一口气,“这个人,你绝对是想象不到的,暂时容我还是保密下。” 也是,冷宸瀚在所有的人中是个已死之人,哪怕他曾经再风光无限,也不会有人想到自己梅开二度的人是他。 “是不是陆晋鉨?” 郑熙陌表情无辜地眨眼,嘟嚷着问。 以然摇了摇头,努力保持着面色平静,横了她一眼,“非也。” “不是陆晋鉨会是谁呢?”她呢喃着,突然灵机一动,声音也跟着忍不住扬高了半寸,“难道是覃飞宇?” 以然低着头,耷拉下眼皮,有气无力地听着郑熙陌兴致勃勃的猜测,她最近怎么老是跟覃飞宇扯上了关联呢? 他们明明就没有奸情的,可众口铄金下,搞得他们好像牵扯不清一般。 连她自己都一度再三反省,甚至上回家长会对覃飞宇本能地避之不及,可最终还是遭到了无妄之灾。 三人成虎,可见谣言的可怕性啊。 话说就那回家长会过后,她跟覃飞宇还没有碰过头呢。 “你的表情很不纯洁,思想相当的猥琐。” 她认真地给郑熙陌下了定论。 以然开始对上了电脑屏幕,慢腾腾地开始敲起了电脑。 郑熙陌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她觉得梅开二度的威力真够可怕的,把一贯从容淡然的某人改变得彻头彻尾。 倘若她不是能够确定眼前的这个人是方以然,她真的会怀疑这个女人是被人整容后取而代之的。 “或许我也该谈恋爱了,”郑熙陌被打击到了,真的是被打击到了,临走前,还一本正经地问以然,“你有没什么好对象推荐给我呢?” 她对于身边那些追求者没一个看得顺眼的,方以然身边的追求者个个都是如此出众。 虽然目前这个梅开二度的对象无法确定,可郑熙陌冥冥之中却有着强烈的预感,这个男人,也不会是逊色之辈。 以然嘴角却缓缓浮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容,郑熙陌估计接下来好一阵子不会来烦她了。 她目前成了各部门争论不休的话题,或许她应该下去视察下了。 话说,就初入冷氏那阵子,她下去了几次,后来都没有闲工夫下去。 下午竞标会,她没想到会跟陆晋鉨不期而遇。 陆晋鉨被好些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簇拥着缓步走了过来,与以然擦肩而过之时,停了下来。 他身后有政府官员,也有他旗下的员工,没想到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撇下了这一干人,在自己的面前定住了,这是以然所不曾料到的。 她跟陆晋鉨之间的关系,也说不上来,渐渐地淡了下来。 在有些场合,他见到自己,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并没有殷情备至,许是之前她说的话起了作用。 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两个人走到了边上的角落里。 “这次竞标,甄氏将会是我们最大的对手。” 甄氏集团,并不是Z市的企业,而是H市最大的企业,这回以重磅炸弹卷入了Z市,主要还是想要在Z市打开市场,有一方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 甄氏的少东甄邯为了甄氏能够扩大,把自己的婚姻当成了橄榄枝,与H市第二大企业牛氏总裁之独生女牛莉前期联姻,在H市轰动一时。 婚后没多久,甄邯便带着娇妻跟筹集到手的一笔巨额资金来到了Z市,开始在Z市政商两界活跃了起来。 以然早已了然于心,来之前她自然是做足了功课,尤其是对冷氏而言极具竞争性的对手,甄氏的确是其中之一,不过她觉得更大的威胁还是陆氏。 冷氏的资金并没有外界想象中的雄厚,这回真要是竞标下来,还是要依赖于银行能否给予一定数额的贷款。 上回投入那个新产品的后续研发,耗了不少资金。 这回,以然是抱着能竞标到自然是最好的,不能也不想强求。 “我明白。” 不管陆晋鉨是出于何种目的转告的,以然还是要表示下自己的感谢之意。 “我们陆氏并不打算参与这回的竞标。” 陆晋鉨随即语气寡淡地说道,让以然为之一愣,她错愕不已。 “并不是因为你参与的原因,陆氏股东临时决定不参与这回的竞标,因为我们在十几分钟前得知刚签下了一个巨额订单。要是投入了那个巨额订单的工程,便抽不出余下的资金运转这回的竞标了。” 言下之意,这回利润空间再大,也不再能入他之眼了,那个巨额订单前景更大,更有引诱力。 以然很快明了了,抬头正好瞧到陆晋鉨嘴角处挂着一抹似笑非笑,“那我走了,希望你能竞标成功。” 他强调的是你,而非是冷氏,他有此言论,并不是代表陆氏,而是仅他本人想要对她传递信息。 望着他挺拔的身影单渐渐地淡出自己的视线,以然眉目微敛,心里浮现上来了几分没由来的失落。 她跟陆晋鉨的关系真到了淡如水的地步,原先是她所期望的,可真正成了这样的局面,她又产生了矛盾的心态。 可能的这个男人曾经对她太好的缘故,以至于在她亏欠他太多之后,碰到之后心绪还是有着轻微的起伏。 下午的竞标,甄氏集团也没有料到陆氏会退出,更是忙足了劲喊得起劲,以然选择了放弃,甄氏出的价格过于虚高,要是冷氏还跟着叫板,只有往里面贴钱的份,她还没头脑发昏到跟着起哄。 甄氏想要在Z市商界抢占一席之地,想要一鸣惊人,效果是达到了。 陆晋鉨离开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目光睨向了以然,他眼神里容纳了许多未知的因素,以然在那一刻却莫名读懂了。 你,做得对。 她又不傻,就这竞标来的高价,哪怕她点头了,冷氏那帮股东可不是吃素的,非造反不可,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她是本着赚钱的意图来的,又不图什么妄想的虚名。 竞标结束后,不少人围着甄邯夫妇奉承恭喜之类的,甄邯自然是招呼大家留下来给他一个做东的机会,以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自然陆晋鉨在此之前,已经走得不见踪影了。 以然直接去了小爵的学校等,并没有再回公司去,然后两个人一块儿去了冷宸瀚那。 路上,方以媛打电话来邀请他们去张平之那吃饭,被以然不动声色地婉拒了。 到的时候,冷宸瀚并没有在客厅,而是在书房工作,听小吴说,“苏小姐刚来不久,正在书房跟先生谈公事呢。” 以然也没见怪,苏然集团现在对外全是苏茹出面,苏茹一星期顶多也只能来个一次。 难得过来,公事肯定是要谈的,私事也自然会偶尔涉及。 苏茹这人还算是个坦承的人,自然,以然更相信的是冷宸瀚的为人。 两个人各自敞开了心扉后,她对他也多了一份尊重,少了一份猜忌。 小爵主动找了地方下来,开始做作业,对于大人之间的事情,他并不觉得自己有插手的必要,最主要的是妈妈已经原谅了爸爸,爸爸也没有死,这已是自己最大的幸福了。 他真的不是一个贪心的孩子。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某人很可爱 第一百三十七章 陆氏。 陆习染难得磨得寻即墨出来让她透口气,自然想趁机找二哥吐槽下自己的憋屈,没想到二哥并没有在家,而是在公司加班。 她纠结了下,不达目的不罢休,还是绕道指挥寻即墨去了陆氏。 最近她被接到刘家养胎,养得是心宽体胖,可她这压抑心情得不到疏解,连走路走稍微快了一点都要被说道,不胜其烦啊。 寻即墨说二哥下午有个竞标要去参加,可又没中,不知道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陆习染也有些好奇。 听说那个竞标最终被甄氏给以高价竞去了,还是个外来企业,想要分Z市商界一杯羹,真是难得。 二哥可是极少有这般仁心之术的,居然眼睁睁地放任手中的那条大鱼游走。 “即墨,你要不要一块儿进去?” 眼见丈夫正要停车下来,陆习染微微侧过头来问道,笑得十分的妩媚,她最近恼恨自己体重刷刷刷上升,还觉得原本水润的肌肤上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真是丑到不能见人了。 偏偏她每回问寻即墨她有没有变丑了,他总是违心地恭维她,“我的老婆是越来越漂亮了。” 而她,听了心情也随之更差了,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因为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变丑了,自己的老公还口是心非。 “我就不上去了,你走路别蹦蹦跳跳,小心点。” 寻即墨将车子熄了火,温柔地冲她笑笑。 他知道她一肚子的苦水急着待人发泄,陆晋鉨就是她的发泄对象,自己要是跟去,哪怕一声不吭,还是会让她觉得不自在,不够尽兴。 她那点小心思,他岂会不知?尤其抱怨的还跟婆家有关的,他在,总会让她有隔骇。 陆习染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更大了,伸手便过来勾住他的脖子,润泽的红唇落到了他的薄唇上,她透出的那股甜腻,让他忍不住加重了这个吻。 他明亮的眸中影影绰绰浮现出了隐忍的欲望,还是被他最终可克制住了,在差点把持不住自己的瞬间,他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气喘吁吁、愈发迷人的她。 他狠下心来,沉了沉声音,“快点上去吧。” 该死的,他是多么想要把她压倒狠狠惩戒,这个清纯的小妖精,总是时不时地挑逗撩拨他,明知道现在他有所顾忌怕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宁可委屈自己,实在忍受不住便借用自己的双手或者她的解决。 可双手哪怕是她的,也及不上她甜美的身体…… 打住打住,不能再在这个方面深入想下去了,免得他真的忍不住化身为狼了。 陆习染也知道适可而止,她也是听人说的,人家怀孕也行房的,身子没那么矜贵,要是老公迟迟不碰你,迟早会在外面开荤,碰了别的女人可就有你哭的了。 这年头,小三盛行,小三最有机可趁的便是正室怀孕的时候了。 最近电视上总是放着这一类如出一辙的剧情,最近流行的种田宅斗文也没有脱离这一主线,哪怕你的身份再娇贵,是多么牛气的嫡女,一旦你怀孕了,就要给丈夫安排通房伺候。 即墨从她怀孕后就没有再碰过她了,哪怕她再怎么引诱,他始终坐怀不乱,她都怀疑自己的魅力大不如初了。 尽管,他对自己是越来越体贴了,这些都始终让她无法释怀。 今天,她不死心,没想到还是有所收获的,即墨的苦苦隐忍,她都看出来了。 陆习染是满足了,踩着轻快的步子上去找二哥了。 陆氏别的部门并没有在加班,只有二哥在加班,他还可谓真敬业。 不过,当陆习染推门进去的时候,就不这么认为了,二哥靠在宽大舒适的皮质办公椅上,在忘我地出神。 还说加班呢,无非是打着加班的旗帜浑水摸鱼,习染很不屑地撇了撇嘴,她这样张扬来找他闲话家常也不算是打扰他的工作进度了。 二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逼人,只可惜迟迟没有另寻她人定下来。 外头传言二哥红粉菲菲,实际上二哥自从跟以然彻底闹僵后就变得愈发的沉稳了,对女人也提不起兴致来,没见他正经交过女朋友了。 她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让即墨去婉转地劝下二哥,没想到即墨是垂头丧气地归来,他的伶牙俐齿在二哥面前根本就没有半点用处。 即墨回来,还不忘叮嘱她,“以后你就别自作主张了,二哥的事情,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的呢。” 习染才不会真正往心里去,那是她的二哥,她不关心还有谁愿意为他操心终生大事啊? 父母现在已经彻底不会去管他了,就算他们说,二哥也不会理会他们,主要还是二哥对他们太过失望了。 “二哥。” 陆习染郁闷得很,她进来这么久了,二哥眉头也没有皱下,更别提发现她的到来了,不得已,与其等人发现她,还不如自己主动喊来得快些。 加上即墨还在下面等她,难得出来一回,时间宝贵些。 “习染,噢,你来了。” 陆晋鉨这才回过神来,招呼大腹便便的妹妹在自己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来。 “二哥,你在想什么?” 本来她是有满肚子的牢骚要发泄的,可看到二哥这副模样,又忍不住想要为二哥排忧解难先了。 “没什么。” 陆晋鉨挑了挑眉,然后转移了话题,“你来找我是不是想要我充当垃圾桶的角色呢?” 陆习染闻言,眼前顿时一亮,豁然开朗啊,二哥真的是活神仙,一击就中,她忙不迭地颔首,陆晋鉨这话题转移的还真是成功。 陆习染也跟着步入了正题,“我烦死了,二哥,成天待在刘家,听妈妈级别的人说这个那个,动不动就拿胎教来做文章,还有就是一切都是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好,习染你就忍忍吧,反正也没多久,一辈子能有几次啊?这类芝麻绿豆的小事,被拿出来反复煎炒,我听得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她唉声叹气,“早知道我当初就应该坚持立场,不该被即墨说服搬去刘家的,这日子还要好几个月才能熬出头呢?我真怕我自己没在沉默中爆发,而在沉默中灭亡了。” …… 陆晋鉨没想到习染这一开了口,就停不下来了似的,足足说了半小时,她也不嫌口干舌燥。 他甚至好心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轻轻地搁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她毫不犹豫端起来一口气急灌了下去。 陆晋鉨失笑,其实还是口渴的,只不过埋怨的欲望太过强烈了而已。 她喝完了,还不忘大大咧咧抽空指挥他,“再来一杯。” 陆晋鉨听到这,嘴角微微扬了起来,这小染,当他这陆氏总裁办公室是茶水店啊,还续杯呢。 看在她是孕妇的份上,他也不能跟她计较,无可奈何地再为她倒了一杯。 她喝完之后,这才解气,又开始了长篇大论起来。 “要不要我跟即墨说一声,让你搬出来?” 陆晋鉨叹为观止,他从来都没有觉得小染聒噪,这回,他听得耳朵都抽痛了起来,难得他能够静的下心来听了她这么多的苦水倒腾。 陆习染却摇了摇头,“不了,现在这个时候搬出来,不是砸他们的脸吗?我既然嫁给了即墨,就不想看到他为难,我也就说说而已,二哥你就别小题大做了。” 陆晋鉨错愕,这妹妹,吃里扒外,这么快就偏向了人家了,还大言不惭道他这个二哥小题大做了,明明他是想要让她好受些。 不过,退一步讲,她也懂事了不少,知道了跟长辈打交道并不是凭一己之冲动,做事不再莽撞,而会深思熟虑,这是个好现象。 小染,真的是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被自己曾经呵护在羽翼下的女孩子了。 “二哥,我差点被你给忽悠了,刚才明明说的是你的事情,”她还算清醒,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针对陆晋鉨开炮,“对了,你下午那个竞标怎么让那个甄氏得了?” “我本就打算袖手旁观。” 陆晋鉨并没有追问习染是从哪里知晓的,这个圈子里有些事情真的成不了永远的秘密。 何况甄氏想要借助这一回的竞标名声大噪,肯定是要借助媒体宣扬宣扬的,将场面动静闹得是越大越好。 “二哥,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你真要是没兴趣就不会去那了,对你而言根本就浪费时间。” 陆习染有些时候,第六感敏锐得惊人。 陆晋鉨突然不说话了,平静地望着习染,过了半天,才说,“陆氏接了个大订单,资金抽不出来投入这回的竞标。” 陆习染全神贯注地看着桌上那个空空的粉彩杯瓷杯,低头的刹那,流露出淡淡的哀愁,拧起了秀眉。 她突然觉得这办公室的气压低得很,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了,她不由也跟着放低了声音,“二哥,你放弃这回的竞标是想要让给以然吧。” 陆习染用的是肯定的语气,陆晋鉨幽深的黑瞳中,终于有了一丝异动,以然,这个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名字每回一被提及,便会让他无端涌现出许多莫名的伤感。 他的身体,也瞬间变得僵硬了起来。 他那双波澜不兴的黑眸,渐渐消化了眼前习染的那些话,终于不再冰冷。 他扬扬眉,“都说怀了孕的女人会越来越笨,我看我家小染是越来越聪明了,敢情这吃下去的营养都是被你吸收了而不是被我的小外甥吸收了?” 他这话一出,就证实了习染的疑虑。 陆晋鉨苦笑,以然的那一双眼睛,只要随意一瞥,就宛若被她晶莹剔透的眸子吸进去了一般,哪怕现在他们的关系大不如前,他还是老是被她所影响到。 陆氏的这一回退出,他没想到的是精心设计瞒过了所有的人,没想到没能瞒过小染。 他还以为,这回成了秘密。 这回接到的订单是大,但是不足以倾尽陆氏所有的资金,他做事向来喜欢留有余地,不惜意气用事付之一炬。 这次的竞标案,他的退出,有意成全冷氏,没想到甄氏这回是卯足了劲想要拿下。 当然以然冷静理智不继续叫板,也是明智的抉择,甄氏出的价格过高了,真要拿下来反而将自己陷入了万难之境。 冷氏要是不知死活非要拿下来,要得到比这竞标更高的利润空间,着实困难,到时候反倒是束手束脚、瞻前顾后放不开了。 习染的嘴角狠狠抽搐,脸色有些扭曲到了。 并非说以然不好,而是……而是二哥这样做,也太不值得了,以然又不会领他这份情,就算真领了,那也不会选择回到二哥的身边来。 二哥这人,看着精明,在任何事上都有所建树,独独在他自己的感情上,糟糕得一塌糊涂。 习染是叹着气走了的,因为二哥的死心眼,她自认为她浪费再多的口水也解决不了根源。 她的阴霾,在见到寻即墨的瞬间,消失殆尽。 有时候,你心情再差,只要身边的这个让始终不离不弃,相伴左右,这便是一种大大的幸福了。 * 相对于陆晋鉨的一身落寞,书房内苏茹跟冷宸瀚谈得依旧热火朝天。 冷宸瀚又有新的建议,打算继续扩大苏然集团的规模,上一回他采取的方针跟方案都落实到了点子上了,也取得了可观的利润了。 苏茹在外头享受盛名,这苏然集团成就了她苏茹,殊不知真正造就她苏茹的是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背后首脑。 “具体的,我到时传你邮箱里去。” 冷宸瀚突然的出声,打断了苏茹的思绪。 她哑口无言,却后知后觉察觉到了他好看的眉宇间夹杂着一丝倦意。 她随即扬起了下巴,不可思议地瞪着冷宸瀚,在两个人谈公事的时候,宸瀚几乎从来没有露出过疲态。 不过,苏茹很快就明白了。 当她推着冷宸瀚踏出书房大门,见到了在餐厅忙碌着将饭菜正摆上桌的那一抹纤细窈窕的身影时,顿悟了。 继而,当她看到一角那个可爱俊朗的小男孩将面前的书本利落地收起的时候,她更是瞪大了双眸。 真是没想到,她只不过一星期没来,没想到这儿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方以然果真的好本事,手腕也漂亮,没多久就将宸瀚给俘虏了,连儿子也跟着登堂入室了。 而宸瀚显然是一副早已习惯了的表情,神色中还有着由衷的满足,至于刚才流露出来的倦意,连个影子都见不到了。 原来,是自己打扰到了他的正常作息了,苏茹无趣地摸摸自己的鼻子,她也不是故意的。 宸瀚这个人,守口如瓶,他哪知道他早已迈出了一大步,进展如此迅速了。 她背对着以然,缓缓地朝着宸瀚竖起了大拇指。 “爸爸。” 小爵收拾好,就兴高采烈地扑了过来。 然后装作刚发现苏茹似的,小家伙转过头,正色道,“爸爸,这位是……” 这小家伙,还蛮有心机的,苏茹眨了眨眼,暗叹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假以时日,冷宸瀚的儿子也会大放异彩,这么小就这般的机灵了,长大后还能了得? 不过等到他们长大后,苏然集团能有这般出色的接班人,苏茹还是颇感欣慰的。 只不过不知道冷宸瀚舍不舍得了,冷氏也要压在这个小家伙肩膀上,以后他的责任也不小。 “苏阿姨好,我叫冷西爵,我爸爸妈妈都叫我小爵。” 他强调的是他叫冷西爵,而没有允许苏茹也跟着他爸妈一样喊他小爵。 苏茹笑得乐不可支,斜睨了冷宸瀚一眼,“宸瀚啊,你这儿子挺可爱的,我喜欢。” 这般大胆直接地表露对小爵的喜爱之情,好不矫揉造作,没有扭捏淤泥之态,把小爵也给镇住了。 一时之间,他甚至忘了辩驳反击,只把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苏小姐,留下来一块儿吃个便饭吧。” 以然邀请道,走了过来,然后若有所思地望了儿子一眼,“他还小,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不了,我还有事。” 苏茹从来都是识相的,这一家三口明显是想要独处,她哪会留下来当电灯泡啊。 小吴都躲得不见人影了,不过她晚餐还真没着落,本来是打算过来蹭点的,没想到这里还有这般浓情的氛围,就不充当坏人的角色了。 她打算去小吴那沾点光,就近原则啊,回去就可以洗洗睡了,晚上还真没有什么好节目等着她。 苏茹走后,小爵立即扯开嘴,从一头雾水中回过了神来了,“爸爸,这位苏阿姨,讲话还是太过直接了,一点也不懂含蓄,她肯定不是个淑女。” 这话,听得冷宸瀚跟以然双双都差点笑出声来,以然温婉的嘴角轻轻弯起,缓缓地吐出几个字,“你妈妈也不是淑女。”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这一晚 第一百三十八章 “妈妈当然也不是淑女。” 小爵这话引来以然跟冷宸瀚彼此双双瞪眼,有点摸不着头绪了,儿子口中的“淑女”一词不是褒奖吗? 以然诧异,难道自己高估了自己在小爵心目中的形象了?虽然她本人也不认为自己跟淑女能挂不上边,可…… “那妈妈是什么?” 冷宸瀚难得好奇心大作,帮以然问出了心目中的疑惑。 “妈妈是贵妇。” 小爵的童言童语,让以然正喝入口的鲫鱼豆腐汤当即喷了出来,呛着了,干咳个不停。 冷宸瀚不慌不忙地伸手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这…… “妈妈真的是贵妇。” 见两个大人都不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小爵急红了脸,有些恼羞成怒道。 “我又没说你妈不是贵妇了?” 冷宸瀚四两拨千斤反唇相讥道。 小爵郁闷地咬着下唇,爸爸明显不是赞同自己的意愿。 不过,他决定还是要再次声明下,“妈妈是贵妇的原因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斗过了小三,”他把电视里看来的台词一一背了下来,接下来的几句,他面露赧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子,“还有的,我忘了。” 这下,这一对生了这娃的父母彻底没了下文,缄默才是王道。 他们两个人也没这么幽默,没想到儿子基因突变,有了这样的细胞,果真是难得,他们两个都没想要继续打击他幼小的内心,权当默认以然是个贵妇。 以然却在懊恼,电视剧毒害人啊,话说这部电视剧,还是曾经自己跟儿子一块儿看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潜移默化影响到了儿子,自己倒是百毒不侵了。 饭后,小爵推着爸爸一块儿看动画片,冷宸瀚无奈之下接受儿子的邀请。 话说他小时候还真没时间看那些小朋友极为喜欢的动画片,长大后就自然而然觉得绕道而行之了,再看就太过幼稚了。 “爸爸,你小时候是不是也爱看动画片啊?” 小爵以后不敢肆无忌惮地对着爸爸的,爸爸没死之后,小爵觉得爸爸可亲多了,没有以前那种不怒而威让他心存顾忌了。 谈话间,也可以不用动脑子,更加随意轻松。 冷宸瀚额头上猛然掉下好几根黑线来,他是强打起精神来看的好不好?这些对小盆友有十足诱惑力的动画片,他一个大男人哪会有这等闲情逸致啊,只觉得脑残。 可他又不能把心中所想直白地告诉儿子,免得以后他对动画片敬而远之,失去了该有的童趣了。 他斟酌了下,用了近乎温和的字眼一字一字清晰地道,“爸爸以前也爱看的。” 以然刷碗好,经过正好听到他的违心之论,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冷宸瀚,他脸上的表情有古怪,她只是静静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并不发表言论。 没想到小爵立即将矛盾转而对向了以然,“妈妈,那你小时候喜不喜欢看动画片的?” 以然立刻点头,很自然很顺口地接道,“当然爱看,哪个小朋友不爱看动画片的,不看爱的人才不正常。” 言下之意,间接点名了某人是个不正常的人,冷宸瀚嘴角瞬间抽了好几下,都有些僵硬起来了,还是没有出声为自己正名。 他茫然地思索着,他也觉得他小时候有点不正常。 不对,这不叫不正常,这叫情非得已,再说这么幼稚的动画片也没什么好看的,骗骗小朋友罢了。不对,那个时候他也是个小朋友,他只不过是有目的性的小朋友罢了。 这一晚,小爵还是跟冷宸瀚同床入眠的,以然还是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还算有良心,小爵睡着后,再次潜了出来。 不过她今晚气色不好,犯困,跟他聊天也时不时打哈欠,弄得他也跟着于心不忍。 当他说,“早点睡吧。” 以然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忙道,“我明晚就不过来了。” “为什么?” 他蹙着眉头,显然有些不高兴起来。 以然也没有犹豫,端正了神色,淡淡地道,“我这几天都没洗澡过,成天穿这套衣服再下去可真要被当成怪物了,再说我成天睡沙发,腰酸背痛的。” 她故意把事情往严重处说,期待他到底有什么反应。 虽说他已经让她选房子了,可选好房子还要装修,装修了又不能立刻就住进去,这期间还有的等。 就算退而求其次,选了精装的,也不行,肯定还是要改装的,要适合他这个轮椅一族的人居住。 冷宸瀚定睛望去,她的面孔洁白莹润,宛若上好的美玉,毫无瑕疵,他的心,紧紧地跳了两下。 他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衣服你明天白天过去拿下就行了,明天我让苏茹给我换张大点的床来,我们三个人三将就应付下。” 他这提议,还真的是让人称心如意,表面看来,似乎一切麻烦都自然而然地迎刃而解了。 其实,以然明晚还有一场必要的饭局要去参加,是代表冷氏去的,能推脱的,她多半是交给了下属去办,明晚的这一场不好推脱,因为举办宴会的主人,是冷氏最大的合作商——环球集团的老总。 环球集团并非是Z市的本土企业,虽说起源于Z市,总部在几十年前就转移到温哥华去了,而且在温哥华当地享有盛名,发展得极好。 环球集团是个跨国集团,旗下每个子公司遍布全球,老总荣易更是福布斯富豪排行榜上前十的大人物。 冷氏跟他交好源于冷宸瀚时期,这交情哪怕冷宸瀚假死之后还延续着,并没有断掉,荣易并不是那种见风使舵的人,这也是以然接到请柬后果断打算去参加的最大因素。 冷氏虽然这一年多来由盛转衰,可冷宸瀚多年来经营的根基在以然的岌岌扶持下,还是没有动摇起根本,在Z市还是声名远扬的。 听说荣易这回邀请的人并不是很多,就五十个名额,不仅是Z市,还有别的城市的人,也会不远千里赶来赴约。 荣易的面子,还真是大,接到其请柬的横跨政商界,个个引以为荣。 以然听赵秘书提及,Z市接到请柬的人紧紧十个,并不占大头,冷氏是其中之一,当然还有陆氏,苏然集团,刘氏…… 令人意外的是甄氏也在入选范围之中,赵秘书还是觉得甄氏并不是作为Z市入选的而是作为H市的头名企业入选的,因为牛氏也在受邀的名单当中。 论起来,以然并没有见过荣易,听闻荣易也将近十年没回国过了,这一回还真没有人研究透他回来的本意。 “你的提议挺让人心动的,”以然水眸中漾起了点点星芒,却稍纵即逝,下一句又让他复活的心狠狠地跌了回去,“明晚我还真抽不出时间来。” “你要加班?” 他试探地问道,看她现在这副模样,丝毫没了睡意,更像是个引诱他沉沦的魅力女人。 “我有个饭局。” 看他小心翼翼的神色,以然又狠不下心来捉弄他了。 她真懊恼得不行,对他总是不够决然,这个男人,对她的影响力真的是太大了。 他狐疑地挑眉,以然干脆交代了,“环球集团荣易的请柬,怎样也要卖个面子吧,我可不想装矫情。” 说不定还有好事落到自己头上也不一定,都说他回来是想带动Z市的经济更上一层楼,倘若是真的,也许冷氏说不定也能分上一杯羹。 这样大好、求之不得的机会,以然又不傻就甘于放弃。 “荣易的请柬,”冷宸瀚呢喃道,眼神跟着渐渐透亮了起来,“苏茹刚才过来跟我提过了,你不说我还差点给忘了。既然你想去就去吧,别被荣子初算计就行了。” “荣子初?” 以然听着纳闷不已,听冷宸瀚的口吻,他似乎对环球内部十分熟稔,她对环球的了解仅仅定位于一个荣易,别人还真不清楚。 何况,冷氏跟环球的联系人一直是环球大中华区的子公司在负责,温哥华总部一直没有派人过来。 “荣子初是荣易的弟弟,我跟荣易不熟,没打过交道,听荣子初提过他哥是缺心眼的人。这回,听说他陪着过来了。” 冷宸瀚墨黑深幽的眸光里亮晶晶的,以然发现他提及荣子初,并不是咬牙切齿的,也没半分的不悦,仔细说来,他好像对荣子初的到来,挺欢喜的。 荣子初说荣易是个缺心眼的人? 以然才不信,荣易要是个缺心眼的人,能够稳坐环球第一把交椅的宝座数十年如一日吗?相反这荣子初的大名,以然是半点都不曾听闻过。 “苏茹不去吗?” 既然他让自己不妨一去,这环球的盛宴并不可怕。 有时候,她真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看不透,他明明一直待在他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可对于外界的腥风血雨,他好像料事如神,什么也瞒不过他。 难怪曾经不少人提及冷宸瀚这三个字,便对他肃然起敬起来,他的确是有能让人又爱又恨的地方。 “去,她会代表苏然集团去会一会荣子初。” 以然闻言,变得若有所思起来,这已经是冷宸瀚第二次提及荣子初了。 这到底是个怎样风神俊秀的人物呢,能让冷宸瀚如此惦记念念不忘,而他明显对荣易不感兴趣。 连带地,以然对荣易也开始意兴阑珊了起来,对这个素未蒙面却让冷宸瀚一再提及的荣子初也好奇了起来。 只是,冷宸瀚对荣子初也点到此为止,没有多做解释。 第二天,以然接了小爵放学后,将他送回了冷宅托冷轩逸夫妇照料,而在去冷宅的路上,她一再叮嘱暂时不要告诉爷爷奶奶爸爸没死的消息。 这孩子死脑筋,“为什么?” 以然此刻又开始郁闷起孩子聪明也不是件好事,解释会愁白头发的。 那些照抄照搬的孩子多懂事啊,大人说什么,照做就行了,哪像她家孩子,非要寻个理由才能安抚过去。 “你爸爸不是没了一条腿么,他跟爷爷奶奶的关系又不好,心里肯定是怕爷爷奶奶看不起他,他丢不起这个人。” 以然不想抹黑冷轩逸夫妇在小爵心里的高大形象,也不忍破坏冷宸瀚在儿子心里的光辉形象,真头疼,她这句话是反复推敲了才出来的,较为婉转的。 “爸爸是想多了,爷爷奶奶又不是这种人。” 这孩子,还是冥顽不化。 以然不得已,只得搬出冷宸瀚来威胁他,“你要是没征得你爸同意之前跟任何人提及,包括你爷爷奶奶,你爸爸以后估计都不会见你了。之前妈妈知道而你不知道,你爸就是怕你年纪太小,管不住你自己的嘴巴。” 还是这一招有效,一击就中,让儿子束手就擒不再吭声了。 以然这下欣慰了,冷宸瀚过去总是习惯威胁她,这招她拿来应付儿子,绰绰有余。 把儿子送回冷宅,以然回了住处,换了一套适合参加宴会的晚礼服。 她参加宴会次数并不多,以前被陆晋鉨带着倒是经常串场子,回来后哪怕入主冷氏也都是能避则避,不习惯出风头。 镜子里的那个女人,身材纤细,露出了两节凝脂般的香肩,酥胸并没有露出来。 不过胸部上头的那一片是蕾丝的,透明泛着玉的亮泽,这比直接裸着更引人遐想。 这一件酒红色的礼服,是鱼尾服造型,更衬得她身材修长高挑了起来。 这一件还是从习染那成衣店定做来的,难怪她那成衣店销量火爆,这修身的效果的确是一流,而且每一套都会为客人量身定做,直到修改到你满意为止。 如此贴心的服务态度,宛若把顾客当成高高在上的顾客,让你付再多的价钱,也甘愿为心头好付之一炬。 以然并没有沉溺于欣赏之中,她并没有自恋到那个登峰造极的地步。 她给自己换了一双合脚的高跟鞋,金色的,鞋面坠了无数璀璨生辉的珍珠,造型小巧,连脚也显瘦了起来,至于包,也在衣橱里挑了一个金色的,极为精致的。 她全身上下并没有任何的首饰点缀,可却比那些戴了无数昂贵珠宝的女人们更有出众的气质。 今晚环球举行的宴会场地,是选得也是百里挑一的,是政府拿来招待国家领导人级别的雅锦轩,环境布置得美轮美奂,足见是下了一番工夫的。 这雅锦轩的车库里,停着的到处是难得一见的豪车。 以然下车的时候,不期然地跟牛莉视线相撞了。 牛莉开的是大红色的兰博基尼,身上一袭宝石蓝的旗袍,她身材极好,款款婀娜地从驾驶座的位置上下来,紧接着她的老公甄邯从副驾驶座上下来。 甄邯是一身米色的宴会式西装,身姿笔挺如松,牛莉高傲地瞥了一眼以然,便挽着甄邯入内去了,而甄邯则是意味深长觑了以然一眼。 这一对夫妻也真是好笑,以然不觉得自己何时得罪了他们,怎么他们对自己的态度,是如此的嚣张,有点意思。 她自顾自地入内,雅锦轩里已经坐了不少的人。 她还以为自己来得够早了,毕竟这回不乏从别的城市赶过来的贵宾们,她是特意提前了十分钟来的,没想到自己已经算是倒数的了。 苏茹跟陆晋鉨都已经到了,以然这稍微环顾一圈,便找到了两个熟悉的人,至于其他点头之交的,也有几个。 她正踌躇着要往哪里去,苏茹却撇下身边正在谈得欢快的人,朝着她走过来了。 “都是些自成一派的陌生人,没必要寒暄,过来我那坐吧。” 苏茹的位置极好,她找的是角落,以然还是较为满意的。 她并没有拒绝苏茹的好意,冷宸瀚原因信任苏茹,便是把苏茹当成了自己人,之前或许还会有些见外,现在以然也渐渐适应了。 苏茹是个聪明的女人,跟她打交道,也算是轻松。 “哪个是荣子初啊?” 以然进来环顾了一圈,可并没有能跟荣子初对号入座的人选找到。 “我也不知道。” 苏茹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下,以然吃惊不已,宸瀚不是说苏茹会来会一会荣子初吗?她还以为苏茹跟荣子初是认识的,没想到苏茹也不认识荣子初,以然这下都被搞糊涂了。 “那你不是晚上要会一会他吗?” 不认识怎么会啊? 以然没有说出口的是这一句。 苏茹眨了眨晶亮的双眸,坏笑道,“等会就知道了,急什么。” 以然迟疑了片刻,决定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休下去了,反正船到桥头直,能认识下最好,不认识也不强求,反正是个陌生人。 “荣易出来了,你看。” 苏茹靠近她耳边耳语了几句,以然倏然抬头,荣易身材高大,相貌斯文,戴着一副金框眼镜,五十开外的人,保养极佳,瞧着只像是四十出头的。 怎么说呢,他看着一点也不犀利,不像是个精明的商界大腕,更似一个儒者。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性感的他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这一点,以然身边的苏茹也是感同身受。 很快,以然的目光被荣易身后的那个挺拔的男人吸引住了。 她并不是没有见过好看的男人,陆晋鉨、冷宸瀚、韩子初、寻即墨皆为男人相貌中的上品,可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有着一股令人着迷的特质。 他也谈不上什么好看的男人,但当你看了他第一眼后,会忍不住回去再看第二眼,第三眼,想要将他探究个彻底。 却见荣易适时转过身去跟那个极富魅力的男人低声细谈,那男人脸上并没有露出恭谨或者什么有辱他气场的神色来,站在荣易身边,比荣易更为吸引别人的眼球。 以然跟苏茹身边不少人也低低议论开来了,“那个正在跟环球集团荣易荣先生谈话的男人是谁啊?” 个个纷纷表示不知情,对这男人成谜的身份更是揣测不已。 荣子初,以然跟苏茹面面相觑,互看了一眼,这个名字便在两个人的脑海中同时呼之欲出。 冷宸瀚既然如此欣赏这个荣子初,那就足以表明荣子初是个踩在云端上的出色人物。 此时,伴随荣易出场的,也只有以他的身份,对荣易不需要卑躬屈膝,阿谀奉承。 当荣易登上主席台持着话筒说着冠冕堂皇客套语的同时,以然跟苏茹都发现荣子初不见了,并没有站在荣易先前尾随那排人的队伍中。 这个荣子初,的确是不能让人小觑。 荣易说出了他举办宴会的目的,是想要发展Z市的经济,说他这些年在国外发展得虽然极好,但是从来没有忘记过他是个Z市人。 自然,这席话引来了阵阵震耳欲聋、连绵不绝的掌声伺候。 荣易笑得如沐春风,心情极好。 “接下来,我想向大家介绍下我的弟弟荣子初,这些年温哥华总部的事务几乎都是由他在打理的,我的身体并不如外界想象中的那般好。等我回到加拿大后,我弟弟会暂时在Z市留下来主持我们环球投资Z市的事务,希望到时大家能够鼎力相助。” 听到这,以然总算是明白了荣易主办这个宴会最大的目的是想把荣子初引荐给众人,过过目,今后有事别找错登门求助的对象。 没想到环球集团是荣子初一手撑起的,荣易肯说出这番心里话,毫不吝啬没有否认荣子初这些年的汗马功劳,标明他对这个弟弟还是满意的。 就冲他提到自己那个能干的弟弟时的表情,是一副与有荣焉的神色,还真是难得,兄弟没有为那么一笔人人垂涎的财富隔墙产生嫌隙。 或许是荣子初根本就不屑图这个虚名,以然脑海中突然跳出了这样的一个念头。 荣子初上台三言两语就把话给讲完了,言简意赅,点到为止,余下的,就让旁人自己去思量。 “这个荣子初,果然是挺有意思的。” 苏茹凑过头来,缓缓地冲以然笑道。 瞧得出来,苏茹这回并不是因为宸瀚的话起作用,而是她真当真对这个荣子初起了兴趣。 以然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在苏茹跟荣子初之间穿了个来回,她一直觉得Z市并没有极为出色的男人能配得上苏茹了。 倘若那个正确的人是荣子初,倒真的是应验了苏茹那一句挺有意思的。 荣子初一下子成了炙手可热的搭讪对象,在荣易的有心促成下,荣子初对此极为不满,随着围绕在周边的人越来越多后,他脸上的不耐也越来越压抑,一贯的风度都快维持不住了。 苏茹举杯朝着以然示意,两个人难得没去围观那边荣子初造成的风暴。 人实在太多了,也不差她们两个了。 再说,现在真挤破脑袋上去寒暄,八成也会成为荣子初鄙视的对象。 “你说荣子初还要过几分钟才会爆发?” 苏茹觉得索然无味,干脆跟以然谈论起那个宴会上大放光芒的男人来。 以然认认真真思索了起来,抿唇莞尔一笑,“不到十分钟。” “我猜,不到两分钟。” 苏茹挑高了眉头瞅了一眼人群中那个可怜的男人。 那个苏茹心里可怜的男人的眸光犀利地梭巡了下四周,发现了一僻静角落两女人对他是置之不理。 着酒红色礼服的那女人清丽可人,气质出众,着黑色晚礼服的那女人性感撩人中还多了一分慧黠的可爱。 他自认阅美无数,目光也停留在这两个女人身上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 不过,他更对黑色晚礼服的女人感兴趣些。 只不过头疼的是他不知道这两个女人是谁,要知道大哥邀请的今晚的贵宾,个个都在自己的圈子里负有盛名,身价不菲。 这两个女人好不潇洒,他也想洒脱一回,视线阴沉地在围着的人群中狠狠扫了一圈,他提起双腿就要离开这。 苏茹是猜对了,不到两分钟荣子初就撇下了一干傻眼的人,让她瞠目结舌的是荣子初似乎朝着她跟以然的方向疾步行来。 “完了,苏茹,荣子初好像朝着我们走来了。” 以然叹了口气,不过这口吻,在苏茹听来,又有点幸灾乐祸。 因为以然发现了那荣子初的视线更多地是落在苏茹的身上的,这跟她先前的预感不谋而合,饶是坐正了,那更是皆大欢喜。 荣子初在苏茹跟以然的对面定住了颀长的身形,他修长的右手还握着一个高脚杯,透明的玻璃杯中荡漾起了层层剔透的酒红色液体,十分绅士地举杯示意,“两位女士不知道如何称呼?鄙人荣子初,冒昧了。” 以然大大方方地举起了杯子,“荣先生您好,我是冷氏的方以然。” 荣子初闻之一愣,十分坦诚地迎上了以然的视线,脸上难得浮现了些许的落寞,“不好意思,方小姐,我对冷氏一直停留在冷宸瀚时代。不知道你是宸瀚的……” 他狐疑地问。 看来,荣子初对于冷氏后来的发展,并没有投入多少的关注,他能够继续跟冷氏合作,多半还是看在昔日宸瀚的面子上。 他这样飒爽傲然的人,不是霍启仁一辈,是做不出落井下石的卑鄙事来。 “我是他的前妻。” 以然的水眸十分的明亮,比黑曜石还要来得熠熠生辉起来。 毫不造作的自然神色,让荣子初对以然的好感倍增。 冷宸瀚的前妻,果然不同凡响,他还一直以为冷宸瀚喜欢的是小鸟依人的婉约女人,没想到他真正心仪的是这样的对象。 冷宸瀚果真最爱的是她,把自己的心血都拱手托付给了她,他认定值得付出的那个人。 初闻他死了的消息,荣子初一直是不信的,觉得那样一个厉害的男人,不可能就如此轻易英年早逝了。 后来,他果真发现了那个男人没死,只是残废了。 “幸会。” “那这位是?” 荣子初将杯子举向了苏茹,苏茹浅浅一笑,笑得有些高深莫测,“苏茹。” 自报名字,并不提身份。 在Z市名闻遐迩的苏然集团首脑苏茹,在荣子初眼里并不一定就知晓,以然不明白苏茹这欲擒故纵到底是为的哪样。 不过这两个人,以然是越看越般配。 “苏然集团的苏总。” 出人意料,没想到荣子初居然对苏茹的身份是心知肚明的。 这着实让苏茹跟以然都不敢置信,还真有荣幸,能让荣子初记住。 其实,荣子初是听闻过苏茹,可并无法对号入座,这一回,也是靠了大胆的推测罢了。 当然,他听闻苏茹也是因为冷宸瀚,没想到他找了个女人来合作,听说还是挖角来的。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自己一直不以为然的苏茹,是如此一位芳华独特的美女。 “不知道苏总有没意向跟环球合作呢?” 荣子初抛出了橄榄枝,还是这般直接的,这让正过来打算客套的甄邯跟牛莉都吃惊不小。 苏茹并没有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她脸上的笑容都收敛了起来,正色问,“不知道荣先生需要怎样的代价?” 荣子初眸色一沉,“苏小姐此话太过见外了,我找上你合作并不是只为了你。” 他脸上的笑容灿烂了起来,“我们可是一直都跟冷氏合作得挺好,你不妨问下你身边的方总,我们环球可并没有占冷氏多少便宜的。” 苏茹若有所思地一再看了好几遍荣子初,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难道说荣子初知道了宸瀚并没有死? 苏茹还没有来得及想通,牛莉款款上前,连甄邯的手都给强行挣脱了,娇笑着,“荣先生,不知道我们牛氏有没有跟你们合作的机会?” 一边的甄邯顿时脸色不愉了起来,他的妻子,居然当着他的面直接跟另外一个男人套起了近乎,还撇下了他这个当丈夫的,更过分的是,她言谈之间,提都不提甄氏。 难道她忘了她自己如今的身份吗? 她现在已经是甄家的媳妇了,而非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牛家大小姐,一切考虑应该以甄氏为先,以他甄邯马首是瞻才是。 他是看在岳父提供的巨额资金,才一再宠溺纵容着她,没想到她还真不把自己给放在眼里了,甄邯眸中燃起的火,是越燃越盛。 他当初也是看在她身价高的份上勉强娶了她,想将甄氏推上更高的一层楼。 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恬不知耻到这个份上,新婚没多久呢,就想着红杏出墙,自己好歹是个继承人,那荣子初说好听的,是对外负责环球一切事务的,说难听的,他还不是为了荣易打拼的,最后也不知道能落得个什么下场,现在是风光无限来着。 可当着这些人的面,基本的礼仪,他还是维持了,现在还不是时候跟这女人计较,现在他还依赖着牛氏的资金继续注入。 一旦跟牛莉撕破脸,岳父那边,肯定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不会偏向自己的,忍,哪怕成了绿头王八羔子,还要忍下去。 只可惜,荣子初对牛莉是视若无睹,让牛莉的一双美眸几乎是喷出了火来。 以然对于这瞬间风向的转变,突然想笑,不过她还是顾及了几个人的颜面,只在肚子里暗笑。 这牛莉也真是的,也不回头去瞧下她家的那位,这名媛千金的身价,顿时直落千丈,竹篮打水一场空,是必定的了。 甄邯也觉得她丢人,很快就掉头就走了,不凑一起贻笑大方了。 荣子初依旧若无其事地跟苏茹攀谈,自然也照顾到了以然,而牛莉每回吭声都被当成了空气,最后是负气而去,那临走的一眼,是把以然跟苏茹都给恨上了。 以然扶额暗叹,躺着也中枪啊,还是无妄之灾,这荣子初分明是故意的。 因为当牛莉走的时候,他都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扫一下。 苏茹对此“款待”,并没有领情,以然干笑着,开始觉得处境尴尬。 覃飞宇适时走了过来,把以然给拯救出了这场风波。 覃飞宇跟荣子初居然是有交情的,两个人谈话间,态度一派熟稔的模样。 以然并不想跟覃飞宇走的,可是她留在那充当电灯泡也不好,还是选择了及时抽身。 覃飞宇也并不难缠,他微笑着冲她道,“我还有事,有空再跟你闲聊。” 他是看不过她在那两个人中间仵着,大方地解救她,以然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叹了口气,其实覃飞宇也是挺识相的一个人,自己以往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当她正回过头,发现陆晋鉨站在离自己一米之遥的距离,讳莫如深。 上扬的唇角噙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邪魅,那一双深邃的眸子里藏着无尽的心思。 以然朝着他微微颔首,就转身离开了。 陆晋鉨,她真的不能跟他有着过多的牵扯了,尤其是大庭广众之下,更应要避嫌。 他并不是覃飞宇,她对覃飞宇没有愧疚,可是对陆晋鉨,总是多了一分愧疚。 她总觉得,他还没有把她给忘怀掉,所以,他刻意接近,她只能表现得极尽疏离。 这一场晚宴,总算是结束了,苏茹算是这一场晚宴中收获最大的了,能得荣子初的另眼相待。 以然也算是跟荣子初稍微聊过几句,让他留有了印象,她觉得已经足矣。 苏茹要是真跟荣子初好上了,以后冷氏跟苏然集团的好处就更多了。 当然,荣子初这人真的是个极为出色的男人,以然并不觉得苏茹跟荣子初凑成一对就等于把苏茹往火坑中推。 晚宴结束后,以然不期然地又跟牛莉遇上了。 牛莉正打开车门,要坐进驾驶座上,甄邯这一回并不在她的身边,看来,这两个人已经闹起了隔骇来了。 牛莉的车子差点跟以然的撞上,划了一道不轻不浅的刮痕,以然没跟她理论,这女人,真的是不知道分场合跟轻重,迟早会惹出大患来。 甄氏气数已尽,就冲这接班人是甄邯夫妇,甄邯不太沉得住气,牛莉又是个不懂世故的娇娇女。 宴会比以然想象中得提前结束,她是往家里的方向开的,可是不知道为何最后这车开往的方向却是往市郊行驶。 到冷宸瀚那,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以然拿着冷宸瀚给她备着的钥匙直接开了门,这深更半夜的,她以为冷宸瀚肯定是早早上了床的,毕竟自己事先已经通知过他今晚不过来了。 这一回不请自来,不知道会给他一个惊喜还是一个惊吓呢? 以然悄悄推开了主卧室的门,光线很暗,不过隐约的雏形还是能够瞧得出来的。 床上,凌乱的被子散了一床,可床上空荡荡的,并无一人。 这么晚了,他居然还没睡,不在主卧室的床上,那到底在哪里? 她没有犹豫,于是去了书房。 书房门开了,里头灯也没开,她以为他并不在这,并没打算进去,却听到突如其来低沉的一声喝斥,带了极尽的冷寒之气,“谁?” 她被如此凌厉的一声,心跳吓得漏掉了一拍。 回过神来,知晓里头那个人是他时,渐渐地安下了心来。 是他,没什么可怕的,是自己吓自己了。 她当即旋开了书房里开关的按钮,书房里的光线立刻明亮了起来,冷宸瀚有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刺目的亮光,微微眯起了眼来。 “你怎么来了?” 他讶然。 “你怎么还没入睡?” 以然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声音有些加重。 他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居然这黑灯瞎火,夜凉如水,僵坐在这里。 穿着十分的单薄,一件真丝灰色睡衣,最上头的纽扣解开了两颗,露出性感的一片肌肤来,书房内空调也没开。 晚宴时,空气有些燥热,可能是人多的缘故,外头的空气,还算新鲜,以然这一路驶来,车窗微微降了下来。 可这书房内的空气,却让她觉得有些凉意。 毕竟是市郊了,温度不比市区的暖和,哪怕是夏天,也是带了凉意。 “荣子初见到了没?” 他答非所问,让以然丈着二和尚摸不着头绪,一派茫然。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JQ的前兆 第一百四十章 “见到了。” 尽管不明所以,她还是乖乖回答了。 “有没有跟他讲过话?” 他的眼下有浅浅的阴影,睫毛轻轻的落下来,掩去了一切,微微动了动唇。 “有。” 只是不多,没有说出口。 冷宸瀚换上了一副好整以暇的神色,“都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 都是没有营养、没有重点的话,以然都不大放在心上了,重头戏是苏茹跟荣子初的。 冷宸瀚随之皱了皱眉,“他说明天过来做客。” 这下轮到以然诧异了,这可是攻击力十足的重磅炸弹啊,荣子初要来做客。 以然心底却像有根细弦在轻轻震动,乌黑的眼珠子也溜转了起来,一个大胆的假设于是出炉了。 她的语气,还是稍许沾染了些质疑的意味,“你跟他联系了?” 冷宸瀚摇了摇头,双眸如星光照耀,炯炯有神了起来,脸上瞬间闪过多种表情,“他是荣子初,只要他有这个心,便能查到,我留下了一些能让他查到的蛛丝马迹,果真他不负我所望,没信我就这样死了。” 冷宸瀚低沉的嗓音宛若在她如玉的脸颊上滑过,令她带起一丝怔忡。 “宸瀚,我真不懂你。” 她的声音,听上去朦朦胧胧的,仿若是来自天边的叹息,轻轻的,却能够牵起人漫天的愁绪。 “那个时候,你为何宁愿让荣子初知道也不肯让我知道?” 这种滋味,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而且,她从来没有在他的口中听过有关任何与荣子初相关的事情,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自己的呢? 既然他连假死都愿意告知荣子初,就足以表明荣子初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 便是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要是他不来Z市,以然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存在,如果他此生都不来,自己都不知道。 他的身子未动,眼神灼灼地盯着以然,盯着近在眼前的那张脸,眼底流动着复杂的情绪,他知道此时她在生着自己的闷气。 “过来。” 她站在他的面前,还是不够近,他坐着,而她站着,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他要仰望她,而她要俯视他。 这种感觉,他真的十分的不喜欢,莫名就多了一种卑微感。 其实,他所不知道的是,尽管是这样的姿势,以然都觉得他这个人无需说话,身上便能给人一种先声夺人的压迫存在感,那是不容置疑的。 见以然依旧不为所动,他不禁再次拍了拍自己轮椅的扶手,她瞳孔一缩,犹豫了几秒的时间,还是走了过来,在坚固的扶手上坐了下来。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了。 肩与肩,只有一线的距离。 他的头,落到以然纤瘦的肩膀上,炙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颈边,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 他估计是故意的,以然有些头晕目眩,脑袋里有瞬间的空白,仅存的警觉告诉她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冷宸瀚幽深的瞳眸里奔腾着岩浆,浓烈而火热。 她身上的体香,让人为之着迷,她今日的打扮,着实令他惊艳,身侧的她,让他怦然心动,若非竭力克制,真的恨不得将她给融入体内。 迟迟没有行动,并不是标明他是个柳下惠,对她无动于衷,而是他怕他身子上的残缺吓到她。 更怕的是动作不够利落,拖泥带水,他对于那方面突然是不够自信了起来。 所以,重逢言归于好后,他一直是隐忍了再隐忍,宁可自己冲冷水浴。 若非今晚的她,太过撩人,他着实做不出如此大胆的举动来。 还有,他顾左右而言其它,无非是想要探听出她有没有被荣子初给折服,荣子初无缘无故说明天来看他,而她今晚又跟他寒暄过。 他真的是不该小心眼的,还是忍不住想歪了。 嫉妒,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心胸是如此的狭隘,连她认识一个有魅力的优秀男人都为之提心吊胆。 荣子初是个怎样的人,其实他再清楚不过,她是怎样的人,他也清楚无疑,这两个人是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可就是忍不住拈酸吃醋。 曾经,他一直觉得吃醋是女人的拿手把戏,他对于这类女人甚至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没想到自己也有朝一日与这类曾经厌恶的异类站在了同意行列上。 “我还没有告诉你我跟荣子初是怎样认识的,不是我那时不告诉你,而是我不敢,我觉得我不配,失去了一条腿的代价我已经觉得自己的人生彻底跌入了黑暗之中了,我哪里敢奢望你能回到我身边来。” 他长长的眼睫低垂,遮住了里面炫目的锋芒,他的声音却多了一分沙哑的清缓。 “荣子初这个人,我十岁就认识他了,那个时候,我还在读书,他却已经在环球能够独挡一面了,他比我大了八岁,也就十八岁。” 他依稀陷入了回忆当中,脸庞也宛若覆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那是一段遥远的记忆,可是回味起来,依旧是分外的清晰,犹如历历在目,昨日发生一般。 “我有一次实在气不过老头子教训我,在学校里明明被人欺负了,回来告诉他,他却捉着我去跟那个欺负我比我大两届的学长认错,我死也不认,被打了个半死。一气之下,又没沉住气,就拿了简单的行李出去旅游了。我独自一人去了H市,然后在那里我也遇到了独自从加拿大回来玩的荣子初。” “荣子初那个时候狼狈极了,被人偷了钱包偷了手机已经两天颗粒未进了,他是刚到的H市就被洗劫一空了,又拉不下脸求人收留施舍他点吃的,连借个电话也都没人信他,怕他是个骗子,主要他穿得极好,明明看上去就是一富家公子哥形象——” 冷宸瀚语气明显顿了顿,嘴角扬了起来,以然听得有些吃惊,没想到荣子初跟他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相交过往。 也难怪他一直对冷轩逸夫妇不肯低头,幼时留在记忆中的太过深刻了,旁人估计是无法扭正了。 除非冷轩逸夫妇亲自在他面前表现给他看,或许才能软化下他心里的刚硬,撤下他的心防。 “他说我是他在H市第二个出口求人的对象,他之前窝在机场大厅煎熬了两天了,在我之前求了个人借个手机打个电话,没想到被人无情地给唾弃了,他的心灵深深受了伤。他说他在国外借个手机人家都很热情的,不知道为何在国内屡屡遭挫。” 冷宸瀚的情绪波动了起来,“他是看我年纪小比较好忽悠,没想到我不理他,他急了,火烧屁股一般跟着我,兴起了一股誓不罢休的念头,我被磨得不耐烦了,就借给了他,还大方地施舍给了他几张百元大钞,把他足足给吓了一跳。” 以然仔细的看他的眼睛,墨黑墨黑的,深不见底。 她心里莫名有些慌慌的,为那个年仅十岁不得已离家暂避风头的他心疼了起来,泛起了浓浓的苦涩。 他沉吟了片刻,恣意地搂着他,手指微颤,而他似乎未有所觉,反倒是她,感受到了他那瞬间的悸动。 仅仅一下,他又僵硬地收回了手。 “他只借用了下我的手机,并没有要我给的钱,说给我当几天的跟班直到救济他的人前来。我还是没理他,只顾自己前行,谁知道他还真有定力死缠着我不走,我就放任不管了。当晚,吃饭的时候,我还是没有狠下心来,招呼他过来吃饭了,他这人一得意,就开始主动介绍起他来了,说他叫荣子初,是从温哥华来的,没想到H市的小偷真毒,他还没玩一天就让他分文全无了。” “当晚,他也是跟我睡的,他旁敲侧击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口风很紧,就是没告诉他。不过我告诉他我十岁,他并没有吃惊,而是笑眯眯地告诉我他十岁的时候就全球乱飞了,家里人也都不会束缚他,他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翱翔的感觉。” “我那个时候极为吃惊,我喜欢被约束,渴望有人管我,呵护我,没想到他的想法却是跟我南辕北辙,八竿子打不到一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对我也是对牛弹琴,不过他跟我说起他在世界各处发现好玩有趣的事情时,又让我忍不住从心底对他艳羡起来。他说他平日里话也不多的,可不知道为何对上话比他还少的我,他的嘴皮就忍不住乱动了起来。” “这是我们的初识,三天之后,救济他的那个人来了,把他给带走了,而他临走时,说还会来找我的。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何况我在陌生的H市待了三天,气已经消了,我知道自己的责任,不可太过任性,我终究还是要回到那个牢笼中的。迟早我要崛起,我要强大,要让老头子对我刮目相看,对我所作所为毫无二话。” 他说到这里,口气愈发的轻描淡写了起来,以然的心却越来越揪成了一团。 她目露痛楚,平了下紊乱的气息。 她小时候总觉得自己过得也挺不幸的,无人问津,可比起他来,她觉得还是当方家那个隐形人比较自在。 果然,人跟人,还是需要比较的,不比较,哪里能分得出个高低上下出来。 “我没想到的是我回到Z市后没几天,也就我们分别十来天后,他在我学校的校门口堵住了我,那个时候,你不知道我内心的震惊是多么的难以言喻。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我放下了芥蒂,跟他坦承交往,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网上开始邮件来往。他的世界,是缤纷多彩的,而我的总是暗无生机,我一步步在他的鼓励下强大了起来。等我十八岁的时候,他已经二十六岁了,他说我差不多能当他的对手了。于是我们在商场上角逐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我总是输给他,十来回合后,我扭转了败局,渐渐掌握了心得……” 他说到这里,就停住了,缓缓勾起一抹苦笑来,“我今天话好像特别多。” “没有。” 后面的,他不说,她模棱两可也能摸个大概。 荣子初对他而言,也算是半个恩师了,难怪他的死,他不想欺瞒对方。 他也相信荣子初能够凭着那丁点的痕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个一清二楚。 之前她还计较荣子初在他心里的份量,听他说了这么多,她觉得自己刚才跟无理取闹没个两样。 他们走到这一步,极不容易。 “明天荣子初什么时候来?” 那些不快乐的回忆,还是别再去想了。 他疑惑地抬头望向以然,不明所以为何她有此一问,以然心平气和地道,脸上有着盈盈的笑意,“明天他来,我下厨招待他。” 冷宸瀚黑眸轻微地眨了一下,深邃的眉眼下,光彩四溢,其中折射出来的璀璨光华,令人为之沉沦。 他连带地心情也高兴了起来,乐不可支地道,“明天傍晚,你把小爵也带来让他见上一见。” 她肯说出这句话,就表明她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他自然是喜不胜收。 “对了,你不妨把苏茹也请来一聚。” 以然想了想,补充道。 冷宸瀚纳闷,这荣子初的到来,跟请苏如来又有何关系? 饶是他自认还算聪明的脑袋,一时半刻间,也转不过弯来。 “为什么?” 他不觉得自家的宴客,把苏茹搀和上就是一种好事,何况荣子初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 人多,不一定就是盛情款待,有时候反而会产生截然相反的效果。 “你请来就是了。” 以然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外界都盛传这个男人睿智英明,可他的不解风情着实让人足以伤透脑筋,她都暗示了好几下,他还不得要领。 算了,不跟他明说,他估计猜破脑袋瓜子也想不到那八竿子打不到的两个人能发生奸情。 “荣子初对苏茹有好感,既然他对你有恩,那我们推波助澜下也算是报答他,至于成与不成,就看他的魅力能否打动苏茹了。” 以然牵扯下了唇角,绽开一个神秘的笑容来。 冷宸瀚英挺的眉峰微微耸动,性格的下巴微微上扬,有着刹那的恍惚。 荣子初跟苏茹?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音信全无?” 冷宸瀚依旧困惑,觉得匪夷所思。且不论荣子初在自己面前提也没提及苏茹,苏茹更是跟荣子初素不相识。 “就是晚上的事情。” 以然也没瞒着他,把晚上发生的两个人的你来我往、暗流涌动都一五一十向他汇报了个彻底。 冷宸瀚总算明白过来了,“荣子初年纪也不小了,他要是真对苏茹有好感,肯定也是想安定下来了。就是苏茹这方面,有些棘手。” “有什么棘手的?” 以然觉得这是好事。 冷宸瀚叹了口气,于是他把苏茹的感情过往告诉了以然,苏茹的心里住着个无法忘怀的男人,还是个死人。 跟活人斗,倒是还有胜算,跟死人斗,谁都知道困难重重。 “都这么多年了,也许她也累了想找个肩膀靠下,你别这么快就否决了荣子初,我们反正撮合撮合,最坏的打算也无非是打回原形。” 以然对于别人的事情向来不怎么热衷,她也不知道怎的,无端就是对荣子初跟苏茹这两个人兴起强烈的红娘感觉。 冷宸瀚无奈,由着她了,反正自己盯着,不会发生差池。 他说明天他会通知苏茹来的,让以然放心。 “很晚了,再不睡明天就起不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以然发现时间不知不觉到一点钟了,她到的时候是零点,两个人在书房里待了将近一个小时这么久。 “我明天还要上班。” 她郁闷。 “晚上我睡这里好了,你去睡我卧室的床。” 这书房里,还有一张软塌,平日他办公累了就在此休息。 “大床,明天才到。” 他打算把卧室的床给替换了,之前跟她提过,她并没有反对。 “不用了,一起睡吧,小爵又不在,那张床足够大了。” 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出口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的字眼,太过暧昧,这不是变相地邀请他一块儿睡吗? 他都没主动跟自己提及呢,反倒是她,先开了口,一时间,这书房里的氛围,尴尬了起来。 “好。” 他先是一愣,回过神来,看着她怔怔的模样,好看的唇往上微微一挑,露出一个魅力四射的招牌性感笑容。 既然她这般的主动,他也不能把这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原封不动地推回去。 “我先去洗澡了。” 她丢下这一句,落荒而逃。 凌晨一点,他本来还有点睡意,她这句从天而降的话,把他的睡意彻底卷走了。 坐在轮椅上的他,双手难得地有些无所适从了起来,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浑身的血液沸腾叫嚣起来的同时,还充斥着三分的紧张。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旖旎的一晚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他在书房里耽搁了将近五分钟,才自行转动轮椅回了主卧室。 卧室里,橘色温和的灯光铺了一地,倾泻下来的光芒,将整张床洒得备份温馨。 自从搬进这里,每晚他都觉得这张床近乎冰冷,躺在上头,被落寞跟孤寂包围,他都麻木了。 失眠,是常有的事情,他都早已习以为常了。 可今晚,他整个身体的血液都在疯狂激烈地涌动着,急欲挣扎咆哮着摆脱他身体带来的束缚。 浴室里那个磨砂身影在婀娜地挪动,影影绰绰勾勒出了她纤细的轮廓,仅仅凭着幻觉,就足以让他脑袋充血了起来。 他逼迫自己从那将视线给收了回来,可没过两秒的时间,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又游弋到了那。 该死的。 他暗暗唾弃自己的身体本能来,这般的急切,这般的饥渴,宛若一个稚嫩青涩的纯情毛孩子。 唾骂,显然效果不佳,并没有取得多大的进展,他还是无法克制住自己恣意翻滚的情绪,无法克制住自己肆无忌惮的打量。 说得难听点,跟偷窥并没有两样,大同小异而已。 不行,他不能这般的放肆,这般的无礼。 也许是他误解了她言谈中的意思,她只是纯粹地邀请他跟她同床共枕罢了,并没有后面一系列旖旎的想象空间,后头的都是他自己无端的想入非非,无端的非分之想。 他咬了咬牙,先狼狈地爬上了床,扯过床上那一条凌乱单薄的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 明明身上还穿着睡衣,他总有一种恍惚迷离的幻觉,仿佛被子下的他,不着一缕。 床上的冷宸瀚浮想联翩,浴室里的以然也不好受。 她在懊恼自己的莽撞,居然…… 不知道他会怎么在想自己? 她叹了口气,其实她真的只是很单纯地想睡一觉,并没有别的杂念,尤其是那些旖旎的,可是她说出来的那话,在那样的氛围下,十分的惹人遐想。 方才,她明显从他脸上的神色看出来,他是想歪了。 她是逃得快,可是等下该来的,还是避无可避,始终还是逃不了面对他的那一关。 他们之间,也是有过不少的亲密关系,那是多年前的了。 时间过得太快,导致她觉得记忆都模糊了起来。 温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她却觉得是滚烫的水淋下来一般,皮肤上的温度骤然上升。 在浴室里,将近洗了半小时,浑身的肌肤都洗得发红,烤熟的兔子也不过如此。 她打算出去的时候,郁闷了,刚才进来得匆忙,以至于连换洗的衣物都忘了拿进来了。 现在总不能光着身子出去吧? 她的目光急切地梭巡着整间浴室,在角落瞧到了一条白色的浴袍,应该是他的。 她只能穿这条将就着出去,套上身后,才发现太长了,拖曳着地,长长的,宛若裙裾散开了一地。 以然无奈地叹了口气,硬着头皮推开门出去了。 她一踏出去,就迎上了他那如炬迫人的目光,是那样的滚烫慑人,那样的蛊惑人心。 她觉得他的目光如针扎般地投射到她的身上,明明腰间的浴袍带子紧紧缠绕了两圈,她还是觉得不够紧,甚至在担心下一刻会不期然地掉下来。 浴室门口,离那张大床并没有几步远的距离,可不知怎的,她觉得足下每一步,如坠千斤,如履薄冰。 终于,近在咫尺,一步之遥了,她几乎是重重坐到了床沿,然后艰难地抬起自己的双腿上了床的。 上床之后,她才记起自己还穿着他的浴袍,忘了换一件轻便点的。 被窝很暖,很暖,都是他的气息,都是他的热量,无声无息地传递给了她。 她还来不及思考,就被拥入了他的怀中,炙热得几乎让她忘了呼吸。 她倏然不知他此刻手心都是薄汗,细细的,腻腻的,他的心跳声是那样的响亮,那样的剧烈,他本人都能够清楚地体会到。 拥抱着她的感觉真的很好,他曾贪恋过无数次,可那些无形的想象,哪里及得上真实的体温接触,美好得太过不真实,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如果这真的是梦,那么他是多么希望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来。 哪怕仅仅依偎着,什么都不做,都让他身心都无比地满足。 “你不热吗?” 以然干巴巴地问,她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了起来,忍不住舔了下自己的唇。 这一举动,让原本心智坚定的某人起了歪念,或许她本人没有什么感觉,可在冷宸瀚看来,那可是红果果的诱惑,那是引人犯罪的征兆啊。 当下,他就动了不正的心思。 不是他的错,是她的,是她的。 “热。” 喉结滚动,他吐字艰难。 “那就松开我,我快被你抱得窒息了。” 她冷哼一声,脑子里却嗡嗡地响个不停。 她不能让他觉得自己不够矜持,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太过放浪,应该是他唐突她的,现在的情形,都相反了。 还是不能太过轻易就让他吃到这种腻人的味道,反正不能是今天,她决定了,她要扳回一局。 都濒临城下了,却要退兵,这对两个人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非但是他,其实对她自己,也是一种自虐。 她挣扎的劲道加大了,冷宸瀚当头似乎被一桶冷水泼了下来,不明白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她这到底是想要,还是不想要呢? 女人都是喜欢口是心非的,对于她,他却没辙了,不能将她跟那些普通女人相提并论。 欲望,渐渐地冷却了下来,这倒是真的。 他也奇怪,方才还憋得生疼,在转眼之间,就垂头丧气了起来。 没有思想的玩意,都知道尊重起她来了。 或许,他真的是误解了她的意图,她原本就是抱着单纯睡觉的意念。 放弃,不管怎样,他都要咬牙放弃,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他暗暗告诫自己。 他的双手,松开了对她的禁锢,以然却陡然地生出了怅然若失的感觉,冷宸瀚更是产生了极度的失落跟空虚。 这没有之前的举动,没有歪掉的不轨之心,或许一切都还正常,他也不那般渴望,这尝过了一点的甜头,便疯狂滋生出更多的贪念来,斩不断理还乱,真够令人头疼的。 以然翻过身,背对着他,不想再受他浓烈的气息干扰。 可最终还是失败了,胡思乱想着一些有的没的,睡意渐消,她此刻开始期盼时间过得快点,再快点。 跟他共躺一张床上,居然让她犹如针毡。 冷宸瀚见她转身,暗暗叹了口气,眸色深浅快速转换着,他其实也睡不着。 原来,跟她同床共枕,是如此的难以入睡,她若有似无的体香无孔不入地钻入自己的鼻孔之中,勾引着他。 他也翻了个身,开始数起了绵羊来,这是小时候睡不着常干的事情,他长大后就不做这么幼稚的事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还是派上了用场。 当他数到九千九百九十九头的时候,终于有了睡意,步入了梦乡。 以然失眠得更彻底,她几乎是闭着眼睛假寐到天亮,天亮了她都没有睡着,这假寐比睁着眼睛失眠还要来得吃力。 她浑身气力全无,连起来都不想。 可想到要去接小爵去学校,还是咬牙坚持起来梳洗,望着身边睡得喷香的他,她突然有些气愤,凭什么她这般苦逼,他这般的幸福呢? 这不对比还好,一对比瞬间跌落了万丈深渊了。 以然想要把他吵醒,可到最后还是于心不忍,她憋屈地一个人开车先回了住处,换了一套衣服,再去了冷宅,头痛欲裂啊,脸上擦了厚厚的粉,都难掩她憔悴的气色。 冷轩逸夫妇也瞧出来了,冷母在送他们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别那么辛苦了。” 以然忙不迭地点头,这冷家两老都以为自己是工作辛苦了,哪里知道她是自作自受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原以为惩罚的是冷宸瀚,没想到恶有恶报,最终到头来自己最苦逼。 “妈妈,你昨晚没睡好吗?” 儿子果真是心疼妈妈的,一上车,就殷情地问候道。 以然摸了摸他的头,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还装模作样地教育他,“小爵,你快点长大吧,这样妈妈也就能解放了。” 把重担都交给而自己,她想得可够轻松的,说出口后,以然还是多少有些鄙夷自己的,这分明就叫做逃避。 同样是女人,人家苏茹从来都没有喊过一声苦,也难怪能让冷宸瀚赞不绝口。 不知道自己在冷宸瀚的眼里,事业能打上几分呢?不知道及格分有没有? 以然跑题了,思绪被猛然拽了回来,因为儿子的一句话,小爵一本正经地跟她保证,“妈妈,我会很快长大的。” 说完,又目露疑惑,“妈妈,到底多大才算长大呢?” 以然无言以对,其实她也舍不得儿子太早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社会,商界风云诡谲,会太早地抹杀一个孩子的童真。 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儿子能够多念几年书,出国深造。 “小爵长大了就知道了。” 以然并不给他答案。 “妈妈晚上我们去爸爸那吗?” 这孩子,自从知道了他爸爸还在世上,巴不得时刻跟他爸爸在一起,以然都有些羡慕嫉妒恨冷宸瀚无穷无尽的魅力起来了。 “你放学后,妈妈来接你,你爸爸那晚上有客人,有个叔叔想要见见你,是你爸爸的好友。” “噢。” 小爵的兴致似乎不再那般高昂了。 看来,这孩子还是喜欢跟他爸独处,这样他爸就有时间陪他尽兴了。 以然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他半句,毕竟小孩子有点小性子也是正常,不要太过就行了。 以然送了小爵就去了公司,她知道她憔悴的容颜,今天务必还是会在公司内部掀起话题来。 之前她太过可亲的笑颜,让人联想到她恋爱了,不知道今天会不会让人误以为她失恋了? 她突然拭目以待起来了,从前还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成为一个话题女王,能够引起话题风暴。 这一天,她几乎都是浪费了,早上犯困得厉害,下午打起精神里处理事情。 时间过得倒是快,下班时间到了,她都恍若未觉,若非冷宸瀚的一个电话,她差点忘我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他打电话来说,“菜不用买了,我已经吩咐苏茹去买了,你下班后接了小爵直接过来就行了。” 以然应了一声好,才知道时间不早了,果断结束通话就下班去接儿子。 在车子刚到小爵学校校门口的时候,接到了以媛的电话,让她跟小爵过去她们那吃饭。 以然说,“改天吧,晚上约了人了。” 心里却思量着方以媛跟张平之是渐入佳境了,结婚即日估计就要提上行程了,想要自己跟小爵去凑下热闹,也在情理当中。 只是冷宸瀚跟她刚重修旧好,她的心,更多地还是落在了他身上居多,难免忽略了以媛较多。 回头找一天,要过去热闹下,不然大姐还真以为自己不待见她这个姐姐了。 虽然自己的婉拒,口头上以媛并没有表现得明显,可心里想必是极为的失落的,以然没由来也多出了一分愧疚来。 以然跟小爵到冷宸瀚那的时候,一开门,客厅热闹极了,荣子初坐在沙发上,冷宸瀚坐在轮椅上,两个人在谈天说地,言笑晏晏。 苏茹跟小吴在厨房洗菜了,以然进去的时候,都已经洗了大半了。 她之前还在冷宸瀚面前说要好好招待客人的,这下她比苏茹跟小吴更像个客人了。 不过,冷宸瀚那张俊美的脸庞上的笑容却是发自内心,实打实的,荣子初对他而言,果真是个特别的存在。 以然并没有打扰他们,直接去厨房了,加入女人们的队伍中去了,而小爵朝着那两个男人而去。 入了厨房,以然才知道晚上要吃火锅,她也基本不用展现下厨艺了。 “以然,你来了,过来过来。” 苏茹很热情地招呼以然,小吴也很自然地往边上走了几步,给以然让出了中间的位置来。 今天的苏茹,以然瞅着雅致曼妙,透着一股明媚娇妍的韵味来,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了。 真不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意,应该是知道荣子初要过来的,以然还是想不透苏茹对荣子初到底是抱持着怎样的想法,是否感兴趣呢? 这一顿火锅,荣子初是吃得赞不绝口,他生活在加拿大,火锅还是不常见,尤其是这种麻辣口味的鸳鸯锅,他这人真瞧不出来居然是个爱吃辣的。 以然太辣的口味还是不习惯,她用清汤的多。 她以为小爵的口味跟自己相似,没想到儿子也是个无辣不欢的,敢情自己平日里的菜口味还是太寡淡了,小爵明显就是一个重口味的娃。 “真是过瘾。” 荣子初辣得鼻涕都出来了,也顾不得形象,一手拿纸巾擦,另一手筷子依旧动得迅速。 “真没想到荣先生好这一口。” 苏茹看得有些咋舌,本来她还真对荣子初十分看不惯的,身侧的荣子初真的是昨晚那个倨傲的男人吗?她都有些怀疑起真假来了。 “我一直很喜欢吃辣,尤其是麻辣的口味。” 荣子初卸下面具后,其实还是蛮可爱的,他十分诚实地告诉苏茹,“有机会还希望能够苏小姐能够赏脸,我多年没来Z市了,对这里的餐馆都不怎么熟悉了。” 他这话明显就是借口,可他却说得一派认真,无可挑剔。 苏茹笑了起来,“我也就偶尔尝尝鲜,平日里一贯对辣敬谢不敏,我怕辣吃多了会长痘痘。” 女人多半还是在意自己的容貌的,说起这个,苏茹也不例外,更加没有任何的掩饰。 荣子初有些看呆住了,没想到苏茹真心笑起来的样子是这样的纯粹,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盈盈流动着光彩,如同毫无瑕疵的宝石。 “苏小姐的皮肤这般的水嫩,仿若能够掐得出水来,要是你这样的皮肤都要忌口,那我想真没几个人敢挑战辣了。” 荣子初其实恭维人有着他独特不着痕迹的一套,并不会让人感觉到作假跟突兀,只要他想,那他足以把人捧上天,他极少对人假以颜色,苏茹还真是个特殊体。 他忍不住就想要对她好,在她面前,他会不由自主身段矮了一截。 冷宸瀚若有所思地跟以然对上了一眼,两个人的目光似心有灵犀一般,以然不自觉读懂了他的心思,他也是被苏茹跟荣子初之间的你来我往给震慑到了。 若非自己事先给他提了个醒,他八成会更加的吃惊。 缓缓地,他脸上又恢复了一脸高深莫测的神色,唇角抿了又抿。 以然暗笑于心,这男人,还是不太适应这样的场景啊,要是这会荣子初身边坐了个健谈的男人,肯定会为荣子初说几句好话助阵,那像是他,干巴巴地坐着不吭一声。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好像怀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原本是冷宸瀚跟荣子初之间的重聚,可渐渐地连云里雾里的小吴也瞧出了端倪,这分明演变成了荣子初对苏茹示好邀约的场地了。 这场聚会,还是早早收场了,吃完火锅后,冷宸瀚便下了逐客令把这两个人都挪走了,让他们两个人自己折腾去。 小吴也识相地早早告辞了,以然拒绝了小吴留下来收拾残局的好意,下厨没能露上两手,那这饭后的狼藉,她还是打算自己亲自动手。 小爵趁机拿出作业来做,他效率极高,以然收拾好,他也几乎做完了。 他迫不及待地跑去了主卧室,打算洗个战斗澡,可冲进去没两分钟就急不可待地蹦了出来,“妈妈,妈妈,爸爸房间的床好大啊。” 这孩子,宛若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冷宸瀚好笑地睨着,并没有多少见怪。 以然被小爵扯着过去,一进主卧室,她也仿佛被魔法定住了,站在门口抬不动脚向前了。 这床,果真是大得出奇,占了几乎是他半个房间的位置,足以让他们三个人在这床上打滚了。 以然几乎不能相信,着实楞了一番又觉得啼笑皆非。 冷宸瀚倒是脸色如常,整了整衣角,说,“6米乘以6米的床,我想要更大的,苏茹说找不到。” 以然唇部的线条微微抿着,这真是难为苏茹了,临时找到这么一张巨形SIZE又做工精致的豪华床,已经极为不易,除非提前订做。 冷宸瀚却习以为常,估计是享受苏茹的服务觉得理所当然了。 室内橘黄色的吊灯光华仿佛渗透到以然漆黑的眼底,璀然一闪,她心思也跟着紧紧一动。 如果苏茹跟荣子初好上了,今后不可能常驻Z市,回温哥华在情理当中。 那素来习惯在外依赖苏茹出面的冷宸瀚,又该何去何从呢? 再培养一个苏茹作为备胎,还能跟他相处得如此合拍,真的很难,哪怕是自己,以然觉得自己也没有苏茹那般的商业头脑。 如果这一条路走不通,那么剩下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那便是他必须从阴霾中走出来,重见天日,跟人打交道。 “是不是还是小了?” 冷宸瀚见她沉默,时而蹙眉,开始拿捏不准她的心思了。 他其实问得很随意,他的眼神和表情都混淆在灯光里,微微侧着脸端详着她。 以然的思绪瞬间被一根透明细线扯了回来,“没有。” 她摇了摇头,那些将来的不确定因素,没必要想得太早,那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有这份心思,还不如好好把握现在,将来的一切变化,太过的遥不可及了。 “你似乎很不开心?” 他总是能够一针见血地点出来,以然微微一怔,她发现冷宸瀚这一句话脱口而出后,连儿子都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她。 她失笑,眼角隐约地浮上了一抹漫不经心,“没有,我不小心走神了。” 她承认地许是太过痛快,这卧室里的一大一小,神色迥异。 或许是这张床太大,她看着他薄薄的唇,在这一瞬间,仿佛身体里有一种东西蠢蠢欲动了起来,试图羽化成茧,妄想锐变。 她对他无所畏惧,只是觉得兴致勃勃。 也许是,这张床跟这个男人,对她的蛊惑太大,以至于她差点忘了儿子,想要将昨晚未完成的一切都继续下去。 她一直以为她骨子里还是有着几分的矜持,其实则不然,她骨子里一直流淌着是肆意的血液细胞。 “小爵,你不去看动画片了吗,我跟你妈妈有些事情要谈。” 光明正大地赶人,而且赶的还是他一贯疼爱有加的儿子,以然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小爵亦然。 不过小爵还是乖乖听话地出去了,临走之前,还刻意转过身来,多瞅了他爸爸一眼。 当主卧室的门被小爵从外面带上之后,以然忍不住出声,“你想要跟我谈什么?” “很多。” 他的语气听起来仿佛稍微有些倦怠,可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气色,或许是灯光跟大床的缘故,更衬得他慵懒得魅惑人心。 他目光侧过来淡淡地看她,身下的轮椅往前推了几步,以然宛若着了魔般地紧跟着上前了几步。 他们离大床的距离,是越来越近,近在咫尺。 “坐。” 他突然微微笑了下,示意她,连带地,他唇部冷峻的线条也紧跟着不可思议地柔化了许多。 以然说不出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或许是惊悸,或许是恐慌,又或许是隐约的兴奋,糅合在了一起,很杂,真的很杂。 以然坐了下来,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地瞥向了冷宸瀚。 “到底要谈什么?” 她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可诡异地,她的声音变得沙哑了起来,听上去连她本人都有些不适应。 她清了清喉咙,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 在他的目光照拂下,她身体的温度,古怪地在一点点上升。 她试图想要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做不到。 她逼迫自己去想儿子就在外头,她的思想太过龌蹉了,毕竟他到现在为止,什么暗示性的举动都没做,可是她的身体却背叛了她,不可控制地受到了他的牵引而不自知。 在他的眼前,她的警觉性,大幅度地降低了下来。 “以然,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的声音,宛若丝质的绸缎,光滑到了极点,让人顿时产生一种急欲抚摸的冲动。 她的身子微微颤了下,这氛围真的是太过匪夷所思了,到底是她的幻觉还是真实的。 她可以确定的是晚上他们吃的东西跟苏茹以及荣子初还有小吴的是一样的,自己忒不正常,可以确定的是并没有被下药了。 “我没有想什么。” 她干咳了一声。 “那你的脸,为什么那么红呢?” 他十分绅士地伸手去探她光洁白皙的额头,然后若无其事地道,“没有发烧,体温正常。” 当然正常了,她的身体是有些古怪,多半也是因为他目光蛊惑的缘故,并不是生病了。 “我本来就没有发烧。” 她强调自己的正常,可引来的却是他低低的笑声,他不以为然的举动,在某些方面有些激怒了以然。 他无缘无故把小爵给赶出去,害她…… “你到底想要跟我谈什么?” 她有些不悦地板起了脸来。 “有什么不可以当着小爵的面说的吗?” 她故作镇定。 “小爵还是孩子,有些事情,还是不好当着他的面说。” 他淡淡地道,莞尔,“是荣子初的事情。” 以然喘了口气,疑惑不解,难道是苏茹跟荣子初的事情,可自己来之前,冷宸瀚并不以为然的,在吃火锅上荣子初对苏茹过多的热情,才稍微把冷宸瀚给吓到。 后来,自己都是在参与的,荣子初告辞了,应该没有机会跟他说什么。 她还以为,她还以为,怪不得别人,是她龌蹉了。 不过,也是他的态度误导的她……很快,以然便为自己找好了借口。 她懒洋洋地问,“说吧。” 既然不是那方面的事情,也没有什么足以令她心悸反常的。 如此一想,片刻,她就找回了一贯的冷静。 冷宸瀚扬了扬眉,心里莫名好笑,方才她的一举一动,他无一错过,全部纳入了眼底。 她……。看来对他的魅力,并不是无动于衷的,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他是故意的,就是存心误导她偏离正轨。 昨晚,她的举动,说到底,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伤到他了。 自从截肢后,他内心的自卑,积淀太深了,尽管试图努力走出来,可终究还是有限制,制约了他。 今晚的试探,多多少少还是挽回了些自尊。 他们重逢后的第一次,他自然是不想草率而为之。 把儿子赶出去,两个人在这屋子里进行鱼水之欢,根本就不尽兴,还要担心儿子敲门,他有着过多的顾忌。 昨晚既然半途而废了,今天自然也不能操之过急。 她明显是想歪了,他方才也由着她往歪处想,没有扳正。 至于荣子初的事情,他是随口瞎掰的。 他本来就没有兴致跟她提荣子初的事情,他有性趣的是她。 可眼下,骑虎难下,荣子初的话题,还是能借下拿来一用的。 他态度谦和地道,“荣子初此番回Z市的目的,想必你也有所耳闻,有没有意向在环球的投资项目让冷氏也横插一脚呢?” 他表面功夫自然做得十足,嘴边还带着一抹极为清淡的笑意,宛若只要以然点头,那么环球就会跟冷氏合作一般。 以然惊诧过后,也不引以为奇。 因为他是冷宸瀚,在旁人眼里难于登天的事情,只要到了他手里,便能信手拈来,变得轻而易举起来。 何况冷宸瀚跟荣子初过硬的交情摆在这,荣子初不管怎样,都会卖给冷氏一个面子,只要冷宸瀚开口,前提以然点头。 当然,他也可以不顾自己的意愿促成两家的合作,冷氏上下自然会感恩戴德,这从天而降的好事,没人能经受得住诱惑拒之门外,多少人为之挤破了脑袋。 “好。” 能造福冷氏,又不需要她出面奔波抛头露面,以然求之不得,没必要矫情。 她知道如果单独靠冷氏拿下这个项目五成的机会都难以把握,冷氏的股东们也都是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能不能在这块肥肉上分一杯羹,残羹冷炙也好。 这下轮到冷宸瀚意外了,他抬起眼睛,直直地望过去,“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 “在商言商,跟我本人的个性是有些差池,不过这送上门来又不需要付出条件的好事,我没必要傻得拒之门外。” 其实,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因为是他,所以她答应得才这般的爽快。 如果换了个人,她就不一定会答应。 如果是陆晋鉨,她肯定会拒绝,因为不想欠他。 “我有自知之明,凭实力我不一定能够拿到这项目,哪怕是全力以赴。” 以然十分坦白,神色也没见多少的复杂。 以前的她,或许太不懂世故了,在商场上,没人跟你实打实的,哪怕你今天感激他,明天也许他就会在背后算计你。 经过了霍启仁事件,以然是将整个商场的沉浮想得更为通透了。 “爸爸,妈妈,你们还要聊多久啊,我想睡觉了。” 小爵在外头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看了会动画片,又觉得索然无味,或许是爸妈在房间里头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心情,爸爸把他赶出来,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讲呢? 这愈发得让他心痒难耐起来,恨不得能够穿墙透壁进来偷听个一二。 “来了。” 以然站了起来,要去开门,冷宸瀚也未加阻止,他想要的效果,都达到了。 小爵蹦蹦跳跳、欢欢喜喜地进来,狐疑的目光在以然跟冷宸瀚身上不断梭巡,可是没有发现任何的猫腻。 这让小家伙心情倍感失落,他的敏锐感看来还需要提高,居然连蛛丝马迹都没能察觉出来。 “小爵,你不是说你想睡觉了吗?” 以然忍不住拆穿某个小家伙的谎言,精神抖擞地,跟打了鸡血似的,一点也不像是霜打的茄子,这小家伙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要去洗澡了,洗了就睡觉,晚上有新床睡了,我可能会不习惯,也许会失眠。” 他还一本正经地强调着,以然强忍住没笑出来,她也瞥到了冷宸瀚忍不住上扬的唇角。 小爵媲美圣斗士冲进了浴室,以然跟冷宸瀚相视而笑。 “我去下书房,等下回来,晚上你别睡客厅了,也睡这床吧。” 他还有些未完成的工作,是苏茹带来的,明天便要用的,不能再拖。 时间是稍微紧迫了点,以他的效率,半个小时应该就能搞定了。 只是,他太高估了自己了,他以为半小时就能完成的,结果花了一个半小时才勉强竣工,频繁走神,今晚的效率,真的是太低了。 可能是报应,之前捉弄了以然…… 当冷宸瀚揉着酸涩的眉眼回卧室的时候,以然跟小爵依偎着睡得一派香甜。 她柔顺的长发凌乱地散在了宝蓝色的枕头上,画面十分的唯美烂漫,仅仅是这样盯着,他的呼吸,也跟着凌乱了起来。 他强自定了定神,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 他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如同擂鼓般重重撞击着胸腔,还仿佛听见身体里血液流动的声响。 那么快,那么急,下一刻就会冲破颈边剧烈跳动的动脉贲涌而出。 他的反常,幸好她并未察觉,她睡着了,他无比庆幸着。 以然的确是睡着了,她昨晚失眠得厉害,躺下去一沾上枕头,这睡意就渐渐萌发出来了,甚至还没有听到小爵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自己率先一步去见了周公。 冷宸瀚去浴室稍微梳洗了下,也跟着上了床。 他拖着自己笨重的身体,有些狼狈地攀爬上床,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一下下都是在脑海里三思过才行动的。 真是累人,这张床是新到的,对他而言,及不上原先那张来得方便,之前的那张毕竟渐渐熟练了,这一张新来的,对他而言,又成了新的挑战,还是极富挑战性的考验。 总算是上来了,他气喘吁吁地趴在床沿,半天没有下一步动静,就怕自己幅度太大将床上两个熟睡的都震醒过来。 他终于坐了起来,额头上后背都是湿汗,这梳洗,看来是白洗了,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再来一次。 他在床上坐了十来分钟,等这汗水渐渐蒸发了,才动作很轻地在床上在小爵的身边躺了下来。 因为以然睡在最外面,小爵在中间,他只有靠近最里面的位置可以选择了,谁叫这两个人是依偎着而睡,也不往里头躺下。 他平日里还是习惯最外头的位置,因为方便半夜起身去上厕所,不然从里头爬到外头,还是不可避免有些麻烦的。 这一夜,很难得,他很快就睡着了,可能是儿子跟以然清浅的呼吸声有着催眠的魔力,很快就引领着他步入了梦乡。 他也没有起夜,一夜好眠睡到了天亮。 醒来的时候,小爵跟以然都不在身边了,他挣扎着起来看了下时间,才知道这都十点了。 以然跟小爵都已经走了,这偌大的公寓,又没了人气,冷冰冰的。 以然在餐桌上给他留了便条,说厨房里煲了蔬菜粥,让他醒来吃点垫垫肚子,她跟小爵晚饭不过来吃了,吃了再过来。 以然到公司后,便给方以媛打了个电话,问她晚上有空没,说晚上有空过去做客。 “有,有,你接了小爵就过平之这来吧。” 她急不可待地道,这过于欢喜的情绪多少有些感染到了以然。 以然不禁笑着问,“是不是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好事瞒着我?” 方以媛吞吞吐吐了老半天,“我好像怀孕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妇科检查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什么叫好像?” 以然听得一头雾水,这本来都到嘴边的恭喜不得不咽了回去。 电话那头却是易于寻常的沉默,电光石火间仿佛联想到了什么,以然只觉得一颗心陡然降到了幽深的底端,渗着丝丝凉意。 她很快摇头否决了这种奇怪的感觉,方以媛要是真有事情不可能还会欢喜,不可能还会欢迎自己跟小爵过去做客。 在她欲再度开口询问之时,方以媛总算是吭声了,“我还没跟平之说,就是我那个已经超过一个多月了还没有来的迹象。” 这一惊一乍,让以然都觉得有些惫懒了起来。 她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原来,她这个大姐,都一大把岁数了,平日里做事也是井井有条的,偏偏在孩子问题上,心态总是过度紧张、过度着急了。 “然后呢?” 以然料定她八成还是没有测过,不过以她的性子,也不会兴师动众。 “我想问你当初刚怀小爵的时候都有些什么征兆?” 方以媛忐忑地问。 其实她的内心是无比复杂的,就怕空欢喜一场,所以才打算跟以然私底下确认一番才去证实。 “刚怀哪里哪里知道啊,姐,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下,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陪你去一趟。” 以然就怕她自作主张折腾来去,身心俱疲。 她本就高龄产妇了,要是真有了得细心安胎,而非是瞎折腾,万一把这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给折腾没了,那说什么都是空话。 这个孩子,对以媛至关重要,工作的事,倒是还可以往后排一排,顶多接下来忙点。 耽误的事情也有过不少,不差这么一桩。 她如今是真把方以媛当成了自己的娘家人,所以自然不能放任不管,尤其是她怀孕这样的头等大事。 “也好,我一个人还真没有勇气去,本来打算下午去买个试纸测下,可又怕这个不准。这事情还没得到证实,我总是下不了决心让平之陪我去一趟。” 方以媛坦承道。 这毕竟是二婚,她也不想闹得大张旗鼓。 平之这人,是不错,可是她心里多少还是对婚姻跟孩子有些挥之不去的阴影,有些可以跟以然敞开心扉的话,对着平之就总是开不了口。 她也尝试过了,可就是做不到,或许还是需要时间。 至少,跟苏子浩离婚后,她就没想过二婚,现在都要二婚了,这就足以说明将来这事情,谁也说不准,男人再看着可靠,也比不上自己跟亲人来得可靠。 “那好,我现在就来接你,你在哪里?” 以然速战速决道。 方以媛讶然,没有想到以然这速度超乎她的预料,说做就做,还真是雷厉风行。 以然在商场上也混了一年多了,多多少少作风也染上了些商人的做派,特讲究效率。 很多时候,你得知了一个潜行客户,那就必须要抓住时机,不然拖延磨蹭肯定这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就要从手中眼睁睁看着溜走了,人家可不会回过头来同情你。 “我在平之家里。” 方以媛回过神来,缓缓道。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可脸皮还是厚了起来,这怀孕都极有可能。 再说了,她都一大把年纪了,跟即将二婚的男人同居再正常不过。 “那我先挂了,到了我打你电话你直接下来就行了。” 以然对此,丝毫不引以为然。 以然带着方以媛去了市立医院,这是方以媛强烈要求的,绕开原先她跟张平之一块去做过妇科孕前检查的Z二医。 之前Z二医那妇检的医生是张平之的熟人,方以媛怕万一子虚乌有的事情传到张平之的耳里,就下定决心不去Z二医,以防万一。 市立医院也不远,两个人很快就到了。 方以媛挂号的同时,以然打算自己也不闲着,给自己也挂个号,她最近月经有些不调,上个月还痛经了,平时忙,不想刻意来医院做检查。 方以媛也赞成她应该检查下身体,两个人都挂了妇科专家主任医师魏金然的号。 等到两个人到了妇科,走廊上排着长长的队伍,这魏金然的病人可真够多的。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方以媛对此阵仗倒是并不是十分的见怪,除了平之上回陪同去Z二医没有等多久,直接凭着熟人的身份光明正大走了后门外,她之前做过的妇科检查每回也都是人山人海,当然是炙手可热的专家,那种乏人问津的菜鸟医生自然是无人问津。 这年头,经济是越来越发达,女人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可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也渐渐多了。 对于男人而言,女人生不出孩子,总是不完整的,哪怕你事业上的建树取得比男人还厉害,也无济于事。 “没想到人真多。” 以然发现走廊上连坐着的位置都没了,只得站着,没办法,来得迟了。 她们其实也挺幸运的了,能挂到这魏金然的号,魏金然的号还是比较难挂的,有些人提前三四天就来挂了。 她一星期也就一天的门诊时间,以然她们是赶的巧了,正好赶上了这一天。 “人是多,不过值得等待,”排在以然前头的那个女人转过头来,笑眯眯地道,一点也没见不耐烦之色,然后开始由衷地赞起魏金然来,“魏医师可是个牛人,我怀头胎之前在别的医院看都说我怀上的机率很小,我老公听了还差点跟我闹离婚呢,还是让魏医师给看好的。现在我女儿都六岁了,我老公想要我给生个二胎,还是来让魏医师检查下放心些。” 方以媛愣了愣,“不是说Z二医的张医师更好些吗?” 张医师就是张平之之前声称他朋友的那位,同是姓张,以媛都怀疑那个张医师是平之的亲戚或者家人,对自己的态度,也有些模棱两可。 这女人鄙夷地瞥了一眼方以媛,“这你就不知道了,外头的人都在盛传张医师的医术比魏医师更胜一筹,那都是传言,论起来,魏医师还是张医师的学姐呢,我也是让张医师看过的,不过张医师那没看好,还是魏医师名不虚言。” 在这女人之前,以然跟方以媛都没有听闻过这张医师是魏医师的学妹。 方以媛渐渐也将信将疑了,这女人说得神乎奇乎的,还怕她不信,从手机相册里翻出她女儿的照片来,极为惹人怜爱的女娃。 两个人一回生二回熟,反正等待也是空等,慢慢地攀谈上了。 以然却在人群中发现了好一个熟悉的人头来,没想到还真是巧得不行。 陈嘉怡,苏子浩的现任妻子,插足以媛跟苏子浩过去婚姻最后被扶正的小三。 陈嘉怡戴了一副黑色的墨镜,已经在队伍的前头了,想必来得挺早的。 以然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以媛,她还在跟前头那女人相谈着,时而说一句自己的见解,并没有发现陈嘉怡的存在,这应该算是好事。 以然也不想以媛跟陈嘉怡碰照面,这女人总是无事生非,要是真跟以媛打照面,肯定是要奚落嘲讽上以媛几句方肯罢休的。 陈嘉怡的趾高气昂,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可能是曾经的家境优渥给予的,又或许是她抢了人家的丈夫心虚使然。 以然还正沉浸在陈嘉怡带来的冲击时,不远处走廊上站起来的高大背影让她为之一怔,那分明是陆晋鉨。 他怎么也在这? 以然的疑惑,很快就被解开了,大腹便便依旧貌美的习染正从门口出来。 “走吧。” 她手中提着一个小巧的金粉色包包,优哉游哉地晃荡出来,嘟着嘴走到了陆晋鉨的身边。 以然很想低下头,当作自己不在,或者直接找个地方藏起来,她这么大个人在,总是让人觉得突兀,尤其是她不想让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认出来。 来看魏医师的女人,十之八九都是不孕或者备孕中的,她虽说是看月经的,在这别人眼里,可就不会这般觉得了。 有些事情,总是事愿人违,陆晋鉨深邃似寒星且犀利而凌厉的瞳眸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恨不得瞪穿出一个洞来。 而习染,压下心头的愕然,坦然仰起脸,“以然,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啊。” 然后喘了好大一口气才连珠炮似的开口:“即墨出差去了,家里人又不放心我一个人过来产检,我只好拖着我二哥来陪着我做检查。” “对了,你来干什么?” “是不是有了?” “几个月了?” …… 以然做不出视而不见,蹙起眉,眼波流转,双眸中潋滟着莫可奈何,似乎对习染的这一系列问题感到极为头疼。 如果单单习染也就罢了,偏偏她身边仵着一个虎视眈眈的陆晋鉨。 以然所站着的走廊,是向着阳光的,铄金的光芒透过玻璃,洒了进来,沿着陆晋鉨颀长的身形深邃的轮廓投下暗暗的阴影。 他的存在感是如此的强烈,比阳光更慑人。 以然的寒暄客套,甚至敷衍,在这一刻都如鲠在喉,发不出音来。 陆晋鉨适时喝住了习染,“人家不想回答你,你这般聒噪做什么。” 他的眉宇间渐渐便蓄出了云淡风清的笑意,眼眸微微眯了起来,浓密修长的睫毛将他眼底微微浮现的波澜巧妙地掩饰住了。 方以媛挤出有些僵硬的笑容,可是这样尴尬的氛围,她还真搭不上话,何况以然还没有出声,她也没摸清以然的心态,不好为她出头,免得引发不必要的误会出来。 陆晋鉨玩味地斜睨了以然一眼,眸光闪烁,嘴角的那抹凉薄的笑,十分的碍眼,“习染,我们走,以后有的是机会叙旧,这里真不是一个好的场合,免得影响到人家的心情了。” 陆习染还是想要留下来寒暄的,可陆晋鉨头也不回绕过她往前走了,习染无奈,只好冲以然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啊,以然,那回头等我电话。” 这一段插曲,虽然极短,不过还是引起了轰动。 有人认出了陆晋鉨跟习染来,以然的身份也是昭然若揭。 以然想要低调都不行了,这边动静过大,陈嘉怡的目光也若有似无飘了过来,触及到以然之时还不足以震惊,当落到方以媛身上,脸色就极为难堪了。 她之前也都是在张医师那边看,可一直没有结果,不得不拉下脸来换家医院,外地的医院也去得频繁,都没什么效果,连求神拜佛都拿来用过了。 要是以前,她是绝对不会去干的,觉得是无稽之谈,可最近苏子浩的心情越来越差,她也知道自己肚子不争气,让他郁闷了。 戴着墨镜来,就是不想被人认出来,没想到还会重遇旧人。 方以媛虽然青春不再,比不上自己的年轻,可依旧是陈嘉怡心中那块挥之不去的硬伤。 方以媛是苏子浩的前妻,这是永远抹煞不掉的事实,哪怕时过境迁,圈子里的人,依旧当她是后来居上的。 “下一位,陈嘉怡。” 里头的人喊了,好不容易排到这前头了,就让她现在放弃去跟方以媛这名手下败将理论,陈嘉怡还是心有不甘,忿忿然地先往里头去了,回头再跟她计较。 方以媛自然也是先前跟陈嘉怡视线对上了,以然无奈,没想到陆晋鉨把动静闹得这般的大,这下必定是要委屈姐姐了,除非现在就走,可她问心无愧,凭什么就要走人。 以然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姐姐,方以媛知道妹妹眼神递过来的暗示,黑眸愈显幽黯,她在苏子浩面前低眉顺眼多年,可这并不表示他们婚姻解除之后,她还要对那个小三伏低做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于即将来临的陈嘉怡的叫嚣,她无所畏惧。 “没事,我不怕她。” 方以媛悄无声息地伸出手握住了以然莹润的皓腕,以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宽慰道。 当陈嘉怡抬头挺胸、耀武扬威地在她们姐妹面前站定,以然心底暗暗泛起了嘀咕,为什么这年头小三肆虐还这么猖狂呢? 答案就是人至贱则无敌。 “方以媛,”陈嘉怡轻扯唇角,“看来你肚子里有了野种,是不是来打胎的呢?” 陈嘉怡果真是小三出身的,这般恶毒的话,也骂得这般的自然。 以然分明听出了嫉妒,她自然是见不惯在自己的面前陈嘉怡还如此嚣张地唾骂以媛。 以媛并没有生气,以然倒是兀自生了一肚子满满的气。 难怪陈嘉怡生不出孩子来,这人要是真生出孩子来,根本就误人子弟,长大了作奸犯科,能有什么好人? 方以媛示意以然稍安勿躁,先任由陈嘉怡极尽地逞口舌之快。 以然却不想忍,她深吸了一口气后,意有所指地横睨了一眼陈嘉怡,眸光深沉难测,语气纵然平静,笑意却暗藏着咄咄逼人,“这年头,小三是越来越张扬了,自己生不出孩子,就见不得人家生孩子了,哪有这样的事情,要不要回头我的前任姐夫打声招呼让他好好管下他家见人就撒泼的那只绿毛野猫呢?” 陈嘉怡今日穿了一袭翡翠绿的长裙,以然这指桑骂槐的功力渐长,在场所有耳闻目睹之人都听出了名堂,看陈嘉怡的目光开始有了几分不屑之态。 以然平日里对苏子浩是不待见的,哪会称对方前任姐夫,这无非是想要激怒陈嘉怡罢了,谁叫人家太过分了,场合不分见人就咬。 “方以然,你说谁是小三?” 以然踩中了陈嘉怡的痛处了,她当即就拔高了声音,她最辈子最为在意的便是别人在明里暗地里说她是小三,谁叫她的确是从小三转正的。 “我说的就是你。” 以然极慢的速度微微眯起眼,扭头盯着陈嘉怡,她的目光犀利如剑,一幅唯恐天下不乱的张狂态度。 陈嘉怡嚣张惯了,对上以媛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在她方以然面前也不再忌惮。 如果苏子浩在场,还会拉她一把,苏子浩不在,她总是沉不住气动不动就无法无天起来。 难怪上回遇到,以然发现苏子浩对陈嘉怡的态度也不怎样,迟早还是要掰掉的,让陈小三有了小四当接班人,气得跳脚最好。 “方以然,你别以为你现在是冷氏的总裁我就怕了你,你也不是什么好鸟,你肚子里是不是也跟你姐一样有了野种,我看你要是有了野种冷家还能容忍你才怪。” 陈嘉怡似乎拼命要煽风点火把事情给搞大,以然面沉如水,“那你就拭目以待,我看苏子浩不把你贬为下堂妻你就是不会善罢甘休是吧?回头我通知秘书让她着手准备收购苏氏,你成天无事生非,八成是还不清楚你丈夫深陷财政危机了吧?”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这一胎不稳 第一百四十四章 陈嘉怡只觉得脑中轰隆一声巨响,顿时面色苍白,咬紧了牙关,冷笑道,“我才不信你的造谣生事。” 看着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心中却有所明悟心里,几乎是乱成了一盘散沙一般。 子浩最近心情是越来越坏,有一回自己气不过跟他理论了几句,他还跟自己动起了手来,那是以前他从来没有过的。 还有,他最近还停了她的信用卡,让她别成天只知道胡乱出去花钱,多在家里安分点。 自己还以为他是不喜欢自己成天出去跟那些闺蜜厮混不顾家,难道说方以然说得是真的? 她原本的不确定,可随着脑海中细节盘剥下来,渐渐意识到了这个可能性真的挺大。 “你爱信不信。” 以然又压低了声音,仿佛漫不经心道。她的声音竟是低沉带笑,近乎诡谲。 陈嘉怡余怒未消,闪过厉色,好似孤注一掷的狠绝,“走着瞧。” 她扬长而去,心里愁云漫天,她被以然说得心有所动,不想继续跟方以媛姐妹较劲下去。 她失去了这份闲情逸致,主要还是担心苏氏的财政危机是不是已经解决,亟待确认,她要赶去跟子浩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以然知道自己的那番话,把陈嘉怡给打发了,这女人,表面上威风凛凛,骨子里还是欺软怕硬。 她本来是仗着自己不敢拿苏氏开刀才会摆出一副强硬的态度,苏氏要是有利可图,以然自然是会收购,要是千疮百孔,那就等着破产。 以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百转千回,却听到方以媛轻声问道,“苏氏真的陷入财政危机了吗?” 以然失笑,没想到大姐也以为自己造假,她摇了摇头,十分肯定地道,“是真的,苏氏这几年发展的形势十分的不乐观,能拖到现在已是不易。” 苏子浩其实也尽力了,一直在试图挽救,只不过最终的结局早已注定,是早晚的问题。 方以媛倒不是可惜,或者是同情苏子浩,而是颇有感慨,“没想到他也有今天。” 至少她跟苏子浩没有离婚的时候,苏氏的盈利一直是蒸蒸日上的,这也造就了陈嘉怡想要攀住这棵大树。 陈嘉怡之所以这般着急离去,是陈家败了,她只有苏子浩可以依赖了,要是苏子浩也破产了,那她的好日子便没了。 就凭她的这一坏脾气,肯定是不会留下来跟欠了一屁股债的苏子浩同甘共苦的。 “姐,我们不说这么晦气的话了。” 以然驱逐了心底的那一抹烦躁,明明是高兴的事情,没想到这世界是这么小,会一再遇上熟人。 “你真的是冷宸瀚的前妻吗?” 之前排在以然前面那个跟以媛谈得热火朝天的女人按捺不住旺盛的好奇心,吭声了,一脸的趣味盎然。 以然颔首,未加反驳,之前陈嘉怡点得这般明了自己又没有否决,昭然若揭的话,再多加掩饰就有些过了。 这女人虽然碎嘴,心肠倒不见是坏的,敷衍几句,以然倒是还算乐意。 毕竟先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这女人也算对她们姐妹说了不少的好话。 “冷宸瀚到底是怎样的人呢?我老公一直很崇拜他。” 外界传得是纷纷扬扬,可毕竟没有枕边人的叙述来得真实。 以然莞尔,没想到人家真正有兴趣的并不是她,她还是太高估了自己了,人家有兴趣的是那个在众人看来已死之人。 他也算是功成名就,哪怕是个死人,还是被人瞻仰。 要是以前,以然肯定说他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要是往恶毒的一面说,还是六亲不认的男人。 不过现在,她并不想抹黑他,相反,还心情极好想为他平反,她认真地思考了起来,沉吟了良久,才缓缓吐出,“他是个好人。” 这已经是对他的最高评价了,不过把那个问话的女人给镇住了,人家是十分的吃惊,嘴巴长的大大的合不上。 好半天,才巴巴地问,“就这样吗?” 想必她是从来没有听过类似对冷宸瀚的评价,那女人后来直到轮到她进去了,也没有下文,八成是觉得从以然口中撬不出什么实质性有进展的言语来。 等了将近两个半小时才轮到以然她们,她们是一块进去的。 魏医师看上去挺和蔼可亲的,可能自己是医生的缘故,保养得不错,人瞧着比实际年轻。 后来,方以媛私底下告诉以然,魏医师尽管是张医师的师姐,可看上去比张医师还要来得年轻。 魏医师先给以然检查,开了些调经的药,轮到方以媛的时候,医生问了些常规的话后,就让她去验个血。 方以媛心情愈发的忐忑紧张起来,以然的安慰,都无济于事。 以然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微微颤抖的手腕,叹了口气,都到这个关头了,真没什么担惊受怕的。 不过,她也在内心真心期盼姐姐真的有了。 这样,方以媛心头压着的那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才能落实。 以然陪着她去验血,验血单等了半小时才出来,拿给魏医师看后,人家瞄了一眼,中规中矩地道,“有一个月了。” 方以媛当场就激动得无以复加,整张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不敢置信地再次向魏医师求证,“魏医生,我……我真的有了?” 以然闻言,也是为之一愣。 魏医师却是对这样的情景司空见惯,眼前的这个女病人年纪不小了,一直没有生育过,极为渴望为人母,这样难以言喻的情绪流露极为真实,人家由衷地开心,她也不会打击。 她点了点头,“孕检报告单上是说有一个月了,可这并不表示你这一胎就一定能保住,就上头的报告而言,你孕酮太低了,流产的机率还是挺高的。我给你开点安胎药,要是前三个月胎位稳下来,那这一胎就能保住了。” 方以媛本来正在兴头上的激动,被魏医师这么一说,当场似泼了一桶冷水一般,僵立在原地,神色开始了不自然,“那我该怎么办?”声音也有些嘶哑。 “你年纪不小了,算是高危产妇了,你又说之前一直没有怀上过,这就说明你本身的子宫条件也不算是极好,先天的我们无法控制了,现在只能靠后天弥补。你回去后,重点的活都不要干,轻便的稍微做点倒是没事,也不要成天躺在床上,每天稍微活动下四肢还是要的,最好每天出去晒下太阳,叶酸跟钙片要照常吃,安胎药也要定时服一星期,黄体酮的针先打一星期吧,一星期后再给验下孕酮是不是上去了。要是一直上不去,那就真没办法了。” 魏医师缓和了下声调,继续道。 魏医师很忙,后头病人还无数,没有闲暇工夫会力所能及跟她们聊天,重点转达后就打发她们出去了。 从魏医师的门诊出来,方以媛脸上的喜悦全无,全是苦恼跟忧心。 以然皱了皱眉,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孕妇要保持乐观的心态。 她记得自己刚怀孕那时,喜上眉梢,冷宸瀚对自己的态度也不复起初的冷淡,这让她甚至开始期待起今后的美好生活来,家里多一条鲜活的小生命,会热闹温馨不少。 “姐,你别杞人忧天了,医生一般都把事情说得严重点,其实没那么可怕的。” 以然温言道。 方以媛苦笑,“我也知道有些事情是早就注定的,之前成天忧心怀不怀得上,现在证实怀上了,我又担心这孩子能不能保住,要是保住了,我肯定还要担心别的。我也想心平气和下来,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内心那份紧张不安。” 那魏医师说得有条有理,把她说得都没了底气,就怕希望太大失望跟着太大。 本来打算等确诊报告出来告诉平之的,现在看来,还得等上一阵子。 最近还是少跟平之见面,免得露出马脚来,要是空欢喜一场,她受不住,平之也会跟着伤心欲绝,这都是她所不忍心见到的。 “以然,我想找个地方住,原先那我已经退租了,你帮我看看,租金最好不要太贵的,我想避下平之。” 方以媛眉尖一挑,淡淡道。 以然不怎么赞成,“姐,我觉得既然有了,你还是告诉姐夫吧,你怀的是他的孩子,总不能一直瞒着吧。何况你要是真的想瞒三个月,我觉得不成,你平日里还是要人伺候的,总不能家里所有的都让你来整吧。” 之前怕没怀上瞒着倒是情有可原,现在都怀上了还藏着捂着,以然真怕弄巧成拙,这孩子毕竟张平之是有份的,不能所有的苦,都让大姐扛下来。 方以媛的心理负担跟压力太大了,有个人跟她分享下总是好的,适当还能减下压。 “可是,可是我还是担心……” 以然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断她的话,“要是你说不出口,我来帮你跟他说。” 方以媛踌躇了下,面色尽是挣扎,最终勉强道,“还是算了,我来跟他说。”算是屈服了。 以然说得其实也不无道理,可是她始终…… 唉,还是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希望这孩子跟自己有缘。 平之那边,自然是要自己先说的,总不能让以然去跟他说。 “晚上我跟小爵看来暂时不过来了,下回再去。” 方以媛晚上肯定是要把这个爆炸性的好消息告诉张平之,自己跟小爵要是在这个时候造访,有些突兀,会打扰到他们。 “不,你们照常过来,我迟点跟他说,我心情还没得到适当的平复。” 以然闻言,没了二话。 她把方以媛送到家后,再回公司。 办公室并没有坐多久,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冷宸瀚打来的,这厮声音听上去很委屈,一点也不像兴师问罪,“我打了你办公室三个电话都没人接,你哪里去了?以然。” “我去医院了。” 以然也没瞒着,今天在医院闹得动静挺大的,不知道会不会有好事之众把这事给刊登上去。 “你生病了?” 某人的声音这下立刻卸下了伪装,难免焦急了起来。 冷宸瀚对医院两个字有过敏性情结,他相当地厌恶,可又避免不了,回国后,上回是郭斐来家里,他根本就不想在国内还去医院溜达一番。 “嗯。” 以然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月经不调,也算是病。 “什么病?” 某人急火攻心地问,声音都不由自主重了好几分。 “月经不调。” 她装模作样地道。 对方,瞬间缄默了下来。 随后,以然轻笑了一声,“我是陪我姐去看的,没想到还碰上了熟人。” 他的声音仍是淡淡,听到以然耳中,却是从脊背上由然生出一道寒意来,“谁?”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是听出了以然话里言间的深意。 以然目光幽动,抬起头时,笑容里带了一丝不易捉摸的意味。 冷宸瀚还是最在乎她,并没有问以媛的情况,单刀直入逼问她的隐情。 以然轻咳一声,“碰到了陆晋鉨、习染,还有陈嘉怡。” 有些事情,从第三方渠道得知,还不如从自己的口中得知实在些,她并不想因此造成他的误会。 自然,她也是希望他不会听信谗言信任她。 要是以前,她肯定是不会稍加解释,让他自己去明辨是非,可现在,他骨子里的那抹自卑,缭绕不去,她不想把有些场面弄复杂化了。 他们之间的氛围,刚刚好转,两个人彼此包容,虽然还未达到最佳的进度,但已是不易。 “陆晋鉨怎么会在那?” 他对陆晋鉨的名字最为敏感。 “他陪习染去产检。” 以然的声音,不愠不火。 “陈嘉怡是谁?” 陆晋鉨的事情,他并未再问,显然,他是释怀了,把以然的解释听了进去。 他声音平静,无一丝波澜。 “一只无足轻重的小三。” 既然他不认识,以然也不想多做解释。 既然是无足轻重,冷宸瀚自然不会再继续追问,他只对他所在意的人紧张,对于别的,都不感兴趣。 “你难道就不问下我我姐去干什么了吗?” 以然微微一笑,觉得这人太没好奇心了。 “去产检。” 冷宸瀚这声音有些磁哑,却又带着难言的奇妙韵味。 以然的视线回到掌心,没想到他从自己的字里行间早已获悉了。 “那你猜我姐怀上了没?” 她还真玩上瘾了。 冷宸瀚低低笑道,“怀上了。” “你怎么知道?” 这下轮到以然吃惊了。她并没有透露,为何他…… “你问我的时候,声音轻快,显然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以然这下服了他了,在某些方面,她是真的及不上他惊人的洞察力。 * 苏家。 陈嘉怡从以然撂下那几句话惶恐不安之后,直奔了苏氏,并没有取得进展,苏子浩居然不在公司,她不得已打道回府。 没想到苏子浩在家里卧室的大床上四肢成大字形睡得憨态可掬,而整个房间都是酒味,熏得一室都是刺鼻的酸臭味,让人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苏子浩,你给我起来。” 陈嘉怡心里窝着一团火,在这一刻吃力地把床上那个烂醉如泥的家伙给揪起来。 苏子浩的体重摆在那,陈嘉怡平日里娇生惯养,没做过体力活,自然是没能如愿。 “苏子浩,你给我醒来。” 她勉为其难俯身低头凑到苏子浩耳边鬼哭狼吼,苏子浩只是蹙了蹙眉,又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陈嘉怡恨死了他这幅模样了,她想要个结果怎么这么难呢? 难道真如方以媛所言? 不可能,她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过了一个小时,她才用冷水把苏子浩给敷醒,苏子浩按着酸涩的太阳穴,脸色灰败,不悦地瞪着她。 当他的视线掠到床下摆放着那一盆冷水时,脸色愈发的不善,质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苏氏是不是要破产了?” 陈嘉怡开门见山地问,来势汹汹,像是得知了确信的消息。 苏子浩没有否认,干脆点头,“是。” 迟早的事情,苏氏这次的财政危机,他力挽狂澜了,还是挽回不了败象已露的局面。 破产,也就是这个月底的事情了。 等到破产后,他估计狂饮宿醉都成了奢望。尝过了甜头的人,总是不甘于平淡跟辛劳。 “居然是真的,居然是真的……” 陈嘉怡跌坐到了床上,没坐稳,一滑,结果坐到地上去了,屁股狠狠着地,她面部表情疼得都狰狞了起来,却依旧不断呢喃着。 显然,还是不愿意承认。 “哈哈哈……哈哈哈……” 她又癫狂地笑了起来,神色居然有些可怕,苏子浩不由频频皱眉,对于陈嘉怡这幅歇斯底里的场面厌恶不已。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连句安慰的话都没,只顾着伤感她的贵太太生活没了吧? 到底是他看错了人,贪图了一时之欢,结果失去了能够跟他共患难的以媛。 “嘉怡,我们离婚吧,现在离婚我还能给你一笔为数不多的赡养费,等到我真正破产了,我估计连一百块都拿不出来了。” 苏子浩还算有些良心,这个女人毕竟是跟了他多年,他原本也没奢望她会跟自己一起过苦日子。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人生的不如意 第一百四十五章 陈嘉怡脸色丰富多彩,跟调色盘似得变幻无常,过了将近十来分钟,她才妥协,“好。” 听到她答应得这般的痛快,连一天的考虑时间都没,苏子浩心情跟打翻了盘子一般,五味陈杂。 虽说他对这女人已经失望透顶了,可内心潜意识里还是奢望…… 他慢悠悠地吐出一口浊气,这年头能够同甘共苦的毕竟是少数,自己原本就没觊觎这女人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能够陪伴在自己身边共同渡过即将来临的艰难岁月。 他显然还是感慨得太早了,陈嘉怡当即就打断了他的思绪,硬生生地给扳了回来,“你能给我最大的限额如今是多少?” 她要为自己谋取最大的福祉,陈嘉怡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又是个贪婪无比喜欢享受的女人,从阴暗的泥沼中走出来后,她明白眼下她要竭尽所能将苏子浩身上能搜刮的钱财搜刮殆尽,反正她不要,最后还是便宜了法院跟别人。 她丝毫没觉得自己这般做对伤害到苏子浩,更没觉得自己这般做有丝毫的愧疚。 苏子浩还沉浸在明显的震愕当中,陈嘉怡的话,宛若晴空霹雳,令他不敢置信,他都落魄至此还想着关照她,而她呢,痛打落水狗也不过如此。 这年头,雪中送炭的少,锦上添花的多,他不期望她能够……可也没想过她会在他血肉模糊的伤口上还要撒把盐方才罢休。 “嘉怡,你要多少?” 苏子浩嘴边的苦涩,越来越深,可陈嘉怡却视若无睹,一心盘算着自己最后还能从他身上捞到多少好处。 “五十万。” 这真是他最大能提供的,不过他能肯定的是陈嘉怡还是觉得不够的,她的嘴脸,身为枕边人,他是最清楚不过了。 “才这么点?” 她高声喊了出来,脸色不耐了起来,五十万,对她而言,杯水车薪,一年都不够挥霍的。 苏子浩还没来得及点头,陈嘉怡沉着一张脸,“苏子浩,我跟你那么多年,你就想用五十万打发我?我今天总算是看清你的真面目了,你根本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我的青春,难道就这么廉价?你对得起我的付出吗?” 她咄咄逼人的字眼还真是犀利,苏子浩这下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嘴角跟脸皮僵硬得厉害。 陈嘉怡可真够不要脸的,当初是谁死皮赖脸缠着自己的,非要逼自己离婚方肯罢休,若非她那个时候怀了自己的孩子,自己还不一定下决心跟以媛离婚。 现在,从她口中出来,黑白颠倒得不行,她既然都开口将她的青春或者本人跟金钱挂钩了,根本就不配提付出,这些年来,他有钱的时候,卡还不是随她胡乱刷,从来都没多说过一句话。 到头来,他是没有落得一个“好”字,不好的全都推给了他。 跟这样的女人理论真的很累,因为对方是个蛮不讲理的货色,哪怕你费尽唇舌也不会占到半点便宜,人家更不会因此对你感恩戴德。 “嘉怡,我能给你的也都给你了,五十万已经是我能尽最大的能力了,多余的,我真给不出。” 他给出了最后的定论,接下来饶是她继续无理取闹,他也没有办法了。 “苏子浩,你这个混蛋,”陈嘉怡闻言,声泪俱下,将床上的抱枕一个个使劲地丢向他,她抽噎着,断断续续道,“你都要破产了……为什么要到……现在才说……还是我主动问你才吐露……你这不是逼我去死么?” 言下之意,她伤心的是苏子浩没有早点告诉她,她也好多捞点,现在他身上没油了,她想榨也没机会。 她作势一头撞向他,苏子浩没有防备,在床上被摔得七仰八翻。 苏子浩爬起来之后,一把揪住了她的左手,逼迫她离开他的身子,眉头蹙得极深,“陈嘉怡,你到底有完没完?你要是再这样胡乱闹下去,别怪我连五十万也不留给你了。” 陈嘉怡哭得更伤心了,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落个不停。 可倒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没有再肆无忌惮朝着他动手。 苏子浩非但没有安慰她,反而起身将这满地的狼藉留给她,让她一个人哭个痛快,他蹒跚着去隔壁的客房去继续睡觉。 这女人的嘴脸,他看透了,她现在也不是发自内心,而是本色表演。 她不去演戏真够可惜了…… 在痛恨陈嘉怡给他带来的心情影响之时,苏子浩此时方才真正意识到了方以媛的好。 可惜,这一切,再也回不来了,他现在落魄了,更加不能回去找她重修旧好。 听闻,她都有交往不错的男友了,还打算结婚,躺在客房床上的苏子浩,了无睡意,满脑子都是他的前妻方以媛,想的都是方以媛的重重美好。 时至如今,苏子浩明白陈嘉怡是不会将养女带走的,当初陈嘉怡将女儿养得跋扈骄横,无法无天,今后她意识到云泥之别时,希望能够收敛点,这或许对她倒是有利。 * 这一天苏家闹得人仰马翻,可这一晚张平之的公寓内倍感温馨。 张平之接到以媛的电话后,得知以然跟小爵要到来做客,刻意提前下班去买了食材。 他也是真心喜欢小爵那孩子,何况以媛非常重视跟以然的姐妹之情,他自然而然是爱屋及乌。 当初在得知以然真正的身份时,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就怕她会瞧不起自己,没想到她还是一如既往对他,倒是他多心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以然她们到来的时候,张平之已经料理出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全是以然、以媛还有小爵爱吃的菜色。 以然冲姐姐付诸一笑,调侃道,“有个厨师当老公,姐姐是有口福了,连带地,我跟小爵也能跟着沾光,这好处还真多。” 张平之有些不好意思,他不习惯被人戴高帽子恭维,谦逊地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爱吃,以后常来就是了,有人捧场总比冷场来得好。” 他没有多说出口的是,以媛也是十分欢迎她们来,来了这里也能热闹些。 自己平日里也忙,不能每回饭点都陪以媛吃上热腾腾的饭,这就是当厨师的坏处,饭点的时候通常是在为别人服务,而不能尽兴地陪伴在家人身侧。 幸好以媛是个识大体的,没有在这细节上为难他,也比较能理解他的难处。 小爵笑眯眯地道,“有个厨师当姨夫,我也觉得这生活有滋有味多了。” 这稚嫩的言语,从一个天真的孩童口中说出来,总有那么点不伦不类,顿时,整个氛围都轻松了不少,被小爵给活络了起来。 以然也觉得有时候这娃还挺妙趣横生的,没办法,他爸是个奇葩,物以类聚,儿子也是个小传说。 以然看得出,尽管气氛被她们娘俩活络了不少,姐姐还是能看出是有心事的,肚子里的那一胎,生出来了,她才能安心吧。 所以饭后没有坐多久,以然便偕同小爵告辞,把空间还给他们。 小爵其实还想跟张平之聊下他的最新玩具的,可妈妈拼命朝着他使眼色,他只得恋恋不舍跟未来姨夫告别。 以然跟小爵一走,以媛跟张平之跟往常一样习惯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看着看着,以媛又走神了,这下连张平之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来,忍不住关切地问道,“以媛,你怎么了?” 方以媛被他这么一问,眼眶有些酸酸的,都下了决定要跟他一起扛下这压力了,可真正到了关键时刻,她又迟疑了,勇气丧失了。 “没事。” 让她酝酿下情绪吧,不然还真难以启齿。 张平之叹了口气,以媛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明明有了心事,却又喜欢藏在心里,一个人独自承担。 他也能理解,这么多年来,她估计一个人苦惯了,没人帮忙分担,养成了习惯,以后自己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慢慢改就是。 接下来,两个人各怀心事开始看起电视来。 这一晚的电视,看得比以往的时间都要来得长,不过两个人都毫无所觉。 等到张平之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想到明天还要上班,他马上催促以媛,“以媛,你困不?” 以往,他每到十点半就要上床的,哪怕睡不着,也在那个点上床,这是多年来的老毛病了。 以媛倒是挺能理解的,每回他这么一试探,她会马上附和,“困。” 然后两个人便关了客厅的电视,回卧室去。 可是今天,她却回答,“你先去睡吧,我再看会。” 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电视上头,可却违心道。 张平之无奈,又瞅了她几眼,见她还是无动于衷,只得起身先回房去了。 张平之这一走,以媛开始冷静下来了,觉得这周遭的空气没有之前的浑浊了。 多个人,还真不自在,尤其是…… 不过,她也不能再逃避了,她的性子明明不是优柔寡断的,可为何在这件事上总是百转千回纠结个不停呢? 浑浑噩噩坐了将近半小时,等到她回卧室打算告诉张平之的时候,悲催地发现他居然睡着了,打起呼噜来了。 算了,今天看来是不行了,明天再说吧。 以媛这一晚没睡着,可能是这个秘密还没说出口的缘故,她神色憔悴地靠在靠枕上,等平之醒来。 张平之苏醒过来,还伴随着浓浓的睡意,并不神清气爽,可一对上以媛不霁的神色之时,睡意渐无。 “以媛,你怎么这么早就醒来了?” “平之,”方以媛深吸了口气,“我有话要告诉你。” 表情是相当的严肃,张平之心头没由来地漏掉一拍,昨晚她就不对劲了,难道说她想要离开自己,反悔跟自己结婚的事情? 张平之的眉头也随之紧紧蹙了起来,开始反省起自己这些天来是否哪里出了差池。 “什么事?” 他发现嘴唇干涩得厉害。 “我昨天请假其实是跟以然去做孕检,医生说我有一个月的身孕了,可这一胎显示胎像并不稳,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这件事,我是不打算告诉你的,以然却让我应该跟你分享。” 方以媛眉宇间笼罩着一片愁云。 “你说什么?” 张平之还没有从这个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刚才说……自己没有听错吧? “我……我说昨天我跟以然去做孕检。” 她有些摸不着头绪了。 “不是这句。” 张平之急切地道。 “医生说我这一胎不稳。” “也不是这句。” “那是什么?” 方以媛懵了,她怎么觉得她现在的角色变了。 “你说你有一个月的身孕,是不是真的?” 张平之声音颤抖,目光不敢置信地紧盯着以媛尚未平坦的腹部。 “嗯。” “可……” “嘘……” 张平之阻止了她继续出声。 方以媛无语,她的重点明明不是这个,而是她这一胎不稳,平之这人怎么偏偏就忽略了这重点呢? “以媛,我要当爸爸了,我真的好开心。” 张平之过了半天,终于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事实,整张脸容光焕发。 “平之……” 方以媛觉得自己的神经都要绷断了,为何她现在觉得跟平之讲话就跟鸡同鸭讲没个两样呢? “以媛,我真的好开心,我从来没想过我会有这么一天。” 方以媛开始头大,心里的压力也更大,平之之前对孩子表现得并没有如此向往,还一直安慰自己,没有也不要紧,现在怎么来了个这么天翻地覆的转变。 万一这一胎没有保住,而她以后都生不出孩子来了,那…… 她开始后悔了,以然让自己告诉平之,这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方以媛被张平之拥在怀中,也没有多少的动容。 张平之后知后觉,起床的时候才开始意识到了以媛的木然,他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方才的欢喜对以媛而言,是个沉重的打击。 他忙道歉,“以媛,对不起,我刚才是太高兴了,这一胎不稳没关系,我们齐心协力共渡难关。家里的活,以后你就别做了,还有工作也要辞了。无聊的话,就看会电视,去楼下小区散散步,呼吸下新鲜的空气……” 张平之的事后补救措施,稍微宽慰了以媛的心。 * 昨晚对于陆晋鉨而言,也是极度的煎熬。 自从在医院妇科跟以然打了个照面后,他的心情就低到了万丈深渊里去。 陆习染也不敢走开,一直紧随着自家二哥,没能得空给以然打个电话,二哥的情绪十分的低落,瞧得出来,跟以然脱不了关系。 她知道自己也无济于事,可就怕二哥大意之下做傻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二哥一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偏偏以然是他内心那一道魔障,竖立起来,推不倒。 “小染,你去睡吧。” 习染没回刘家,非要坚持留下来,无非是担心他,陆晋鉨明白自己是不会做傻事的,哪怕再 伤心。 他的心,早就在以然身上伤得支离破碎了,也不差这么一遭,为何每回还是要狠狠疼上一番呢? 他的承受能力,伤口愈合能力,看来是越来越差了。 “二哥,我还不想睡。” 她这话还没说完,身体就背叛了她,言不由衷地打了个哈欠。 “得了,我心里有分寸。你去睡吧,不然即墨回来肯定要说我没好好照顾你,你还要害我被刘家那一群大妈大婶口水围攻,你能过意得去吗?” 陆晋鉨轻描淡写地道,其实他越表现得无动于衷,表明他心理越不平静。 陆习染不禁想起那一幕来,可乐了下,二哥这样条件好的出色美男子,自然有的是人喜欢,刘家那帮大妈级别的人,熟悉了后经常会提及给二哥做媒,次数多了,二哥也很头疼。 不过,刘家那帮人介绍的对象并不怎样,至少在习染心里是这样的,她总觉得无论是多美好的女人,都配不上她无与伦比的二哥。 二哥在以然身上踢到的这块铁板,足以颠覆他的后半生。 “算了,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 习染最后还是放弃了,由着二哥任性一回,自从他跟以然谈崩之后,从来就没见他真心笑过了,她是真的心疼二哥,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埋怨起以然的冷漠来。 陆晋鉨对于妹妹的让步也没有多说什么,当门被关上之后,他脸上的面具卸了下来,复杂极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要是没能遇上她有多好? 可为何,在心有不甘的同时,他要命地发现自己居然是甘之如饴的。 以然,为什么? 到底我要怎样才能把你从我的心底驱逐,到底怎样我才能彻底忘了你呢? 以然,我对你情根深种,你却对我无动于衷,我陆晋鉨上辈子到底做了多少坏事,老天爷才会在这辈子对我极尽报复呢? 为什么? 为什么? 他眼角,缓缓地溢出了一滴透明的眼泪,很快就隐得不着痕迹。 他仰了仰头,让紧接着要淌出来的那一滴流回去,流回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扑倒了她 第一百四十六章 接下来的一个来月,对冷宸瀚而言,是一种折磨,身边躺着软玉香怀,可只能看不能碰,中间还隔着一个小爵。 有好几次,他都蠢蠢欲动将要将魔爪伸向以然的,她睡觉的姿态太诱人了,黑暗中那两团起起伏伏蛊惑得他夜不成寐。 他懊恼,又怕隔着儿子突然唐突她会把熟睡的儿子给吵醒,而且他还发现她似乎是故意的,这睡衣从保守的,换成了性感的,撩得他浑身的血液几乎逆流。 要知道,他已经好几年没有碰过女人了,打从跟以然离婚后,应该可以说更早,早在她怀孕前,她怀孕后他就不曾碰过她了,更没碰过别的女人。 所以,如今这欲望被撩起后,想要熄灭是何其的困难。 每夜,对他而言,便是极度的煎熬,在反复挣扎折磨中渡过的。 每天,他是既期待晚上的到来,又害怕晚上的到来。 夜晚,他能够跟她同床共枕是一件没事,想入非非后身体又想要得发疼酸胀。 他开始觉得,他的耐性,快到达极限了,忍无可忍之后,迟早还是会爆发的。 只是不知道这一日是不是快了,应该是快了,因为他也觉得自己快被这种欲罢不能的滋味给逼疯狂了。 可是时机呢,一直苦苦没有等到。 他后悔那一天自己对她的戏弄,明明机会那个时候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却迟疑放了她一马,把自己的性福也给牺牲了。 这一天,他的喜悦快要满得溢出来了。 大清早,以然郑重其事地告诉他,“晚上小爵不回来住了,他要回冷宅住下,好长时间没回去了,爷爷奶奶都十分想念他。” 小爵刚在穿衣服,听到这句,动作明显顿了顿,不过并没有多言。 最近跟爸爸妈妈一起生活,他这日子都过得乐不思蜀了,爷爷奶奶早被他给跑到九霄云外了,这下被妈妈提及,他都满心愧疚起来了,觉得是应该回去陪伴下疼爱自己的爷爷奶奶。 反正爸爸还有妈妈,自己离开一晚,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冷宸瀚装模作样“嗯”了一声,内心的欢喜,按耐不住,在英俊逼人的脸上照拂了出来。 小爵分明瞧出了爸爸的异样,不高兴地皱起了小眉头,“爸爸,我回爷爷奶奶那为何你这么的高兴?” 连掩饰都不掩饰,这多少伤到了他幼小的心灵,他有这么讨人嫌吗? 爸爸以前明明说最爱的人便是小爵了,难道现在自己在爸爸的心中位置倒退无数步,退无可退了? 他鼻子开始泛起了酸意,连带地,心里也不由自主酸了起来,兴起了想哭的冲动。 以然若无其事地叠着被子,不过对于这父子两人的对话,还是竖起耳朵来听的,仿佛毛孔都齐刷刷张开来。 冷宸瀚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小爵,爸爸哪有高兴,爸爸是舍不得你。” “那我不走了,晚上留下来陪爸爸。” 小家伙还是挺聪明的,说完这一句话,眼角的余光时不时地扫向口是心非的爸爸。 以然想笑,憋得有些慌,冷宸瀚求救的眼神朝着她不断地释放,以然明显是想凑热闹,不想拯救他于水火之中,于是借口遁尿去了。 留下这一大一小干瞪眼,冷宸瀚也没想到儿子古灵精怪起来,饶是他,也束手无策。 以然出来的时候,这两父子却言归于好了,离开的时候,小爵还冲他爸爸比了个加油的POSE,让以然满头雾水。 这自己离开也没几分钟的时间,怎么这边的局面这么快就被冷宸瀚给扭转得转败为胜了呢? 可鉴于方才自己没有帮冷宸瀚一把,以然也不好当着他的面问儿子,他倒是一副大大方方的仪态,气定神闲地送母女俩出门,一个去上班,另一个去上学。 送小爵去路上,快到学校时,以然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小爵,为什么你跟你爸这么快就放下成见了呢?” “爸爸说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连妈妈也不能说。” 一句得意洋洋的话,把以然打回了原形。 还不能说,还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呢? 他不说,还不让儿子说,这愈发让以然心痒难耐起来。 人都是这样的,好奇心一旦泛滥起来,那是九头蛮牛也拉不回来。 “你要是不告诉妈妈,那妈妈以后就不理你了。” 以然觉得自己挺可耻的,居然威胁起自己的儿子来。 小爵还真是硬骨气,一脸的倔强,为难地启齿,“可爸爸说了连妈妈也不能说。” 以然冷哼了一声,小爵咬牙切齿地道,“妈妈,你真卑鄙。” “小爵,你是有了爸爸就不要妈妈了,事事以你爸爸为先,爸爸的话就听得进去,妈妈的话,你就反驳,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妈吗?妈妈真的是很伤心,原来妈妈在小爵心里其实是一点地位也没有,凡事碰上跟你爸爸沾边的,小爵便会义无反顾地站在你爸爸那边,一点也不理解你妈妈。” 以然叹了口气,有些伤感,明知道她这分明是在做戏,多多少少还是吃起了冷宸瀚的醋来。 女人的心,总是贪婪的,之前计较小爵在他心里地位比自己重,现在又忍不住计较儿子心里爸爸比妈妈份量占得多。 妈妈的情绪,无比的低落,小爵开始摇摆不定了,到底要不要告诉妈妈呢?爸爸的叮嘱,又在耳边缭绕,他左思右想都有些头大了。 早知道,早知道…… 他现在也算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妈妈,算了,我告诉你。” 小爵还是妥协了,犹豫了良久。他的心情就自然低落下去,仿佛被打了霜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 对以然而言,最重要的并不是过程而是结果,儿子愿意告诉她,就表明她无形中打败了冷宸瀚,内心隐约浮现了几分窃喜。 小爵脸色还是有些愁云,接下来的话,让以然差点手滑没能握住方向盘,“爸爸说我以前就想要妹妹,爸爸说我去爷爷奶奶家,他以后会赔我一个妹妹的。” 以然还没有完全把这话给消化进去,小爵又来了惊人的突发之语,疑惑不解地问,“妈妈,为什么要我去爷爷奶奶家妹妹才肯来呢?妹妹是不是不喜欢我?” 以然额头上瞬间布满了黑线,冷宸瀚这都是什么话来着?毒害小孩子幼小的心灵,生孩子的事情能胡乱在孩子面前提吗? 更何况她的身体也不一定能为小爵生个妹妹出来,之前怀上小爵也是意外,努力了许久才有的回报。 “妈妈,你还没回答我?” 小爵开始缠上以然了,妈妈的表情有些古怪,他心里咔嚓一声,一根弦断了发出好大的声响,难道印证了自己的疑惑了? 他从前就跟爸爸要求过想要个玩伴,最好是自己的妹妹,后来爸爸把小雪带到家里来,自己还开心过一阵子,再后来小雪还是走了,自己进了幼儿园。 幼儿园里同学是不少,可是真正能玩得投合的,并没有几个,再说,那些人,迟早还是要分开的,不可能永远在一起。 如果是自己的妹妹,那就又不一样了,能跟爸爸妈妈一起永远生活在一起,仅仅是憧憬都是万分美好的。 以然的头,被催促得更疼了,这问题,让她如何跟儿子解释,都怪冷宸瀚,无缘无故跟儿子说这些…… 不过,也是她起的头,儿子明明说是秘密了,而自己一再追问,结果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小爵很想要个妹妹吗?” 按理说这年纪的孩子应该喜欢家长心目中只有他一个,这样才能尽情享受所有的宠爱,不被分享了。 “想。” 小爵迫不及待地点头,然后为表自己这立足点充分,扩展开来,“小雪告诉我,她就快有弟弟或妹妹了,我羡慕得不行。” “妈妈,我也想要,不过我不想要弟弟,我想要一个妹妹。” 这孩子,生孩子男女都是随机的好不,哪能他想要个妹妹就给妹妹了。 要是真这样,那些重男轻女的家庭不是全生男孩了么,以后女孩子成稀有保护动物了,到处是光棍,娶上媳妇的男娃们,都要感动得哭了。 以然瞬间在心里把自己掐死了一千遍,大脑短路一秒钟后,她开始一边思索他的用意一边仔细观察儿子的表情。 “小爵为什么不喜欢弟弟呢?” 以然还是想要知道原因,于是好不容易假装并维持住的平静而淡定的表情,漫不经心地挖掘内幕,只听见他慢悠悠地接下去道。 “以前我也喜欢弟弟的,可是我现在觉得妹妹更可爱,当大哥哥,保护小妹妹很有成就感。” 以然没想到小爵会出这样的雷人雷语,她都彻底被雷得里外皆焦了。 原来,这也能成为理由,还是义正言辞的理由。 现在的孩子,思想真的是太“先进”了,以然望尘莫及,感慨万千。 不过小爵提及小雪,以然心思涌动,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随口问了一句,“你还有跟小雪有联系吗?” “还有,”小爵脱口而出,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以然,“不过我没告诉她爸爸的事情。” 言下之意,他的保密功夫还是做得十分的到位。 以然颔首,赞许地夸了他一句,“我们家小爵的口风就是紧。” 对于他跟小雪之间的往来,以然并没有反对,小孩子还是需要朋友的,何况小雪也陪他渡过了一段难忘是岁月,那个时候自己没能陪在他的身边,以然现在每当想起,还是倍感失落。 对于儿子,尽管那个时候身不由己,可她还是觉得亏欠了他,在他最懵懂无知的岁月里,没能履行母职。 倘若,有生之年还能生个孩子,她肯定会细心呵护,从头到尾照顾他(她)的生活起居,不假他人。 这应该是弥补心态,她也不否认。 小爵被一夸,把正题给忘了,知道下了车跟妈妈告别才猛然想起,不过为时已晚,只能等下回再问。 跟爸爸失约,还是让他的内心小小地饱受了一番折磨。 以然傍晚到冷宸瀚那的时候,他的目光,让她有一种坐立不安的感觉,太过灼热。 被他随便掠及,她连脚趾都不可避免遭到了波及,蜷缩了起来。 “我去做饭。” 被他肆无忌惮的目光如影随形着,她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落荒而逃,狼狈地去了厨房,打算趁机呼吸下新鲜的空气。 冷宸瀚的眼睛亮得出奇,被灯光映照得仿佛这世上最黑最亮的宝石,他微微扬起眉峰,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他对今晚期待已久,其实她多少应该也感觉到了。 他有些恍神,她是越来越惹眼了,哪怕人山人海,她也永远不会被湮没其中。 以然在厨房冷静,她洗菜的动作还算麻利,心思却并不在这个上头,而是飞到了外头那个男人身上。 现在仅仅是目光觊觎,她就神不守舍起来,要是真的……真的……那她还了得。 洗菜是时间短暂,做饭的时间也不算久,她先尝了下味道,并没有异味,才放心端出去。 上一回,她做给小爵吃心不在焉,结果……结果悲催了,糖盐不分。 这一回,还是在状态之中的,并没有在这外头。 两个人默默吃着,各怀心思,兀自走着神,盘子里的食物早就渐渐冷掉,但是餐桌上的气氛却在不知不觉中升温,最后几乎快要融化掉。 “我吃饱了。” 冷宸瀚先放下筷子,桌上的饭菜,出自她手,自然是可口的。 可比起秀色可餐的她来,他更亲睐于后者无法自拔,再美味的珍馐,到了嘴里,也是索然无味。 他迫不及待想要品尝的是她这一盘饭后甜点,他深深吸进了一口气,告诫自己,千万别莽撞,这一切在两人看来,暂时会是水到渠成,要是他鲁莽了,也许会破坏这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氛围跟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们现在比不上从前没有小爵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忙于公事,对她冷淡有加,当成可有可无。 如今想来,那般美好的岁月,错过了,真的是太过可惜。 “我去洗碗。” 以然起身收拾,冷宸瀚回了房,默默先给自己洗了个澡,怕待会在她迫人的视线下会频频出错,扰乱了神经。 以然洗碗的时候,也在走神,不过碗还是洗好了,她给自己打了个气,回卧室去。 该来的,迟早会来的。 反正他会主动,不用她动脑子,没什么好怕的。 又不是没做过,都造过人了,还瞻前顾后磨蹭什么,说不定真如小爵所言,搞出个妹妹来,还能让他如愿以偿。 她嗤笑,勇敢地抬头挺胸去了主卧室。 主卧室里,冷某人已经衣衫半解地半靠在了那张偌大的床上,视线一触及上她的,他的目光蓦然似水柔软了起来,深邃中的火热犹如迸裂的岩浆烫人。 他挑了挑眉,以然蓦然牙龈开始发痒。 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努力使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清醒而镇定。 很快,她却又不禁有片刻的颓丧,好像她在他面前,她极少占据过上风。 “以然。” 他的声音传过来,言简意赅,一派悠闲自在,与她内心的不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去洗澡。” 她缓步走到一旁,在好几款睡衣上纠结了几分,之前那几天是故意挑衅于他的,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穿性感睡衣。 可真当快要来临的时候,她的手,却迟疑了几秒,最终建起来那一套最为保守的。 她款款走向浴室,如同一直倨傲开了屏的孔雀。 纤细的身影落在地板上,天花板四个角落都装着小灯,她的影子极为的显眼,她手上的睡衣也落下了逶迤的照影,跟她的身影仿佛正在耳鬓厮磨。 她隐约听到当她关上浴室的门时,他轻笑了一声。 以至于她在洗澡的时候,老是动不动想到他的那一声轻笑,到底是在笑什么呢? 以然出来的时候,冷宸瀚眼前豁然一亮,她擦拭得半干的头发披散在身后,身上穿着最保守的那套睡衣,曾经也在他面前穿过了。 可还是让他的心,怦然悸动,心跳剧烈,心脏活脱脱要蹦出心脏。 哪怕她穿得最为保守,可在他面前依然是最为性感的,她的人,是任何性感睡衣都取代不了的。 她的身段,他在前段时间里用脑海、用目光细细勾勒过无数次,既模糊又清晰,这样两种交杂的矛盾,令他情动得不能自己。 “过来。” 她站着的时间有些久了,他发出声音后,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声音低糜沙哑极了。 背上静悄悄地浮起一层紧密的热汗,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发现自己竟然还能笑一笑。 室内光线明亮,以然慢慢往他走去却有一种错觉,仿若自己正被那两泓诱人的黑潭给吞噬。 她坐上了床,她迎上了他的视线,近距离地看他,五官轮廓更加的清晰。 他的身子松垮地披着一条锦被,遮住了下半身的一条腿。 以然并没有去猜测他到底是否是刻意这般而为之,不想让他的残缺这般恣意地暴露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她其实可以理解的,她并非是个善良的人,可对他的包容跟耐性,实在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许是,她真的太爱这个男人的缘故,连他的缺点都一并收拢了进来。 冷宸瀚的眸光微暗,里头仿佛翻涌着不加遮掩的深沉的欲望。 他伸手,颤抖地将她给揽入了怀中,她并没有挣扎,这一次,她真的是心甘情愿的,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这个男人,把最好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全部向他绽放。 他扳了她的脸,压向了他,她想要出声的音,都被他给吞进了他与她的唇瓣之间。 他的掌心蕴着她的肌肤,温温热热的触感,以然渐渐觉得缺氧。 他修长的手指,宛若带了静电般一一在她的身体上划过,以然控制不住气喘吁吁,那个两个人都体会过的领域,这一回美好得令人渴望永远沉沦…… 这一夜,注定要纠缠到底,注定旖旎烂漫,他不知餍足地索取,最后她被动地承受。 身体太过疲惫的她,最后脑海中浮现的居然是——为何他失去了一条腿可丝毫并没有影响到他带给她的强烈快感。 虽然及不上他健康时的动作灵敏,她还以为需要她派上女上男下的体位呢,没想到根本就不需要,他还是一个无法令人忽视的主宰。 比起以前他发泄似的举动,这一回,他还会顾及她的感受,会时不时说些羞人的话语调节氛围,她真羞得浑身的皮肤都绯红了起来,这对他而言,更加的迷人,令人的爱不释手。 以然累得睡过去后,冷宸瀚微微懊恼,他明明事先警告过自己了,要顾惜她的身子,不能只顾自己的感觉为所欲为,还是无法控制。 一沾染上她的身子,便食髓知味,他一贯自傲的自制力,在她的面前,全然地瓦解。 他抚摸着她疲惫的睡颜,在自责的同时,微微皱起了眉头,满脸的疑惑,“以然,为什么我总觉得要不够你呢?” 他的声音,十分的温柔,柔得足以沁得出水来。 以然要是醒着,肯定会吃惊不已,原来这个男人,温柔起来,也足以腻得甜死人。 只要他愿意,便能把你捧上天,宠上天…… 一个比任何男人都要来得冷酷无情的男人,当他在你面前卸下冷酷的面具,戴上温柔的面具,他比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来得可爱。 只可惜,以然酣然而睡,没能好好欣赏冷宸瀚独特的可爱之处。 他望着她的睡颜良久,贪婪地吸取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将她的身体拥得更近,紧紧地贴着他的,恋恋不舍地阖上了双眸……。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浓情以后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以然醒来的时候,冷宸瀚早已醒来,他神清气爽地靠在床头,脸上有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气息。 而她,浑身骨头似错位了一般,稍微挪动一寸都疼得打架。 原来,一个禁欲许久的男人疏解欲之时,是如此的可怕。 尽管他是克制了克制,还是让她留下了后遗症,她连动弹一下,都不敢了,只想作挺尸状。 她不由自主地迎上了他的双眸,那深邃中荡漾出来的缱绻欲望继而渐渐深沉了起来,让她心有余悸地避开了他那炯炯有神的双眸。 不能再来了,他的欲望复苏得太快了,她的身体根本就无法承受。 冷宸瀚怔了一下,垂下了视线,目光往下,落到了她的掌心。 她的五根手指漂亮修长,仿若白润的笋尖,很能勾起旁人相握的欲望。 他不动声色地伸手握了上去,直至他的右手跟她的左手不轻不重地交叉扣牢。 冷宸瀚心里不禁有些喟叹,明明是这样细微的碰触,却在他的内心不知不觉间放大了无数倍。 十指交握,让他滋生出一种强烈的存在感,宛若触及的并不仅仅是她的五根手指,而是她真实的内心。 这般的近,之前隔骇似的距离,在这一瞬间,消失无形。 以然不敢轻举妄动,冷宸瀚隔了一会儿,视线又重新落回了她姣好的五官上,她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那一双澄澈明亮的黑眸,眉梢流露出的风情,让她顾盼生辉,光彩照人。 冷宸瀚悄然间坐直了身子,望着以然的目光骤然间迸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熠熠了起来。 他淡淡地笑道,“醒了。”打破了两个人之间暧昧的沉寂,也想提醒下自己不要胡乱想下去。 她都对自己昨晚的狂野畏惧起来了,他也该适时地收敛一下,免得吓坏了她,今后她万一再也不让自己碰她,那就得不偿失了。 以然强忍着露出一个还算灿烂的笑容,只不过刻意而为之的结果这笑容映入冷宸瀚的眼中,微微扭曲了,不够自然。 她的一举一动无不在影射昨晚他的粗鲁,他似乎没了弥补之路,她难得小绵羊的柔弱模样,又刺激得他浑身的血液逆流而上。 他苦笑,他们不能再在床上躺下去了,免得一发不可收拾,他又会面对她做出令自己失控的事儿来。 没办法,以然太过可人了。 “要不要我帮你穿衣服呢?” 冷宸瀚挑了挑眉,目光璀璨,笑着瞥了以然一眼道。 以然对比了下自己跟他,不由产生了几分气急,这男人,真是太过可恶了。 明明是帮忙的话,说得还这样的让人想入非非,真是欠扁。 昨晚要不是他一再索取,枉顾自己的苦苦求饶,何至于自己今日几乎下不了床,举不起手,抬不起腿来呢? 他蓄势待发的欲望,就埋伏在她一侧的退变,严重扰乱了她正常的思路,没一样是能让她顺心的。 本来她还能在他面前还有立足之地,这行了鱼水之欢后,她怎觉得自己的气势在他面前莫名短了一大截呢? 这亏,真的是吃大了。 “不用了。”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以然宁可自己独自扛下来,也不想让他帮忙,免得又让他有机可趁, 她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冷宸瀚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只是笑了笑,显得有些高深莫测地说,“真的不用吗?那你先穿。” “为什么不是你先穿?” 以然皱眉反唇。 她要是先穿,不是正好如了他的意,把她狼狈的一面在他的面前展露无遗吗? 要知道,现在的她,身子到底有几斤几两的气力,她本人最为心知肚明不过了。 冷宸瀚盯着以然,声音温柔中带着几分慵懒惬意,“要不你先穿,要不我帮你穿。” 他的眸子仿佛比方才更为璀璨了几分,以然见他没有退让,强忍着太阳穴传来的隐隐阵痛,不由起了几分恼羞成怒,“那我不起来了。” 她干脆耍赖道,反正今天她的身子,要是强撑着去上班,八成又会被有心人士传得神乎奇乎。 她能够预料得到的是今日她走路的姿势都不会自然,这要是看在有心人士眼里,这后果……这骚乱,肯定是棘手。 上回自己的笑容,就把郑熙陌跟引来了,还引得全公司上下的员工都无心工作,对自己比对工作更感兴趣。 她真不知道自己也能成为话题女王,她在公司里也不算是个和蔼可亲的,在公事上较为严肃,不过效果显然不太明显,可能是她们先前经历了冷宸瀚这个总裁后,对于她这个后来居上的没那么忌惮了。 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跟冷宸瀚比起来,这气场真的是可望而不可及。 冷宸瀚却不紧不慢地回答,“你不先穿也没事,不如我们再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昨晚的想必你过了一夜忘得差不多了,说到底是我让你失望了,我得让你重温旧梦下,好让你记住我的威风。” 以然心里如同一阵凉风嗖嗖嗖地吹过,这男人死性不改,又开始威胁起她来了。 不过这招还真受用,他那蓬勃的帐篷,让她没胆跟他下这个赌注。 以然忿忿然地不再反驳,剩点气力,为自己争口气。 可当她吃力地坐起来的时候,她悲哀地发现,她连穿衣服的气力都没了,使了吃奶的气力抬起手,手软绵绵地吹了下来,她现在跟无骨动物没个两样。 偏偏某人的目光紧紧地落在她的身上,要知道她现在是什么都没穿,仅仅靠那一条两人共同盖着的被子遮羞。 他的目光,沉默而强势地试图侵略她露出来的洁白娇嫩肌肤。 这样的气氛不免令人感到有些异常,可是对冷宸瀚而言,又太过美好,美好到让他置于被子下的手又不安分了起来。 被以然狠狠瞪了一眼,他才稍微识相收敛了下。 其实,他也是无意识地,干咳了一声,缓解下这片尴尬。 最后,以然的衣服还是借由冷宸瀚之手穿戴整齐的,中间自然被吃了不少的嫩豆腐。 “今天你就别去上班了。” 某人体贴地劝道,以然冷哼一声,不领情。 某人眸中盛满了痛惜,因为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许多斑斑淤青,她的肌肤,太过细腻敏感了。 以然本就没打算去上班,可这样跟冷宸瀚面面相觑,又让她觉得心生郁闷,两个人独处,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可要是有人来,肯定会发现她的异样,沦为笑柄,又非她所愿。 冷宸瀚遭受了再三的冷遇,还是没有气馁。 “我让小吴过来做饭吧。” 他的眼睛里面仿佛在瞬间燃起一簇明亮的火苗,继而却令他的眸光愈加深黯。 以然为之气结,脸红得几乎快滴出血来,立刻低呼了一声,“不要。” 她的锁骨边缘,还有淡淡的紫红色印记。 要是小吴过来,那她不是丑态毕露了么。 她的心悬得高高的,就怕他要去招呼小吴过来。 本能地,她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捂得更加的严严实实。 很快,以然就意识到了冷宸瀚的故意的,他分明是想要激起她的一些情绪出来。 她表现得太过意兴阑珊,明显是让某人感到不满意了。 冷宸瀚脸上闪过一丝的无奈,安稳地坐到了轮椅上,老实说,他十分喜欢以然露出小女儿的娇态来,他从前还真没有看到过。 以前他对她冷淡,她表现得也淡然。 过去他们的婚姻,谈不上幸福,是利用被利用的关系。 而这一回,他们才似真正热恋中的情人,彼此都是把对方放在心上,她也敢于露出使些小性子给他看。 “那叫外卖。” 他退而求其次。 这下她点了点头,她也知道她酥软无力,不跟自己的身子逞强过不去,由着他打电话去叫外卖了。 这一天,他们的三餐都是靠外卖解决。 以然头疼的是小爵怎么办,要是她去冷宅接的话,以冷轩逸夫妇的精明,肯定会察觉自己的异样。 没想到小爵打电话来说,“妈妈,你放学后不用来接我了,爷爷说他到时要出去,顺便接我回去,奶奶想让我再住一晚,你跟我爸爸就安心给我制造个妹妹出来。” 这话,让以然哭笑不得。 不过宽慰的是不用出去丢人现眼了,郁闷的是晚上又要跟冷宸瀚同床共枕,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晚上肯定不能让他硬来了,不然她明天又不用去上班了。 她从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体是这般虚弱的,床上让他尽兴的结果是自己累得不行。 她今天几乎是吃了睡睡了吃补眠的,他倒是还马虎,没有留下来骚扰他,一个人去了书房办公。 这女人的体力,明显就不如男人,昨晚还是他出的力多,可到头来吃不消的还是她。 睡到傍晚,她觉得体力恢复了七八成。 当晚,以然刻意佯装精神抖擞在客厅里看电视,迟迟不进主卧室。 冷宸瀚十分体贴地在客厅陪她看无聊的肥皂剧,以然以前还真没什么空看,不过这些没内容空泛的玩意,她也觉得脑残,故事的情节乱七八糟,毫无逻辑可言,却红遍大江南北,收视率一流。 现在的人,欣赏能力比起古时来,真的是倒退了无数步。 她看了没几分钟,就实在提不起劲来,于是手中的遥控板开始乱按,频道是一个换一个,这个时间档,多半电视台都在放电视剧,都是些不入流的大妈剧。 连个新闻都没找到,以然不禁有些气馁。 可是她都老神在在坐在这了,自然不会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自己下不了台的。 何况她眼角的余光扫到某人居然看得津津有味,这视线一瞬不瞬一直罩在荧幕上。 她却殊不知某人的心思早就游弋到太虚幻境去了,哪会专注在这些上头,他的品味还没有这般的低俗。 冷宸瀚神游了一圈归来,发现以然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荧幕上了,于是低低地露出浅浅的笑容来,“累不累,困不困?” 她睡了一整天,哪会这么快就困了,至于累,倒是还有些,不过想必也不会一时半会就会消除。 “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吧,我再看会,这个电视挺感人的,我想看完再睡觉。” 以然口是心非地敷衍。 冷宸瀚并没有拆穿她的谎言,当他离开客厅背对着她的时候,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起来。 他心不在焉的人都看出这部电视剧重点是搞笑幽默,她倒是还能看出感人来,他也真心敬佩起以然来。 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暂时放她一马。 以然见他没有死皮赖脸留下来缠着自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坐到屁股僵硬,计算着时间过了两小时了才起身回房,冷宸瀚一整天没有休息过,都在工作,应该累了睡了吧。 没想到,她还是失算了。 当她推开主卧室的门一脚进去,便一眼瞧到床上那个靠着似笑非笑望着她的冷某人时,大气都不敢出了,这情景,跟昨晚她入内时的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他不会一直坐在床上等她吧? 他请君入瓮,来个瓮中捉鳖,她是不是只有束手被擒的份呢? 不行,她不能放任他为所欲为,不然以后有的她苦的,她要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 “你怎么还没睡?” 以然先发制人,就怕自己一个不慎又被床上那只露出危险气息的腹黑色狼给下了套,乖乖地被他牵着鼻子走。 “等你一起睡。” 某人很诚实,很欠扁地道,还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你不在,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以然额头上顿时落下好几条黑线,这算不算是甜言蜜语呢? 这男人,啥时吃了蜜,先前他不是嘴拙得厉害么,寡言得厉害么。 怎么才一天过去,他就来了个大变样呢?还是说他骨子里原本就有这样恶劣的因子,之前一直潜在存在着,此时被自己引燃了导火线,就汹涌爆发了吗? “我讨厌油腔滑调的人。” 以然一本正经地强调道。 以然的眼神,丝毫没有杀伤力,可冷宸瀚的眼睛却眯了起来,射出如鹰一般锐利的光芒。 他的脸色,并不轻松,“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说了。” 他面色冷凛,荣子初的只言片语活脱脱浮现在脑海中,他在心里却把荣子初骂了无数遍。 要不是荣子初在自己面前耳提面命说女人需要男人嘴巴甜点,说他嘴里出来老是那些硬梆梆字眼,迟早以然会无法忍受下去的。 所以,在两个人进展又进了一步,他打算慢慢地改变自己,把荣子初的话当成了金玉良言。 没想到,这才一句,以然就不待见了。 荣子初根本就是找茬的,见不得他过得好,他家以然,跟那些莺莺燕燕又不一样,哪能同日而语? 此时正在打电话给苏茹套近乎的荣子初猛然打了个喷嚏,发出好大的声响,背脊处生出了一股凉意。 到底是谁在骂他? 而苏茹却对此兴致勃勃,笑得神采飞扬,她莫名喜欢荣子初出糗,不管哪类糗,只要出自他本人,她就觉得有趣极了。 经历了这一插曲,冷某人跟以然之间的轻松氛围冷窒了好几分。 以然才不管冷宸瀚内心是否犹如寒冬般冷冽,反正她想要达到的效果达到了,这样的气压,很好,想必冷某人是不会碰她了,偷得一个清闲的晚上也是好的。 她洗了个澡后,并没有穿上昨晚穿的那套保守的睡衣,相反,选了一条最为性感热火的黑色蕾丝吊带露背睡裙穿了,而且这光滑的没背对着的还是冷宸瀚。 关了灯后,冷宸瀚并没有安份太久,不到半小时,他在被子下的手,蠢蠢欲动了起来。 滚烫的触感,情不自禁地贴上了以然纹理清晰的秀气美背,不禁倒吸了口气,紧紧咬住嘴唇。冷宸瀚手下的动作更加频繁,同时脑袋凑近以然弧度柔美的颈边,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吹气。 以然困难地躲避着耳边那些浓烈的男性气息气息,只觉得混身发麻,他似乎对她的敏感地带了若指掌,不费吹灰之力便让她的喘息变得急切了起来。 她是压抑了再压抑,强忍了再强忍,可哼出来的调调,听在她的耳中,似乎明显变了味,似乎急不可耐地邀请他攻城掠池。 当他的动作顿了顿,手掌覆上她绵软的腰肢,滚烫的薄唇如蚂蚁般细细啃噬着她小巧的粉嫩耳垂地带时,以然觉得身下似乎有一股温热的暖流狂涌了出来,是那般的急。 渐渐地,她顾不上他的恣意撩拨,开始觉察到不对劲了,那一股暖流并不似快感包裹,而更像的是大姨妈来了。 她怔了怔,神色古怪,也不知哪来的气力,倏然一把推开了他,快速地坐了起来。 冷宸瀚被她这么一推,身子有些不平衡,差点往一边栽倒,他全身心都沉浸在她身体带来的快乐感知上,谁叫她穿那么性感引诱他犯罪沉沦,他本是打算今晚要当柳下惠的。 可还是情不自禁被她的气息给牵引着,一发不可收拾…… 他都能够察觉到了她身体的软化,明显被自己带动了起来,可她的叫停毫无征兆,突如其来的,就跟刹那往他的头上兜淋下一桶冷水没个两样。 他的气息,依旧炙热,狐疑地抬头望向她。 以然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眼神复杂,“我姨妈好像来了。” 冷宸瀚闻言,只觉得心中微微一震,原本满溢在身体里的情欲,正在一点一滴毫不迟疑地垂下了脑袋。 他伸手绕过她的身子开了灯,掀开了被子,鲜红色的液体染了一大片,黏糊糊湿答答的,方才他太过沉浸在欲望的漩涡中居然没有感觉到。 他怔怔地望着她,难得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样的局面,饶是他毕生,也是头一回碰到,前戏都还没做完就经历了如此晦气的一遭。 也是她方以然,胆敢在他面前这般。 以然过了几秒钟,幡然醒悟了过来。 以然叹了口气,该死的,她的姨妈早不来迟不来,本来三天后才是正常的周期,肯定是昨晚做了太过剧烈的运动,导致大姨妈提前来了。 冷宸瀚此刻,跟个呆头鹅没两样,刚才还热火朝天地撩拨她的敏感地带,现在木讷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本也没指望他帮忙,郁闷的是他这,她并没有准备大姨妈的用品,想必他也没有闲来无事屯着未雨绸缪。 可要是没有卫生棉,她肯定晚上是彻夜难眠了,一番踌躇之后,她打算出门自己亲自采购去。却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了一句,“你去买不太好,这血要是一直流,那你的裤子不是也要印出来了吗?”虽说是晚上,可万一量多的话……还是有着不少的尴尬。 “我不去难道你去啊?” 她也是苦于没有办法,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也不想自己亲自去。 他自从入住这后,连门一步都没有跨出去过,她根本就不会去想这种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会坐着轮椅去给她买卫生棉。 “我去。” 出乎以然的意料,没想到他真这般说,这下轮到以然震惊了,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直觉认定方才肯定是自己的幻觉使然。 “我没听错吧?” “没有。” 他的胸膛有节奏似地上下起伏个不停。 渐渐地,他的呼吸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轻声道,“我戴假肢去。” 他回国后还没有戴过假肢,之前在瑞士那阵子极度不适应,可并不代表他就离得开假肢,短暂的时间内,应该不会出意外。 以然此刻心里翻江倒海,她发现当他愿意为她如此付出,愿意为了自己顶着异样的光环出现在旁人的视线中,她突然开始舍不得起来了,莫名为他心疼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再生个娃也不是一件易事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以然从强行闯入他后来的生活中后,虽然是在房间里见到过假肢,可并没有一次见到他穿到身上去,这就足以说明假肢并不适应他。 以他这样强势霸道的男人而言,肯定是宁愿选择假肢也会拒绝轮椅,然而陪伴他的一直是轮椅。 以然曾经也特意去查过一些截肢后病患的情况,的确有一类人是对假肢有着明显的抵触性过敏,并不是源于精神上,而是来自身体的本能反应。 这一类人通常选择轮椅代步,假肢最好是不建议用,当然也是有例外的,也有少许成功的例子。 但就以然目前的观测,冷宸瀚显然还没能与例外并驾齐驱。 她之前总是动不动就试探他,想要逼迫他一步步向自己靠拢,最终成为自己所亲睐的那一类人。 其实,他本质上就是自己所亲睐的那一类人,只是自己没能承认而已。 就冲他这一举动,以然是满心的感动,她动容得想要将他扑倒,让他尽情蹂躏,为所欲为,她也甘之如饴。 冷宸瀚见以然愣愣地盯着他看个不停,有些疑惑,“你怎么了?”声音里还伴随着一丝的关切。 “是不是肚子疼?我去给你煮点红糖姜水。” 他迫不及待打算下床,被以然给拦住了,“不用了。” “我这次肚子不疼。” 她们两个因这对话共同回忆起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幕,以然那时由于痛经昏倒被不知情的陆晋鉨送入医院,以然想到的是那个时候他傻里傻气地去跟超市老板娘花了大价钱买了一碗红糖姜水。 而冷宸瀚眸色一沉,对自己的自责又不禁多了几分,她落下痛经这个病根跟自己的绝情冷酷脱离不开关系,她是因生小爵留的后遗症。 “那我去给你买卫生棉。” 他仔细观察了下的细微神色,貌似真如她所言的,并没有不适,提起的那颗心稍稍落回了原处。 “还是我去买吧。”以然眼疾手快地捉住了他的手,不让他有进一步的举动。 他知道关心她,知道心疼她,这就够了。 他不愿意自己被人顶礼膜拜,她同样也是见不得他遭人笑柄。 “你那个来了,不方便。” 他还是没有妥协被她给说服,反而难得态度坚决了起来。 “你身体不便。” 她知道说这话会伤他,可是比起他在外头被人用异样的眼神关注,她此刻还是说出了口。 他明明还没有准备好,至少不是现在,戴着假肢去买卫生棉,肯定会引起轰动,而且并非是好事。 她是乐见其成他愿意重见天日,可并不是以这样惊人的方式出场。 冷宸瀚面沉如水,声音有着金属般的冰冷,那双漂亮的眸子里蕴着受伤,“你是不是嫌弃我成了一个残废,连为你做这么一件细微的事情都不能。” 他以前也是为她买过的,那个时候的确狼狈羞窘,可如今他是心甘情愿的,似乎…… “没有。” 以然叹了口气,就知道自己这般说会引发他的深深误解,她也是颇为无奈。 “我不想你被别人围观。” 他低落的情绪渐渐地收敛了起来,深邃幽沉的眸子瞬间迸发出点点的光芒,摄人心魄。 “那我让小吴去买。” 他征求她的同意,他知道她的为难,不想这样隐私的事情,也让旁人知道,麻烦旁人。 以然斟酌了下,点头了,对于现在的她们而言,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于是,在以然去浴室收拾自己的时候,冷宸瀚打电话给小吴了。 结果是小吴那有不少存货,牌子也跟以然用的对上了号。 小吴送过来就回去了,以然没跟小吴碰上面,倒是避免了尴尬。 冷宸瀚直接拿浴室给的以然,以然对于小吴的高效率吃惊不已,他解释道,“小吴那还有没用完的。” 原来如此。 之前两个人都也没有过这样的设想,亏他们平日里还日理万机,连这样一个疏漏都没有考虑到过。 两个人相视而笑,以然下身裹着浴袍,然后接过他手中的东西便催促冷宸瀚出去了,他在,她当着他的面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换。 两个人其实再亲密的也做过了,不过以然有些方面还是有着自己的底线。 换好之后,两个人相拥而睡,这下冷宸瀚规矩得很,并没有做唐突过激的任何举动,拥着她便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以然合上眼,很快就睡着了,大姨妈光临,每回她都早早入眠,何况今晚他的表现,让她由衷感到欣喜,她也别无所求了。 哪怕他对冷轩逸夫妇的成见再深,至少他对自己,这回证明了是真诚实意,心无旁骛的。 这一晚,难得她做了个梦,梦中她为冷宸瀚生了个孩子,不过是个男孩子,小爵在她产房推出来后看到不是他一心期盼的小妹妹而是小弟弟,居然好笑地哭了起来,把她跟冷宸瀚两个人逗得是啼笑皆非。 梦中,她生孩子用尽了力气,自然是没空去安慰小爵的,而冷宸瀚忙着照顾刚出生的孩子手忙脚乱,小爵就被成了忽略冷待的对象,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没人理他,他伤心得不行。最后他大吼大叫了起来,全然不顾他的仪态,“爸爸,妈妈,你们有了弟弟就不要我了。” 他是可以忍受妹妹分享爸妈对他的爱,可却没法认可弟弟霸占爸妈所有的心思。 很诡异地,小爵在这一晚也做了个相同的梦,他独自一人并没有回到父亲原先居住的那个院落,而是在爷爷奶奶的听雨轩里的客房里住了下来。 他被这个噩梦惊醒,爸妈居然给他生了个弟弟,而且还把他视如空气。 一时间,额头上、背部俱是冷汗,他不停地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平复下起伏不定的心境来。 这个梦,过分真实,让他心有余悸。 可是又没有人可以诉说,爷爷奶奶那里,还尚未得知爸爸还在人世的消息,爸爸不让说,他也只能为他守着这个秘密,不过面对爷爷奶奶时,多少还是带了几分愧疚的心情的。 本来小爵还打算再在这住上一天的,从梦中惊醒后他就迫不及待想要回去,把被爸爸妈妈给遗忘了。 以然第二天醒来,冷宸瀚却不在身边了,不似前两天,她起身梳洗完后出了卧室,客厅里也没有见到他的人影,她找了书房,依旧未见其踪影。 当她走到餐桌的时候,看到餐桌上摆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姜水,还婷婷袅袅升起了白烟。 她不知道如何描绘自己此时的心境,并没有当即把桌上的那碗红糖姜水给解决掉,而是直接去了厨房。 站在厨房门口,以然错愕地瞪大了双眸,眼前的一片狼藉,着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冷宸瀚坐着轮椅,正吃力地弯腰想去捡地上的碎片,那些散落一地的碎渣子应该是一个白色的瓷碗,与之前在外头餐桌上看到盛满了红糖姜水的那个碗,是一模一样的。 对于普通人而言的轻松弯腰,对他而言,难于登天,可他却毅然没有置之不理,他明明可以放着等她或者小吴来收拾的,为什么? 以然心里反复翻腾琢磨着这个难题,可却毫无所获。 “我来,你别捡了。” 他一声低哼把处于游离状态中的以然给狠狠攥了回来,她定睛瞧去,原来他右手的小拇指被划伤了,都流血了。 她三两步上前,将他手中拿着的碎片都给接了过来,直接扔进了垃圾桶中,对于这地上的烂摊子,也未加理会,他那只正在流着血的小拇指正被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宛若不堪一击的珍宝。 “你别乱动,等着,”她蹙了蹙眉,沉声道,“我先帮你处理伤口。” 他家里是备着医药箱的,里头的器具跟药物还是比较齐全的,上回郭斐又留下了一些,对于处理这样的小伤口,对以然而来,是轻而易举。 小时候,以行受了伤都是大呼小叫,闹得全家都知道,然后对他加倍珍视,任他予取予求。 而以然,受了伤从来不提,私底下从医药箱里拿点红药水涂了,连创口贴也不贴,就怕少了让家人起疑。 幸好都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也没留下什么疤痕。 她一直没有想通为何自己就被父母如此无视,以行是家里的掌上宝,而以媛稍比以行待遇差点,但比起自己来,待遇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 同样是方家的孩子,以然有时都怀疑自己是捡来的,可对于有儿有女的方氏夫妇而言,根本就没必要把她捡回家啊,又不是生不出来。 这样一想,她还是他们的孩子,最不受宠的一个就是了。 以然想着心酸的往事,不小心用的力道重了几分,冷宸瀚并没有哼出声来,只是微不可见地拧了下眉头。 给他包扎伤口的手,白如凝脂,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恬静中透着几分迷茫的脆弱,令人为之心怜。 冷宸瀚眼中一闪而逝过的,分明是担忧。 他的伤口,被她包扎得十分的漂亮,欲言又止,最后他苦笑,“看来今天他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免得糟蹋了你的心血。” 以然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尽量压抑着心底的情绪,“你以后别进厨房了,下回伤到的可不会是手指头划破一个小伤口这么简单的事了。” 厨房里,还摆放着刀具,那是明显伤人不眨眼的利器。 要是一个不慎,后果根本就不堪设想,这男人肯定是没有考虑过后果。 何况厨房根本就不是根据他坐着轮椅的高度设计的,对他而言,极为行动不便。 他轮椅不远处还横着假肢,为了煮红糖姜水他肯定是戴了假肢行动,不然坐着轮椅根本就不够不着流理台的位置。 估计是不适应,所以刚弄好会坐会了轮椅上去,碗估计是不小心碰掉下去的,这些都是出自以然的设想,不过八成都是能应证的。 “我知道了。” 冷宸瀚并没有反驳,他知道她愠怒,是心疼他。 他嘴角不由翘了起来,同时表情也变得异常的温和了起来。 以然见他心悦诚服迎合她,这才没有再教训他了,莹白的脸上洋溢着如月光般静谧的光彩。 冷宸瀚思忖了片刻,才缓缓开了口,“那你去把餐桌上的那碗红糖姜水趁热喝下去先,这厨房的碎片,等下收拾,不然等会小吴过来收拾也行。” 她去上班的时间,小吴每天还是会过来打扫卫生跟给他做饭的,晚饭通常都是以然回来做,周末小吴更是极少过来。 小吴得了空,有时也会出去逛逛,不过过去断了联系的朋友现在重新结交起来,还是生疏得很,没了她所渴望的友谊成份。 小吴有些萌生了想回瑞士的念头,可这话却迟迟没敢跟冷先生提,冷先生待她还是不错的,要是离了她,一时半刻还是找不到接应的人,还是再等等。 自从方小姐跟冷先生言归于好后,冷先生的心情是一日比一日好,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多了,精神什么的,也都比起以前来好。 小吴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功成身退的,冷先生还是要走出外面去的,有方小姐的鼓励跟鞭笞,他想一辈子躲着也估计不行。 到时候,自己也就能功成身退了。 一想到昨晚那么完了,冷先生心急火燎地打电话来吩咐她去买卫生棉,小吴还是觉得有些好笑,这样可爱的冷先生,她是从未见过的。 卫生棉,从冷先生的口中吐出来,跟从别的男人口中出来,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就像一个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圣人,突然被亵渎了一般,卫生棉、冷先生…… 小吴乐不可支地笑了出来。 她甚至有些期待今天过去打扫时,冷先生会不会有丁点的尴尬呢,昨晚好似没有见到过呢。 以然去上班后,小吴便过来了,在跟冷宸瀚照面的同时,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冷先生,方小姐那卫生棉够不够用,要不我今天去再买点备用?” 她是秉持着试探的心态,根本就没指望得到冷先生的回复。 没想到冷先生却一本正经地盯着她道,“好,那多买点。” 这寥寥的几个字,让小吴蓦然石化了。 她觉得头重脚轻,有片刻的目眩,身子轻轻摇晃了一下才站稳。 原来被一个女人影响后的男人,是这般的令人刮目相看。 小吴自认为自己的内心还是挺强大的,不过还是被冷宸瀚的铮铮字眼累得里焦外黑。 她觉得下回自己还是继续识相比较好,免得最后自己下不了台。 以然一进办公室,秘书就过来转告,昨天郑熙陌来过,扑了个空,大清早环球的荣先生也来过电话,正式邀请冷氏成为他们这回在Z市的投资项目的合作商。 这尤其是后者,还真的是好消息,连过来转告的丁秘书脸上的喜悦都藏不住。 以然头也没抬颔首,倒是心态平静,一如往常般回道,“知道了。” 倒是把赵秘书都弄得迷糊了,这样天大的好事,为何方总没有欢天喜地呢?过去每当谈成一个项目,方总都是由衷地高兴。 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方总的态度就有了改变,最初情绪流露比较明显,后来,渐渐地,连自己也是琢磨不透她的心思了。 方总这一年多来的变化,一一其实都是看在眼里的,赵秘书长长地叹了口气,新鲜的空气卷进胸腔,带来的丝丝凉意,让她的脑子也变得清醒几分。 此时此刻,赵秘书对这个年轻执掌冷氏的女总裁又有了更进一步更深刻的认识。 以然专注在办公桌上昨天自己不在呈上来堆积的文件,迅速地挑出几分急用的打算先看,余下地,再慢慢地看。 昨天不在,又落下了很多的事情,这年头,忙起来真的是没完没了,当个日理万机的女总裁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比起这样紧张充实的日子来,她觉得还是安安稳稳当个普通的上班族来得轻松自在。 不过,那样的日子,已经成了奢望了。 赵秘书的心思变化,以然并没有察觉到,因为没空去关注。 她现在已经在冷氏站稳了脚,不需要太多关注下属对她的态度,只要把握住大方向就行了,当然公司的风吹草动还是要有耳线安插进去的,防患于未来。 自从齐飞这颗毒瘤被拔除后,有恃无恐、不长眼的家伙倒是暂时没瞧到冒泡,潜水自然是最好了,永远潜水更会相安无事。 批完了重要的文件,次要地,以然依旧搁置在一边,她拿起电话打给了环球的荣子初,也没有多少的废话,直接步入了主题,“我是冷氏方以然。” 环球这遭好事是冷宸瀚跟荣子初私底下促成的,其实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功劳,不过在冷氏上下员工看来,这是她方以然居功至伟。 之前并没有大肆张扬过,现在一放出消息,就榜上有名了。 以然后来才知道甄氏并不在名单上头,甄邯跟牛莉这一对夫妻估计要翻脸了,他们可是处心积虑要拿下的,却扑了个空,什么好处也没捞到。 上回的实力金钱竞争,让甄氏在Z市名声大噪了一时,可最终并没有落得其它的好处。 这回环球的好事,也跟他们擦肩而过,亏他们之前还对人颐指气使,态度张扬。 环球的入选名单中,陆氏也是其中之一,以然并没有吃惊,陆晋鉨商业才华的确是惊人,他拿到一席之位,也在情理之中。 荣子初在商言商,冷宸瀚也没有那么小心眼,自己不待见陆晋鉨,还会规定别人封锁陆晋鉨,这并不是他之所为。 要是他真的是这类人,以然估计也会为之不喜,毕竟她现在是彻头彻尾站在他这一边了,对陆晋鉨的界限是划得很清很开。 荣子初心情应该不错,他的声音听上去犹如春风轻柔和煦,“方总,有空过来把合作意向书签下。”以然猜测他跟苏茹应该进展得不错。 以然也爽快地答应下来了,荣子初没有二话,一句话后就挂了电话,这人倒是做事干脆利落,不喜拖泥带水。 以然这一天过得还算不错,中午还得空休息了片刻,郑熙陌并没有再度来光临。 下午去接小爵放学,以然看时间还早就绕到去Z市那家出了名的烧烤店买了些烧烤,打算晚上犒劳下小爵,儿子一直念叨着想去吃,自己是没得空一拖再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回他又连续在冷宅住了两天,自从冷宸瀚出事后,以然极少跟儿子分开这么久过。 没想到会跟牛莉差点撞上,牛莉自然是态度恶劣,连头也没有抬一下,“你这个怎么不长眼啊,没看到我一个大活人的存在吗?” 以然无奈,其实算起来真不是她的错,是牛莉横冲直撞过来,头也不抬一下。 “对不起。”她不想跟牛莉起正面冲突,于是主动道歉,反正吃点闷亏能息事宁人也好,这牛莉就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角色。 何况先前自己跟牛莉一直格格不入,也不能算是格格不入,牛莉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冲火棒,每回见到自己,就跟机关枪没个两样,她还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名媛。 “你以为说句对不起就没事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牛莉一直不抬头,这一点人让以然意外,她这幅咄咄逼人的架势,真不敢让人恭维。 “那你想怎样?” 以然自认倒霉,早知道就迟点过来,也不差这一时半刻,这样也不至于跟牛莉起正面冲突。 “你踩了我的鞋子,你别当什么事也没发生,我这双鞋子要多少钱你知道不?” 牛莉戴着墨镜,以然真想祈求她抬下头,她方以然的身价,不至于连双鞋子的钱都付不出。 “你要多少。” 周围的人开始聚集了起来,牛莉丝毫不以为意,以然倒是不觉得人多自己就会吃亏。 “二十万。” 牛莉倒是也没有夸大,她脚上的这双鞋子的确是值这个令人咋舌的价格。 以然脚上的这双平底圆头鞋,倒是普通的货色,她钟意的是这鞋底的松软合脚。 偶有一次她去超市买素材碰到商场搞活动大减价买的,小时候也有过这个牌子的一双鞋,挺物美价廉的。 牛莉这话一出口,周围不少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咋舌的也不乏其中。 一双鞋竟然值二十万,这对于普通的上班族而言,便是天价。 本来没有关注牛莉鞋子的诸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各色的目光掺杂其中,羡慕嫉妒恨的也不少。 “区区二十万,我还真赔不起。” 以然干咳了一声,可能是姨妈来的缘故,她的声音听上去不似往日那般清冷,偏沙哑。 论起来她也跟牛莉说过话的,不过今日她的声音不自然,加上牛莉从来就没真正把她方以然放在心头过,没有印象也在情理之中。 二十万,对她现在的身价而言,连皮毛都及不上,可她就是不想便宜了牛莉,白白将二十万拱手让给牛莉,她宁可捐献给贫困山区的孩子们。 “这双VALOR的旧款,当时推出的售价是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不过你穿过了,应该算上折旧费,一年时间了,不知道到底应该值多少钱呢?” 以然不怒反笑,和颜悦色地追问道。 或许一年前的款式,不会有人记得这般的清楚,可以然曾经在菲亚工作过,对时尚圈的敏锐还有关注时尚已经融入了生活,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只要能够忙里偷闲,她肯定会抽出时间瞅瞅作为消磨的。 这款推出的时候,她入主冷氏已经有三个月了,还没有取得阶段性的胜利,自然更需要借助外力来发泄下自己不满的情绪。 看时尚杂志会在短暂地转移她的注意力,对她而言,倒是一种良药。 牛莉估计没想到她这回刁难的对象是个真识货的,连她一年前旧款的鞋子都记得这般清楚的价格,看来也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 她不禁抬起头眯起眼来,却为之一愣,没想到居然是方以然,不过对方以然而言,区区二十万,的确是赔得起的。 以然也不由怔了一怔,这牛莉眼角的淤痕不似擦伤,更似被人打的。 难怪要找人撒气,只不过这对象似乎找错了人,她可并不荣幸被牛莉当成炮灰。 “方以然,怎么是你?” 牛莉回避般地垂下眼睑,气得脸色发紫,自己脸上的伤痕,戴了大大的墨镜,化了浓妆依旧遮不住,所以她低着头走路。 最不想的是被熟人看到,尤其是自己一贯没能看顺眼过的方以然。 以然闻言非常的诧异,“我也不想的。” 这话出口,又让牛莉气得不打一处来,对着周遭围着的人发了脾气,“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这个女人,以前看看还可以的,接触过后这印象是越来越差了。 牛莉今天跟甄邯大打出手,女人的气力自然是不及男人,牛莉吃了大亏,可是动手又镇不住甄邯,何况这一回闹起来的起因的确是她不对,在酒吧里宿醉跟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还被对方拍了视频勒索。 甄邯敢对她动手,也是拿捏住她不敢把这事大声宣扬出去,牛家人牛莉也是不敢提的,这是丑闻,要是爸爸知道她这般不懂事,不会对甄邯揍她吭一声的。 处于下风的牛莉,便出来化悲愤为食欲,免得跟甄邯继续相处下去,两个人会控制不住情绪再次发飙。 “方以然,我就是看不惯你一副清高的模样,骨子里还不知骚成怎样,装得男人都为你迷得团团转,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啊?” 牛莉也是跟陆晋鉨接触过的,那样一个出色的男人,却甘于为这个心根本就不在他身上的女人守身如玉,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牛莉心里不爽。 加上后来荣子初又对自己爱理不理,而对方以然态度截然不同,女人一旦嫉妒起来,是很可怕的。 何况牛莉本就不是甘于平淡的女人,她还没嫁给甄邯之际,就是夜店的常客,很爱玩,还玩得很疯。 父亲曾经教训过她,只不过屡教不改,父亲怨她不成器,选了甄邯给她当老公,无非是看中甄邯能让她拿捏得住,甄家是看中牛家的财富,她牛莉是牛家的独生女,唯一的继承人。 只要牛父升天,这牛家的一切自然最后都会属于甄家,甄家打的如意算盘,牛莉跟她父亲都是清楚的,算是互利互惠。 没想到,父亲还是失算了。她棋差一招,被甄邯有机可趁,落于了下风。 一想到以后甄邯拿住自己这个把柄为所欲为,牛莉这一口恶气怎么也无法咽下去。 以然无缘无故被骂得狗血淋头,她都有些无语,这牛莉实在是太过份了,两个人又不是仇敌,也没生意往来,之前竞标还是被她家拿下了,她到底还想要怎样呢? 非要处处压制人一把才舒坦吗,做惯了人上人,在H市当公主当皇后当习惯了,以为Z市也成了她的地盘吗? 那真是可惜了,要是她一直不顾一切把路当成横的当成她家的,自己还算是好说话,别人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我知道的是你家老公没被我迷住,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惹得你这般反感我?” 以然反唇相讥道,无奈地摇了摇头,实在是对牛莉的所作所为不敢苟同。 牛莉勃然变色,更是大声喝道,“方以然,我就是看不惯你的行事跟作风,装得跟个圣母没两样,我就是见不得装模作样的人。” 跟这样蛮不讲理的女人费唇舌着实累人,以然不想继续作陪下去了,她看了一眼时间,买烧烤看来也没时间了,小爵快下课了,再不敢回去就要迟到了。 要速速打发这个不知好歹、无法无天、气焰嚣张的牛莉,要让她知道Z市不是跟着她一起姓“牛”的。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别开生面的烧烤 第一百四十九章 既然这女人非要坚持自己是装模作样的人,那么自己也就装模作样一回给她看。 以然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不行。 这一招,还真把牛莉弄得一头雾水,她恼羞成怒道,“你笑什么?神经病啊你。” “总比你得了精神病好点。” 比起牛莉的无耻嘴脸,以然自认自己还是留了口德的。 牛莉霎时激动了起来,指着以然破口大骂,“方以然,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我说你得了精神病,不然怎会神经错乱见人就咬,跟只疯狗没个两样,还有我不奉陪了,实在没时间,没你那么闲,再见。” 以然难得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字,她冷眼望着牛莉,打算转身便走。 牛莉拦住了她,口气蛮横地道,“方以然,你……你……”估计是气着了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完整了。 “好狗不挡道。” 以然说完,便捉住了牛莉落下来的那只手,慢悠悠地劝诫道,“我奉劝你还是别跟我动手,你脸上的伤痕还没好呢,我怕我下手一个不慎太重了会把你这张姣好的容颜给毁了的,我可是跆拳道黑带,你真跟我动起手来实在没有赢头。” 以然的威胁,牛莉忿然过后,那只手挣脱了出去,无力地垂了下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跟方以然的梁子,是结定了。 以然不以为然,反正一时镇住牛莉就行了。 反正得罪都得罪了,这牛莉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对象,今后看到她,还是提防着些比较好,免得狗急跳墙。 她转过身去,微微挑了挑眉,跆拳道黑带,也就是威慑牛莉用用的,她实在是没这个伸手,牛莉被吓唬住了。 看来,她的功力,也日渐略涨。 她跟牛莉所不知道的是这一幕被不远处的一个高大的男人看到了,那个男人是荣子初,他下班绕道过来打算来吃下这家苏茹推荐的口味极好的烧烤。 本来是约了苏茹过来一块儿吃的,人家没空说要加班,他打算自己多费点心,多买点顺道给佳人送过去。 没想到却看到了如此精彩的一幕,方以然还真是有两把刷子,本来他还以为她会用钱打发了牛莉,没想到她以暴制暴将对方忽悠了下就拿下了。 他本以为要是方以然不行的话,他就出手英雄救美,拔刀相助,至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牛莉欺负到毫无还手之力吧。 行,真不错,就知道冷宸瀚的老婆并不是吃素的。 想必以方以然的性子,不会把这事跟冷宸瀚说,回头他去帮忙宣传宣传,某人的老婆也是一头腹黑狼人。 荣子初抿唇乐了会,食欲大振,等下要多吃点,回头把这事说给苏茹听,也许还能博佳人一笑也不一定。 …… 以然回到车上,头痛了下,真是的,无缘无故吃了这么一通晦气,烧烤也没能买上,算了回家自己烧烤,烧烤设备哪天宛若在厨房里惊鸿一瞥过,应该有的,还是崭新如初,没有用过。 不用下真是浪费可惜了,回头接了小爵一块儿去超市买食物,给冷某人一个惊喜,亲自动手吃烧烤,这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享受。 以然能够想像得到的得知这个好消息,儿子一定是头一个振奋欢喜的。 果不其然,当以然在小爵面前宣布后,原本怏怏不乐的小爵当即欢呼了起来,“晚上我们亲自动手吃烧烤,好棒哦。” 小爵的不乐自然而然是因为昨晚的那个梦,连带地,今天影响着他一天的心情,阴霾低压,如影随形。 以然思索半晌,试探地问道,“小爵刚才好像很不开心,是不是在学校里被同学欺负了?” 问出口后,她才恍惚想起似乎自己很久没有听儿子提及他在学校里的一举一动了,还有同学间相处的情况。 “没有,我才不跟他们一般计较。” 这小屁孩,用很臭屁的语气跟她说话,当自己是成熟的大人了。 不过,以然也没有打击他,反而笑吟吟地问,“那为什么不开心呢?” 一提这个,小爵的神色不禁流露出几分沮丧来,“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妈妈生了个弟弟,你跟爸爸眼里只有弟弟,理也不理小爵了。” 以然先是一惊,其后有些啼笑皆非起来。 她吃惊的是儿子跟自己竟然做了同样的梦,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真会发生的现实呢? 她料不准,不过再生不生的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自己操心为之过早,也没有用。 儿子的担忧,没想到都进了梦中,以然不禁想起一件趣事,儿子不是之前还义正言辞地让自己再给他生个妹妹么,敢情他看来还真是介意自己二胎的性别。 以然想要个女儿是因为她已经有了个儿子了,小爵那理论在以然看来是站不住脚的,不过人家坚持,也总不好推翻。 “妈妈哪怕再生个弟弟,小爵在爸爸妈妈心中还是无人能够取代的,哪会不理你呢。这毕竟是个梦,又不是现实,都说梦境跟现实是相反的,你这般想就是了。” 以然的安慰,还挺有效果的,小爵一听,还真听进去了,心情也好了起来。 然后,开始了长篇大论,说他在冷宅爷爷奶奶都招待他吃了什么,爷爷带他去哪里玩了。 以然由着他说,只要这孩子心里没阴影就行了。 两个人一块儿进了超市,小爵把背上是书包往车里一甩,很主动要帮妈妈推车。 在蔬菜肉类区,以然在精心挑选琢磨那些食材比较适合用来烧烤,没想到当她打算把手中精挑细选的几样摆放进车里去时,小爵已经扔了半车了,堆得还比较殷实。 以然过去也是带过小爵逛过无数次超市的,可他没有一回这般态度积极的,多半他是凑到玩具区或者零时区盘算,一次逛也都只拿一两样,并没有多买过。 以然吁了口气,引了儿子说话,“小爵,你拿这么多能吃得完吗?” 自己手中拿着的迟迟并没有扔进小爵那一堆东西里,以然已经细细查看过了,食物比较单一的,比如羊肉卷,小爵一口气扔了十几包进去,牛肉也是,他当他们这回是过来批发一样。 “干嘛要吃完呢?吃不完下回还可以吃,没必要一次吃完的。” 他之前看妈妈买东西,也经常多买不少,多了的放冰箱屯着,下回要吃再拿点出来。 他疑惑不解,为什么妈妈可以,然而到了自己这头上,却行之不通了呢? “下回还可以买,能吃新鲜的尽量吃新鲜的,再说羊肉卷这玩意,我们平日里吃也不多,就火锅烧烤偶尔吃吃……” 她开始给儿子传授起些基本的常识来,免得这小家伙长大了还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傻傻分不清。 还真有可能,富贵人家浸泡出的孩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比比皆是,还有根本就不懂浪费是可耻的。 以然并不希望看到自家小爵长歪了,成了纨绔子弟公子哥,在教养上,她觉得要软硬必须兼施,不然长而久之,必会变得有些偏激了。 上回去开家长会,在小爵就读的那所幼儿园里,这一类孩子很多,家长也没有丁点的觉悟,当成了理所当然。 他们觉得这样的孩子才能有培养出优越感,本就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 以然不敢苟同,她觉得经受过磨砺出来的孩子更加坚忍不拔,毅力耐力可嘉,以后真经历大风大浪,也能迎刃而解,父母再好,也不能护他们一辈子。 孩子的将来,还是要靠他们自己,而非是父母。 不用一下子倾注太多,可以水滴成穿,循序渐进,逐步求稳。 该宠的是要宠,该骂的还是要骂,该教育的还是要教育,该普及的还是要普及。 “妈妈,那我把这些多了的放回去。” 小爵受教了,以然闻言,也欣慰了。 母子俩还选了一些烧烤用的调味品,可谓满载而归。 以然下车后从后备箱拿了两个大袋子出来,还有个小的购物袋,小爵很积极地主动揽下了这个重活。 明明对他的小身板而言有些吃力,可小家伙却装成很有力气,“妈妈,我能行。” 以然见状,抿了唇笑,也没阻拦他。 这家伙,看了大力水手后就三天两头缠着她要烧菠菜给他吃,还真以为吃了菠菜他也能变成大力水手了。 冷宸瀚笑他,他还拾掇着爸爸也多吃点,搞得冷宸瀚无语跟着一块儿吃,不忍心拂了儿子的一片好意。 当母子两人扛着他们的战利品进家门的时候,把正在客厅上网的冷宸瀚给弄得愕然不已。 “你们这是大扫荡了什么回来?” 他薄薄的笔记本摊在轮椅上,本来十指迅速地在键盘上跳跃着,看到这一幕,自然而然停了下来。 他本来下午是在书房工作的,时间久了,腰部有些酸麻,于是打算换到客厅来,环境变了,至少视觉上会有不同角度的冲击力,舒缓下紧绷的神经。 最主要的还是离以然下班的时间接近了,不能亲自出去迎他们回来,在客厅里等也是不一样的心境。 “爸爸,晚上吃烧烤。” 小孩子对于吃这类东西都是很欢喜、很兴奋的,小爵也不例外。 虽然多吃是不好,但偶尔吃吃也是极有情趣的。 “烧烤?” 冷宸瀚茫然地望着这一对刚刚进门的母子。 他长这么大还没怎么吃过烧烤,还有在家里,怎么烧烤?一般不是野外郊游才兴起的吗? “是啊,烧烤。” 小爵急急地跑到冷宸瀚的身边,迫不及待地向他展示起了他手中拿着的胜利品,逐一翻了出来。 没多久,就散了一地,偏偏小家伙还兴致勃勃地指手画脚,“爸爸,这里好多是我选的哦。” 这口吻,让以然哭笑不得,好像她选的味道就不行,儿子选得就与众不同,品味高人一等。 “我这没有烧烤的设备。” 他如坐针毡了起来,非常的遗憾,看来要让这两个兴致勃勃的人失望了。 “谁说没有的,我明明是厨房里见到过。” 以然大笑,如珠子落玉盘般的清脆声音响了起来。 冷宸瀚不免狐疑。 这他住的时间比以然还久,怎他对这屋子里有没有烧烤用具毫无知情,相反,以然对此了若指掌呢。 看她这模样,应该不假。 以然于是去了厨房,把铁证搬到了这两个人的面前,烧烤的用具并不复杂,是简易折叠的,塞在底下一个不常开启的柜子里。 冷宸瀚甚少进厨房,上回难得进去,也很快被以然给打发了出来,他不知情,也情有可原。 冷宸瀚嗔目结舌后,慢慢接受了,这应该是苏茹之前备着的,自己一直没有用过,这是家庭式的,在餐厅就可以用了,的确挺方便的。 小爵已经迫不及待起来了,频繁催促以然,“妈妈,你快去洗菜吧,我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了。”明显是一副踊跃试试的积极模样。 以然不得已,只得满足这小家伙的心态。 以然去厨房洗菜后,小爵也从书包里掏出作业立马做了起来,他比以往都来得聚精会神,心里有个信念,快点写好就可以动手了。 东西的量是不多,不过种类多,以然将能归类的都归到一块去了。 小爵做完作业,就去帮忙一一摆了出来,冷宸瀚也没有闲着,将那简易的烧烤架子搭了起来,招呼小爵拿了一小盆水跟抹布细细擦拭了起来。 这样的事情,他不常做,适应了笨拙这一阶段后,动作慢慢熟练了起来了。 当以然洗好的时候,大家就可以动手了。 小爵这人贪心得不行,一下子夹了好多东西摆了上去,占了四分之三的地盘,还都是比较难熟的鸡腿。 立刻遭到了以然的鄙视,“小爵,你别一下子放这么多鸡腿上去,等你烤熟了,我们也饿死了,先放点容易熟的,比如羊肉卷,还有青菜什么的上去,鸡腿一次放一两个就行了。” 小爵顿时气馁。 他本来还得意鸡腿这玩意大,占空间,吃掉些就少些。 冷宸瀚笑道,“小爵,这上头摆的全是你的鸡腿你这是打算让我们吃空气吗?” 小爵的眼睛当时就明亮了起来,不过没有作声,动作还算快速地将上头的鸡腿拿了好几只下来,腾出空间放了妈妈方才提点过的东西上去。 羊肉没多久就好了,小爵将羊肉夹到了爸爸妈妈盘中每人一份,“爸爸,妈妈你们尝尝。” “小爵烤的就是好吃。” 以然心中一动,很给面子地赞道。 冷宸瀚并没有言语,只是优雅地夹了起来,放进了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了起来,宛若是上等的美味,这对小爵而言,更为受用,比说一百句好听的话还来得中听。 以然失笑,看来还是冷宸瀚更懂小爵的小心思,自己稍差一筹。 小爵每烤好一样,都是让爸爸妈妈先尝,以然过了一会儿,有些看不过去了,“你也吃吧,别总是照顾我们,我们都有手的。” 冷宸瀚想了想,沉吟道,“小爵,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别我们饱了你肚子还饿得慌,到时还要麻烦你妈给你做夜宵吃。” 这话说得小爵当即就汗颜了起来,一反常态开始先顾自己了。 这个晚上,三个人都吃得十分尽兴,尤其是对小爵跟冷宸瀚而言,自己动手弄吃的毕竟是比较新鲜的。 吃饱喝足,小爵心满意足地被爸爸派去帮妈妈收拾,本来冷宸瀚也要加入的,被以然跟小爵给赶了出来,不让他帮忙。 以然忙好后,小爵还在看动画片,冷宸瀚又重新转了过来,低声嘱咐道,“你煮碗红糖姜水喝下。” 还记得她大姨妈上身,以然平静如波的脸孔上当即绯红了起来,在心里不禁暗暗叹息了一声。 不过,她还是煮了一碗喝下了。 临睡前,冷宸瀚坚持要睡中间,抢了小爵的位置,小爵有些郁闷,没想到爸爸还变本加厉地道,“小爵大人了,以后不跟爸爸妈妈一起睡,要独自一个房间,回头我让人把客厅隔出一个小房间出来暂时权当小爵的卧室。” “为什么?” 小爵觉得这张大床舒服,可以在上头随便翻来滚去,也不会掉下去。 “不是说了吗?小爵都五岁了,快六岁了,难道要永远跟爸爸妈妈一个房间吗?” 其实他是私心作祟,要是儿子一直跟他们同住,以后他有生理需求,还不是要见机行事吗? 以然横了他一眼,这男人,明明是自己自私,还说得如此的冠冕堂皇。 小爵纠结得不行,见爸爸说得是一脸的郑重其事,不由转向了妈妈,寻求答复,“妈妈,是真的这样吗?” 他之前习惯了跟爸爸一床,后来是妈妈,再后来是爸爸妈妈一起,还没有享受过呢,怎么就被嫌弃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以后我单独一个房间 第一百五十章 小爵有些困惑,有些迷茫。 对此,骤然间生出许多异样的情绪来。 以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怜惜儿子的处境,这都是人之常情。 以然纤细如葱的手指正又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小爵柔软的发,只因小爵越过了冷宸瀚,小脑袋瓜子凑了过来。 眼瞅以然心软了,冷宸瀚忙适时开口,英挺的剑眉微微往上一条,轩昂之气顿时流露了出来,无形间,多了三分若有似无挥之不去的凛冽,声音低沉带有磁性。 “小爵,你难道忘了跟爸爸的约定吗?” 小爵先是一怔,接着是心急如焚瞥了妈妈一眼,然后秀气的小脸上稍微染上了几分润泽的红,极不称他的肤色。 他最后呐呐地道,“我知道了,以后我单独一个房间。” 这算是他言不由衷的妥协,不过他这一番前思后想,还有那些细微的小动作,早就被城府极深的冷宸瀚完完全全解读了出来了。 儿子其实心里并非如此斟酌的,只不过他心虚的神色出卖了他,想必他将与自己的约定内容,透露给了他的母亲。 冷宸瀚也没戳穿,毕竟这效果是达到了,他只是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以然几眼,以然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小爵这分明是欲盖弥彰,她原本就后悔当初盘问了小爵内容,那差点让她颜面尽失,母亲的尊严都为之荡然无存。 其实,这个男人是那般的聪明,想必自己跟儿子这一番往来,早就在他的预料当中,被他算计进去了吧。 反正他都已经洞悉了,也就没必要遮遮藏藏,以然是这般想的,不过迎上儿子恳求急切的眼神,她将心底那一丝骤然浮现的杂念给强压了回去。 她是无所谓,可儿子明显还是十分在意爸爸对他的看法的,那自然只能白白便宜了某人,计谋得逞还被他人感激涕零,毫不自知。 小爵的心虚在后头依旧持续着,协商明了后,他就乖乖倒头就睡。 以然也不知道他是真睡了还是假寐了,因为他是睡在最里头的,而冷宸瀚如愿以偿霸占了中间的位置。 冷宸瀚仿佛一座巍然不动的大山屹立不摇,以然哪能越过他看到小爵的动静,何况小爵还是极有自知之明背对着他们。 他一只大掌还不恣意张扬地覆在了以然的小腹上,力道控制得极好,轻柔有力地揉着,适时还真纾解了以然体内某种淤滞。 他温热的大掌,每到之处,宛若带了一股源源不绝异样的暖流袭过,比热水袋的功效还来得好。 冷宸瀚是自学过按摩的,因为他肌肉经常会不适,并不想麻烦到小吴,有时候在健身的同时会自己动手帮自己舒缓麻痹抽筋等带来的症状影响。 都说久病成医,加上他天赋极高,认真想学的,自然是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就学会了。 “是不是舒服点?” 他的手并没有停下来,喷出来的气息却是咄咄逼人地落在她的耳边,声音尽管压低了,但还是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 这话,还十分令人想入非非。 以然心头一跳,暗暗叫苦。 这男人,在床弟之事间,也经常动不动问以然这句话,当即就让以然闹了个大红脸,不自在极了。 要不是小爵也是睡在这张床上,她肯定要拔高声音教训他一番,现在碍着小爵在,心里到底还是存了顾忌。 或许就是这样,他才这般的放肆,想要挑逗她毫无反击之力。 “你别说话行不?” 以然声若蚊呐,神色尴尬得不行。 冷宸瀚却不以为然,耐着性子继续问她,“到底有没有舒服点?”非要逼她正面回答他这话题。 以然咬紧了牙关,不过被子下的手却没有客气,在他腰间的肉上狠狠拧了一圈,疼得某人当即面色狰狞,呲牙咧嘴了起来,以然这下心里才好受了些,算是报了这一箭之仇了。 这男人,太过无法无天了,这胆子,要是任由他恣意妄为下去,吃亏的还是她,她可没有某人的厚脸皮。 “你谋杀亲夫啊,方以然。” 那声音,如同敲在以然的心尖上,让她心头一震,气得两肋生疼,这男人居然还没有受足教训。 他想调情,也不该选在这个时刻。 不过,她总算是看透了,她生气,某人是越来劲,于是她干脆选择了无视,由着这男人的手在她身上游移,反正她此刻仗着姨妈傍身,这男人真擦枪走火,也拿她束手无策。 她打着这样的主意后,心跟着定了下来。 可这定并没有多久,他那手,开始变了味,不安分了起来,她觉得她姨妈的流量都跟着急了几分。 “睡觉。” 她不耐烦地转身,冲着他挤眉弄眼,然后将他那只作怪的手搂紧,他这才付诸一笑,没有继续“行凶”了。 这一场无声的硝烟,以以然牺牲色相,终结了。 * 以然这一回姨妈是真的来势汹汹,竟然比起以往来,多盘旋了两天才恋恋不舍地告别。 在姨妈走了的那天,陆习染给以然来了电话,那个时候,以然正在办公室收拾等下开股东大会的资料。 习染应该是在刘家,闲得发慌了。 因为中间隔着陆晋鉨的缘故,以然跟习染之间的交情,也渐渐有了嫌隙,生分了些。 两个人或许都试图努力过,还是较为无力,这就跟松紧带一样,穿得时间长了,太紧肋得生疼的到最后也会松得穿上去就会掉下来。 那一回陪以媛去医院孕检在妇科等待的走廊上碰到习染,她跟陆晋鉨仓促离去,离开前明明说过会给自己打电话的,可时候习染并没有打来,或许是遗忘了,或许是有意而为之。 以然知道,她跟习染之间的裂痕已经模棱两可地形成了,不是双方信誓旦旦地保证就能够修补好的,一旦真的修补平整了,可表面上的光鲜,还是取代不了内部的分崩离析。 以然并不怪习染,也不能怪她。 如果她们立场对调,自己也不一定比习染做得更好,陆晋鉨毕竟是她最亲的二哥,最值得骄傲的二哥。 在法国的时候,习染可是口口声声以她二哥引以为傲的,觉得他是世上最美好最拔萃的男子,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跟他比肩而立。 她甚至爱屋及乌想要撮合自己跟她的二哥,殊不知有些事情早已注定。 他想要的,她给不了,也给不起。 一个女人的心,只能给一个男人,她心中残存着最初的执念,最后还是绕不开这个光怪陆离的圈,没能走出来。 “以然,你在干嘛?” 习染轻松悠闲的声音听着分外的舒心,办公室浮躁的空气也都跟着鲜活了起来。 隔骇归隔骇,两个人都主动避而不提。 除却两个人之间的这一层芥蒂,她们还算是一对较为投合谈得来的朋友。 “上班啊,哪有你这么清闲。” 以然笑着抱怨道,将手中的资料给推到了一边,在办公椅上调整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打算开会前的时间都把挤出来陪习染聊会。 “我现在觉得上班也挺好的,在家烦也烦死,成天三姑八婆轮流过来,表面上打着陪我的旗帜,暗地里么,其实是监督我的,行动都不自如,更别提自由为何物了。人家都说怀孕的时候,像个高高在上的皇后,我觉得我就是一个品级低等的嫔妃,被太多的人给束缚着。” 习染娇嗔中带了一分忿忿然。 以然知道她这是在发泄,憋久了,在刘家肯定不如在自家自在。 不过怀孕的人,都似乎有着多多少少的焦虑症,以媛还不是一样,以媛的心态比习染还复杂,以然都怀疑她怀个孕要得忧虑症。 现在只是个开始就把她给急得不行了,以后少不了更多的各种烦恼。 幸好张平之是个比较稳妥可靠的男人,能当以媛的臂弯,从那次自己跟小爵从他家做客回来,以媛就没有再给她打过电话了,想必已经告诉张平之了还得到了身心上的照顾了。 “以然,我本来早就给你打电话的,可我的手机最近被没收了,还有房间的电话都给拔了电话线,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就因为他姑姑过来说孕妇要避免辐射,我跟我的孩子哪有这么娇贵啊,被她们弄得我们就跟个瓷娃娃没两样。我决定了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一定要离开这,再呆下去迟早要翻脸,养孩子到时我们肯定又有不同的意见的,我的孩子,凭什么每样都要别人来做主呢?” 习染喋喋不休念叨开来。 以然拧了拧眉,温声道,“这事,你还是要跟寻即墨商量好,让他出面,免得破坏了婆媳关系。” “我二哥也这么叮嘱我的。” 习染下意识地脱口道,这话一出,双方顿时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寂当中。 过了一会儿,还是习染先开的口,她哀嚎着道,“对不起,以然,我不是故意要提我二哥的,是他真的这么对我说的,你也知道我跟我二哥,现在都跟我爸妈关系不好。他怕我没娘家人撑腰,所以事事都为我考虑。” 以然闻言,心底五味俱全。 片刻的犹豫过后,她的心,宁静了下来。 她的双眸,灿若星辰,右手的中指刮着左手的中指,拿笔过多的右手中指长了些细小的茧子,平日里不细看还是瞧不出来的,此刻不知为何却刮得她心里有些痛起来。 何时,她跟习染之间需要这么多的赘言解释了,不过换个方面思考,习染愿意跟自己坦白,说明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较为在乎自己这个朋友的。 也是,以然心里至始至终还是当习染是自己最为与众不同、最要好的一个朋友。 她在嘴角闪过一丝苦笑,“我明白。” “以然,对了,我上次没能得空问你,你是不是怀了身孕呢?” “没有。” 这个话题,以然并不想隐瞒习染,因为这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真要知道,以陆家或者刘家的势力,去医院查下就能获悉。 “那你那回是?” “我去看妇科,主要是陪我大姐去做孕检。” 以然开了办公桌上的一个柜子,里头有包水蜜桃糖,是小爵昨天逛超市的时候为她买的。 她剥开一粒,将圆圆的糖果塞进了嘴里,清凉甘甜,从喉咙滑到了心尖。 然后她听到习染说,“以然,有人喊我了,我先挂了,要被发现了,我现在正躲在我婆婆房间里偷打的电话。” 以然的手指微微一僵,半晌才道,“再见。” 此时的习染,缓缓将听筒给归于了原位,她的确是在刘家,的确是在她婆婆的房间里偷打电话,可并没有人前来喊她。 氛围尴尬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有些词穷了起来,自己的心思并不单纯,不是真心祝福以然怀了身孕的,她宁可这是自己的错觉。 果真,以然并没有怀上,她唏嘘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又怅然所失。 身为朋友,自己不该这般卑劣的,能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生孩子,应该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情。 就像自己,现在抱怨诸多,可是骨子里还是夹杂着丝丝绕绕的甜蜜的。 尤其是躺在即墨怀中细细如数家珍地数着孩子的胎动,还有每天的变化,还有多少天是预产期,即墨总会亲下自己的脸颊,然后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去拿脸贴在自己拱起的小腹上听胎动。 孩子每次踢她一下,即墨比自己还要来得兴奋跟激动,就跟个大孩子没两样。 这种感觉,是难以形容的美好,她极为喜欢。 她昨晚听即墨提及二哥让即墨去查,所以主动便将此事揽了下来。 还是欺骗了以然,打着友谊的旗帜。 她不希望二哥去查这事暴露了他的身份,被有心之人喧哗,最终受伤的还会是二哥。 在二哥跟以然之间,习染最终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前者。 以然结束跟习染的通话后,没时间再梳理情绪了,郑熙陌推门进来了,离会议时间已经不到五分钟了。 “怎么了,情绪看上去貌似有些低落。” 以然向来比较喜欢郑熙陌的敢说跟犀利,可是这一回,她却没由来感到了一丝的厌烦,可能是习染方才那个电话的影响。 那带来的沉闷,还未完全被驱逐出境。 “没什么。” 以然明显不想多说,脸上也露出一副抗拒的神色。 郑熙陌是聪明人,自然而然就带来了这个话题,兴致勃勃说些别的,她插科打诨本事极高,立马就把氛围调动了起来。 只是,当她提及对荣子初的好感没有掩饰之时,以然脸上的笑意挂不住了。 郑熙陌还旁敲侧击向她打听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让她接近荣子初,甚至想要从以然手中全力将那个跟环球的项目给揽下来,并保证会不遗余力完成任务。 “你难道不看好我?” 郑熙陌心思敏锐捕捉到了以然的反对,纳闷地问。 难得她被荣子初的魅力所掳获,想要主动去追一个男人,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她以为以然会成为她最为坚实的后盾的。 现在看来则不然…… “我觉得……”以然沉默半晌,低声道,“他并不适合你。” 如果荣子初没有对苏茹动心感兴趣,那么郑熙陌的确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对象,她活泼俏皮,坦率傲然,能博以然的喜欢,她自然乐意为郑熙陌牵线搭桥。 可这有了苏茹,一切都不一样了,荣子初不是郑熙陌的良人。 这两个人之间的纠葛,还没有摆到台面上,以然也不想提前透了他们的底。 万一他们没成……又或者被自己弄巧成拙了……不说开,事情总还有几分余地,说开了,那到时…… “我觉得他跟我挺配的,而且我难得欣赏一个男人,你不给我些鼓励就算了,别打击我行不?” 郑熙陌非常的苦恼。 “荣子初这个男人,对你而言年纪大了,再说他这人城府极深,你拿捏不住他。”以然拐着弯劝她放弃。 她并不想见到郑熙陌受伤,这心态,就跟当初她不想见到习染受伤一样。 她知道她并不是救世主,不能干预每个人,可还是尽力所能及之事。 郑熙陌这人的性子是越挫越勇的,还不肯善罢甘休了,“他有这个本事,我就肯低头服他,让他吃得死死的也甘之如饴。” 以然头疼了起来,“要开会了,回头我再跟你说下他到底如何不适合你了。” 大不了,稍微透露荣子初已经有了心仪之人了,只要不把底牌揭开,应该对大局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只是,她千算万算,还是有所遗漏,股东大会一结束,郑熙陌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后来,她追荣子初闹得沸沸扬扬,全城皆知,还恨死了苏茹,让以然在当中夹杂着也苦不堪言。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夫妻大战,儿子点火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以然下班回去的时候,发现冷宸瀚果真是行动派的泰山鼻祖,这效率令人咋舌。 小爵的小房间动工了完成了四分之一了,问了他后,才知道动工的时候,他本人一直窝在书房里工作,由小吴出面负责的。 不过开始动工后,这屋子瞧着便有些乱了,小吴虽然收拾了下,可还是没有先前呈现的井然有序,只能将就。 “你这动工有没跟苏茹提下啊?” 这房子毕竟是苏茹名下的,借给他住已经不错了,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总有些不妥。 “提了。” 以然的顾虑他哪会不知,不过苏茹是不会在乎这个的,她本就没打算住这,真要是介意,自己就将这买下来便可,之前提过,只是苏茹没答应而已。 她总说自己对她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只是她要是没有这个条件跟资历,自己也不会首选上她的,这是双面性的互取所需。 以然思忖着,并没有见怪,苏茹跟宸瀚之间的交情,不能用一般人的来衡量。 “对了,韩子初在找你。” 以然又陡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下午的时候韩子初登门造访,还真是难得,算起来她跟韩子初挺久没有打过照面了。 米珈怀孕后,一些必要场合的出席他都推给下面的人去参加了,自己成天抽空陪米珈,成了诸人津津乐道的贤夫形象。 韩家的人也在他的努力之下,承认了米珈,并把米雪认了回去。 就这一面而言,韩子初还算是厚道,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是费尽心机地迎好,不让她受到委屈。 以然推算了下时间,米珈这一胎也快生了,顶多也就一个月时间了。 韩子初下午当着她的面直言不讳说要找宸瀚,也没为难她,让她代为转告就可以了。 或许他也早已料定自己不会这般容易告诉她,当初他帮着冷宸瀚,她的气还未消除呢。 “他找我做什么?” 冷宸瀚精神一振,气道。 以然淡淡地将下午韩子初来找她所说的话细细描述了一遍,这怎么应对自然就是他的事情了,反正她转交的话,是递过去了。 冷宸瀚斟酌道,“先别理他。” 原因不明,直截了当,还真似韩子初的作风。 “嗯。” 以然本就没刻意把韩子初给放在心上,她也没瞧出韩子初心急火燎的异样之色。 这一晚,以然的姨妈走了,冷宸瀚还是吃素,儿子在,他束手束脚,怕行动过激惹恼了以然,变得规矩起来,以此降低她的戒心。 小爵的房间动工了足足大半个月,而他真正搬进去又是此后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房间大方简洁,以舒适为主,而以然看好的房子也在动工装潢当中了,冷宸瀚在以然给答案的翌日就签了购房合同。 这装潢肯定还是需要时日的,只能等了。 而小爵接下来一个月没去冷宅,冷轩逸夫妇又开始打以然电话,无形中透露想念小爵了,让她有空也回去跟小爵隔三差五小住下,他们两个老人孤孤单单的,连个能说话知冷热的人也没。 冷母甚至言谈之中挑明了最好是让她们搬回去,外头再好,也不如家里住得舒适。 倘若他们现在那院落不喜欢,冷宅随便挑一处院落住都行,要是看中了听雨轩,他们两老再找个院落搬过去给他们腾出来。 这话说到这个份上,让以然都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了。 冷轩逸夫妇是真心接纳了她跟小爵母子,可他们现在还将冷宸瀚没死的消息瞒着他们,两老要是知道了,伤心是毋庸置疑的。 最让以然为难的是她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回绝他们的好意,不伤颜面又不至于让他们难过跟见怪。 “妈,我跟小爵晚上过来住上几天,搬回来暂时还不行啊,我们都有些习惯这里了。” 以然额头冒汗,踌躇着谨言慎语。 她这会没能狠下心来拒绝冷母,回头冷宸瀚知道了,肯定要不高兴。 可他的新身份迟迟没有落下来,而且他对冷家两老的成见太深了,以然处在中间的位置,也是两头为难,举棋不定。 她唯有的是逼冷宸瀚面对冷家两老,让这三个人敞开心扉,接受彼此。 她能做的真不多,主要还是要看双方能否冷静下来。 冷母闻言,喜出望外,从善如流地道,“那好,我去吩咐厨房多准备些菜色。” 她本就没真正指望自己建议一句以然就会赞同,很多事情还是要循序渐进的,以然这人心肠不错,只要真心对她好,她还是无法狠下心来回绝自己的。 冷母是个精明的人,只要稍微用下心,就认知出了这一点来。 当以然打电话给冷宸瀚转告说,“我跟小爵要回冷宅去住些天。” 冷宸瀚那边一阵沉默,他对冷轩逸夫妇有心结,可又不能阻止以然回去,以然既然打电话告知他,就表明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跟她相处这么久,她的一些性子,冷宸瀚也已经摸得七零八落了。 他觉得耳朵在嗡嗡嗡地作响,头昏沉沉的,只有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亮堂。 冷宸瀚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我知道了。” 以然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有些不是滋味,冷宸瀚居然连问他们去住多久也没问,何时归来也不吭声。 她不由气结,本来还忐忑的心,这下被一股郁结之气给堵住了,连喉咙都跟着呛得慌。 明知道不能怪他,可又不能怪自己,这是自己应下来的,他识大体没有阻拦,她本还在纠结如何劝服他放行,没想到他连个阻碍的字眼都没有吱出来。 以然叹了口气,自己这矛盾的心态真的是害死人,不过她也做了个决定,要回去多住些天日,让他头疼下,要是他不喊她们回来,她跟小爵就在冷宅一直住下去。 以然觉得自己还是无法面对强大的冷宸瀚,关于他的内心,自己总会失算,拿捏不准。 不过,眼下只能让儿子跟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上,不能让他有机可趁把儿子划到己方阵营里去收编了而拖自己的后脚。 当以然去接小爵把自己的意图稍微传达了下,要住冷宅去在这期间不能主动联系爸爸,小爵眼底飞逝闪过一道狡黠,“妈妈,你这是想要爸爸跟爷爷奶奶和好吗?” 这孩子,还是有慧根的,一点就通。 以然颔首,对于儿子的反应还是较为满意的,只是这小的是好说,这大的就冥顽不化了。 要是大的跟小的一样好说服,自己也不用头疼了。 小爵笑吟吟地接着道,“妈妈,我一定会好好配合你的。” 以然嘴角微抽,垂下眼睑,当作没听到。 母子两人到冷宅,自然是受到了空前的欢迎。 饭后冷母一如既往把小爵拉走要去散步,顺道也把以然也带上了,于是这样便把冷轩逸给落单了,老头子倒是识相,被冷母的眼光一扫,就主动站起来,要加入他们的队伍中。 自然而然,这以往的两人行,成了四人行,队伍立刻庞大了起来。 冷轩逸话不多,走着多半是眼观鼻、鼻观手,手观心,小爵跟冷母相对而言就比较热闹了,一路上,嘴巴就没有停下来的份。 以然倒是偶尔也被征询下意见,主要还是他们起了争执的途中充当裁判的角色。 在冷宅住了一天后,其实以然都有点想回去了,还是习惯了跟冷宸瀚相处,这冷宅居住得有些不适应了。 小爵倒是欢天喜地的,并没见他有任何低落的情绪来。 以然还发现,冷轩逸夫妇的感情比起以前是好转了不少,可能是两个老人相依为命的缘故,到老了才发现彼此是自己最重要的另一半,多年前的纠葛也在冷宸瀚假死那一刻放下了。 以然跟小爵在冷宅住了两天后,冷宸瀚还是未见有丝毫的动静,以然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方针跟策略是不是有误了。 这个男人,犟得很,跟他对着干,一贯还是占不到好处的,除非他本人愿意低头,那可以另当别论。 “小爵,你有没有想你爸爸了?” 第三天晚上,母子两人躺在床上,以然忍不住问起小爵来,这冷宅,她也找不出个能商量的人,也只能跟儿子通个气了。 “有点。” 小家伙挠了挠小脑袋瓜子,认真想了想后,回答道。 以然不由叹了口气,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小爵在哪里都能很快得以适应,生活得如鱼得水。 加上冷家两老都一味顺着他行事,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自然,他跟冷宸瀚一同生活,又换了另一种面貌了。 更何况,等他回去,就要独自一个人一个房间了,内心估计有点耿耿于怀的。 闭上眼睛,她放松身体,可并没有用处。 千头万绪,让以然心乱如麻,她甚至怀疑这次的决定是不是太冒险了,会不会偏激了适得其反了。 她真怕自己会后悔,可又无计可施,这一步都跨了出来了,断然不能再后退了。 冷宸瀚迟早还是要面对这些的,他哪怕再不甘愿,也无法否认他跟冷轩逸有血缘关系。 她在迷迷糊糊、翻来覆去的思考中睡了过去,还是对明天抱了期盼,希望那个人明天会联系她。 其实,冷宸瀚在这三天来并不好过,白天他习惯了一个人,可晚上的时候以然跟小爵一贯都在的,突然少了这两个人,他真的是极度不适应。 可一想到以然的目的就是让他屈服,他又咬牙挺了过来,冷轩逸夫妇是怎样对他的,他早就心寒了,当那两个人是陌路之人了,假死正好跟他们划清了界限,他哪会重蹈覆辙回去让他们有机会羞辱他呢。 以然真的是被那两个人丑陋的内心给蒙蔽了,自己跟他们生活了将近三十年,难道还会比以然对他们的认知少吗? 不可能。 只要自己坚持下去,以然迟早会认清现状,不会再劝自己妥协了。 只是这漫漫长夜,真的是一种煎熬的折磨。 以然,为何你就不能体会到我的良苦用心呢?非要逼我…… 他真怕自己会扛不下去了,这样的日子,真的很难熬啊,到底何时才能到头呢? 第四天,对于以然跟冷宸瀚而言,又是展开了新一轮焦灼的一个痛苦日子。 以然在这一天没忍住,还是给方以媛去了个电话,问候下她的近况,最近一直没有听闻她的音信。 最近米珈要生了,习染也快了。 上回韩子初没能找着冷宸瀚,后来居然没再来找他了,这有点不像他本人的作风。 不过韩子初这人太久没接触了,变了不少也是有可能的,她连个冷宸瀚都没能摸透,更别提别人了。 方以媛接到以然的电话,情绪有些激动跟亢奋,这让以然有些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关心还是太少了。 “我一直遵医嘱,这孕酮上去了,这一胎现在也安稳熬过了两个月,我想再熬一个月基本是稳定下来了。我现在成天在家,无聊透了,平之什么都不让我干,每天中午都刻意赶回来给我做饭,不让我进厨房说孕妇不能闻油烟。” 她的声音,无奈中又透着三分的甜蜜,“我其实没那么矜贵的,只是辛苦了他每天来回奔波,厨师本就中午抽不出空来的,他刻意跟老板请了假,说老板通情达理没关系。” 以然闻言心思一动,张平之的厨艺是真的不错,要是他们自己独立门户出来,也不用受到太多时间上的拘束了。 上回自己提了下,被以媛给驳了回去,现在应该是个不错的时机了,以然打算旧事重提下。 “姐,不如你跟姐夫提下你们出来单干吧?资金这方面,我来解决,就当我借你们的,要是你们不愿意,那我是出钱的股东,你们是技术入股,如何?我独自开我本人也没时间,主要还是靠你们经营。” 方以媛这回倒是没有迟疑,极快应了下来,“以然,回头我跟平之商量下,要是他也同意我也不再反对。” 以然没问为何她态度会有所转变,不过怀孕的女人心血来潮是极有可能的,具体还要等张平之点头。 以然是真看好他们,当然更多的还是想要改善他们的生活,厨师的薪水虽高,可为别人打工跟为自己打工的本质不同,张平之要是自己出来单干,也许会闯出一番事业来也不一定。 要是一直安逸地待在那家饭店里,被一方天地给局限了,久了也没了冲劲了。 再说,以媛的希望是能拥有自己的一个餐厅,无关规模大小,以然在自己力所能及范围内还是想要帮扶一把。 “姐,那你好好安胎,其他的琐事,就让姐夫做,怀孕就要理所当然当个女王,最好还能颐指气使姐夫忙得团团转。” 以然盈盈浅笑,出着坏主意。 以然也曾经有个公主梦,怀孕的时候,做个坏脾气的公主,恶毒地指使心爱的王子为自己操劳,让他往东就不能往西。 在怀小爵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奢望过这个破碎的梦想了。 如果还能怀上二胎,她肯定要实现,不会为那个人感到心疼的,谁叫这都第四天了,那个人还按耐得住,倒是自己都无心工作了,快得焦虑症了。 比耐心跟毅力,她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呢。 跟以媛结束通话后,以然这心情稍微好转点。 当晚,小爵沉不住气了,“妈妈,爸爸还没有打电话给你吗?” 以然摇了摇头,“没有。” 小爵低头沉思,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道:“妈妈,爸爸不打电话来,我们可以先打电话回去,总不能一直这么僵着。” “你有什么高招?” 以然笑着问。 小爵低头就对以然云云说了一通。 以然先是愕然,然后神色渐敛,表情严肃地点头。 儿子人小鬼大,其实鬼主意也挺多的,这回就听儿子一回,看看那人到底上不上当。 凭什么她们母子在这边焦虑不安,让那人老神在在呢?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夜色幽深暗沉,天空连零星的光芒都没有,这一晚,冷宸瀚过得也不是滋味。 以然也真够狠的,这都四天过去了,她连一个电话也不打来,互相不退让的僵持也不是人熬的。 她难道一点也不想念他吗? 他的存在,难道对她没有丝毫的影响力吗? 他不禁有些不确定了起来,外头的诱惑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而他现在对她的限制几乎是不存在的。 这一晚,他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心里的杂念一天天堆积起来,到第四天,已然不堪负荷了。 “爸爸,妈妈脸色惨白,身体不舒服,她又不让我去喊爷爷奶奶过来,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一大早,冷宸瀚的手机铃声便划破了一片静谧,急切地大作了起来。 来电显示的是以然的名字,他几乎是喜不胜喜没有片刻迟疑接起了这个电话,没想到迎来的却是小爵哽咽、不知所措的哭腔。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小爵陷害爸爸的计谋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冷宸瀚闻言,惊出了一声的冷汗,英挺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 儿子情真意切的哭腔,让他神经紧绷了起来,浑身的血液也几乎跟着凝固了起来。 他的脸色,是彻底地沉了下去。 一阵恍惚过后,他很快就有了决断,声音冷沉,还渗着一分痛楚,“小爵,让你妈妈接电话。” 小爵手机按的是免提,所以以然也能够准确无误地听到冷宸瀚坚忍的声音。 他这回复,其实她在之前就想到了,儿子频繁地问她要如何处置,以然飞快地在事先准备好的纸上写下了一行娟秀隽永的字体。 小爵看了一眼,就了然于心,于是冲着电话急吼了一声,“妈妈,你怎么了?” 然后便是劈哩啪啦的声响,手机似乎被摔掉了,发出了坠地的清脆声。 “小爵,小爵……” “小爵,出什么事了?” 冷宸瀚的狂吼,可并没有迎来小爵的任何回复。 以然对着小爵比了一个胜利的姿势。 “妈妈,你说爸爸会来吗?” 虽然最初的这法子是小爵想出来的让妈妈装病,让爸爸着急着急,可是对爸爸会不会来,他还是没有把握。 以然其实心里也是惶恐不安,没有十成的把握,确切地说,连个五成都没要,她是在赌,赌自己在冷宸瀚心目中的地位。 当然,她也能够预料到他知道实情后会大发雷霆,毕竟这是真真切切的欺骗。 “不知道。” 以然心里没底,终于能够理清一些思绪,儿子的话还在她的脑子里打转。 “妈妈,要是爸爸真来了,会不会吓到爷爷奶奶呢?” 小爵又开始纠结了。 以然揉了揉眉心,肯定地答道,“会。” 冷宸瀚这边的火气,到时无可避免还是会烧到两个老人身上。 这病,必须要装的像模像样。 以然觉得有必要事先跟两老吱声气,免得到时一方火冒三丈,另一方茫然震惊,都不好收场。 本来,她还是觉得不是时候让冷家两老知道的,都怪冷宸瀚,这她跟小爵都过来住了四天,他还无动于衷,她是真生气了,他到底是至他们母子俩于何位置呢? 到底是他的颜面重要,还是他们母子重要呢? 亏当初他要为自己深夜去买卫生巾感动得不能自己,体贴他,不让他出门。 可他呢,一点也不为她着想。 以然越想越觉得不公平,这一回,定要狠狠整治他一番。 此时的冷宸瀚,不死心地继续重新拨打以然的电话,不断拨打,可一直是处于未接听状态,她不禁焦头烂额了起来,浑身无力极了,失魂落魄中,疲惫愈发的明显。 他低头调整了下情绪,轻喘了口气,掏出身边的手机打电话给了韩子初,让他过来一趟。 冷宅的事情,韩子初最为清楚,本来还打算晾他下,现在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倒是适当缓解了他跟韩子初之间这根紧绷的弦。 韩子初接到冷宸瀚的电话,还没起床,颇为意外。 “你贵人事多,怎么突然想起我这么个闲人来了?” 这家伙,给了他台阶下,还少不了遭受他的嘲讽,估计心里也憋了一口气呢。 “有点事情想找你帮忙,不知道你有空没?” 冷宸瀚打定主意要是韩子初拒绝,他便另寻他人,他不喜看人眼色,哪怕那个人是遭他冷落已久的韩子初也不例外。 “有。” 韩子初也是个人精,哪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深意,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再编排埋汰他了,来日方长,这也算是冷宸瀚大方赐给自己将功赎罪的机会。 “你来……。” 冷宸瀚言简意赅叙述了下,就让韩子初直奔他这来。 他挂了韩子初的电话后,就赶忙收拾起了自己来,连小吴那也交代了一番云云。 韩子初走的时候,米珈还没有起来,他稍微提了下冷宸瀚找他,具体事情也没跟米珈知会。 米珈没追根究底,她还困着,知道上回因为自己让子初两头不是人了,这回也不自作主张了。 她快临产了,子初最近成天都在家守着她,寸步不离,他没嫌麻烦,她倒是嫌了,束手束脚,浑身不自在,偏偏他还占了个理字。 “你要是有症状了,立刻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临行前,他还细细叮咛,就怕她到时逞强。 她头一胎,他没能陪在她身边,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头,这一回,他是在意得不行,什么都想给她最好的,这弥补的心态,是昭显无遗。 “我知道了,你快点走吧,罗哩罗嗦的,烦人。” 米珈只想快点打发了他,偏偏他还没完没了似地唠叨个不停。 韩子初苦笑,他这还不是太在乎她么,没想到倒是惹她烦了。 于是,也不再多说,帮她细细掖好被角,才安然离去。 韩子初到冷宸瀚电话里提的地方,冷宸瀚已经一身黑色的运动套装,整装待发了,他为自己开的门。 他长年累月没有在阳光下晒过,这皮肤在黑色的映衬下,愈发得显得细腻白皙了,不过这白,比健康的莹白还是差了一大截。 韩子初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番冷宸瀚,他气色看上去并不是很好,疲惫憔悴,身子骨虽然看似比瑞士那阵子壮了点,可还没有达到标准的水平,也不知道他这些日子以来,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老是不呵护下自己的身子,他本就身子处于亚健康状况,要是他再这样不管不顾折腾下去,迟早要亏空的。 不由叹了口气,韩子初这下对他的那恼意也没了。 “走吧。” 他戴上了假肢,并不是经常用,所以走起路来,还是显得有些生硬,不太自然。 不过在韩子初看来,想必冷宸瀚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冷宸瀚频繁急切催促着韩子初动身,韩子初本来还有满腹的话语要问他的,这下也只能咽回去,打算在车上再问。 可一上车后,冷宸瀚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面无表情,这让韩子初再次打消了念头。 这个时间段,路况并不是很好,韩子初车技还算是不错,对冷宅的路径也算熟悉,避过了高峰期的堵车,一路还算畅通无阻到达。 冷宸瀚下车前,把鸭舌帽戴上了,还戴了一副大墨镜,这发型也跟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以前的看着比较豪放不羁,凌乱得有型,整齐得有范儿,这回的,显得有些木。 不过他不引以为意,韩子初哪会有意见啊。 在冷宸瀚在家等韩子初的时候,以然就让小爵去把冷家两老跟喊到她这来了,把冷宸瀚未死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冷家两老,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一贯严肃的冷轩逸更是激动得舌头打结,“以然……你没骗我们吧?” 冷母脸色变了数遍,她的接受能力比冷轩逸稍微差上一点。 小爵帮着抢腔,“真的,爸爸真没死,我们跟他都生活了几个月了。” 冷轩逸这才信,“那……你们为什么这么晚告诉我们?” 这毕竟是个好消息啊,要是知道儿子没死,他也不用一直生活在自责中了。 冷母眼眶微红,插了话,不过声音哽咽,“老头子,肯定是宸瀚还不原谅我们,以然又不想我们为难,一直僵着,她这回也是想要让宸瀚跟我们言归于好。只是这心结都几十年了,当初我也真对他冷淡,我还真没把握他会原谅我们。我低头是没关系,反正我一大把年纪了,这张老脸豁出去也不值几个钱了。” 冷母鼻子酸楚,这一席话让以然跟小爵都为之动容。 他们经历了这么多,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退一步海阔天空,以然也是退了一步,才能跟冷宸瀚重修旧好。 当初要是她一直不肯屈服,她跟冷宸瀚也走不到今天。 她是看透了这世间的冷暖,其实真没必要太过耿耿于怀的,有些事情,还是要尝试过后方才体会得到人情的冷暖。 冷轩逸被反驳得没了下文,在反省,布满了细纹的老脸上尽是沧桑的痕迹。 冷宸瀚之死,当初让两个老人老了不少。 “以然,谢谢你。” 冷轩逸真诚地跟她道谢,他也知道她一直不容易,她这个角色,能够走到今天,多半还是靠的是她自己。 “爸,妈,我们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谢来谢去的。宸瀚不愿意走出来,我们帮他一把就是了,不过你们还是要多少受他的气,他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以然把丑话说在前头,也好让两个老人有点心理准备。 冷宸瀚这人冷酷无情起来,便是六亲不认。 “爸,妈,我唯一不确定的是我这一法子能不能把他给逼来?” 商量是商量得差不多了,可要是缺少当事人,一切都是惘然。 不过对两个老人而言,冷宸瀚没死,这便是最大的一个好消息了。 虽然是少了一条腿,可活着比起失去一条腿的代价,还是无比幸运了的。 “以然,他会来的,我这个儿子,我最清楚,他要是心里没有你,就不会让你知道他没死的消息了。” 冷轩逸深吸了好几口气,提起精神道。 冷母跟着点头附和,“以然,其实他这个人面冷心热,他针对的也一直是我,这也怪我当初被蒙蔽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真不肯原谅我们,你也别跟他继续较真了。他现在失去了一条腿,以他的骄傲而言,这比死还来得难受。” 以然愕然,没想到到头来其实最了解冷宸瀚的还是冷母。 不过她不接受冷宸瀚的原因真的是情有可原,以然或许曾经怪过她,如今是对她真的毫无芥蒂。 “爸,妈,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他跟你们和好的。”以然信誓旦旦地保证,相互打气。 小爵在这个时候也跟着插了一句,“爷爷,奶奶,我也挺你们,是你们坚实的后盾。” 小家伙适时的表态,反而是让原本沉闷压抑的氛围难得轻松了不少。 “今天我干脆放下人们一天的假,我这就去吩咐下。” 冷母站了起来,顺带抬手之余,拭去了眼角一滴溢出来的眼泪。 “妈,没有这个必要,要是弄得太大张旗鼓,反倒是让宸瀚觉得我们有预谋,加深他的怀疑。” 以然忙阻止,摇了摇头。 “可是……” 冷母欲言又止。 以然知道她的本意是为冷宸瀚考虑着想,只是人家肯定是不会领情的。 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也不会就那样肆无忌惮闯进来,冷家的佣人各司其职,不会随意乱闯,自己住的这个原先冷宸瀚的院落,佣人多半都被调到了别的岗位去了,不会发现端倪的。 再说,他总不能一直躲在暗处,不见人吧。 以然有着自己的思量,太过周到缜密的伪装,会适得其反,她并不主张。 冷母见她坚持,也就没有再反对了。 “我们先不在这了,要是他真来了,到时让小爵偷偷过来告诉我们一声就可以了。” 冷轩逸心绪归拢之后,也很快剖析了里头的利弊。 以然为了装病像些,在灯光跟妆容上多下了些功夫。 小爵乖乖地趴在她的床前,过了一会儿,他也跑到镜子前站定,挤眉弄眼了一番,一直在摇头,“妈妈,我去跟厨房要些辣椒来。” 以然狐疑,挑了挑眉,“要来干什么?” 说实在的,她整个心都是乱的,“嘭嘭嘭”的,不受控制,跳的极快,对于即将来临的是心有余悸,又怕功亏一篑。 “涂点辣椒水啊,我眼睛哭红肿了,爸爸才更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小家伙一本正经地道。 以然听得有些愣了,隔了几秒才轻声问道,“你都哪里学来的?” “电视上看来的。” 以然闻言,觉得现在电视上不和谐的东西真的是太多,把她好好规矩的儿子都给教坏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还是没有否认儿子这一招并不是不可取的。 小爵蹦蹦跳跳回来,以然都吓了一跳,这眼睛,肿得还真是厉害,她这个当妈的都看了心疼。 好好的一张俊秀的小脸都被毁了,不过既已成了事实,说什么都是惘然了。 小爵一点也没心疼自己的这一副尊容,他还引以为傲,觉得爸爸要是看到,肯定会信了。 他毛遂自荐出去望风,以然也没有阻止,她自己又不能出动,这整个院落就她跟儿子两个人,自然而然,很多重任都不可避免落到儿子稚嫩的肩膀上了。 其实,有时候她真的是担心过多了,儿子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脆弱,鬼主意多,也有着自己的小思想。 只要他不在大方向上站错队伍,自己稍微提点就可以了,听之任之也行。 小爵跑出去没多久,就急匆匆跑了回来,还上气不接下气,“妈……妈,你快躺……好,爸爸来了。” 他喘得厉害,一句完整的话,还花了好几秒的工夫才说完。 小爵迫不及待地把还在浴室不满地瞪着她自己的妈妈给赶到床上去躺好,还给盖好被子,然后趴在一旁小声抽噎了起来,断断续续还念叨了起来。 这内容,听得以然差点破功笑了出来,儿子这说得,要是不知情的,还会误以为她要升天了呢。 这也太夸张了点,渲染过头了。 以然正想指点儿子几分,却被儿子一把捂住了嘴,她耳朵为之一动,敏锐地意识到了外头有急促凌乱的一串脚步声正往自己这边而来。 看来,冷宸瀚来了,听这脚步声,似乎并不止他一个人来。 也是,凭他一个人来,的确是有点难度,他现在的身体,根本就不能独自开车,他要是过来,总要找个司机过来。 刚才忘了问小爵,他到底找的是谁当司机? 不过,最让她值得宽慰的是他来了,他来了代表他心里还是有她的存在的,她并不是无足轻重的一个人。 当小爵的手松开了她的嘴的时候,以然大口大口贪婪地吸了好几口气,儿子这手是小,可捂得忒紧。 她闭上了眼,装聋作哑起来,静观其变。 “小爵,你妈怎么了?” 冷宸瀚冷沉的嗓音里流露出来的急切让以然有一刹那的愣住。 “妈妈,”小爵装腔作势地抬起头来,他眼角的红肿,触目惊心,让冷宸瀚看得都不忍去触及,然后他听到小爵小身子都抖动了起来,“妈妈昏倒了。” “快,韩子初,你死人啊,快过来帮忙扶她去医院。” 冷宸瀚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起来,手指也颤抖得相当的厉害。 他不得不承认,此刻的他有些六神无主了起来,一贯的理智都荡然无存。 韩子初无语,他是躺着也中枪,这不是刚来么,还没查探出虚实,莫名其妙就被骂了狗血淋头,还能有比他更苦逼的吗? “宸瀚,稍安勿躁。” 韩子初忙冲发脾气的冷某人安抚道,然后转头问小爵,“小爵,你妈妈是何时昏倒的,你怎么没有通知你爷爷奶奶呢?还有怎么不叫私家医生过来看看呢?” 小爵真相揍他一顿,自己跟妈妈精彩绝伦的演技都骗到了爸爸,这韩叔叔,自己跟他没仇,出来搅什么局呢?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心有戚戚 第一百五十三章 眼瞅着方才神色慌乱的爸爸渐渐镇定下来了,韩叔叔的点拨还真是有点用处,小爵也不由紧张了几分。 他疾言厉色道,“韩叔叔,我妈妈还不知道是怎么晕倒的,我根本就顾不上去通知爷爷奶奶,只想着爸爸快点来。” 不过他年纪太小,这疾言厉色在旁人看来,火候差了许多,更似愤怒的委屈。 被小爵那双喷火的瞳眸一瞪,韩子初自认没趣地摸了两把自己又高又翘的鼻梁。 他的直觉告诉他有猫腻,不过直觉还告诉他此时还是少管闲事来得妙,免得成为千古罪人。 于是,他乖乖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小爵心里稍微宽慰了下,韩叔叔还是有点眼色的,不然任由他瞎闹下去,理智脱离身体的爸爸如果稍稍留心下就会发现异样。 冷宸瀚伸手去摸上以然惨白毫无血色的脸颊,修长的手指因颤抖忍不住打了个滑。 “韩子初,过来帮忙。” 冷宸瀚的手劲稍稍使了几分力,还是不行。 他不能完全将以然给打抱起来,因为他身上假肢的支撑力毕竟比不上真肢,尤其是他并不适应穿戴假肢走路。 他心头犹如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着,要是他的腿争气点,也不至于让人帮忙,他根本就不希望别的男人碰自己的女人。 他是个占有欲很强的男人,毋庸置疑。 说出让韩子初帮忙,尽管韩子初对以然没有感觉,可对冷宸瀚而言,内心还是少不了要被狠狠折磨上一番。 韩子初正要行动,却发现门口多了两个人,是冷轩逸夫妇,他们不知道何时站在那了,当他抬头的时候,视线正好与他们对上。 韩子初不免有些尴尬了起来,当初他欺骗了冷家两老,这就是现世报。 活生生的冷宸瀚就在这,撞了个正着。 不过来之前,他也预想过来,极有可能发生这样的境况。 可真正发生的时候,他还真有几分不知所措起来,更别提如何启齿了。 “世伯,世伯母……你们怎么来了?” 韩子初舌头打了结似的,不灵光了起来。 而闻言,冷宸瀚犀利的眸光射了过来,被韩子初的身子挡住了,不过他依稀还能辨别出四条腿来。 韩子初稍微退开了几步,这样更方便冷宸瀚与冷家两老对视。 “我还是在外面等你比较好,宸瀚。” 韩子初迫不及待地逃离,回过神来的他,不傻,临走之前,还意味深长地睨了小爵一眼。 小爵冲他瞥了一眼,然后紧跟着悄悄溜了出去。 他也不方便留下来,爷爷奶奶那激动的神色洋溢于表,而爸爸冷漠到了极点,这儿肯定避免不了有一场唇枪舌剑,他可不想留下来当炮灰。 还有这主意是自己出的,要是让爸爸发现端倪,就不好了。 韩叔叔那一眼,小爵清楚地意识到韩叔叔已经觉察到这是一个被设计好的圈套了,爸爸是当局者,没有韩叔叔洞察力来得透彻。 韩子初一出门口,就将从里头刚出来的小爵堵了个正着。 “小爵,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小爵那不遗余力的演技,韩子初还是深感佩服,自家女儿小雪就远远及不上。 “韩叔叔,你不是心知肚明了吗?” 小爵不想搭理他,他也不想走远,密切想要听听里头的动静。 韩子初哪会让他如愿,宸瀚没有那么傻,肯定会明白,少不了剑拔弩张,小孩子还是别去凑热闹比较好,听也不要听,多半不是什么好话。 宸瀚心中那压抑的苦楚,韩子初还是多多少少能够体会到一二的,宸瀚的个性,韩子初也稍微有个分寸。 “我知道的可不如小爵,这鬼主意是谁出的,你妈的病看来无碍了,你现在看来一点也不着急,多半是装出来的。最可怜的是你爸爸,他要是知道你也帮着别人对付他,估计有你好受的。” 韩子初冷笑着敲打着小爵,小爵不理会他,韩叔叔是一只老狐狸,刚才自己的好事,差点就被他给搅和了。 “韩叔叔,秘密知道多了,会没有好下场的。” 小爵干脆跟他抬起杠来,韩子初没想到被这小破孩将了一军,他向来嘴巴挺毒的,可这孩子显然是不吃自己这一套,果然是冷宸瀚的种。 “算了,我不掺合你们冷家的事情。” 韩子初自认倒霉。 外头的氛围比起里头来是轻松不少,冷宸瀚冷厉的眸光狠狠逼向了冷家两老,对两老这一年多来老了不少的容颜视若无睹。 “你们来干什么?” 他慑人锋锐的眸光让冷轩逸两老都有些胆寒,没想到一年不见,宸瀚的冷酷比起以往是过犹不及。 他们的目光还是最终落到了他的腿上,冷宸瀚是半坐在床上,所以他们并没有过多察觉到他截肢后的不同。 在他们看来,冷宸瀚最大的不同的是身上的阴鸷浓了些,还有愈发的无情了起来。 唯一欣慰的是他出现在这,证明他心里对以然还是极为珍视的,有以然在,他们两老也算是有依靠。 “听说以然病了,我们过来瞧瞧。宸瀚,你没事,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冷轩逸在冷母之前主动开口,他自然是察觉到妻子微张的唇,不过他更明白的是妻子要是一旦触及宸瀚的逆鳞,会让接下来的事情变得愈发的复杂起来。 这把被当使的枪,还是由他这个父亲来当最恰当不过。 “有什么好说的,你们不是巴不得我死了,免得碍你们的眼。” 他眉头挑高,嗤之以鼻道,对这两个人的假慈悲极为不屑。 心里隐约也意识到了自己中了圈套,他探究的视线随即落到了以然的脸上,却识别不出她的佯装来。 这女人,用这么下三滥的招数,自己居然也上当了,心急如焚赶来,她装得可真像的。 不过此时,他不能拆穿她的把戏,还是先把那两个老家伙打发走再跟她算账。 以然的目的,无非是趁机让他们和好,这机会制造得缺少天时地利,他根本就不买账,这归根究底还是对眼前的两老实在提不起好感来。 上天给自己制造了机会,就要好好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 “宸瀚,我们根本就没有这么想过,你是我儿子,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冷轩逸被儿子的恶言恶语给伤到了,连续咳了好几声,他的身子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你们不用怕后继无人,我不会让小爵改姓的。如果可以,我宁可我不是你的儿子,成为你的儿子我一点也没觉得这是我的福气。” 冷宸瀚有些不耐烦了起来,目露鄙夷。 如果可以,他会选择在一户普通的小康之家成长,幸福快乐地成长。 冷轩逸没想到宸瀚误解了自己的本意,或许他是故意存心要激怒自己的,所以扭曲了自己的意图。 这个儿子,从小就极有主心骨,喜欢跟自己对峙叫板。 小时候,自己对他的关心是太欠缺了,以至于在他面前,自己父亲的威严是荡然无存。 在他假死之前,还尚且勉强维持住父子颜面,假死之后,宸瀚是根本就没想过要回来。 “宸瀚,小爵是我的孙子,你是我的儿子,以前是爸爸不对,你就不能原谅爸爸吗?” 冷轩逸声音里染上了几许的痛楚跟哀伤,挥之不去。 冷宸瀚轻笑出声,“你以为我今年才三岁吗?”满脸的不屑,愈发的浓郁明显起来。 “宸瀚……” 冷轩逸还要试图开口,却被冷宸瀚给一把打断了,“我等下就走,不会碍着你们,你们也别在我面前让我倒尽胃口了。我也无意辱骂中伤你们,识相的话,你们快点走吧,还我一片清净来。 冷轩逸胸膛剧烈起伏不定,呼吸急促,气息都跟着不稳了起来。 他是真被冷宸瀚的冷言冷语给中伤到了,没想到他是软硬不吃,在他面前低头服软,也无济于事,宸瀚已经刀枪不入、油盐不进,到了此等地步了。 ”宸瀚,我知道其实你恨的一直是我,并不是你爸爸的错,你别一味怪他,你有什么火气,就冲我来就行了。“ 冷母知道局面到了这,说什么都没了用处,宸瀚不是好忽悠的。 轩逸这一年多来,生理跟心理都在衰竭,都是对宸瀚的愧疚抑郁而成的。 她想为轩逸辩解几分,过去…… ”你……我并不怪你,我跟你又没有血缘关系,你不接纳我说得过去。“ 言下之意,冷宸瀚最大的心结还是在于冷轩逸,他的父亲。 冷母愕然,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没想到在宸瀚心目中,他更为唾弃的是老头子。 他多半是恨那么小被带回冷宅,无依无靠、心灰意冷却没有一声好言相劝吧,那个时候她又成天跟轩逸闹啊吵啊,家里乱成一团,轩逸也头疼,根本就无暇估计宸瀚。 如果时光倒流,估计还会一样,她年轻气盛做不到心平气和接受新婚没几年的丈夫从外头带回一个孩子,还是丈夫的骨血。 她说到底,不够大方,可能在丈夫身上倾注了太多的情爱,当他突然给她这样的崩溃一击时,她的心理防线瞬间决堤了。 ”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宸瀚,只要你肯说,我都能为你做到。“ 冷轩逸说出这句话,也可谓豁出去了。 他无法再说责怪宸瀚的话,也不能生气,这都是他咎由自取,当初惹下的祸根,现在轮到他来偿还了。 要不是以然,自己连跟宸瀚面对面的机会估计都没有,估计到死都不知道宸瀚还尚在人世的惊人消息。 冷宸瀚性感的喉结微微一滚,几乎是从鼻孔里哼出声来,”说的比唱的好听,你都能为我做到?笑话,我让你去死,难道你真的会去死吗?“ 装病的以然,听到这里,真的是听不下去了。 冷宸瀚的盛气凌人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这胡话越说越偏,干架也没他这样凶狠的。 以然开始反省起自己这一步棋是不是走的有了偏差了,冷宸瀚的态度真的是过于激进了,这样真要是一个不慎,会擦枪走火闹出人命案来的。 冷轩逸一大把年纪了,真的是经不起这种不要命的折腾。 ”好。“ 冷轩逸这一声好字出口,几乎把以然的三魂七魄给吓跑了。 ”那你去死。“ 冷宸瀚微微吃惊过后,非但不阻止,反而火上浇油挑拨道。 以然这下按捺不住坐了起来,这病要是继续装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宸瀚。“ 她不由拔高了声音,冷宸瀚被她中气十足的声音给吓了一跳,然后眯起眼来打量她,”很好,很好,学会拿病来欺骗我了,是不是很好玩?“这阴阳怪调的声音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以然的脊梁骨处一阵寒凉。 ”宸瀚,你非要用这种口气跟爸妈说话吗?你还让爸去死,有你这样当儿子的吗?要是小爵让你去死呢?你还能这般无动于衷、轻描淡写吗?“ 以然忿然不已,过去的,难道真的不能放下吗? 她无比痛心,为这屋子里所有的人。 ”好好好,你们沆瀣一气,都在逼我,我走还不行吗?“ 他一脸的痛心疾首,被冷轩逸夫妇说,他无愧于心,可是被以然当着两老面前教训,他恼羞成怒了。 他一直以为她能够包容自己的,没想到对他一逼再逼的是她。 她无非靠的还是他所给的爱,为所欲为,枉顾他的立场,被两个老人给迷惑蒙蔽了。 他负气离开,急切匆忙,走路的步伐并不稳,一跛一跛,以然又有点于心不忍,她左右为难,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快到门口的时候,冷轩逸估计拉了他一把,冷宸瀚一把推开他,两个人在你推我拉进退不得的时候,双双跌倒于地。 冷宸瀚的表情十分的痛苦,他紧紧地蹙着眉头,假肢脱落,他的摩擦处直击地面,一种椎心刺骨的疼袭来。 冷轩逸不知道撞了哪儿,一直捂着胸口,脸色发紫,看着有些触目惊心,冷母一直在轻拍他的背部,帮他顺气,他的面色还是没有舒缓。 以然赶忙从床上爬了下来,她最终还是扶着冷宸瀚不停地追问,”你怎样了,宸瀚?“ 冷宸瀚额头上的冷汗豆大地滴落了下来,却咬牙一把推开了以然,对于她方才义无反顾站在冷轩逸夫妇这边的坚定立场耿耿于怀、心有戚戚。 ”我死不了,你去关心他去。“ 冷宸瀚咬紧自己的牙关,伸手指向了冷轩逸。 ”宸瀚,你别逞强。“ 如果真要在宸瀚跟冷轩逸两人之间选一个,以然肯定选的是冷宸瀚,她只不过是想要改善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没想到弄巧成拙。 ”妈,爸怎样了?“ 以然还是关切地问道,冷轩逸的病情并不像是装出来的,宸瀚是在气头上,所以对冷轩逸夫妇的一切都是看不顺眼。 ”你爸有心脏病。“ 冷母叹了口气,然后从冷轩逸的身上摸索出了一个药瓶,当场给他服下了一粒,冷轩逸才稍缓了不适,情绪也平稳了下来。 冷母刚才也跟着着了急,差点忘了冷轩逸身上一向是备着药的。 冷宸瀚摇头,吃力地道,”心脏病,忽悠人的。“ 冷轩逸何时得了心脏病,他怎么一点也没有听闻呢? 以然也是不知情,同样疑惑深深。 见冷宸瀚不信,冷母干脆将手中那瓶子递了过来,然后摸了一把眼角的眼泪,缓缓解释道,”你爸五年前就有了这病,一直瞒着没告诉任何人,也就我知道,他一直不让人说,你的死讯被传回来的那天,你爸差点心脏病爆发没了。医生说他的情绪不能起伏过大,宸瀚,你爸没多少年好活了,他随时都有可能会死,你就不能原谅他吗?他一直希望在他死前能够得到你的原谅,不然他肯定会死不瞑目。这病一发,你也看到了,随时可能毙命。“ 冷母是想要以此感动他,冷宸瀚盯着手中的小瓶子不敢置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他脸上的痛楚渐渐消弭了。 恶有恶报,没想到冷轩逸得了心脏病。 ”那是他罪有应得。“ 他还是不肯松弛自己的态度,倔强地迎击。 冷宸瀚继而冷笑,”难怪我说要他的命,他这么爽快想要把命给我呢,原来是将死之人。“ 以然听他非但没有丝毫的感动,反倒是在落井下石,对他那同情心又消散了,加上她也是头一回听闻冷轩逸得了心脏病,难怪这一年来身体是越来越不硬朗了。 也难怪他总是时常想念小爵,怕自己活不长了,对身边的人越来越珍视。 ”宸瀚,你不要太过分了。“ 以然这下看不过去了,不能坐视不管。 ”以然,我今天问你一句话,你是要他们还是要我?“ 冷宸瀚恨极了她的心软,非要逼她进死胡同做出一个最终的抉择。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两个都生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 以然的目光左右为难地在两个人的脸上梭巡,这个决断,对她而言,可谓此生最大的难题了。 无论选谁,都会伤了另一方。 她欲言又止,冷轩逸却在这个当头发了话,声音艰涩,“以然,你别选了,我一把骨头了,宸瀚需要你。” 冷轩逸枯瘦的左手按住隐隐发疼的胸口,这让以然愈发于心不忍。 偏偏冷宸瀚坚固如铁的心还硬得撼动不了一分一厘,“我又没让你做选择,我让以然选,你给我闭嘴行不?你不知道她这个人,你越是退让博取同情,她越会立场不坚定吗?” 他就是见不得冷轩逸装好人,在自己勃然大怒之还装。 冷宸瀚强撑着装上假肢站起来,他寸步难行,与假肢脱落的那摩擦处早已血肉模糊。 以然本来还没有看到,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洁白的地上有一滩触目惊心的斑驳血迹,她再也站不住了,心痛欲裂地喊住了他,“宸瀚,你等等我。” 她自然是做出了选择,她扶着冷宸瀚,他原先僵硬的身体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冷氏夫妇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那一滩血渍,无声地朝着回过头来目露歉意的以然暗示,让她好好照顾宸瀚,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冷轩逸那无奈伤楚的神色,让以然在动容的同时,也为他感到莫名的悲戚。 冷轩逸是竭力想要挽回父子之间的那一点残情,只是冷宸瀚下定了决心,坚持不给对方一个机会,宁可两败俱伤,也不肯退让半步。 这海,注定阔不起来,天空,更是在触不可及的遥远之处。 小爵跟韩子初在门口不远处,在大眼瞪小眼,一见到冷宸瀚跟以然出来,赶忙迎了上来。 冷宸瀚周身的戾气都还没有散去,以然身上的伤感,强烈地缭绕着。 谈崩了。 这是小爵跟韩子初第一直觉判定得出的结论。 小爵低下了头,妈妈脸上的颓败之色是这般的明显,饶是他想忽略也难。 可当他低下头去,又有了惊人的发现,爸爸的裤子上,半边都被染红了,那分明是血。 “爸爸,你怎么了?”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看到血,整个脑袋都犯晕了起来,震得他七晕八素,恐慌极了。 “怎么都是血?” 小家伙起先的镇定,都不翼而飞,现在焦虑、六神无主得跟只无头苍蝇没个两样。 经由他这么一说,韩子初也看到了,他比小爵倒是从容多了,当下就指使以然把冷宸瀚往他背上腾,他要把宸瀚给背起来,再这么走下去,他这辈子别妄想再使用假肢了。 原先他也是不适应假肢,那伤养了好久,他这样的体质,最好还是用轮椅。 韩子初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是宸瀚的家务事,冷家的纠葛复杂,他并不想参与进去。 他对于宸瀚的自虐还是不认可,对小爵这被以然默许的逼人法子也不赞同,弄得两败俱伤,值得吗? 冷宸瀚骄傲的自尊心,在他残废后愈发的强烈,他不容许任何人侵犯,以然跟小爵是可以触及他的底线,那是他爱屋及乌,放在心尖上的人。 可要是换成别人,他是谁也不会容忍。 冷宸瀚在这个时候还逞强,拒绝了韩子初的好意,宁可一个人咬牙坚持。 在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肯服输。 以然眼泪都忍不住溢出来,一滴滴滚烫地滑落,她哭着求他,“宸瀚,你就让韩子初背你,我以后再也不自作主张了,好不好?” 她见不得他受这样的罪,太过的残忍。 他允许她扶着自己,并不代表他也会心甘情愿地接受韩子初的帮助,这分明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只是,他依旧是见不得她落泪,她的眼泪,仿佛敲打在他的心头,狠狠得如榔头一样一下又一下。 她居然求他,他想笑,可又笑不出来,唇扯得厉害,却扬不起一个弧度来。 她何时低声下气求过他了,他还是喜欢她大方神气的模样,那般的自信,那般的美好。 他还是伸出手来,颤抖地拂去了她的眼泪,那一团炙热的液体触及他掌心的皮肤,他觉得连同掌心的纹理脉络都在瞬间灼烧了起来,犹如一团大火突然席卷而来…… 他烫得都缩了回去,手指不由自主蜷缩了起来,最终他只能握成拳头,隐忍克制着。 “别哭了。” 她哭得他的心都揪成了一团,疼了。 这个女人,平时没见她哭过一回,今天她的眼泪却跟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个没完没了,显得皮肤更加素白柔和,我见犹怜。 他越这么说,她的眼泪掉得是愈加的厉害。 韩子初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眼不见心不烦,这两个人是当着自己的面调起情来了,明显就把他一个大活人给无视了。 小爵是巴巴地望着,他还尚能自处,韩子初却做不到。 做不到又如何,只能等,除了等待,也别无他法。 “你让……他背,我就不哭。” 以然抽噎着断断续续道。 韩子初雷打不动的眼皮往上微微抬了一下,心里却在暗暗腹诽,没想到方以然还有这样的招数,他还是头一回见她运用眼泪攻势。 对于这样的女人而言,她的眼泪对男人自然而然是万分宝贵了。 倘若米珈也在自己面前哭得不能自己,韩子初坚信自己估计心早就软成了一团水,一塌糊涂,她无论提什么要求,他都会乖乖臣服。 果不其然,冷宸瀚没能扛住以然的眼泪攻势,屈服了,“你别哭,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他自己流血他都能做到无动于衷,却独独见不得她在他面前流泪。 以然破涕为笑,心满意足地扶着他攀上了韩子初的背部。 韩子初背着冷宸瀚这么一个大男人,也是极为吃力的,举步维艰啊。 他咬紧牙关缓步往前,他还以为自己气力不错,平日里坚持锻炼,没想到体力也没有自己想象中来得强啊。 不过,平心而论,抱起大肚子的米珈,还是绰绰有余的。 韩子初总算完成了任务,把冷宸瀚给塞上了车,他累得直喘气。 冷宸瀚现在是瘦了不少,要是以前的他,韩子初肯定是背不动的。 他坐进驾驶座里后,还是免不了抱怨了句,“宸瀚,你好减肥了。” 这话,立刻引来了以然的怒目圆瞪,然后面向冷宸瀚的同时,又软言相向,“宸瀚,别听他的,他自己才好减肥了,身上全是赘肉。” 听得韩子初哭笑不得,他的身材一向是傲人的,他被夸得都能眼睛也不眨一下,怎么从方以然嘴里吐不出半句的好话来了? 不过好男不跟女斗,韩子初知道这里要是真跟方以然动起嘴皮子来,自己肯定是讨不到半分便宜的。 小爵跟宸瀚,二话不说,哪怕方以然是满口胡言,他们也会义无反顾把歪的扳成正的。 韩子初保持缄默,可开了没多久,他又忍不住出口,“要去医院还是……” 冷宸瀚直接打断他的话,“回我住处。” “不行,你的腿要看看。” 以然自然不会放任冷宸瀚流血的那条腿,她还是心有余悸。 冷宸瀚却并没把这当成一回事,好像这条腿并不是他的一般。 以然还是有几分自责的,毕竟他弄成这样,自己负有首要的责任。 “把你家的私人医生喊来就行了。” 韩子初这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贡献下自己的私人医生并不是什么大事,他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小事,只要宸瀚肯点头就行。 他也明白要是方以然没开这个口,宸瀚肯定会漠视自己的提议的,所以只能婉转地换了一个套路,拿方以然当踏脚石。 韩子初的私人医生检查过后,冷宸瀚的伤口被包扎了下,然后开了些药,被嘱托要好好修养,不能做剧烈大幅度的动作。 这医生也是个妙人,“在伤口愈合之前,最好别同房。” 这一句,把以然闹了个大红脸,冷宸瀚是毫不客气就黑了脸。 “庸医。” 他目送人家离开之后,吐出了冰冷的两个字眼。 韩子初笑得跟只餍足的狐狸一样愉快,被冷宸瀚看不顺眼瞪了好几下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敛起了笑容来。 “没事,反正我也没得吃肉,你这阵子也跟我一起吃素得了。” 韩子初这安慰,分明是火上浇油。 冷宸瀚唾弃道,“这能一样吗?” 以然眼看这越说越远,于是借口出去了,留韩子初下来吃饭,韩子初也没客气,他出了这么大的气力,蹭顿饭是应当的。 以然出去后,冷宸瀚身子往后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才慢悠悠地问,“你找我什么事?” 韩子初是聪明人,自然没有犹豫就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哪一通了。 无非是指上回他去找方以然问他的事情,“没事,那事情解决了。” 一句话带过,似乎并不想多聊,冷宸瀚也没追问。 韩子初这一趟而言,还是有所收获的,冷宸瀚这一住处,他是获悉了,人家还大方地勒令苏茹甩给他一张大订单,还兴致盎然地搬了个名头套上,“这算是给你孩子的见面礼。” 韩子初心下还算雀跃,至少人家心里还记着米珈的预产期,没忘得一干二净,好歹主仆一场,情谊还是在的。 回头跟米珈提提,免得她还老牵肠挂肚的,这下能安心待产了。 “第二次当爸爸是什么感觉?” 韩子初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想到冷宸瀚莫名其妙抛来了这么一个让他嗔目结舌的问题来。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很高兴。” 虽说言简意赅,却是出自肺腑,是真话。 韩子初总觉得以冷宸瀚的腹黑,问这话绝非这般的简单,肯定还是有下文的,可迟迟没有等到他的下文。 冷宸瀚若有所思地望着韩子初,后者被望得都有些毛骨悚然起来,不禁脱口反问,“你干嘛用这表情看我?” “羡慕不行吗?” “可以。”他又不是不想活了? 韩子初心思一动,难道说—— “你是不是也想当爸爸了?” 迎来的是冷宸瀚的一个大白眼,这下若有所思爬上了韩子初那张英俊的脸。 韩子初并没有留下来吃饭,因为他没等到以然做好,就接到了米珈的电话,“子初,我好像要生了,肚子疼。” 他紧张得双手都冒出了汗,握着手机的一只手都在颤抖,声音亦然,“我马上赶回来。” “米珈要生了,我要先走了。” 朝着冷宸瀚抛下这句话后,他双腿加了马力一般往前冲。 以然做好过来,狐疑地问,“韩子初哪去了?” “米珈要生了,他回去了。” “这么快?” “快吗?”冷宸瀚纳闷地挑了挑眉。 闻言,以然额头上顿时落下了好几根黑线。 当晚,冷宸瀚便接到了韩子初激动难耐的报喜声,“我老婆给我生了个儿子,哈哈,六斤六两,50公分。” 产房出来的米珈虚弱得很,不过看到躺在身边乖乖举起投降姿态的奶娃娃,还是由衷地满足,心扉间,泛起的都是甜蜜的小泡泡。 “老婆,辛苦你了。” 米雪对这个软绵绵只会哭不会讲话的弟弟十分的头疼,一家人为他忙活得团团转的时候,米雪悄悄地拧了他一把,小家伙哭得是更大声了,米雪被发现了,然后被爸爸揍了一顿。 她十分委屈地申辩,“我不拧他哭那么大声,我拧他他肯定不哭了,我没想到他会哭得跟杀猪似的哀嚎一样。” 米珈头疼了,这杀猪似的哀嚎,这形容还真是贴切极了,韩哲哲的哭声形象得十分可以。 最后,米雪也哭了,实在是受不了这委屈。 韩哲哲很容易受到别人影响,米雪哭了,他倒是奇迹似的停了下来,睁着乌溜溜的黑眼珠溜转个不停,眨巴着红润的小嘴,显得有些不协调的高兴。 韩子初也头疼了,他分析了下,这对姐弟,以后肯定是天敌,这一出生,就对着干了,以后不看着点,还不闹上天了。 韩家的其乐融融,并没有波及到冷宸瀚他们。 韩子初私人医生的叮嘱,冷宸瀚并不以为然,以然却放在心上,她知道宸瀚肯定会不认同,不过人家说得确实是有道理的,不能放任他为所欲为,免得伤口感染严重起来。 都是她的自作主张引起的恶果,她自然是不遗余力,对冷宸瀚愈发的上心了起来。 她还甚至请了假,公司每天抽两三小时去一下,其它时间都用来精心照顾某人了。 冷宸瀚虽然欣慰以然能够有更多的时间陪他,可是他没两天就厌烦了起来,因为以然对他的要求太多了,甚至在他看来,太过苛刻了。 什么时间段要干什么,她甚至列出了一张清单,他每天的作息,要严格按照这上头来行事。 他有时稍微拖延了下,就被她给教训,她要是骂人出气也就算了,他最无法忍受的是她漠视他的存在,用冷处理对待他。 他拖延一分钟,她是半天不理他一下,拖延两分钟,一天不理他,这代价,实在忒惨。 不过,他也因此规矩了许多,以然这人还是很有原则的,他耍赖对她毫无用处。 她还会发动儿子跟她站在统一战线上,视他为空气。 冷宸瀚这病养了足足一个月,也规规矩矩禁足了一个月的欲,憋得都生疼了,谁叫以然天天跟他同床共枕,却只能看不能吃,硬生生的折磨啊。 小爵已经搬到他的小房间去了,记得刚搬去的头一天,小家伙半夜里借着尿尿想要跑回来,没想到妈妈堵死了他的后路,把主卧室的门从里头反锁了,外头的他,只能灰溜溜回他的小房间。 这一个人过了一星期之后,他总算是适应了。 小爵渐渐喜欢上一个人一个房间的滋味了,孤独是孤独,可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用顾虑别人的眼光跟想法,而且没有开灯关灯时间。 比起爸爸被束缚的日子来,他过得还是无比的悠哉逍遥的,小爵如此斟酌之后,对现状也满足了起来。 这一天晚上,以然刚躺下去没多久,手机又响了起来,冷宸瀚的咸猪手在以然身上煽风点火,想要撩拨起她体内的那一团火苗来。 他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一段艰难的时期,可以碰她了,自然是迫不及待,如饥似渴起来了。 没想到手机想起来的瞬间,以然居然推开他,去拿手机,这让他郁闷之余,加大了挑逗的力度…… 当以然挂断电话之后,还没有从电话中回过神来,习染生了。 不似米珈的顺产,习染是剖腹的,她这一胎推迟了将近一个月,估计等不及着急了,又害怕胎儿在腹中待太久会窒息,羊水也会混淆,还是选择了剖腹。 习染的报喜电话,是陆晋鉨打来的。 习染还在手术室,剖腹产后,她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这一胎估计她是生得极为的辛苦,幸好她的女儿是平安健康的,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同房约法三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以然坐在床上沉思,却感觉到有两道视线紧紧地盯着自己。 她回过头,便看到靠在床头的冷宸瀚。 他神色肃穆,双手慢慢地交叉枕到了脑后,很随意地开口,语气淡然,“谁打来的?” 寥寥数字,却让人无端感觉到他给人的感觉是透着一股强者为尊的睥睨天人之姿。 以然正了正脸色,屋内的氛围不免有了几分凝重。 以然不喜欢这种氛围,冷宸瀚也自然不喜。 她微微翘起嘴角,“陆晋鉨打来的,习染生了个女孩,生产过程十分的凶险。” 这下,冷宸瀚没有作声,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地摸索着后脑的黑发,低声道,“以然,我没问那么多。” 以然一愣,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垂下了眼睑,十分的狼狈。 她也知道自己这话有欲盖弥彰之嫌疑,可无非还是不想引他想入非非,没想到起了画蛇添足的效用。 她自嘲地付诸一笑。 冷宸瀚不紧不慢地伸手扣住她的一只手腕,将她整个人提了过来,以恶狼之势扑向了他挺阔的胸膛。 他叹了口气,悠然地道,“我只是想试探下你对我的信任。” 他的话,其实只说了前半句,可后半句的内容昭然若揭,以然心知肚明。 以然强忍着没有腹诽他几句,也知道自己辜负了他给予的信任,不过她细细地打量了下他,似乎并没有往心上去,没有生气。 而他似乎在期待她有所弥补的行动,她心念一动,白皙的面孔上顿时染上了一层如晚霞般灿烂的妖娆绯红。 她明白了。 她的表情有些怪异,这男人,搞这么多声东击西的事情出来,无非是想要让她主动识相点,对于刚才她那个电话打断他蓄谋已久的“好事”十分的不满。 偏偏自己还真因此生出了愧疚之心,这男人的功力,自己还真的是望尘莫及。 冷宸瀚扬了扬眉,轻轻地颔首,“在想什么?” 这个男人真是可恶至极,明明早已看出了她的心思,非要逼她进行下一步动作方肯罢休。 还真是急不可待呢。 以然尴尬地笑。 冷宸瀚毫不在乎。 以然很认真地回答,“扑倒你。”这下轮到意外的是冷宸瀚了,他一言不发,宛若头一次见到以然似的,将她上下从头到尾打量了个彻底。 以然早已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大大方方地迎接他的注目礼。 等他的目光变了几分,以然很真诚地问他,“可以不?” 她其实暗笑于心,本来是他在捉弄她的,现在被她悄无声息给调换了角色,不适应的人换成了他。 她被他吃得死死的,就是脸皮不够厚,城府不及他深,现在看来,的确有必要偶尔改改,让冷宸瀚也震惊几回。 “乐意之至。” 他抿唇,轻笑出声,没有掩饰自己发自肺腑的愉悦之态。 难得这个女人想要表现出动,他又不是傻子,身体早就在濒临状态了,偏偏她在关键时刻喊停,差点折腾死他了。 要不是强忍住这一股急切的心态,她哪能安好地坐在这跟他对话,早就被他给死死压在身下承受风暴,带她一起在欲海沉沦了。 这一晚,起先这主导权是在以然的手上,到后来,自然而然被某个不满现状的男人给收了回去。 然后,求饶的,最终也变成了她。 第二天,以然理所当然地睡过头了,幸好是周末,不用送小爵去上学。 不过她这么晚还没起来,自然是少不了被儿子问候一番,还好冷宸瀚挡着,知道昨晚是他过了头,没让以然酝成大大的难堪。 中午的饭,还是小吴过来弄的,平时周末以然是极少劳驾小吴动手,少不了被小吴那暧昧的眼神关照一番。 以然都想躲起来,食欲全无啊,隐私都没了。 小爵这娃也不知道收敛,还傻乎乎地发问,“妈妈,你的脖子是不是被蚊子咬了?” 以然蹙了蹙眉,她明明穿了高领的衣服掩饰,没想到坐下来之后还是没能全部藏住。 她自然不可能告诉儿子这是吻痕,只能尴尬地点头,脸上的皮肤都僵硬到了极点。 等到饭后,趁着小吴收拾残局的时候,冷宸瀚被以然给推到书房关起门来秋后算账,自然是被狠狠教训了一番。 “那我下回动作轻点?” 某人很识相。 “什么?” 以然黑着一张脸,语气不善地道,他们明明不是在讨论这个,这男人却扭曲到这个地步,实在是令她怒不可遏。 某人嘴角抽搐了两下,“那下回让你在上面?” 以然闻言,更加怒火中烧。 昨晚明明是她要扑倒他的,结果后面就变了本质,这个男人破坏了规则,还大言不惭地说她太磨蹭了,会磨蹭到天亮,他无非是想要帮下她的忙。 这她扑倒他跟她被他扑倒能相提并论吗? 冷宸瀚乐观地笑道,神色轻松,“那下回我速度快点?” “那下回我次数少点?” 越说越离谱,偏偏某人说起这些脸红心跳的话,脸不红气不喘,表情语气都是相当的正经不过了。 以然眼神一凝,肃然道,“你再说下去以后一个月就一次。” 她要是再不制止他说下去,肯定会被他的那些胡乱言语给扰乱了心神,由着他牵着她的鼻子走了。 这男人,忽悠瞎掰的能力也是一流的,以前是尚未挖掘出来,又或许是他不屑而为之。 冷宸瀚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以然,表情愈发的怪异,急急地道,“一个月一次?你当来大姨妈啊?” 他又不是柳下惠,对于躺在身侧的女人无动于衷。 以然还在琢磨,不想表现得太过的明显。 这男人,在听到一个月一次,明显就暴跳如雷了,这标明他们的谈判,还是能继续进行下去的。 她手中至少还握着一张王牌。 她也无非是拿一个月一次试探他,要是他真的为所欲为、肆无忌惮、处心积虑想要撩拨她,她也无法克制自己的身体,要知道,她身上所有敏感的部位,哪怕在黑暗中,他也洞如明镜。 真正论起来,她根本就是他不值一提的对手。 以然佯装一脸的平静,其实她的内心波涛汹涌着。 最后的谈判结果,以然暂居上风,两个人主卧室约法三章。 第一条,不能在违背她的主观意愿强制发生那种事情。 第二条,不能过度,在她身体发出信号灯,她喊停,就要停下来,不能自私地贪图一时的鱼水之欢。 第三条,一星期不能超过四次。 这最后一条以然本来是规定一星期两次就可以了,冷宸瀚不同意,强烈反对,以然后来退了一步,主要还是看他在前面两条制定上毫无怨言的基础上。 约法三章过后,以然是心满意足地出去了,把书房留给某个男人办公。 下午的时候,她又接到了习染的电话,重复了一遍陆晋鉨昨晚提及的内容。 以然踌躇了下,还是决定去医院看下她。 她怕小爵一个人在家无聊,主动征求了下他的意见,“小爵,妈妈要去医院看个朋友刚生的小妹妹,你去不?” “去。” 小家伙未经思考就字眼跳出了口。 “答应这么快啊?” “妈妈还没给我生小妹妹之前,我就勉强看下别人的小妹妹吧。” 这家伙,还是对小妹妹没死心。 以然这下被他给硬生生堵了下文,憋不出一个字来。 小爵临出门之前,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妈妈,小雪来了电话,说她妈妈给他生了个弟弟,问我有空可以去找她玩。” 以然被他突如其来的举止弄得有些摸不着头绪,很快静下心来倒是想通了,小爵无非是想要找小雪玩,顺带去看下小雪的那个弟弟。 当初小雪在冷家,跟他玩得也不错,对于这个玩伴,小爵还是放在心上没有全然地给忘却的,时不时还跟大人一样保持着电话联系。 “妈妈看了小弟弟再带你去看小雪如何?” 以然对于儿子,有着一种别样的包容,能满足的肯定会尽自己力所能及之心。 “好。” 小家伙这下达成所愿,于是精神一振,蹦蹦跳跳、心悦诚服地跟着出门。 以然不禁莞尔失笑,这孩子,还是少不了存了几分毛毛躁躁的心态。 习染是在上回以然陪着以媛去产检的那家医院生的,难得地,并没有去陆氏旗下的医院生产,可能是顾及到了刘家,方便刘家的人过来照看走动,毕竟陆氏医院是在东华。 她的病房自然是高级的套房,以然以为会人满为患,没想到病房里人并不多,就寻即墨跟孩子。 习染躺在床上,无精打采,看到以然倒是脸上多了一分喜意,招呼着寻即墨过来给以然秀她九死一生才产下的宝贝闺女。 “我闺女长得像我还是即墨,以然,你倒是给评评理。” 刚出生的孩子,五官还没有长开,就单单眉眼之间,乍然一瞧,还是更多地肖似寻即墨。 都说儿子随母,女儿像父,并不是纯粹之说。 “像即墨多。” 以然就事论事。 小爵像她,其实以然更期望的是小爵像冷宸瀚,因为那样更有阳刚味。 “怎么都说像他,那我不是白生了。” 习染郁闷嗔怒地抱怨,其实像即墨,她还是听得心花怒放,内心的那点小平衡其实根本就不算什么。 小爵眼皮也没抬下,黑白分明的眼珠却乌溜溜地转了好几下,稚嫩的声音幽幽地响了起来,“阿姨,我觉得像你。” 小爵一直是跟在以然身后的,方才寻即墨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家的闺女身上,习染专注在以然身上,倒是把小爵给忽略了。 小爵这话一出,倒是把几个大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身上来了。 “以然,这就是你儿子啊。” 说起来,这还是习染头一回真正跟小爵正面接触,以前照片上是看过,本人的确没有见过一面。 没想到机缘巧合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她颇为感慨,以然神色淡淡一笑,“是我儿子。”口气不可避免还是有着几分骄傲的。 “你叫小爵是吧?” 习染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以然的儿子,挺出色的男孩子,不大的年纪,却极为的老成。 相貌更多像以然,俊俏清秀,后生可畏,面对他们几个陌生的男人,一点也不胆怯,有着强烈的存在气场。 小爵大大方方地点头,“阿姨,我叫冷西爵,你也可以叫我小爵。”俊秀白皙的小脸蛋上有着几分不着痕迹的冷酷。 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摆出酷酷的神色,还不是刻意而为之,仿若是自然而然的,果真不愧是出了名冷峻无情的冷宸瀚之子,骨血里融着一股冰凉。 习染跟寻即墨相视而笑,觉得挺有意思的。 以然将这孩子养得还挺成功的,难怪一副与有荣焉的神色。 要是他们的孩子以后也养成这样,也不失为上策。 “那你说说为什么你觉得小妹妹像我呢?” 习染上了心,循循善诱道,还真是有所期待,想要听下小爵发表的高见。 小爵也没有怯场,毫不犹豫地道,“小妹妹是个女的,自然是像阿姨,难道像叔叔吗?那不是成了小弟弟了吗?” 这高见,果然是高见。 习染笑得半天透不过气来,面部表情都是隐忍的痛苦之色,她刚生产完,真不适合放声大笑的。 寻即墨赶忙上前帮她顺背,怀中本来视若珍宝的闺女这会正嗷嗷待哺地依偎在以然的怀中,两团粉嫩的小手微微晃动了两下,又归于了原位。 以然轻轻拍打了两下,居然嘟着嘴巴闭上眼睛睡着了,这娃,还真是安于现状。 老实说,小爵的雷人雷语以然早就领受过了,这一回虽说她是打了预防针,可还是有些好笑,这孩子,她真不知道如何纠正他一些歪理了。 习染总算是平静下来了,她捂着胸口嘴角还是克制不住上扬着,哀嚎一声,“以然,你这儿子可真是个活宝。” 小爵这会不高兴了,一脸郑重其事地强调,“阿姨,你可以说我国宝,但不可以说我活宝。”国宝是夸人的,活宝可是骂人的,小家伙还是懂些的,只是只懂其一不懂其二。 习染再次笑了。 寻即墨不由瞪了习染一眼,这女人,明明身体不好,还一直笑,虽说是挺好笑的,可也要克制么。 不过,小爵的到来,多少还是驱散了这个病房里的沉闷氛围。 习染嫌空气不新鲜,把本来黑压压的人头都给赶走了,说让人晚上再来一两个伺候就行了,不用这么多来报到,看得她心情都不美丽了。 不过她刚生产,又经历了那么凶险的过程,所有的人也由着她发大小姐脾气,反正即墨留下来,他们还是宽慰的,至少人家并不是把所有的人都赶走独留她一个人。 以然叹了口气,“小爵,阿姨这是在夸你。” 小家伙蹙着小眉头,一脸的挣扎,不信。 习染心思一动,又来了兴致,趣味盎然地问,“小爵,你喜欢小妹妹吗?” 小爵看了那个刚才还在妈妈怀中睡觉现在又醒了正啼哭的奶娃娃,撇了撇嘴,口是心非地道,“喜欢。” 又不是自家的,一点也不喜欢,哭得他头都大起来了,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脾气挺好,没想到也容忍不了这种高分贝没完没了的哭泣。 “那小妹妹长大了给你当老婆好不好?” 习染笑眯眯地问。 这孩子长大后肯定也是一可造之材,错过了还真可惜。 此时的习染,似乎忘了自己曾经深中了娃娃亲的祸害了。 “不好。” 这下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了,小爵心里打了好几个转,小脸霎时黑了。 这下轮到寻即墨为闺女抱不平了,“为什么?” 他寻即墨的女儿,以后长大了肯定会畅销得不行的,他还舍不得送给冷宸瀚当儿媳呢,可被小家伙拒绝还是挺没面子的。 小爵的嗓子就像被堵住似的,目瞪口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心里却飞快地盘算起来,要寻个妥当的理由出来。 他都拒绝那么明显了,这叔叔跟阿姨难道真中意自己当那小破女娃的未来老公啊? 他不要啊。 要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好了,对了,他知道了,有一句话能帮他暂时摆脱目前的困境,也不至于让叔叔阿姨继续为难自己下去。 拿定了主意,小爵心花怒放了起来。 于是,他小大人似地板起脸来,振振有词道:“我喜欢御姐,不喜欢萝莉。” 以然一愣,看着儿子装腔作势对峙两个大人,这童言童语越来越令人……。 她从来没觉得儿子这般的滑头,看来,还是识人不够清啊。 当她侧过身子去看另外两个人的反应,习染张大了嘴巴,寻即墨也是石化一般。 小爵却急中生智问,“阿姨,叔叔,你们还要让我做你们女儿的老公吗?” 这话一落,在以然怀中的奶娃娃哭得更起劲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妈妈,你不能喜欢陆叔叔 第一百五十六章 习染只得悻悻然打消了这个突发奇想的念头,以然的儿子,她家闺女还真吃不消啊,小小年纪就能够把他们两个大人都反驳得没了话可说。 寻即墨也有着同等思想,方以然的儿子,果真是不同寻常。 嗯,怎么说呢,他家闺女应该适合个能够拿捏得住、掌控在手心的家伙,不然他还真舍不得做个甩手掌柜,一辈子少不了提心吊胆的。 以然可没想到这眨眼的工夫,这一对原先还中意小爵做女婿、蠢蠢欲动的夫妻心思已经转了这么多这么快了。 不过,小爵的童言童语拒绝,比起她的婉言相拒更加来得顺理成章。其实,她也没打算这么早就把儿子拱手让人出去。 小爵的婚姻大事,她这个当妈的,还是很开明的,自然还是期望他自己决定,将来他喜欢怎样的女孩,还真难以定论。 就冲儿子现在正红的根苗,长大后趋之若鹜的女孩子还是会让他挑花眼的,可只有他的真命天女才能让他俯首称臣。 以然在冷宸瀚身上吃了这么多苦头,还是更乐意于看到儿子对于自己的感情能够理智些,不要走太多的弯路,苦了别人苦了自己。 “以然,你儿子长大后不容小觑啊。” 习染一声颇有感慨的叹息,将以然迷离纷乱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她不得已苦笑,自己方才似乎想得有些过于遥远了。 小爵长大后谈恋爱娶老婆,就现在而言,距离可是相当的远。 以然汗颜。 寻即墨的唇边带着一丝隐匿的玩味的笑意,“这小子,现在大言不惭,以后可别真中意上我家闺女,到时候叔叔我可就手下嘴上都不留情了。” 寻即墨的这句话,似乎更多的是想要为他家闺女挽回一些颜面,以然听得哭笑不得。 看来,自家儿子无意间就得罪了爱女心切、护女心切的寻即墨了。 那抹本身并无恶意,只是单纯觉得趣味的笑容,在此时仿佛万吨炸药上的火星,激发了小爵中压抑着的火苗,“叔叔,就冲你这句话,我肯定很争气,不会觊觎你家闺女的。” 他明明是个孩子,可就是不服年纪上的差距,因为年纪小被忽视太多了。 爸爸妈妈尚可,可别人,他是看对象而言,选择相应的容忍度的。 这尚在襁褓中的小女娃,他瞧着还不如米雪来得顺眼多了,至少人家的思想稍微落伍自己一些,还是能够谈得来的。 一想到米雪,他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了,小妹妹看完了,他无意于留下来继续被调侃。 可妈妈还没有发话,他作为孩子,还是要礼貌地待着,不能失礼而丢了妈妈的脸。 他黑眸中的怏怏不乐,浅浅的,可以然还是察觉出来了。 她打算再坐下告辞,习染最近还是要以休息为主,她孩子看了,产妇也看了,不好过多唠叨。 听她抱怨,这里人少是她想要图耳根清净把人都赶走了,免得乌烟瘴气。 她怀孕的时候,就烦闲言碎语,现在生产过后,还是有点心情没有调节过来,波及也是难免的。 幸好,寻即墨一直是向着她的,毫无理由地站在她的身后挺她。 就冲寻即墨那笨手笨脚的抱娃姿势,以然就知道他虽然嘴上没说,可还是喜欢极了这孩子,不然也不会适才反将了小爵一军。 习染有这样的男人相伴,以然也是放心的。 比起自己跟冷宸瀚间还有不少还没有理清跟解决的繁琐,他们相对而言,已经是修成正果了,至于生活中的磕磕绊绊,并不值得一提,谁家没有呢。 回想当初习染跟韩子初,习染跟他一起,并没有恃宠而骄,而是一直如履薄冰着。 当初其实并不遥远,可在以然的脑海中,却下意识地觉得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可能因为寻即墨跟习染孩子都已出生了的缘故。 而等下,她还要去看韩子初跟米珈的孩子。 米珈的儿子比习染的女儿早生一个月,韩子初疼她,让她在医院做完月子再回去。 以然又跟习染闲聊了会,打算出口告辞之时,没想到陆晋鉨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门口缓步而来的他,面目英俊锐利,剪裁合体、款式简单的西装熨帖在男人的身体上,无声无息中透着一股不可忽视的矜贵内敛,宛若一层不堪一击的封印,底下压着一只蠢蠢欲动的魔兽。 他的眼神落到以然身侧的小爵身上,像是带来了暴风雨下翻滚的阴暗海潮的浓郁气息。 以然觉得危险,同时也觉得愧疚。 陆晋鉨自然是知道她今天要过来的,昨晚的那个电话是他帮习染打的。 所以,今天他守株待兔,可巧合有事情走开了下,差点就跟她失之交臂了。 没想到她将儿子也一并带来了,这是他曾经试图也想接纳的孩子,他还说只要她愿意嫁给他,他就会将其当成亲生的一样疼爱,允许她以后不用再为自己再生孩子了。 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掏心掏肺的下场,结果是自己受伤得体无完肤。 而这个女人,经常在各种场合,不愿主动跟他打招呼,更喜视陌生人。 他应该将这个对他无情却对她前夫一往情深的女人给抛诸脑后的,可是为什么他就是做不到,他就是舍不得呢? 因为这个女人是自己第一个爱上并想珍惜一辈子像纳入羽翼下好好呵护的那个吗? 还是因为他爱她而她并不爱他的缘故呢? 又或者是心中压抑的那把邪火恨不得将她也给一并燃烧殆尽呢? 她还是那么的显眼,对他依旧还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柔软的黑发慵懒地散落在她的肩膀上,浅绿色波西米亚风格的小碎花长裙,外头罩了一件披肩的亚麻色针织衫,脚上是一双墨绿色的圆底平跟鞋。 她还是不怎么喜欢高跟鞋,他并不是经常看到她穿,曾经她在自己面前提过的,讨厌高跟鞋磨脚。 她总是有着自己标新立异的个性,并不张扬,只是在细节上体现。 这样的女人,真的是少见,他没能碰到第二个,所以忘不掉也是在情理之中。 以然其实在陆晋鉨进门口就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何不早一步离开,也能暂时避免了这尴尬。 毕竟儿子在,万一发生什么摩擦,她总觉得影响不好,多多少少还是顾及了儿子。 他还是这样的抢眼,难怪在各种场合上对他议论不休、垂涎的女人比比皆是。 这么优秀的高富帅,放眼整个Z市,也找不出几个来。 尤其是宸瀚现在成了这样,倘若真与陆晋鉨一较高下,毫无胜算可言,陆晋鉨肯定会赢得压倒性的胜利。 “二哥,你怎么又来了?” 病房内的氛围,在陆晋鉨进来之后就变了味了,尴尬、沉闷、压抑,极为的复杂,还是习染娇笑着打破了这种局促。 以然还真有几分感激她的解围,不然放任这样的尴尬下去,还真是难以收场。 “我难道就不能来吗?我来看我外甥女不行吗?” 陆晋鉨微微一笑,之前的阴暗,是随着他的笑意一扫而空,只是他的笑意,以然清楚无疑地觉察到,并没有到达眸底深处。 以然的嘴角,一直挂着一抹恬静的笑,陆晋鉨说完,还若有似无地觑了她一眼。 紧接着,他自嘲地勾起了嘴角,这女人这笑,真的是十分的碍眼,他极想伸手给抹去。 “行,二哥,那你外甥女就给你抱。” 习染笑着打趣道,然后冲寻即墨挤眉弄眼,后者有些踌躇,显然是怕陆晋鉨姿势僵硬会让自家女儿不舒服。 不过,最终还是威慑在老婆的眼神之下,乖乖将女儿塞到了陆晋鉨的怀中。 陆晋鉨还真的是不怎么适应,抱起来畏首畏脚的,太过的小心翼翼,有那么几分不知所措的成份在,看得在场的几个人都不禁觉得好笑。 “二哥,看来你还得多练习,即墨刚开始也是不适应的,现在还不是抱得有模有样的。我可是等着当姑姑呢。” 习染这话里似乎夹杂了淡淡的甜糯。 “你不是刚晋级成了妈妈吗?怎么又这么快想当姑姑了?” 陆晋鉨倒是难得没有翻脸,习染试探过后,难得松了一口气。 以前跟二哥提及这些话题哪怕打闹笑谈的,二哥都闭口不谈,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当着以然的面他收敛了,还是这是他的本意呢? 她不确定,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场面让以然跟自己都不自在。 二哥的存在,真的是一个突兀啊,何况以然的儿子还在呢。当了妈的人,习染的思想也成熟起来了,不似以前小女生那样没心没肺的单纯。 “当妈妈跟当姑姑是不一样的体会。” 习染哼哼道。 寻即墨也出来打圆场,将话题绕到自家女儿身上,还适时问了以然几句,总算是把场面应和了些过去。 小爵是个敏锐的孩子,自然也是察觉到这位高大英俊的叔叔进来后,这整个房间的气压都改变了。 还有,他不喜欢这位叔叔,直觉告诉他这位叔叔看待妈妈的眼神,他很不喜欢。 这位叔叔明显是喜欢妈妈,跟爸爸看妈妈的眼神极为相像。 小爵不动声色地思忖着,他要捍卫爸爸的领地不受侵犯。 既然他跟着出来了,而爸爸待在家里,他就有必要维护爸爸的权益。 小家伙心思起伏,轻轻摇晃着妈妈的手,声音略略扬高了一筹,“妈妈,我想回家了。” 以然此刻觉得自己的肠子都拧了起来,儿子娇软的声音并没有任何的威慑力,可却在明显地提示着自己离开。 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小爵任何无理取闹的行为都是情有可原的,也是她最好顺势而下的一个台阶。 在这样的场合,她的确是相当需要借助儿子的帮助,而非是一直不知所措地僵滞下去。 她的确是迟钝,还以为儿子并没有看出端倪,没想到在儿子眼中都找到了那一抹显而易见的戒备之色。 她的儿子,总是与众不同,不能低估他的实力的,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人惊喜。 “好,我们回家。” 以然软声安慰着,然后歉意地冲着大家笑了笑,“习染,看来我下回再来看你了,今天还是有所不便。” 寻即墨跟习染是心知肚明,方以然的儿子哪会这般简单,就冲他方才的表现就知道他不是一个没礼貌的孩子。 不过,两个人也没有点破,都知道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习染颔首,也没有挽留,再待下去,她真担心二哥会给以然难堪呢。 她对二哥的为人还是较为了解的,总觉得二哥的到来,并不是真如他所言那般简单。 “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即墨,你送送他们。” “不用了。” “即墨,你留下来,我替你们送客。” 陆晋鉨适时出声,他的声音低沉而浓烈,刻意拉长尾音斜挑,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挑衅。 以然不好拒绝,那些历史遗留问题,在这个时候,隔着一个小爵,都不能搬上台面来。 她内心独白无数,脸上却是依旧挂着那一抹恬淡的笑容,那一抹令陆晋鉨气得咬牙切齿的无害笑容。 陆晋鉨并没有什么动作,十分规矩地将他们送到医院停车场,然后微笑着告辞,完美得体到毫无挑剔可言。 以然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宽慰自己想多了,也许他是真的放下了,自己多疑了。 殊不知目送她的车子开走后,他脸上的面具再也挂不住了,几乎是在瞬间崩裂了。 以然发动引擎的时候,小爵抿着唇,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发言,“妈妈,我不喜欢这个叔叔。” 以然纳闷,狐疑地挑高了眉头,陆晋鉨一贯风靡,男女老少向来都是通吃的,难得不讨人欢喜。 “为什么?” 明知道不该好奇的,可还是没忍住。 “他喜欢你。” 这孩子,这话也太犀利太直接了,以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 以然好半天才挑起嘴角,“小爵,你太早熟了。” 这孩子,是时候需要教育了,男女之情,也太早知道了,不好,以然觉得并不是一件乐观的事情。 之前在病房里他发表的那番高见,还能引为笑谈。 现在这话题毕竟牵扯出了自己,以然还是觉得有些严肃的,不能等闲视之。 “只有爸爸才能喜欢妈妈的,那个叔叔,我不喜欢他喜欢妈妈。” 这孩子,理论是一套接着一套,让以然有些受不了这一番狂轰乱炸。 以然叹了口气,不知道从何开始说他了。 他倒是很有能耐,继续补充道,“妈妈,你不能喜欢他。” 然后,那一双动人的黑眸,熠熠生辉地盯着以然,非要从她身上索取保证,以然点头,他才稍微脸色改善了一些。 可没过一分钟,这孩子,又出声了,“妈妈,他长得比爸爸好看,我有危机感。” 以然开始头疼了,真的是头疼了。 危机感都出来了,还能让她说什么? “我没觉得他比你爸爸好看。” 在以然心中,这句话绝对不是敷衍,而是真心实意的。 陆晋鉨的容貌的确是令人惊艳,可她还是觉得冷宸瀚的更为蛊惑人心,能够令她心跳加速。 “是真的吗?” “妈妈何时骗过你?” 以然对于自己的话被质疑,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小爵想了想,接受了,妈妈似乎真的没有骗过自己,是自己多虑了。 只要在妈妈心中,这位叔叔及不上爸爸,那一切就相安无事了。 还有,回头还是要跟爸爸耳提面令下,不能让这位叔叔有机可趁。 这世上的男人,他还是认定他爸爸最适合他妈妈。 “妈妈,以后你还是少跟那位叔叔接触比较好。” 这孩子,还为自己出谋划策起来了。 “小爵,这些事情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还是别想那么多。” 以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强调下。 怎么在儿子心目中,自己是个立场不坚定的人呢? “妈妈,我是怕你禁受不住诱惑,这位叔叔既然喜欢你,肯定会想方设法引你上钩。” 这孩子,这些字眼,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八成是从电视上,回头要删减他看电视的时间,还要过滤情节,不健康跟早熟的都不让看。 以然真担心他继续看下去,这思想会偏激了。 “小爵,妈妈最爱的男人是你爸爸,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妈妈要是真喜欢这位叔叔,就不会选择跟你爸爸在一起了。” 以然是不遗余力地打消儿子的念头。 “可是妈妈,那我呢?你最爱的不是我吗?然后其次是爸爸吗?” 小爵不平衡起来。 “你不是男人,你是男孩,妈妈最爱的男人是你爸爸,最爱的男孩是你。” 小爵认真想了想,觉得找不到反驳的腔调了,于是闭嘴了。 “你到底要回家还是去看小雪的弟弟呢?” “去看小雪。”未经大脑思考之下的答案,是相当的诚实。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人见人爱的小爵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以然跟小爵还是赶得不够凑巧,事先未知会韩子初一声,所以很不幸扑了个空,从医生那打听来中午时分米珈被婆家人众星拱月般接出院了。 以然不知道米珈到底是回的韩子初自己在外的住处,还是回了韩家大宅。 若说是后者,那她还是不便造访,她跟韩家两老并没什么细致直接的接触过。 之前米珈屡受刁难,就足以说明这两个老人不好伺候,十分的势利。 虽说韩家跟冷家世代交好,可就以然住冷宅的期间,并没有看到过他们的到来,估计就她跟冷宸瀚当初的婚宴上,他们才难得出席了一次。 不过自己跟小爵总而言之是客人,两老也不会多加为难。 真是伤脑筋。 本来就普普通通的探娃,怎么弄得这般扑朔迷离的复杂起来了。胡乱一思索,以然还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眨着眼睛问小爵,“小爵,米珈阿姨出院了,你要不要还去她家看呢?” 小爵目带希翼地望着她,“我想去,我很久没有见到小雪了。” 以然笑了笑,“好,那我们就去看,反正都出来了。” 儿子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以然自然还是希望能满足的,于是也不去想韩家两老的为人了,自己又不是他家媳妇,没什么好纠结的。 小爵闻言,欢天喜地的,拉着以然的手不放,垂涎着道,“我就知道妈妈最好了。” 小家伙目不转睛地盯着以然,态度十分的殷情,“妈妈,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我会保护你的。” 这孩子,真不知道该感叹他心思细腻还是……。 以然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妈妈哪能轻易被人欺负啊。” 她不是最强的,但是护住自己的儿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哪能真让一个孩子挡在她的面前无端惹人发笑。 再说,韩家两老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何况尚未得知米珈此刻到底是被转移到了哪里。 以然跟小爵上了车后,以然给韩子初打了个电话,得知米珈回韩家大宅去了,他爸妈坚持,他本意并不是去那的,可拧不过米珈的劝说,还是放任了,他本人也在。 “你们现在在哪里?” “在医院停车场,没想到扑了个空。” 以然会心一笑。 “那就过来吧,我待会还要抽空回一趟公司呢。” 韩子初应该挺忙的,不过估计也是不放心米珈跟小雪还有刚出生的儿子单独留在他父母的家里。 表面上他们是接受了米珈,可是日久才能见人心。 米珈这么快被接纳,无非也是看在她刚给韩家生了个孙子的份上,还有自己非米珈不可。 就自己目前的实力壮大而言,他们还真是拿自己束手无策,再多的不平估计也就两老自己关起房门来私下抱怨吐露一番了。 韩家大宅,算起来小爵跟以然都是头一回去,不过离这并不是很远,二十分钟的车程便到了。 韩家两老比冷家两老看着年轻,韩父身子骨健硕硬朗,并不十分的英俊,韩子初俊美的外貌多半遗传于他母亲的基因,韩母高贵雍容,一副典型的上流社会贵妇装扮行头。 在得知以然跟小爵是冷家人,韩父韩母倒是态度挺殷情的,着实让以然意外。 韩父对小爵的喜爱程度还真让人吃惊,没多久,就跟小爵聊上了,小爵表现极佳,懂得进退,回答得滴水不漏,跟一般同龄的孩子想必,他就是一根老油条了。 不过这性子,倒是极得韩父推崇,“小小年纪就这么老成,长大后肯定不会输于你父亲,你爷爷奶奶也算是欣慰了。” 韩父还是尚未得知冷宸瀚尚在人世的,这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淡淡惋惜为的还是小爵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 小爵丝毫不以为然,不过表面上还是佯装出了一副属于这个年纪孩子失去爸爸该有的伤感。 小爵很头疼,韩父居然扯着他不放人了,他本意并不是来跟这个老爷爷瞎扯淡的,他本着重要的目的,要跟小雪好好重聚下的。 小雪在一旁干瞪眼,着急得不得了。 可她对自家爷爷还是挺陌生的,爷爷平日里不见得待见她,她还是知道的,这会也是看在妈妈生了弟弟劳苦功高的份上,一并不得已接纳她这个拖油瓶的。 她没想到爷爷也可以这般的和蔼可亲,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羡慕,让正得了空往这边来的韩子初恰好看到了。 他不由有几分痛心,自家女儿,他也是捧成掌上明珠,可父亲对女儿跟米珈都有极大的成见,不是三天两头就能达成的。 这一回,自己不愿搬回来,米珈坚持,无非也是想要尝试改善他们几个人之间疏离淡漠的关系,他毕竟是韩家人,血缘关系更改不了。 米珈愿意委曲求全,其实是为了自己,不想自己在外头被人议论,其实他真的不介意的。 事到如今,他有错,他的父母也存在很大的因素,谁也独善其身不了,最无辜的其实是米珈跟小雪。 父亲对小爵都能谈笑自若,可却做不到对小雪这般,难怪小雪羡慕。 “爸,小爵来不是跟你玩的,小雪都快等得焦虑了。” 韩子初清了下嗓子,打破了僵局。 韩父这才尴尬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把这位小客人给怠慢了,于是三言两语为自己找了后路借机离开了。 小爵不客气地道,“韩叔叔,谢谢你。” 韩子初摸了摸女儿头上柔软的小辫子,“你们也好久没见了,一块去玩吧,不用谢我,你妈妈让我过来看看你是不是不耐烦了。” 小爵闻言,吐了吐舌头,“知我者莫若我妈是也。” 小爵很快被小雪拉进了奶奶刚为她准备的新房间,韩子初莞尔,宸瀚的儿子,是越来越有能耐了,难怪自家这个冥顽不化的老头也被他给忽悠得团团转,自家女儿,到底是跟腹黑沾不上丁点的关系,也只有吃瘪的份。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雪还是单纯得跟张白纸没两样,自己是喜欢这种性子,可长大后不一定就会左右逢源,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还是言之尚早,也许傻人有傻福呢。 要是这两孩子凑一对,倒不失为上策。 小爵不知道他在一天之内,居然被人惦记上了两回,他果真是大人心目中的最佳女婿人选啊。 以然正在米珈这边陪她,韩母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把房间留给她们,知道她们肯定是有话要讲,她一个长辈在,总会令人感到拘束的。 “这孩子,长得真讨喜。” 米珈失笑,“的确是挺讨喜的,整个人看着就是圆圆的,长大后可不能还是这般的圆润,毕竟是个男孩子。” 她脸上洋溢着的欢喜,还是没能收敛住,对于这个刚出生的儿子,她浓浓的母爱是藏不住。 以然不禁想起了上一回她跟米珈还争锋相对的,这一回难得她们还能和颜悦色坐在这一同谈论一个婴儿。 聊了一会这孩子,米珈很快转移了话题,转到了以然身上,“冷先生最近身子还可以不?” 以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通,上一回让韩子初找的私人医生,米珈知道也不奇怪。 “好多了。” 以然含蓄地笑道,想起他无穷无尽的精力来,每一回都把自己给折磨得筋疲力尽,那约法三章似乎越来越不中用了,某人老是违反,屡教不改,她也拿他当真没了折了。 想到这,她的脸上不禁起了几分赧然之色。 “冷先生有没有什么打算,难道这辈子都不出来见人了吗?” 这些其实不该在米珈关心的范围之内的,可是她毕竟在冷宅好几年,对冷家诸人多多少少都是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存在。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冷宸瀚因为一次意外失去了一条腿,这样大的打击,若是放在自己身上,她也断然无法承受,坚强不起来。 以然闻言,面色一黯,顿时心中有些烦躁了起来,“得有个水到渠成的机会才行。” 这自然是最稳妥地方法子,可是这不知道还要等多久,迟早要面对的,还不如早点,也好让人早点安心。 以然皱了皱眉头,这冷家两老还都是个问题呢,经由了上回这么一闹,她也不好再插手了,就怕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来,宸瀚这性子,要是狠起来真的是够可怕的,她是一点把握也没了。 荣子初跟苏茹发展得顺风顺水,他在Z市的工作结束后,迟早还是要回温哥华的,苏茹不可能跟他一直异地相处,且不说苏茹愿意,荣子初肯定不会放任不管,少不了要从各方施压的。 苏茹的确是个难得一遇的人才,宸瀚失去这一员大将,很多重担不可避免要落回他本人的肩膀上。 这一步,总要跨出去的。 荣子初跟苏茹也差不多转到明面上来了,现在外头的人看在环球的份上,对苏然集团也都是卖给一个面子。 郑熙陌这女人,以然是真没想到她动作是这般的迅速,真的伸向了荣子初,还倒追得极有兴致,踢到了铁板还不死心。 以然以为苏茹跟荣子初搬到台面上后,郑熙陌会打退堂鼓的,没想到她反而越挫越勇,不达目的不罢休。 她狂妄地跟荣子初宣战,“只要你还没有娶妻,我还是有机会的。” 言下之意,她并不看好苏茹。 苏茹倒是也没有特意叮嘱荣子初跟郑熙陌保持多远的距离,事实上,对于郑熙陌倒追荣子初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早就传到了苏茹的耳中,而她也很有意思,在荣子初面前只字未提,搞得荣子初是提心吊胆。 他频繁地在苏茹面前表决心,坦白他的心苍天可鉴,他对苏茹绝无二心,郑熙陌的事情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的造谣。 “你不用解释,我一直自认为自己还是一个明辨是非的女人,不会胡乱吃醋的。” 苏茹纤细的手指霸气用力地戳着荣子初坚硬宽阔的胸膛,笑得是一脸的意气风发,跟一个高傲的女神没个两样。 这非但没有安抚到荣子初的心,反倒是愈发得让他惶恐不安,他欲哭无泪,他怎么觉得苏茹这话比铮铮字眼的威胁更加来得可怕呢? 他一直拼命努力地跟郑熙陌划清界线,没想到适得其反,也反思过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他本人是问心无愧的,就怕苏茹心存芥蒂。 难得他对一个女人起兴趣,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又脱离了他的掌控。 国外的女人虽然大胆直接,可也不会死缠烂打到这个地步,他是什么花招都用尽了,郑熙陌却越来越高调示爱,这都是哪一门子的回事啊。 果真大哥说得对,国内的女人都不是好惹的对象,他其实也没惹啊,是人家主动招惹他的,他只想招惹自己喜欢的这一个而已。 “苏茹,我知道你是个明辨是非的女人,不会胡乱吃醋,可是我还是担心你踢会趁机踢了我。” 自己有些习惯方面,苏茹还是很有意见的,难保不出现一个合她眼的男人,她会被撬了墙角。 荣子初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主要当初苏茹点头跟他交往之初,她坦白过她心里有一个男人,已经死了,可是地位不容撼动,要是他介意,就走人,不介意就可以搭伙过日子。 搭伙过日子? 听听,这么俗套的片段,荣子初长这么大还没有听过,以往最牛逼的也无非是提跟他做炮友啊,搭伙过日子,其实这几个字细细品味下来,还是觉得字里行间都泛着一股温馨的甜蜜。 荣子初不得不承认,他被俘虏了,他中了一种名为苏茹的蛊,欲罢不能,只想跟她一起搭伙过日子,除了她,谁也不能替代。 他于是很努力很努力往这个方向实现目标,没想到中途蹦出一个傲娇的白莲花——郑熙陌女配,想要挑战自家女神苏茹。 “你们两个在发什么呆?” 韩子初折回来,没想到竟然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幅场景,房间里的两个女人轻轻啊了一声,然后面面相觑,微微一笑。 以然隐约觉得方才自己胸口有一团火在燃烧,让她全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了起来,想的的确是有点远了。 自己的事情都无暇顾及,还在担心别人的事情去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小爵跟小雪去玩了吗?” 声音冷静而理智,从容而镇定。 她的反应,让米珈也跟着一怔,没想到方以然的情绪收缩是这般得快。看来自己最近的日子是太过安逸了,脑子老不怎么运转,都快生锈了。 这也是因为有了子初的缘故,他事事都为自己考虑周到,让她的神经总是得以松弛。 “如你所料,小爵真被我爸缠住了,要不是我去解围,还真不好说。” 当然,韩子初没有说出口的是小爵肯定最终还是有法子脱身的,只不过估计一时半会他还会耐着性子周旋下,维持基本的礼貌。 米珈奇道,秀气的脸上还有着明显的茫然之色,“你怎么知道小爵会被缠得不能脱身?” 以然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伯父跟小爵看着一见如故,肯定有着说不完的话。” 她心里头实则还有些窘迫,不好当着这一对夫妻的面开讲,毕竟韩家两老毕竟是长辈,现在还是在人家家里,米珈都只字未提她在韩家所受的不公平待遇。 这些,自然是由韩子初出面比较好,轮不到自己这个外人来鸣不平。 “有没有给孩子取名了?” 以然有些不自在,顺着转移了话题。 米珈精神一振,正色道,“还没有呢,公公说要找个人算下生辰八字取名,不让我们私底下胡乱取,只允许我们取个小名喊喊,我打算小名叫球球。” 这孩子长得圆滚滚的,叫球球,还真的形象贴切。 以然睁大了眼睛,然后慢慢地抿紧了嘴唇,可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还是被韩子初跟米珈纳入了眼底。 球球,的确是有点好笑。 韩子初笑着打趣道,“球球不好听吗?” 以然轻轻地道,声音柔和得如拂面的春风,“挺好的。” 米珈展颜一笑,那笑容,璀璨得比朝霞还要来得明亮。 她也觉得挺好的,公公愿意给儿子取大名,表明他还是重视这个孩子的,虽然这对小雪有点不公,可能迎合老人家的喜好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今后,关系慢慢改善就行,现在渐入佳境了,以前差不多恶化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尴尬局面了,子初都差点跟他们脱离了父子关系。 “对了子初,你不是说要去公司一趟吗?怎么还不走,晚上让以然跟小爵留下来吃晚饭吧,你到时回来作陪。” 米珈突然想了起来,差点忘了这事,以为子初也给忘了,又或许碍着有客人来不方便出门,于是善意地提醒道。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蹂躏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了,我晚上还要回去做饭的,我怕我食言了家里那位少不了要闹腾。” 以然婉转地回绝道,把冷宸瀚这块金牌给搬了出来。 这下韩子初也不好多加挽留了,怕宸瀚这家伙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一切罪责都归咎到他身上。 没必要自找麻烦,何况现在他们住在韩家大宅,很多事情也不便自己做主,留下来少不了要跟父母一起用饭,八成会让方以然跟小爵觉得不自在。 韩子初出门后,以然又坐了一个半小时,陪米珈胡乱聊着,多半还是牵扯到自家孩子身上,这些比较有共同话题。 眼瞅着米珈有些精力不济了,以然起身告辞,小爵依依不舍地跟小雪告别,还邀请小雪要是有空让他爸爸带来找他玩耍。 小雪高兴之余,还是为难地道,“我爸最近要照顾我妈,估计没空送我去。” “没事,那等你爸有空再送你来,我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爽快地出口之后,小爵又不禁吐了吐舌头,后知后觉想起了爸爸没死的消息不准外漏,连小雪也是隐瞒在鼓里。 小雪光明正大去爸爸那找自己玩,还多有不便。 不过没关系,回头跟小吴阿姨商量下把她住的房子借来陪小雪玩应该不成问题,这样一想,小爵又心安理得起来了。 离开韩家的时候,韩父送他们出的门,还热情地招呼小爵以后有空多来,小爵却当他是客套。 “妈妈,我不太喜欢小雪的爷爷。” 坐上车后,小爵忍不住跟妈妈倒腾他肚子里的苦水。 以然好笑地问,“为什么,你那么受欢迎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 他爷爷奶奶对他呵护备至,也没见他有半丝的反感,他跟爷爷相处得也挺不错的,侃侃而谈,从善如流,有时候还会发小孩子脾气,撒娇之类的。 “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似乎要把我吃掉一样,不够真诚。” 韩父的态度流露太过泾渭分明了,小爵一贯比一般孩子心思敏锐,韩父这是适得其反了。 “那就不用喜欢,小爵是个爱憎分明的孩子。” 以然鼓励道,没强迫孩子去做他所不情愿的事情。 一个人的喜好,就跟一个人的性格一样难以扭转,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不喜欢一个人却非要逼迫自己喜欢上,那也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以然没想要小爵与众不同,他还小,长大后学会掩饰自己内心的喜好,也为时不晚。 “妈妈,要是这样会不会让人觉得我没礼貌啊?” 小爵认真地思索了会,有些郁闷地反问道。 “不会,你只是个孩子,就算很多达不到别人的要求都是情有可原的,大人不会跟你计较,要是跟你计较,那这个人心胸也太狭窄了,不值得来往。” 以然循循善诱地跟他讲一些浅显的道理,有些时候小爵的聪明反其道而行之,会成没必要的作茧自缚。 “妈妈你说得对,那我决定不喜欢韩爷爷了。” 这孩子,让以然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时候他能够轻而易举地举一反三,又有时候会被一个简单的表象所迷惑,茫然得不知所措。 “小爵,我们先不回家,绕道去你姨妈那看看,都好久没去你姨妈那看看了。” 接连一下午看了两个刚出生的孩子,以然不由想到了正怀有身孕的方以媛,最近虽然跟她有保持电话联系,可上门打搅还真的是少而又少。 这回反正都出来了,顺便就去瞅瞅也好,也好问问张平之开餐馆的事情决定下来了没。 最近方以媛肚子里孩子相安无事,胎象是渐渐稳定下来了。 苏氏破产,苏子浩落魄,陈嘉怡跟苏子浩离婚,这些接二连三的爆炸性新闻都没有影响到方以媛的静养安胎。 她听从了张平之的建议,辞职在家,每日闲着就去附近小区散步放松下紧绷的神经。 张平之每天中午都会回来给她做营养大餐,来去匆匆,可忙得心甘情愿,忙得幸福,晚上也是早早下班就回来陪她,怕她一整天在家呆着太过无聊胡思乱想把自己搞得精神抑郁了。 “好,妈妈,姨妈的孩子什么时候出来啊,我看姨夫紧张兮兮的。” 上回来正好看到张平之对以媛紧张得不行,难得没围着小爵团团转,这让小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后来以然开解告诉他姨妈肚子里有了小宝宝,姨夫才对她那样,小爵这才没有继续吃醋。 “明年。” 方以媛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到三个月呢,还要六个多月,早着。 不过小爵这一脸的期待,活像自己要生了一样,以然不禁为之失笑。 “小爵希望是小妹妹还是小弟弟呢?” 以然忍不住逗起儿子来。 “当然是小妹妹了。” 这孩子,还是喜欢小妹妹多些啊。 “妈妈,姨妈要是生了小妹妹不会也想让我娶小妹妹当老婆吧?”小家伙一想到这问题很是头疼的模样,他一脸小心翼翼地望着以然,巴巴地要求,“妈妈,我不好意思拒绝姨妈,怕她伤心,要是姨妈提及这个问题,不如你帮我拒绝了吧,回头我肯定会好好感激孝敬你的。” 小爵这番童稚的言语,让以然哭笑不得。 他八成是被习染跟寻即墨两人弄怕了,所以才事先就开始打算起来了。 “放心,你姨妈不会让你娶小妹妹的,你们可是表兄妹,算近亲,不能成为夫妻的。” 以然笑着给儿子吃了一颗定心丸,小爵顿时心花怒放,“那就好。” 他是喜欢小妹妹,可没想把这些小妹妹都娶回家供养起来啊,人多嘴杂,会吵得头疼的。 母子俩说着说着,就到了张平之的公寓。 没想到扑了个空,门铃按了老半天,都没等来开门的人。 以然于是给以媛打了电话,才知道她在附近的小区散步,知道小爵来了,让以然等着,她这就回来。 “不用着急,姐,我们不会走,你慢慢走回来就行了。” 以然宽慰道。 “我知道的。” 方以媛心情似乎不错,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分外的轻快满足。 她没让以然跟小爵等太久,很快就回来了,然后开门将两个人迎进了屋内,又忙着问她们要喝点什么,被以然跟劝住坐下来,“姐,你别忙了,我们就是过来看看你的,没想到打搅到你散步了。” “散步什么时候不能散啊,我也是无聊才出去转悠两圈的,怕成天在家里憋出病来,你们也是好久没来了,怎么今天想起到我这来呢。” 方以媛笑着问,瞧得出来,对于以然跟小爵的造访,她还是挺欢迎的。 “有两个朋友最近生了,去看了下,然后就顺道过来看看你。” 以然实话实说道。 方以媛倒是没有多少见怪,不管是出于怎样的考虑,能过来叙下就是一件幸事。 “是不是那个陆习染生了?” 上回在医院还碰过头,发生过一些不快的,难怪方以媛还铭记于心。 “嗯,她生了个女儿,昨天生的,生得艰难。” “孩子健康平安那就是美事,别的也不强求,无论多困难也要生下来。” 方以媛的信念其实一直没有变,起先她是想要怀孕,现在是顺利生下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来。 “姐,你别老给自己心理压力,放松心情,孩子也能感受到你乐观的心态,这也算是一种早期胎教了。” 以然给方以媛灌输减压的概念。 方以媛知道妹妹是为自己着想,可是有时候就是克制不住。 “对了,以然,我跟平之商量过了开店的事情。” 方以媛主动提及,让以然觉得这事情应该有戏。 “姐夫怎么说?” 以然很想听听张平之的意见,他在餐饮业做得也算是有声有色,是个小有名气的主厨。 “他说也有意向,不过资金方面,还是要你出大头,我们手中的存款并不多,”方以媛说起钱来,有些局促放不开的样子,以然明白她在过去一段时间内经济窘迫的因素造成的,她忙不迭表态,“资金方面,全部我出也没关系,姐,我现在又不是连这笔钱也拿不出来。” “以然,全部让你出多不好,我们也知道你不缺这笔钱,可是平之觉得过意不去,钱算你借我们的,等我们赚了钱还你,当然你入股也可以。” 方以媛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姐,那算我借你们的,入股就算了,等你们做大了我再入股开分店如何?” 为了不让以媛为难,以然主动挑明了自己的立场。 若说这是以媛的意愿,还不如说是张平之的,其实他们夫妻都是想要拥有一家完全属于自己的店。 可缺乏的是资金,Z市店面的租金贵门面又不好选,是开店最为头疼棘手的一件事。 以然觉得能够理解,她既然有这个能力,还是希望能够帮他们改善境况,提高生活水平的。 主厨的工资再高,也比不过自己独立门户创造的财富更有成就感。 之前她担心的无非也是张平之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觉得受制于人,她其实并没有给他这个感觉。 现在接触久了,加上以媛肚子里的孩子,让他心里疑虑渐消,想为妻儿打造个相对安稳的物质条件也很正常。 “这不是占你便宜了么。” 以媛有些于心不安。 “姐,你要是这么说,就是不把我当成你妹妹了,再说我这钱就算是借给未来外甥的,打水漂也不会跟你要回来的。” 以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方以媛知道要是自己再说下去,就是矫情了。 她也就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争执不休,权当是接受了以然的好意。 “对了,姐,店面要是找不到可以找我帮忙,我会帮你们留意下。” 郑熙陌手中有几家店面要到期,还没有续约,以然有所耳闻。 “那就自然是最好不过了,那我先替你姐夫谢谢你了。” “自家姐妹,甭客气了。” “以然,我打电话给你姐夫,让他下班后菜买丰盛点,你跟小爵都好久没来了,让你姐夫好好给你们做一顿大餐吃。” 方以媛兴致勃勃起身。 以然忙低声道,“姐,我们答应晚上回家吃的,下回再让姐夫给我们做顿好吃的,等你们餐厅开起来先,我跟小爵肯定是常客。” 以然这话里说得模棱两可,她言下之意自然是冷宸瀚在家等她,不过在方以媛听来,是她跟小爵要回冷家大宅跟冷家两老一起吃,这也不好强留了,凭着先来后到这个顺序。 “姨妈,我可以摸下你肚子里的小妹妹吗?” 小爵这人先入为主,认定以媛肚子里的是小妹妹,也不管人家喜不喜欢女儿。 “可以,小爵喜欢小妹妹吗?” 方以媛回过头来,明媚的双眸光彩一点点流淌了出来,引了小爵说话。 小爵抿了嘴笑,“喜欢,我一直想我妈给我生个小妹妹,没想到被姨妈抢了先,不过也没关系,我保证一定会对小妹妹好的。” 他说得煞有其事,好像当真以媛肚子里的孩子性别是女的一般。 “那如果是小弟弟呢?” 尽管以媛不忍小爵失望,可还是预先给他打上预防针,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以媛也是比较喜欢女娃,觉得贴心,当然如果儿子跟小爵这般的,也是极为惹人喜爱。 如果非要在女娃跟男娃中选一个,她内心还是渴望是个女娃的,可能是以行的事情给了她严重的心里阴翳。 “如果是小弟弟,那我就无法保证会对他好了。” 小爵皱着眉头,对于这个设想极不满意,不过还算坦诚了心扉。 “那姨妈争气点生个小妹妹让小爵疼。” 方以媛听得是呵呵直笑,对小爵的话,还是没有放在心上的。 以然愕然,隐隐地心里又明白了几分。 又小坐了一会儿,以然见时间不早了,再待下去张平之就要下班回来了,到时就不方便离去了,于是起身告辞。 以媛是知道她心思的,坚持把他们送到小区停车场,以然没有办法,只能由着她了。 “晚上吃什么好呢?” 以然在回去路上问小爵意见,等下顺便去下超市,冰箱里的食物并不多了。 “妈妈,晚上不如我们包饺子吃吧。” 小家伙对于吃还是蛮有一套的,就不如上回以然在家弄了一次烧烤,后来又被磨着整了三回,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小爵可是不顾麻烦的,自己也会帮着动手。 “小爵想吃什么馅的呢?” 包饺子也不错,以然包饺子的速度还是可以的,有阵子没有施展,估计有些生疏了,包上十来个估计就娴熟起来了。 “牛肉芹菜。” 小爵脱口而出,仿若早有预谋一般,眼睛也当时就亮了起来。 到家的时候,已经五点半了,冷宸瀚居然还在书房没有出来,还是小爵进去缠着把他拖出来的,说爸爸不是铁人也要休息,把他爸爸爸弄得是哭笑不得。 “晚上包饺子,爸爸。” 小爵急急地告诉冷宸瀚。 后者挑了挑眉头,故作饶有兴致地问,“是什么馅的?” “牛肉芹菜。” 这声音,十分的亢奋,还伴随着一分的尖锐。 小家伙吃个饺子,也情绪洋溢于表,带着几分天真的乐观,让冷宸瀚不禁有些失笑。 “那小爵打算吃几个?” “十八个。” 冷宸瀚无条件地支持他。 以然包了一百个,冷宸瀚解决了三十个,小爵十八个,她自己也十八个,剩下来的她打算明早做成煎饺当早餐。 晚上,小爵偷偷把在医院碰到陆叔叔的插曲跟爸爸透露了,让爸爸也提高戒备。 这儿子还真是上道,冷宸瀚当机立断就嘉奖了他一个他梦寐以求的玩具,把他乐得合不拢嘴。 以然在床上把小爵不想娶小妹妹的笑谈告诉了冷宸瀚,博君一笑,他闻言,笑得意味深长。看得以然有些莫名其妙,接下来承受了他雷霆之势的强烈攻击。 今晚的他,比前晚来得狂野,而且毫无预兆,以然有些承受不住。 躺在床上的她,难得露出一种楚楚可怜之色,让他的眸色愈发的深邃幽暗了下来,以然眼睁睁地瞅着新一轮的风暴又要卷土重来,忙告饶,“宸瀚,我真的不行了。” 冷宸瀚谦虚地道,“这么快就不行了?” 以然咬牙切齿,还要佯装露出讨好的娇美笑靥来,“这都快一个小时了。” 冷宸瀚心中一动,停下了动作来,“听说你下午碰到陆晋鉨了?” 以然暗暗将小爵在心中骂了一遍,这小坏蛋,还是偏心他父亲,自己又没什么偏颇,难怪不知情地受了这么多蹂躏。 以然干脆道,“是啊。” 也不知道小爵到底跟他爸爸说了什么内容,事先也不跟自己打声招呼,此刻她是心里一点底气也没,明明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宸瀚的事情。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第一次推他出去散步 第一百五十九章 “噢。” 以然以为他接下来少不了质问一番与陆晋鉨相关的事情,没想到事情的进展至此嘎然而止。 她是问心无愧,可他要是没有芥蒂不可能无缘无故只是提这么一个开头就没了下文。 反正,这一晚,她是苦逼地身心惨遭蹂躏。 第二天,自然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幸好是周日,不用上班。 以然醒来的时候,冷宸瀚已经换了一套款式极为简单的黑色居家服,床边的窗帘微微拉了开来,日光把他微微仰起的脸照得分分明明,英俊的眉眼间却带着一种淡淡的落寞。 冷宸瀚现在生活虽然是安于现状、按部就班,可是局限在一方天地之内,对他而言,无法彻底施展拳脚,生活还是不够如意吧。 自己之前还跟米珈说水到渠成,可这水到渠成饶是没有心人在中间起牵线搭桥的作用,应该是遥遥无期的。 只是,冷宸瀚的性子太过硬,她不能自作主张了,之前在冷宅闹得那个惊天动地还是未见起色,白白折腾了他的身子,得不偿失。 冷家两老表面上是推却不用着急,心里还是殷切期盼有所进展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经过了上一回的意外,以然都绝口不提与此相关的话题。 避而不谈,可并不表示有些问题也可以视若无睹。 他修长的手指懒懒得拿着一本书,视线却一直没有落在上头,似乎专注地透过某一处进入了遥远的不知名的空间神游去了。 “我身子酸得厉害,起不来了。” 以然成功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不露声色地松了口气,低声抱怨道。 冷宸瀚啼笑皆非,手却很自觉地往她宽大的袖口中钻,以然忙着躲避他的偷袭,动作还挺灵敏的,只是她本人并没有意识到,冷宸瀚嘴角的弧度不自觉扬得是更高了。 以然不甘心,急了,“住手。” 冷宸瀚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顶,柔声道,“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我自己来。” 以然口气僵硬,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真让他帮,只会越帮越忙,他那只手似乎带了灼人的烫意掠过她的身体,烧得厉害。 她可经不起再次的折腾了,免得引得儿子看出端倪。 儿子早就有意见了,每个周末他们都睡得很迟,害他饿着肚子去吃饭觅食,委屈得还老靠小吴阿姨的救济果腹。 昨晚剩余的饺子,本来早上要做煎饺的,现在看来是指望不上了,这都中午了。 冷宸瀚见以然嘟着嘴,气鼓鼓的模样,心情是说不出的好,伸手就去捏她的脸颊,以然这下有了防备,成功躲开了,反手欺上他的,把他那张深邃的脸蛋是搓圆揉扁整成各种模样。 冷宸瀚这下没有阻止她这霸气侧漏的举动,由着她,还顺从配合露出各种囧态,博来她的哈哈大笑。 之前的沉闷落魄,算是一扫而空了。 两个人在床上耍玩了一通,才慢腾腾起床,小爵并不在他的小房间里,还在餐桌上留下一张小纸条,他去小吴阿姨那解决温饱问题去了。 这后头还写了个括号,备注令人哭笑不得:鄙视赖床的爸爸妈妈。 以然发誓,下星期周末肯定不能这样下去了,不然还真不好意思面对儿子了。 小爵在小吴那乐不思蜀,到了晚饭时间还磨蹭着没回来,反正他觉得爸爸只要跟妈妈在一起,他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对象了,也不在他们面前碍他们的眼。 正好小吴阿姨买了几个比较难的拼图,小爵跟她是拼得绞尽脑汁,浑然忘我。 这天中饭,以然便把昨晚剩余的饺子从冰箱里拿出来煎了,再做了两碗意大利面,亲自动手做了点牛肉酱调味,冷宸瀚吃得是斯斯文文,优雅完美。 饭后,以然鬼使神差,忍不住问了一句,“要不要我推你出去走走?” 外头的阳光,真的挺不错的,今天也不算是烈,还伴着温和细润的习习凉风。 盛夏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初秋接近了,这样的天气,以然还是蛮喜欢的。 自从入主冷氏以来,她在周末也都是难得抽得出空来,以往不是加班便是陪小爵,要不是躲在书房。 冷宸瀚的皮肤,镇日不见阳光,白得都有些病态了,而不是健康的颜色。 以然虽然是不赞同他整日都待在屋里,可也一直苦于没有办法跟契机将他怂恿出门。 水到渠成,要是没有心,便永远不会有水到渠成的一幕产生。 她心思跟着一动,知道有时候,她没人依靠,少不了要指望自己。 冷宸瀚闻言,有片刻的恍惚,并没有神色激动、态度激烈反驳。 莫名地,以然也跟着心里咯噔一声,心弦紧紧地绷了起来。 她在紧张,这其实是正常状况,就比对冷宸瀚在冷宅那过激的反应而言,现在的他,似乎——太过的平静了,平静得有些不正常。 随着时间的挪移,以然心里愈发觉得不安了起来。 她琢磨不透他此刻的心思,真的是琢磨不透。 以然的感觉很不好。 冷宸瀚的指尖摩挲着轮椅的把柄,轻轻地扣着,极有节奏感。 以然大气也不敢吭一声,心里兴起几分没由来的浮躁。 “好。” 他的声音,听上去绷得紧紧的。 以然满头大汗,立刻敏锐地感觉到了,不由神色一僵,然后本能地望向了他,他正坐直了身子,也正朝着她望来,喜形不露于色。 这样的冷宸瀚,让以然也有些束手无策,他的答应,非但没有让她满心欢喜,反而让她的心头愈发的沉重了起来。 她努力地让心绪慢慢地平静下来,冷静地道,“要不要换件衣服?” “不用了,这样就挺好的。” 他摇了摇头,对此表现得不怎么积极。 以然安慰自己,不要那么悲观,其实他愿意出去,足以表明他并不是十分抵触接触外界的,不妨往好的一面思考。 外头的阳光当真很好,以然推着冷宸瀚,后者大概是真的很久没见太阳了,明亮的阳光照射下,他有些不适应地微微眯起眼来。 他们所到之处,自然而然是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一个长相冷峻的伟岸男人坐在轮椅上,被一个气质出众的年轻女人推着,难听的议论也不乏其数,听得以然有些皱眉。 以往倨傲的男人,向来都是被众星拱月般高高捧着的,这下在别人口中吐出来的无非都是他配不上她之类的。 失去一条腿,就把他所有的优点全部抹去了,这些只注重表面的人,以然心中的积郁是越来越深,渐渐都露出些不耐烦起来了。 倒是冷宸瀚,还是处变不惊地坐着,表情平静,嘴角的那一抹嘲讽始终含着。 当再回又听到别人的议论时,以然的眼角泛起了氤氲的水雾,气不过跟人理论了起来。 最后,还是冷宸瀚沉声道,“以然,我们走吧。” 既然答应出来,他就做好了被冷嘲热讽的准备了。 心里的复杂滋味自然是不可言喻,可一看到她不顾脸面跟人当街为自己鸣不平,他心里的欢喜,欢腾了起来。 自己所遭受的任何不公平待遇,都是值得了。 其实,他所在意的无非也就是她而已,旁人的眼光,听之任之,就可以了,要是真一个个都放在心上,那他早就被击垮了。 他并非是一个脆弱的人,心智比起一般人而言,坚强多了,现在想来,还是不够。 他其实并没有想要出来的,可她神色变化莫测,紧张不安都被他给纳入了心底,最后踌躇之下还是毅然决定出来一趟。 总不能成天躲着,迟早是要出来的,今日不过是小打小闹,真正的大风大浪还在后头。 此番面对的全是陌生人,今后面对的可是打过交道、明争暗斗过的熟人…… 他们在外头晃荡了将近一个小时之久,最终也是以然坚持要回去的,她实在是气不过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淡然的人,心绪起伏不大,在商场也浸淫了一年多将近两年了,性格什么也都被磨砺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还是经不起激。 “以然,其实我真没事,没那么不堪一击。” 他沉默了半晌,轻声道。 以然神色一紧,正色看向他。 笑容十分的温和,在阳光下透着一种祥和安宁,让人看了一眼就可以心里踏实了起来。 以然眉头紧锁,认真地听他讲话。 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望着冷宸瀚,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来,“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 冷宸瀚若有所思地点头,她面对别人时,那一副如临大敌的阵势,还真让人哭笑不得。 要是真有用,那还好,其实不见得有任何的效果,那些嘴碎的人少不了还是要说三道四。 “以后看来我还是一个人出来比较好。” 他自我调侃,打趣她。 “不行,还是我陪你一块儿来吧。” 他一个人出来,她始终有些不放心,总觉得他单枪匹马出来会被人给欺负了。 现在,还是不能放手,跟母鸡护小鸡似的护犊心切,总有一天还是要放手的,就真如他所言,他并不是一个脆弱的人。 冷宸瀚的眼睛,黑了好几分,渐渐地,浮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来。 他曾以为只有自己强大起来了,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别人的心思神马的都是浮云。 现在却觉得有个真心实意心疼自己的女人,这种感觉也是相当的不错。 这一趟出门,两个人的心思迥然不同。 回去的路上,以然把张平之想要开店的事情说了下,冷宸瀚对此并无意见。 “只要你觉得可行,就放手去干。” 对于曾经方家待她的不公,以然是全然放下了,她对方以媛重修旧好,延续着不同寻常的姐妹之情。 以然是以然,而他却迟迟撇不开跟冷家的嫌隙。 “要是资金有困难,我可以提供。” 他大方地表态。 方以媛他曾经也是接触过的,不过如今没什么印象了,自己跟以然还能走到一起,可方以媛却跟苏子浩分道扬镳了。 “我没那么穷。” 以然知道冷宸瀚凭借苏然集团卷土重来,资金雄厚,在短短一年多时间内就累积了不少财富,难怪苏茹总是唯他马首是瞻,毫无二话。 其实,她所拥有的,多半也是他给予的,说出口之后,以然恍悟,顿时不由失笑。 “那等你缺的时候再告诉我。” “好。” 以然也没有推拒,爽快地应承下来了。 这世事无常,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 “姐夫开的店,规模肯定不会很大,现在烦的就是地段问题了。” 以然心里还是中意郑熙陌的店面,可张平之那还没给回复,她也不好太过着急找郑熙陌摊牌。 “不如在苏然百货给你们留个店面。” 冷宸瀚想了想,就有了决断。 “苏然百货五楼?” 苏然百货的五楼餐饮做得极好,以然不是没考虑过,可房租太贵,一起步就找这么好,她担心张平之不同意。 当然,要是能在苏然百货五楼能有一席之地,那客源是不愁了,苏然百货的生意一向好到爆,逛商场娱乐餐饮都是一条龙服务。 “回头我问问,这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本来以然首选的是郑熙陌的店面,现在经由冷宸瀚一提及,又有了新的想法,而且是越想越满意。 等他们逛回家的时候,张平之就亲自打电话过来跟以然商量这事,还邀请他们过去做客。 以然说小爵不在身边,推说今天不行,下回再去,至于开店的事情,张平之说出了他心里的打算,“我想开家主题小吃店,种类繁多,客人选择余地多,价格没打算跻身太贵的,就做一般的客人,苏然百货我怕店铺的租金我吃不消。” “只要好吃,价格贵点,大家也都能接受的。” 以然鼓励打气道。 多少人渴望能在苏然百货有一席之地,倘若……。以然是尝过他的手艺的,还是觉得张平之可以尝试下的。 曾经自己为了拿下一个苏然集团的专柜头疼不已,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白白浪费了真是可惜,还何况这下是冷宸瀚开口点头了的。 “可苏然百货也是那么好入选的。” 每年苏然百货的餐饮竞争激烈,要是营业额没有达到预期的下一年就等着退出,不再给机会,这也是其旗下百货各行各业都蒸蒸日上的因素之一,只能向上不能退后。 张平之忧心忡忡道。 他本来也是想找个还过得去的店面就行了,没想到鲤鱼跃龙门来个大逆转啊,一下子跻身苏然百货,他亚历山大啊。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有门路。” 有苏然的BOSS的下令,以然是有恃无恐。 “那让我在想想,我明天再给你回复。” 张平之行事还是比较谨慎的,以然也没有再勉强他,对于普通人而言,突然做大,的确是心理落差极大,需要时间来调剂心态的。 第二天,以然上班没多久,张平之就来了电话,答应下来了,说还是想要尝试下。 这其中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的挣扎,不过答案还是让以然较为满意。 冷宸瀚让苏茹给他在苏然百货的五楼留了一个刚搬走的店面,张平之毅然辞职了,敲锣打鼓开始装潢起他的新门店起来了。 店面看上去比较有个性,但并不张扬,出自的是以媛之手。 她闲来无事,主动说要设计,张平之也没拒绝,这本就是他们的夫妻店,靠的还是以然的扶持,不然哪能这么快就开张成功。 店名叫“悠然居”,比较惬意田园。 第一个月生意好得出奇,张平之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安稳了下来,早出晚归也没觉得有任何的辛苦可言了。 以然跟小爵也去造访了一回,果真是人流不绝。 以媛偶尔也过去帮忙看店,说在家闲得发慌,以然其实是知道她跟张平之的担心的,总觉得还欠了自己一大笔钱跟一个大人情,不尽力做到最后,他们吃不好也睡不香。 以媛的肚子微微有些隆起来了,不似之前的平坦,张平之也不敢让她在店里走来走去,人太多了,万一有个不慎,这后果不敢设想。 以然跟小爵去的时候,以媛也陪坐。 “姨妈,姨夫做得真好吃。” 小家伙吃得一脸的惬意,还指手画脚要多打包些食物回去。 在学校,他也跟不少小朋友宣传了下姨夫的这家店,还真招揽了些生意过来,悠然居在小爵的学校也渐渐有了口碑,小朋友们爱吃,张平之也顺应潮流推出一些适合小孩子的新潮食物,还小小引起了一番轰动。 他这人在厨艺钻研上极有恒心,这也是以然一直看好的原因之一。 或许是怀孕了的缘故,加上张平之这生意渐渐上了轨道,做得有声有色起来,以媛整个人也看着年轻了不少,变得丰润玉圆起来,整个人气色也好得出奇。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先生,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吗? 第一百六十章 以然有一天带小爵去光临,没想到会碰上陈嘉怡,跟苏子浩离婚风波闹得沸沸扬扬的陈嘉怡离婚后小日子过得惨不忍睹,经济窘迫被逼之下她不得已很快就又榜上了一个男人。 这男人身家自然是不如曾经盛极一时的苏子浩,比如今落魄的苏子浩却是好了无数倍,唯一的缺陷是人家是一个有妇之夫。 凭陈嘉怡的姿色跟年纪,也只有找这一类男人了,年轻英俊又多金的,瞧不上她,年老色衰的,她也瞧不上,就目前这一个,她还是挤破了脑袋、使了不少计谋拉拢来的。 这男人的老婆也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若非是考虑到这男人出手霍绰,她还真不愿意与之虚与委蛇。 她屡次三番被那男人的老婆给捉奸在床,左右开弓也不乏数次,只是没有找到好下家,也只能委曲求全了。 从苏子浩那搞来的五十万花得比预期的快,可能多少有点受到离婚阴影的影响。 昔日交好的闺中友人,也对她敬而远之,落井下石无数,娘家人更是对她颇有怨言。 离婚后,苏子浩那,陈嘉怡是没有回过一次,昔日的那栋公寓早就被法院给封了条拿去抵债了,苏子浩如今搬到哪里去她也不知道。 养女,自然是留给苏子浩,她陈嘉怡都自顾不暇了,过去找个养女,无非也是为了能够拉拢住苏子浩的心,让这个家看上去更似一个家。 苏子浩渴望有自己的孩子,她生不出来,只能退而求其次。 不过没有生过孩子的陈嘉怡,在如今的这个男人面前,还是有优势可言的,男人的老婆就是生了孩子后身材严重发福,男人在床上面对一摊油腻腻白花花的肥肉,根本就是毫无兴致欲望可言。 “嘉怡,你可不能生孩子,生了我可就不要你了。” 男人每回都在床上这般威胁她,陈嘉怡每回忙不迭颔首赞成,她其实也不喜欢孩子,自家那个刁蛮任性的养女被她宠得无法无天,有时候还不听话,惹人头疼不已。 听说孩子更小的时候,更烦人,每晚都没得睡觉,成天伺候人家的吃喝拉撒,这对爱美的她而言,蓬头垢面的生活,哪能忍受。 男人的话,正中她下怀,她现在唯一傍身的优势便是这一还能拿得出手的身材了。 要是走样了,那等着饿死,她没别的一技之长,只能在男人身上下功夫,其它手段,钱来得实在是太慢了。 “你想我生,我估计也生不出。” 陈嘉怡吃吃地挑逗着男人,娇笑了起来,男人可经不起她的撩拨,喊了一声“妖精”就开始有了大幅度的动作了。 这些都是陈嘉怡目前的生活写照,以然碰到的那回,她也是跟那个男人一起成双出对的,大概是在楼下的苏然百货采购了不少衣服,她手中提着大袋小袋,男人手中也是有着不少战利品。 她依偎着男人,然后非要吃悠然居的食物,“陈东,听说这家的食物现在爆火,反正都来了,不妨我们去尝尝?” “好,你开心就好。” 男人大方地表态。 他长相粗狂,身材魁梧,看着岁数四十出头了,跟娇小的陈嘉怡站一块儿,有些不对称。 一见男人答应了,陈嘉怡肉麻地吹捧道,“你真好。” 男人豪爽大声地笑,“不对你好还对谁好?” 他最为满意的是陈嘉怡的小鸟依人,能够满足他大男人的口味,他家的黄脸婆成天就只会跟他对阵叫骂,原本的恩爱,时间久了,也没了。 加上陈嘉怡在床上的水平花招都是一流的,他还没有玩厌烦,自然是愿意宠着呵护她,也不介意她曾经是苏子浩的前妻。 他只知道要是苏子浩跟她没离婚,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他还没有资格碰,他白手起家的,对于娇生惯养的女人还没有尝过几个,果真是风情跟滋味都不一样。 对于这一对一进来就打情骂俏的男女,以然是一眼就看到了,主要还是她对陈嘉怡没好感。 陈嘉怡估计也想不到这家红极一时的悠然居是方以媛跟她的男人开的,以然跟小爵来是刻意知会过以媛的,所以这会挺着小腹的以媛也在。 以然他们所坐的位置靠近门边,陈嘉怡跟那个叫陈东的男人一进来,就能够发现了。 只是陈嘉怡一心集中在陈东身上,只顾着讨好情人,并没有在以然发现他们的时候同时发现以然她们。 以媛也不可避免发现了陈嘉怡的存在,对于陈嘉怡不知廉耻的卖笑行为,以媛有些抵触跟反感的情绪存在。 可能是当了妈妈的缘故,以媛觉得任何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都极为讨厌,陈嘉怡一再破坏人家家庭毫无自知之明,还乐在其中不知悔改,更是让以媛觉得过份。 然而,她也就在心里有意见,不会表现出来。 陈嘉怡从来就不是善类,能敬而远之当然是不要接触为好。 “姐,那个女人还是没有好下场。” 以然言下之意是当小三插足人家婚姻的迟早还是要遭受报应的,希望方以媛能够释怀。 方以媛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意,抿了一口手中拿着的开水,“她已经与我没有关系了,过得好坏也不干我的事了。” “看来只有我在幸灾乐祸了。” 以然失笑。 不过就真心而言,看到陈嘉怡没有好下场,以然还是觉得挺大快人心的,谁叫人家曾经颐指气使、嚣张得不可一世,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呢。 “以然,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看着她也老来气,尤其是她那一副嘴脸活像是我抢了她老公而非是她抢了我老公,颠倒黑白的能力,我至今还没有瞧过一个比她强的,我是深感佩服,一般人的羞耻感是达不到她那个水平的。” 方以媛有些恍惚地陷入过去的回忆当中,深深地感慨道。 “姐,她好像发现我们了。” 以然眼尖,转过头去,正看到陈嘉怡的视线尖锐地盯在自己的脸上一动也不动,宛若碰到深仇大恨的敌人一般。 方以媛眯了眯眼睛,不可置否地重重哼了一声,对于陈嘉怡的一切行为都持轻蔑态度。 以然的呼吸也紧跟着灼热了起来,陈嘉怡明明看到他们了,却迟迟没有动作,这跟她本人莽撞冲动的性子还极为不合,不过很快以然就想通了,陈嘉怡肯定是心存了顾忌。 她现在身边依附着的这座金山还巍然不动,她不会愚蠢到凭着满腔一时的愤怒把好不容易得到的轻易拱手让给别人。 这就是出卖肉体的下堂妇的悲催了,陈嘉怡不再是那个有恃无恐的贵妇了,生活将她打磨得光鉴可人,任性狂妄也成了付出的代价。 “姨妈,妈妈,你们在说什么,我饿了,姐夫怎么还没做好呢?” 小爵埋头苦吃,盘子里的东西已经被他给吃得所剩无几了,他还是嘴馋不已。 每回小爵来,总是要麻烦张平之亲自下厨,他其实亲自调教了两个主厨出来了,生意太忙总不能全靠自己两只手。 只有重要的客人来,张平之才会亲自动手,小爵跟以然便是属于其中的重要客人之一。 “你点的东西,每回都是要做很久,下回你嘴馋就点些简单的,免得你姨夫忙得不可开交。” 以然忍不住教训道,方以媛忙为小爵说话,“以然,小爵爱吃,平之也做得高兴,你这话就不对了。平之一直觉得我们开这家店你出钱又出力,他心里过意不去呢,你不让他忙点他还会成天忧心忡忡,让他忙了他才没空去天南海北乱想。” 小爵含笑看了妈妈一眼,心情很好,“妈妈,这可就你的不对了。”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又是一亮,张平之端着一盘精致的小点心轻轻松松绕过众人过来了,然后一个漂亮的旋转,盘子稳当地在小爵面前的桌子上落座。 小爵欢呼一声,鼓掌起来,“姨夫好棒好棒。” 周遭有人小声议论着,“这一桌客人是谁,怎么老板亲自过来送餐了?” “好像是老板的小姨子跟外甥。” 喋喋不休的八卦是一桌传递一桌,悠然居刚开张之际,张平之是鞍前马后忙着,事事要亲自动手试吃,不假他人,现在上了轨道,加上忙不过来,他干脆也放任调教出来的人忙碌。 他就每天抽查下口味是否有变化,材料是不新鲜,力争精益求精,还有便是处心积虑想要弄点新的花样出来,不能停留在现阶段。 悠然居发展顺利,他自然是渴望将起规模扩大,要是能在每家苏然百货旗下都开一家悠然居出来,那他的餐饮事业是真的…… 这样的宏图,若是放在以前,张平之是想也不敢去想的,如今在以然的劝说下开了这家日进斗金的悠然居,他心底的那点念想也被勾引得蠢蠢欲动了起来。 当然,他也不急于一时,要把基础给扎牢了,把名声做起来,回头客多了,客源才不用愁。 “那个大肚子的是老板的老婆,悠然居刚起来的时候,我可是这的常客,老板娘还跟我聊过几句呢。” 有人引以为傲地炫耀道,好像能跟方以媛搭上话,也成了一种荣幸了。 这话传到陈嘉怡的耳中,又是变了味的,她对方以媛咬牙切齿起来,没想到她离开苏子浩之后,榜上的这个男人是只潜力股。 这家悠然居的生意这般的好,方以媛的好日子也来了,而非像自己,又要看人颜色度日,还要提心吊胆免得遭到陈东正室的凌辱。 “怎么这么慢这菜还没上,旁边那桌来得比我们迟都开吃了。” 陈东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了,他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平时多半还是靠陈嘉怡安抚。 陈嘉怡这会心情差,自然是没空去安慰他。 还态度恶劣地敷衍,“的确是慢死了。” “要不我们换家?” 陈东见她赞成,当下就有了新的主意了。 “菜单都点了,就这么走?” 陈嘉怡还以为他要大发雷霆,没想到陈东只是打算直接走人,这让她憋在心口的一口恶气吐不出去。 她挑衅道,“陈东,一贯没人敢怠慢你的,今日你就这样直接走人,八成以后踩着你出气的人也多了。” 陈嘉怡这煽风点火,要是睿智精明点的男人,肯定是不会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偏偏这个陈东是头蠢猪,还真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 “服务员,你给我过来。” 陈东冷哼一声,大喊道,陈嘉怡在心里冷笑,陈东比苏子浩还好应付,不用玩什么太多的心机。 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女人端庄地在他们面前站定,态度亲切地询问着,“先生,请问你们有什么需要吗?” “怎么这菜还不上,老子快饿死了。” 陈东对漂亮的女人总是没辙,本来的怨气对上美貌的服务员又打了好几个折,这生生让陈嘉怡肚子里火冒三丈。 “服务员,我们这桌的菜还要等到猴年马月。” 气不过的陈嘉怡,不指望陈东了,自己亲自出面,她声音有些尖锐,其实目的是想要把方以媛那个贱人给引来,所以拼命制造嚼头。 只要方以媛主动过来,她就能破坏对方的形象,让方以媛在她现在的老公面前抬不起头来。 陈嘉怡这人心胸特狭窄,自己没好日子过,也见不得人家有好日子过。 “小姐,我去厨房看看,应该快上来了。” 服务员的笑脸,对陈嘉怡根本就不受用。 “五分钟内要是还不上来,这菜上来我们也不付钱了。” 陈嘉怡嘴唇轻轻一抿。 服务员没有应付过这样的场面,自从悠然居开张以来还没有碰到类似棘手难缠的客人,加上老板在不远处观望,年轻的服务员咬唇,看着似一株娇娇弱弱、经不起风吹雨打的海棠花。 “我过去看看。” 张平之一直注意着店内的风吹草动,面对这样的客人,他知道单凭服务员是搞不定的,还要他亲自出马去安抚。 “不用了,我去吧。” 方以媛和煦如春风的脸上露出几分锐利来,她似笑非笑地沉吟了会,缓缓说。 张平之伴随着她一块儿站起来,语气温柔,“以媛,你不能动怒。” 张平之不傻,多多少少还是意识到以媛跟那边吵闹不休的客人有嫌隙的。 “姐,你稍安勿躁,跟那样的人计较真没必要,让她吵去,我就不信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我们拭目以待就行了,非到万不得已根本就轮不到你出面。先让姐夫去搞定,不行我再出马帮你搞定,你就安生地坐着看热闹就行了。” 以然皱了皱眉,云淡风轻地道。 小爵跟着点头,嘴里还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道,“姨妈,我妈说得对,我妈现在厉害着,你要好好照顾小妹妹就行了,别逞强出头。再不济我帮你把她赶走,省得她碍你的眼。” 小爵这口齿不清的一番童稚言语,这下连三个大人也忍俊不禁,被逗笑了。 以然觉得儿子在关键时刻还是挺上道的,张平之则觉得小爵这孩子拿人手软吃人嘴软,以后要多多用食物贿赂他,他的糖衣炮弹比较有威力。 “那好吧,平之你去吧。” 方以媛很识相,把大权交到了身边那个一直护着她周全的男人,小心凑到他耳边提醒道,“她曾经是我前夫的前妻。” 言下之意,要是有什么侮辱人、不堪入目的污秽言语蹦出来,也在情理当中,给他一个提示。 张平之多多少少还是有过听闻以媛过去那段不如意的婚姻生活的,她这人比较感恩,对于眼下的生活总觉得是老天对她的弥补,愈发得上心,大着肚子还是不安生想要把家里安排得井井有条。 她就是一个贤妻良母的典范,始终如一,不曾改变,过去是没人懂得珍惜她的美好,他很庆幸她遇到的是自己,没有再错过。 眼见着张平之修长的身子往陈嘉怡那边去了,方以媛又有些于心不安起来,总觉得平之没有必要去忍受陈嘉怡的犀利过激言语。 以然轻轻地伸手握住以媛的,细声道,“姐,你就放心吧,姐夫肯定能摆平的。” “请问先生小姐有什么需要?” 张平之态度和善,不过声音有些低沉。 他的块头自然是不如陈东,陈嘉怡就近打量起他来,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对这个男人展开了一番的点评。 相貌上,比不上苏子浩,可也不比陈东差,瞅着是个当丈夫再适合不错的男人人选了,方以媛还是挺有眼光的。 至于身家上,这家悠然居的生意,再过一年,身价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最重要的是方以媛能够光明正大地跟这个男人在一起,而自己屈居小三的尴尬身份,陈东对自己再宠爱那又如何,他又不会踹了他那黄脸婆跟自己一起正正经经地过日子。 陈嘉怡的羡慕嫉妒恨,总会在关键时刻上扬,水涨船高,锐不可挡。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护短的冷某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 张平之也不是傻瓜,这个女人的眼神,他多少还是能够觉察些苗头出来,只不过这是他的店,他并不想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自然是能够息事宁人最好。 只是这女人八成是个不好惹的对象,一想到以媛曾经在这个女人手下受了不少的窝囊气,他的双眸也幽深晦暗了起来,不想轻易饶过这女人,想要挫一挫这个女人的锐气。 身为男人,他的心自然还是向着自家妻子的。 陈嘉怡再卖骚,对他而言也是没什么用处。 他向来厌恶内心丑陋不堪、蛇蝎心肠的女人,她能够靠自己的手腕将以媛踩在脚下、把苏子浩给摆平、肯定不如她外表所展现出来的娇娇弱弱。 “你是谁?能做主吗?” 陈嘉怡这分明是明知故问。 “我是这家店的老板。” 张平之中规中矩、目不斜视答道,对于陈嘉怡口是心非所展露出的骚笑,无动于衷。 陈嘉怡对于这个不解风情的木讷男人心中有气,论姿色,她可是比方以媛好多了,方以媛或许以前是青春貌美,可跟苏子浩离婚后过得落魄,眼角的鱼尾纹都出来了,皮肤也不够嫩滑,哪里及得上自己呢。 陈嘉怡知道她比不上方以然,可跟方以媛一比,云泥之别,呼之欲出。 “我们等了这么久,隔壁比我们迟的都吃上了,你说这应该如何处置?” 陈嘉怡见这个男人油盐不进,于是当机立断地改变策略,换套路,咄咄逼人道。 然后,她娇嗔地伸手在桌子底下拧了一下陈东的大腿,让他也给自己助阵。 陈东比较迟钝,“嘉怡,你拧得我大腿好疼啊。” 让陈嘉怡脸色冷了会又沉了会,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又不能对他大小声,陈东是金主,她还是知道分寸的,踢了陈东,她手痒难耐没钱花可就没指望了。 现在的男人,自私自利多,给女人花钱都不够大方。 “这位夫人,我们店里点菜是顺序来的,上菜就不一定了,因为菜色的复杂程度决定上菜的时间长短问题。要是你真等不起,那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人了,至于你们点的菜,我们也不打算收钱了,就当我给你买单。” 张平之有理有据地道,张弛有度,周遭的人一听,就能够辨出陈嘉怡在无理取闹,刻意跟老板过不去,老板已经放低姿态了,这女人还不饶人。 在陈嘉怡听来,这张平之分明是在给她下马威,她陈嘉怡又不是穷到连一餐也付不起的,张平之如此怠慢的态度,无异于惹恼了她。 与此同时,她将对方以媛的忿然,也加诸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她潜意识里认定这男人肯定事先受到了方以媛私底下的挑拨离间,所以才会在自己面前搬弄是非。 夫人? 这个讽刺的称呼,这男人分明是刻意的,并不像他表面上给人的感觉温吞憨厚。 这个男人起先是喊她“小姐”的,这会转换成了“夫人”,字里行间所呈递出来的含义,不言而喻。 陈嘉怡的火气是噌噌噌地往上蹿个不停,偏偏陈东没有听出这蛛丝马迹出来,他一听老板低头退步了,立马打算拉起陈嘉怡走人。 他肚子饿死了,不想再瞎蘑菇下去了,这家菜哪怕再好吃,他也没了兴致了。 “嘉怡,我们走。” “陈东,你没听出来吗?人家是拿钱砸我们寒碜我们呢,我们至于连一桌菜也付不起吗?不能被人看扁。” 她嗤笑道,目露不屑。 “嘉怡,你说得对,要不是你提醒我,我还没听出来呢。” 陈东这人,还算是有救。 不过,很快他又头疼了起来,“那我们该怎么办?这到底是要吃还是不要吃了?” 他掏出钱包,开始为难了起来。 “吃,自然是要吃,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让我们等多久,回去我们可要好好跟身边的人说说这悠然居的待客之道真不怎样。都说顾客是上帝,这家店根本就不把顾客当人看,这样的店,我们还真消费不起。” 陈嘉怡的话,开始越来越难听了,有些装聋作哑的客人也忍不住开始帮腔了,陈嘉怡脸色也因此越来越难看了。 “悠然居的待客之道只针对有礼的客人,对于那些无事生非的客人,我们还真不欢迎。” 这一声清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了以然的身上。 张平之回头,不期然看到站在他身侧的女人,以媛在中间,小爵垫后,这个姿势,相当于是把以媛给保护了起来。 怕场面乱起来伤到以媛,对于以然跟小爵的贴心行为,张平之还是目露出了感激。 以然帮他们太多了,他真希望能有机会报答她,只不过就自己现在而言,还真没有什么能够帮上她的忙的,不给她添麻烦就很好了。 以然对于陈嘉怡,自然是不会客气,张平之虽说含沙射影了陈嘉怡,可是陈嘉怡指不定又会出新花招,以然也是见以媛坐不住了,才出来帮腔。 “方以然,这家店又不是你的,你出来指手画脚干什么?” 陈嘉怡想要扳回一成。 方家姐妹的出现,让她在满意的同时,又泛起了酸水。 这方以媛如今日子过得滋润,那隆起的小腹掩饰不住她的满脸幸福,方以然也是,冷宸瀚之死,造就了她的辉煌,因祸得福。 难怪她能拿乔,一个活着被称为商界传奇的男人在死后居然还惦记着她,留了那么一大笔财产,让她一辈子吃喝玩乐也挥霍不完。 对于方以然的狗屎运,陈嘉怡羡慕得不行,可嘴里还是吐不出好话来。 “我妹妹在这家店是有股份的。” 以媛淡淡地解释道。 以然微微吃惊,这家店其实她并没有入股,这资金是她借给张平之跟以媛的,以媛肯定是怕她吃亏才说了谎。 陈嘉怡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以然根本就不想正视,若非是她在这找茬,以然是一句话也懒得跟她瞎扯。 以然既然站出来,自然还是想要离间陈嘉怡跟她的这座金山,陈嘉怡休想在自己的面前耀武扬威,今后最好看到自己跟以媛绕道而走,老是当别人是好欺负的软柿子,就她能神气。 小三的趾高气昂气焰,真的是需要打压的,不然的话,这世风日下,小三越来越嚣张了。 不过也是罕见的,当小三当成陈嘉怡这样恬不知耻还引以为傲的。 “这位先生,你想要如何处理呢?总不能放任你身边的女人无法无天出来撒泼,不把你放在眼里吧。” 被女人骑在头上的男人,以然讽刺道。 这位陈东这下火冒三丈,被人白白看了这么久的笑话,他认真反思了下,好像方才他是真的被陈嘉怡这女人给牵着鼻子走了。 不能再在这丢人现眼了,方以然的名声,他也是听过的,是冷氏的现任总裁,他陈东还惹不起。 男人站了起来,憋着一口浑浊的闷气打算吃下这个哑巴亏走人。 陈嘉怡见陈东居然就这样撒手不管把自己给留下来,急急追了上去,还不忘转身怒瞪着方以然这个女人。 方以媛这女人还好欺负,可这方以媛就不好办。 陈东肯定是忌惮人家的名头……。刚才自己也是在一怒之下才脱口而出忘了克制。 “方以然,你给我等着瞧。” 以然闻言,没有理会,她还真不怕这个跳梁小丑陈嘉怡,陈嘉怡再蹦达,也蹦达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有这个陈东,要是识相,八成也不会再把陈嘉怡给留在身边了。 以然猜得很对,当陈嘉怡心急火燎追上陈东,已经在苏然百货外头了。 “陈东,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陈嘉怡爱美,总喜欢踩着十寸的高跟鞋,追个大男人自然是累得不行。 “难道留下来被当作笑柄?” 陈东这人有时候还是有点小精明的,尤其是外界的事情影响到他的事业的时候,他的小精明时而要发作下。 可能是年轻的时候吃了不少的苦头,所以他对他的事业一直是拴在裤腰带上珍惜宝贝着。 没财没势的男人,是最可悲的。 “陈东,我是你的女人,我吃了亏你居然束手无策就这样走人,难道你就不想帮我讨回公道吗?” 陈嘉怡也来了气。 “讨回公道?你也要掂量掂量下自己,我只是一座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座大山,这公道自在人心,你不愿意吃亏就自己回去亲自讨,我就不掺和这一趟浑水了。” 陈东干脆把话给挑明。 此刻他真正意识到了陈嘉怡只是个胸无点墨的女人,跟那个方以然站一起,高低分明。 他的眼光,经由对比,也提高了,下回不能再找这样的货色了,他得找个聪明的女人,这样无异于对他的事业也能起推波助澜的作用。 继续徒留陈嘉怡在身边,还不知道会闹出怎样的硝烟来。 陈嘉怡见陈东难得一本正经跟自己说话,还是狠话撂下,不由也沉下脸来,“陈东,你可真孬,被一个女人随意吓唬几句就不行了。” “我是孬,我容不下你了。” 陈东也破罐子破摔起来,方以然,那可不是一个随意的女人,人家的身份在Z市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何况她跟财力雄厚的陆氏总裁陆晋鉨也有过一段情,还有韩氏的韩子初也是站在她这一边的,最近她又跟环球以及苏然集团走得很近。 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好招惹的对象,他陈东也招惹不起。 “陈东,你……” 关键时刻,陈嘉怡想到了陈东喜欢自己的娇弱,她眼泪流了出来,哭得哽咽了起来,“你可不能这样把我给抛下啊?” 陈东没有挣扎,直接走人,陈嘉怡见他不吃自己这一套了,再也恃宠而骄不起来了,忙追上去挽住他,“陈东,我好歹跟了你那么久,你可不能不讲良心就这样把我甩了啊?” 该死的方以然,把陈东就这样给从自己的身边离间走了。 陈东打定主意要离开自己,她可不能什么都不做放任他离去,哪怕这事已经成了砧板上铁铮铮的事实。 不管怎样,她要在陈东身上捞一笔油水出来,在她寻觅下一个目标之前,能够让她过渡下。 “嘉怡,你要多少?” 陈东还是上道的,没有为难她,好歹她也是给过自己一阵子快乐的雄风的,能够满足就尽量满足,希望她胃口不要被养得太大了,他也撑不起。 “两百万。” 陈嘉怡也是知道分寸的,陈东明显不如苏子浩好敲诈,她拿苏子浩那是光明正大的,陈东这,还是要看他心情的。 两百万对陈东而言,真不算什么,她也是怕自己说太多了,什么也没了。 “好。” 陈嘉怡当初就是看中陈东的出手大方,这会陈东也是爽快答应下来了。 不过陈嘉怡是后悔不迭,没想到陈东答应得这般的快,肯定是她价位开得低了,心中的遗憾,也只有自己自己品尝了。 “回头我把钱打到你账号上,那房子里属于你的东西你回去收拾下,明天之前给我搬走吧。” 陈东干脆利落起来,真的是不拖泥带水。 陈嘉怡见他扬长而去,就这样孤零零地把她一个人抛在原地,情绪是异常的低落。 男人都是无情的,宠爱你的时候把你捧上天,抛弃你的时候比谁都来得绝情。 没了陈东,这下她还要自己搬走去寻觅住处,陈嘉怡的不悦跟愤恨,都又通通归结到方以媛姐妹身上去了。 都是她们害得她如今没了去处,连小三的地位都捍卫不住。 相对于陈嘉怡的惨状,悠然居内的方家姐妹心情还是不错的,以然几乎没动什么脑子就把陈嘉怡给灰溜溜地打发走了,以媛是深感佩服。 自家小妹不显山不露水,其实也是个得道高手。 “以然,麻烦你了。” 张平之过意不去,他自认在这方面还是黔驴技穷,不及以然的处事来得快刀斩乱麻。 “给我们再弄点好吃的当谢礼吧。” 以然笑盈盈地道,其实老实说,这样不费吹灰之力赶走陈嘉怡,还能坏了陈嘉怡的好事,以然还是觉得挺大快人心的。 “这个没问题。” 张平之去给准备食物去了。 小爵跟以然打包了不少食物回家,贡献给某个没能出门埋头苦干了一天的男人。 “你妈似乎今天心情很好?” 埋头苦干的某男,眉心微微一动,若有所思地问儿子。 “是啊,很好。” 小爵不亦乐乎地啃着鸡腿,心里啧啧赞道,姐夫亲手做的东西就是好吃啊,他真怕自己的胃被撑成一个胖子的。 “遇到什么事情了?” 冷宸瀚试探地问。 有时候,有关以然的事情,更多得还是从小爵的口中断断续续获悉不少有用的信息。 他是知道以然跟小爵去了悠然居的,听苏茹提及过悠然居发展得不错,当初苏茹对于突然让张平之的悠然居入驻到苏然百货的餐饮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就怕万一砸了苏然的牌子,得不偿失。 “碰到了一个女人,被妈妈狠狠羞辱了一番,那女人本是想找茬跟姨妈过不去的,没想到被妈妈给搅和了,气得差点炸毛了。” 小爵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当时的场面来,然后大大渲染了下氛围,把以然给神化了。 冷宸瀚大致明白了,原来那个人是陈嘉怡。 陈嘉怡可不是什么好货色,不知检点的女人,冷宸瀚向来是没好感的,何况能让以然对此下手的,那毋庸置疑,肯定是坏女人的角色。 冷宸瀚这人,其实本质上极为护短,自家的范畴内划分,都是小绵羊,他扮演的是大灰狼的角色。 “你妈妈做得很对。” 冷宸瀚毫无理由一面倒支持以然的立场。 “爸爸,你没看到我妈妈发威起来也是很帅气的。” 小爵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笑得贼兮兮的。 冷宸瀚点头,没有异议,“下回你也不用积口德了,碰上这一类人。” 言下之意,传授儿子可以落井下石,这绝对是一匹杀人不眨眼的腹黑狼。 “爸爸,还是你狠。” 小爵崇拜地看着自家轩昂的爸爸,觉得爸爸哪怕失去了一条腿,可这气势,还是不逊于任何人。 “儿子,这不叫狠,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后人家看到你也会识相地绕道而走,不再羞辱你,这种恬不知耻、薄情寡义的人,就应该需要鞭笞打击下,不然她还当你是个软柿子好欺负来着。” 冷宸瀚难得开解儿子说出这么长的一句话来。 小爵乖乖点头,对于爸爸的这一番理论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爸爸,下回我再见到这位阿姨,决定不会跟她客气的。” 小爵的毒舌,很少发威,他也有些心痒难耐找人尝试下了。 唯一顾忌的是怕吓到妈妈,不过爸爸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足以表明他还有发挥的余地跟空间…… 嘿嘿,小爵奸笑了起来。 以然进门来,正好看到这父子两人脸色诡异古怪,不由纳闷,“你们在交头接耳说什么呢?”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他的身份,要揭开 第一百六十二章 “没什么。” 父子两人异口同声道,这难得的默契,让以然更觉得其中有猫腻。 “肯定有什么。” 以然清丽白皙的脸庞上爬上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浅浅的笑,却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错觉。 父子两人面面相觑,相视而笑,只不过这笑,笑得不够自然,略显尴尬。 “谁先说?” 以然大方地给他们彼此一个坦诚的机会。 她眼角往上一挑,晶亮的瞳眸中流光溢彩的光芒莹润倾泻了一片出来,摄人心魄,扣人心扉。 她可是很好心,给他们两个一个公平的机会了。 小爵在挣扎纠结,没想到爸爸太没义气了,就这样把他诶出卖了,抢在他之前把事情告知妈妈了。 “陈嘉怡。” 仅是三个字,一切内幕可谓是昭然若揭,以然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是小爵嘴巴漏了风。 这儿子,现在一心偏向了他爸爸,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跟他爸爸交代下。 这似乎从那回医院看习染的孩子回来,陆晋鉨无意间给小爵施加的压力造成的。 她又不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小爵实在没必要如何惶恐不安。 难道说自己所表现出来的,并没有给这父子两人足够的安全感吗? 她自以为自己做得够可以了,竭尽全力了,或许在他们看来,还远远不够。 “陈嘉怡这女人无事生非,我不过略施小计教训了她一下,难道也值得你们父子探讨吗?” 以然高深莫测地笑,目光却迫人地在梭巡着什么。 “妈妈,爸爸让我下回落井下石呢,说这样的女人就活该要被教训。” 小爵献媚道,这话,既不得罪爸爸,也不得罪妈妈。 以然眼前豁然一亮,没想到……还真没想到…… 不过,陈嘉怡这人,的确是没必要跟她客气,跟她客气,她还当你怕了她呢。 “小爵,你还只是个孩子,这种事情自然是轮不到你来做。” 心里虽说满意儿子跟丈夫的鼎力支持,不过以然还是冠冕堂皇地跟儿子说教。 陈嘉怡这种不入流的角色,真要是让儿子上阵帮自己助威,还真有损她的颜面跟底气,何况她可不想自家儿子的威力声名远扬。 小小年纪,就不应该饱受“名声”的折磨,他应该做这个年纪孩子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 小爵明明还有话要说,被冷宸瀚给一下打断了,“小爵,你妈说得很对。” 小爵鄙视地看向了爸爸,没骨气的爸爸,在妈妈面前折腰折得厉害。 看来以后不能事事都跟爸爸说了,爸爸这人在妈妈面前没有节操,也不知道背着自己有没有诋毁自己呢。 小爵越想还真有可能,他又不是成天跟爸爸待在一起,晚上爸爸是跟妈妈同房同床的,有什么话,爸爸是能瞒着自己告诉妈妈的。 “好了,我们不讨论这个令人晦气的陈嘉怡了,小爵你吃饱了没,吃饱了就去洗澡,明天还要上学呢。” 以然敛了敛神色。 小爵颔首,飞快跑出去了。 书房的氛围,在小爵离开后,有些沉闷了下来。 冷宸瀚招呼以然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以然,我有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他英俊逼人的轮廓上,流露出来的郑重其事,让以然心头没由来地漏掉了一拍,隐约地,她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先前被这对父子调节起来的活络轻快氛围,一下子消失得不见踪影了。 以然认真地盯着他看,等他来起这个头,挑明这个话题。 “荣子初今天来找我了。” 冷宸瀚半是认真地端详着她,渐渐收敛起唇边的弧度,只是探究的看她几眼,最后移开目光,伸了伸懒腰,缓缓道。 “他说要着手回去的事情了,他跟苏茹进展得挺顺利的。” 他语焉不详,寥寥数字。 他的语气倒是很冷静,以然有些怅然,侧着头打量着他,莫名地,对于这个男人,她产生了渐浓的依恋。 他似乎并没有对于这即将来临的离别产生任何的依依不舍,当然,也没有任何的兴致勃勃。 荣子初八成也是料到这个口,苏茹是不会主动跟冷宸瀚提及的,所以这个恶人他自己出面。 因为他是真心喜欢苏茹,自然而然是希望跟自己所爱的女人能够一同生活,而非是相隔两地,难得见上一回。 荣子初这不算是私心,两情相悦的男女都能够理解这一种冲动跟逃不开扯不断的羁绊。 他们也是红尘中人,如果让她现在跟他相隔两地,她估计也做不到。 对于情感而言,成全他们是必然的结果。 荣子初的舞台,是在加拿大,而非是Z市。 他不会为了苏茹放弃在加拿大所建立的王国,至于苏茹呢?以然还真揣摩不透对方的心思。 苏茹是个了不起的能干女人,这是公认的。 现在,出面的荣子初到底是代表他个人的意愿,还是沾染上了苏茹的意愿呢?个中详情,还真不得而知。 “你怎么说?” 以然压下了脑海中翻腾的太多纷乱情绪,淡淡地问道。 这件事情,他既然告知她,肯定是有了决断了。 她并不想干涉他的任何决定,这是属于他的自由。 当然离开苏茹以后,很多事情,都要由着他出面了,他的新身份,这算不算是水到渠成呢? “我答应他,只要他肯让苏茹点头,我就放苏茹离开,去拓展那边的业务也行,苏茹罢手当荣家的好媳妇也行。” 不管怎样,看似毫不在意的宸瀚,还是给荣子初出了一道难题。 看似爽快地放了苏茹,其实还是下意识给荣子初下了个绊子。 “苏茹的离开,是迟早的事情,我并不是想为难子初,而是我需要时间过渡,把我自己的身份从暗处搬到明处来。” 他的唇部带着淡薄的薄凉,思索一下,慢慢地道。 对于这个普通人难以横跨过的鸿沟,在他眼里,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吐出来,宛若不值一提。 但以然却深知,这一步,哪怕是冷宸瀚,也将会跨得极为的困难。 他越是轻描淡写,越是说明他心里的压抑越深。 她的心,在此刻,不可抑止地狠狠揪了起来,一下又一下,疼得都快抽筋起来了。 她为这个男人真正感到了心疼,疼得不能自己。 上一回,只是推着他出去散个步,就听了那么多不堪入耳的言语,这一回真要走出去,又顶着那样的一个光环,还有他跟冷宸瀚无二的出色容貌,每一样,都能引起轩然大波。 如果她有苏茹那么能干就好了,能为他分忧解难,只可惜她是方以然,一个冷氏她勉强支撑了起来,要是再给她施加压力,她肯定是要垮掉。 这一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不会不自量力为他分担更多。 “妈妈,我洗好了。” 小爵开门探头进来,鬼鬼祟祟地,他敏感地觉察到了书房内的气压很低,几乎是降至冰点了。 “那我也去洗洗。” 以然起身,主动站了起来,“你陪你爸坐会。”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崩溃,还是走开下比较好。 他的心里承受能力比她强,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 “爸爸,你怎么了?” 冷宸瀚闻言,懒懒地抬起眼来,睨了儿子一眼,然后轻笑出声,伸手揉了揉他后脑勺的柔软黑发,“爸爸以后不会成天待家里了,好不好?” 小爵一怔,然后望着爸爸略显单薄的身影,抿紧了唇,凝着眉头,“爸爸为什么要出去?” 爸爸之前不是说他活着,不能告诉任何人吗? 他都不肯原谅爷爷奶奶,现在为何又要走出去呢?还有姨夫跟姨妈都不知情,爸爸这突如其来的想法,会不会引发不可预料的结果呢? 小爵发现一向聪明的脑袋瓜子打了一个死结,怎么也想不通爸爸此举的含义。 “爸爸总不能一直躲在你们身后不出去见人吧?小爵难道不希望以后爸爸能够陪小爵一块儿出去玩吗?” 冷宸瀚一双黑眸深处,滑过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他的语气,却是听上去万分的轻柔。 自然是希望的,小爵很喜欢过去那样爸爸带自己出去玩。 过去爸爸一贯很忙,难得有时间带自己出去,每一回能够出去,他都欢天喜地的。 可是现在,爸爸失去了一条腿,小爵忍不住多想了,他怕爸爸被人议论。 他的爸爸,他自然是引以为傲的,可是并不代表所有的人都会跟自己一样的思想。 “爸爸没有你所想的那么脆弱,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要是这一点点的挫折爸爸都扛不住,那爸爸以后也护不了你跟你妈妈的安全了?” 冷宸瀚知道自己必定要成为以然母子坚实的后盾,不能拖他们的后腿。 在瑞士那段惨无天日的日子里,他一直是凭着这个强烈的念头咬牙坚挺过来的,不能时至今日,轻易失去赖以维系的防守。 “爸爸,等我长大了,一定换成我来保护你跟妈妈。” 小爵慎重地道,让冷宸瀚有几分动容,坚韧的心,裂开了一条清晰可见的缝隙。 * 荣子初去找冷宸瀚说项的事情,苏茹到底还是知道了,因为冷宸瀚渐渐地揽下了不少本来分配到苏茹手上的工作量,无形间,卸下了苏茹不少的负担。 苏茹觉得匪夷所思,后来质问冷宸瀚,模棱两可间获悉了原来是荣子初出的手。 她自然是对荣子初不假辞色,没了好气。 荣子初想要回去,那就回去,她暂时没打算抛下这里的一切跟他回去。 当然,她也兴起过这个念头的,可并不是现在。 荣子初这自作主张的行为,多多少少还是惹来了苏茹的反感,觉得他没有尊重自己的意愿私底下就做了决定。 苏茹心里很有意见了,凭什么要她做牺牲?明明是他当初死皮赖脸缠上自己,现在得手了,就高高居上起来了? 苏茹越想越生气,对荣子初避而不见。 荣子初急了,他没想到弄巧成拙。 苏茹最近对他的确是态度不错,所以他才…… 他三番两头主动上门道歉,苏茹都不买账,他苦不堪言,不得已,又硬着头皮求冷宸瀚帮忙解燃眉之急。 冷宸瀚这下打定主意看好戏,静观其变,自然是袖手旁观,不为所动了。 荣子初只能跟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 对于苏茹给荣子初颜色,郑熙陌心情极好,觉得这是天赐良机。 以然是很久没有在冷氏见到她了,没想到她最近有空主动来找自己,一脸的如沐春风神色,衬得她愈发的年轻。 “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以然忍不住取笑道。 哪怕在荣子初那碰壁无数次,郑熙陌的身上,还是半点也没瞧出她憔悴的迹象,她的冲劲跟执着,还真是令人敬佩。 要是没有苏茹搀和中间,以然还真是有这个意向撮合荣子初跟她的。 “难得我有空,你这是不欢迎我来吗?” 郑熙陌倨傲地扬起她高贵的头颅来。 “自然是欢迎,你随时都可以来。” 郑熙陌这阵子不见人影,还真的清净了不少,不过有她偶尔的造访,多少也能凭空增添点工作上枯燥之余的乐趣。 “对了,我是来跟你打听点风声的,你跟苏茹关系好像还可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郑熙陌很快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了。 以然失笑,郑熙陌对于荣子初还真跟活见鬼了似的,荣子初虽说是个极富魅力的男人,也没有这么大的魅力把郑熙陌给迷得神魂颠倒啊,之前他们可是互不相干的两个人。 怎么天雷地火地动山摇起来了呢,何况荣子初一直视苏茹为真命天女,视郑熙陌会路人甲的。 “这个,恕我直言,我还真帮不了你,我跟苏茹也仅止于泛泛之交。” 以然之所以跟苏茹走得近,是因为冷宸瀚牵线搭桥起作用,不过冷宸瀚未死还未曝光,郑熙陌想歪也是在情理之中。 “那凭你的直觉断定也行。” 郑熙陌很上档次,退而求其次。 以然失笑,她的直觉,她的直觉告诉郑熙陌,郑熙陌肯定是被淘汰出局的一个,不管苏茹跟荣子初最终会不会在一起。 这话,总有点那么伤人,她还真是说不出口。 “你是不是觉得很为难,其实没有这个必要,我也知道我胜算不大,可就是不想死心。” 郑熙陌的坦白真的很可爱,只是这可爱是以然觉得,荣子初觉得不可爱没有用。 “我觉得你应该死心了。” 劝人对感情死心还真的是一件挺残忍的事情,以然过去还真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 尤其是这种剃头担子一头热的现状,真的是需要适时遏止。 以然希望郑熙陌能够拥有习染的好运,碰上一个寻即墨类似的,那才是最完美的结局。 “你别劝我,很多人劝过我了,也不差你一个,我就是来探口风的。” 郑熙陌冷哼一声,不领情。 “那好吧,那我祝你到了黄河再死心。” 以然恶毒了一把,引来郑熙陌毫不客气的白眼,“你这也太毒了吧。” “那你想要我怎样?” 以然左右为难,她现在是里外不是人了。 “你说荣子初到底看上苏茹哪里了?” 郑熙陌忍不住问。 “喜欢一个人,哪有那么多理由,喜欢就是喜欢了。” 荣子初对于苏茹的好感,以然也说不清楚,反正他们之间来电来得是莫名其妙的。 再说了,起因还是荣子初惦记上苏茹的…… “看来我这回是输定了。” 郑熙陌认栽,心不甘情不愿。 “你适可而止就行了。” 以然提点道,不过看郑熙陌这模样,还是不打算就此轻易放弃。 “不行,”果真应了以然的预感,这丫又暴走了,“也许苏茹不跟他一起走,不想丢下苏然,荣子初一个人孤零零离开,我可以趁虚而入。” 这丫想象力倒是一流,以然深感佩服。 不过至此,她还真没有什么可以跟郑熙陌探讨了,她已经油盐不进了,中的毒深入五脏六腑,饶是大罗神仙也难救,除非苏茹跟荣子初喜结连理,才能真正把她给唤醒。 以然埋头做事情,不打算理会郑熙陌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苏茹打来的。 看来果真不能乱议论人,这不,正主好似有预感。 苏茹找以然,说有事情要跟她商量,已经在她公司楼下了,来得可真够及时的。 郑熙陌一直在旁边,自然是知道来的人是谁,以然本是想要她离开会的,郑熙陌却抢先道,“我不走,我要近距离观察下苏茹。” 对于这个情敌,郑熙陌还真是没打过交道。 她跟荣子初之间的造谣传得沸沸扬扬,那位正主苏茹却一直很沉得住气,从来没有上门找过自己有任何的警告。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伤人伤己 第一百六十三章 相对于郑熙陌的青春靓丽,苏茹一身笔挺的职业装更是衬得她干练精明。 她相貌脱俗,不过或许是为了震慑下属,以及在商海沉浮中运筹帷幄,她将一头亮丽的秀发都中规中矩地盘在脑后,加上一副黑框眼镜,把她的柔美给硬生生地抹杀掉了,无端添上的是一丝的死板。 郑熙陌一身鹅黄色的雪纺娃娃衫,下身黑色修身九分裤,外头罩着一件水蓝色的及臀小西装,脚上踩着一双白色摇摇松糕鞋,发型更是精心修理过,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透着一股婉约傲然之美。 这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如果说郑熙陌是火,热情火红,那苏茹无异于就是水,包罗万象,清凉冷冽。 可偏偏这样完全不同的两人,却阴差阳错喜欢上同一个男人。 郑熙陌一看到苏茹,那一双水眸里便是迸出激烈的火花,几乎是在苏茹一进门就眼神粘上去了。 苏茹还真没想到以然的办公室里还有别人,一个对她有着高度敌意的女人,只要是这个女人的意图十分的明显,没有任何的掩饰,还真是真诚啊。 苏茹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想起了这个女人便是最近风靡全城的郑熙陌,郑熙陌其实在Z市算不上奇葩,不过她风头鼎盛还是沾了不遗余力倒追荣子初的光。 苏茹对郑熙陌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或者情结,喜欢自己的男人有别的女人倒追,证明自己眼光也还可以。 荣子初为不为所动,那就是对方的事情了。 这郑熙陌长得还真挺不错的,荣子初要不是平日里也有不少女人趋之若鹜,估计还真有些难以抵挡如此不浅的艳福呢。 苏茹不动声色地将郑熙陌的反应都纳入眼底了,然后才上前主动跟以然打招呼。 她原本是过来探听下近来冷宸瀚的风向的,他是不是打定主意要把事情都揽下来呢? 可碍于郑熙陌在,那些本来到了嘴边的话,不得已都要咽回去。 以然也真是的,明知道自己上来找她肯定是跟宸瀚脱离不开关系,她却独独把郑熙陌留在办公室,这又是为何? 难道说这是宸瀚的授意? 可方以然怎么看也不像是听之任之的人,何况宸瀚目前的处境,并不是十分乐观在这个时候重新窜入大家的视线里。 “苏茹,熙陌非要见识见识你。” 以然苦笑道,算是挑明了为何郑熙陌会出现在此的原因。 苏茹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眼角,若有所思地看向郑熙陌,似笑非笑地问,“不知道郑小姐看到我失望还是不失望呢?” 郑熙陌冷哼一声,这个苏茹倒是沉得住气,自己这般肆无忌惮的目光,她都能依旧保持泰然自若的风度,不得不承认荣子初看人的眼光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郑熙陌口是心非地道,“还真有点失望。”她是一点也没打算抬举苏茹,然后自贬自己。 郑熙陌一贯自我感觉良好,稍微有点自恋,她并不觉得这是哪门子不对。 以然一直紧紧抿住的红唇,若有似无地轻勾了一下,郑熙陌这也太直接了点。 不过苏茹的反应,也没有让以然失望。 苏茹的表情,波澜不兴,郑熙陌的打击,对她宛若隔靴搔痒,没有半点的作用。 就好像有人给了你一拳,却打在软绵绵的一团棉花之上一样,郑熙陌有点火大。 “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苏茹那不屑一顾的神色,彻底激怒了郑熙陌。 只有以然知道,苏茹待人经常是这副可有可无的神色,除非是她所认可的,不然还真难以走进她的内心世界。 郑熙陌,说到底比起苏茹的城府而言,还是嫩了不少。 “你要是这般觉得,那我也没有二话。” 苏茹懒洋洋地坐了下来,伸手优雅地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最近头疼的事情真的不少,还有喉咙也干,晚上醒来动不动就失眠再也难以入睡。 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她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受不住。 这由来,都是荣子初这个超级无敌大祸害给搅和起来的,没想到自己躲这来图一片清净,还是免不了败兴而归。 就冲方以然将这女人留下来面对自己,苏茹还是给这女人多少留了几分颜面的,方以然不会随便把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留下来,除非这个人对她多少还是有点不同的。 “你别以为荣子初把你放在眼里,你就可以把我踩在脚底践踏,你的清高建立在他对你现有的好感之上,等他对你没了兴致,你巴巴地求他他都不会甩你一下。” 郑熙陌一脸恶狠狠,手都不由因为愤怒而发抖。 苏茹却眉开眼笑了起来,眼角跳得欢快,“那我倒是要拭目以待了。” 以然微微皱了皱眉,郑熙陌此刻是理智全失了,平日里的小聪明都全然地不翼而飞了。 这样的她,注定要输给苏茹,即便她是再不甘心,也无济于事。 郑熙陌并不是一个跋扈的人,苏茹能够觉察得出来,何况她的年纪比郑熙陌大了不少,自然是不会真往心上去跟她一个小姑娘家的过不去。 这烂桃花是荣子初招来的,没想到最终还是要折断在自己手中了。 “你别太得意。” 郑熙陌胸口淤积着的气息紊乱不平了起来,冲撞得她五脏六腑也跟着疼了起来。 以然暗暗叹了口气,饶是再美丽的女人撒起泼吃起醋来,也不怎么可爱了。 她倒是没有偏袒任何一个人,是相当客观的立场评论的。 “我没什么好得意的,荣子初又不是我丈夫,谁都有权利追求他,我并没有任何轻视你的意图,不过以我看来似乎已经被你给曲解了。” 苏茹大大方方地表态,表明了荣子初不是她的所有物,任何人都有机会。 “你也就当着我的面惺惺作态罢了。” 郑熙陌还是不服气。 苏茹开始觉得晦气了,以然开始觉得郑熙陌有点过分了,苏茹已经相当让着她了,偏偏她还不知悔改得寸进尺。 以然正盘算着要不要帮腔,苏茹却丢下了豪气如云的一句话,“是不是惺惺作态,等他来了就知道了,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她当着郑熙陌的面,打给了荣子初,召唤他过来,语气是命令似的,荣子初在电话里信誓旦旦保证,立刻就赶过来,宛若苏茹给了他天大的好处似的。 郑熙陌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这情节怎么突然发展这般的迅速了,她还有些没有适应过来呢。 还有,荣子初跟苏茹的通话,衬托得苏茹愈发得有女王气场,而荣子初逊色了不少。 那个在自己眼里周身上下都泛着无比迷人魅力的男人,真的甘愿在苏茹面前俯首甘为称臣吗? 郑熙陌在迟疑,在思索。 很多事情,似乎打破了章程,乱了她的手脚,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这到底是什么在起作用? 郑熙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而那边以然跟苏茹已经聊上了,以然有些歉意,对于郑熙陌给苏茹带来的麻烦跟不便。 “迟早的事情。” 苏茹却没有引以为然,以然认真打量了她的神色,在确认她并不是敷衍自己,才松下了这一口气。 不管怎样,她都不希望因为郑熙陌坏了跟苏茹之间的关系,郑熙陌今日的行为的确是偏差甚大。 苏茹这一招把荣子初喊来的行为,不知道对郑熙陌是否是真的有效。 要是她能够适可而止,倒是挺好,就怕她不肯,郑熙陌的性子就跟宠坏了的二世祖似的,蛮横起来还是比较难缠的。 “要不要我手下留情?” 之前苏茹并没有查探过以然跟郑熙陌之间的交情,现在她也无法肯定临时采取措施是否行之有效。 “不用了,其实我是希望她能够死心的。” 以然坦白了心声,顿了顿,“我并不希望她受伤太深,感情这漩涡不是任何人都能够经受得起的,在我最困难的那段岁月里,她帮过我,我也想能够帮帮她,她本性并不坏,就是执迷不悟这点有点头疼。” “我知道了。” 以然点到这个份上,苏茹也是心知肚明。 两情相悦,才能矢志不渝,只有一味地纠缠,到头来不过是伤人伤己。这个浅显的道理,谁都懂,可是能够真正心平气和接纳的,还真不是太多,尤其是自视甚高的。 她看了一眼还一脸挣扎的郑熙陌,又转过头来,放心跟以然旁敲侧击起冷宸瀚最近异常的行为来。 以然由衷地奉劝了一句,“我们都希望你们也能过得好,这世间没有什么跨不过去的门槛。” 她这话,透露了她是站在冷宸瀚这一边支持他的任何举动的。 这也算是一报回一报了,苏茹在郑熙陌的事情上给自己留有余地,那她也投桃报李,稍微透露一些内幕,并不为过。 何况,他们都是真心希望荣子初跟苏茹能够修成正果。 这阵子,因为冷宸瀚的煽风点火,苏茹也给了不少的冷脸给荣子初看,后者是急得都快上火了,三天两头跑去家里骚扰他们一家三口正常的生活秩序。 两情相悦,才能矢志不渝,只有一味地纠缠,到头来不过是伤人伤己。这个浅显的道理,谁都懂,可是能够真正心平气和接纳的,还真不是太多,尤其是自视甚高的。 荣子初的到来,很快就打破了这个有点诡异的僵局。 郑熙陌脸上的茫然悉数敛了起来,目光如炬地盯着刚进来的男人。 那英俊的侧脸,那挺拔的鼻梁,那浓密的眉毛,以及在看到她时,微微向上一挑,而露出来的那样黑白分明,如锐剑一般的凌厉眼眸。 哪怕这个男人用再锋锐的眼神睨她,郑熙陌还是对他情有独钟,觉得他气度无华。 苏茹电话里并没有提及郑熙陌存在,荣子初实在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眼神不悦,自然是以为郑熙陌无事生非从中搅局,他跟苏茹之间如今无端产生了不少的误会,他解释得口干舌燥,苏茹还淡定不已,他都快觉得自己要呕出血来了。 他对苏茹是势在必得,谁从中破坏,他都不会饶过。 郑熙陌是屡次三番不怕死找上门来,他冷眼以对,冷嘲热讽,人家都无动于衷,这样的胆色跟毅力,也许有些男人会心软,可荣子初在商场上是个杀人不见血的角色。 不是任何女人在他面前流两滴眼泪就能把他给感动半分的,郑熙陌起初他也是觉得这小姑娘有些与众不同,可惜他对这样的小姑娘实在提不起兴致来,先入为主认定了苏茹了。 “你怎么在这里?” 他态度不善地朝着郑熙陌道。 然后又急急地跟苏茹解释,“苏茹,我跟她根本就没什么,你可别信她胡言乱语。” 郑熙陌这人自作多情,是极有可能颠倒黑白的,这样的仗势,以荣子初对苏茹的了解,觉得肯定是郑熙陌找上的苏茹,苏茹不会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找郑熙陌对谈。 在他们感情你侬我侬的时候,苏茹不会被蒙蔽了双眼,现在苏茹极为不待见自己,极有可能发生无法预料的后果。 一想到郑熙陌的尴尬存在,荣子初觉得恨不得将郑熙陌给用腿踢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荣先生,我……” 郑熙陌满眼都是荣子初的身影,对他的话却置若罔闻,期期艾艾地想要表态自己见到他激动的心境,只可惜她每回碰到荣子初都是状况百出。 除了最起初的几次碰面,她从容高傲以对,后面的,还真经不起细细回味了。 “我跟你不熟。” 荣子初冷酷地轻启薄唇,凌厉的目光如剑,撇清跟她的关系。 “子初,这位郑小姐极度渴望见到你,我推波助澜,顺手送个人情出去,你不会见怪吧?” 苏茹这样一字一顿地道,吐字清晰。 荣子初瞬间觉得头皮发麻,知道苏茹这是纯粹想看笑话,在整他。 他自作主张了一回,她记恨于心,这回是最直接的报复。 “不会。” 他抽搐了下嘴角,违心表态道。 即便是真有意见,他也不能当着苏茹的面说,又不是不想活了。 现在他是彻底明白了得罪谁都不要紧,得罪自己心爱的女人,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 “郑小姐,我这回算是让你得偿所愿了吧,要不要我们离开把这方寸地方让给你们独处呢?” 苏茹站起来,迈着轻盈的步子,这话当场让荣子初一张俊脸黑得成炭了。 “你不准走。” 要是苏茹走了,那他跟郑熙陌之间原本清清白白的关系被恶意扭曲掉了。 “我问的是郑小姐的意见,你的意见,对我没有任何的作用。” 苏茹一本正经地强调,她强势的女王气场,发挥得极好。 荣子初委屈地扁了扁嘴,委屈? 郑熙陌不敢置信地反复研究,那是委屈吗?是委屈啊,她应该没看错。 可荣子初那样一个桀骜不驯的轩昂男人,岂会在苏茹面前伏低做小成这样呢? 郑熙陌心中本来坚硬的一个角轰然崩裂了,塌陷了。 她在质疑,到底是苏茹欲盖弥彰故意设的局让自己跳下去,还是本来他们之间真的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呢? “郑小姐,”苏茹刻意提醒道,“你是想我们离开还是继续留下来呢?” “离开。” 有些话,当着苏茹的面,郑熙陌没有勇气说出来,尤其是苏茹在自己面前如此摆了模棱两可的一道。 郑熙陌如此肯定尖锐的语气,自然是惹得荣子初不快,反目相向了。 他本来还没有如此反感这个女孩子的,可这回却是真切体会到被一个冥顽不化的二货姑娘倒追,实在是一件苦不堪言的事情。 “那我们先行告退。” 苏茹亲亲热热地拉起以然的手,打算做个甩手掌柜。 荣子初的脸色是越来越阴沉了,以然心头忍不住为郑熙陌祈祷起来,这样的情形,着实对她不利。 “等等。” 在她们两个即将跨出办公室的片刻,郑熙陌不知道是不是哪根神经错乱,鬼使神差地喊住了她们。 以然狐疑地回头,郑熙陌这下不紧不慢地道,“你们还是留下来吧。” 以然这下是满头雾水了,不过郑熙陌这般说,她跟苏茹还是留了下来。 郑熙陌当着苏茹的面,毫不客气地质问荣子初,带着她独特的张扬霸道个性,“你到底有多爱她?” 刚才还略显低姿态的郑熙陌突然风格大变,让室内三个人都有些摸不着头绪。 只有郑熙陌明白,她这是在卑劣地模仿苏茹的女王气场,只不过学得不够自然,作了点,效果显得当即就不伦不类了起来。 荣子初一贯是霸道,他对苏茹主动积极,可当着一个他没什么好感的女人面前谈论他对苏茹的感情,他觉得这是一种亵渎。 他好看的眉头,微微拢了起来。 这个郑熙陌,真会给他找难题,要是以往,他大可直接离去,可这会苏茹在,他不能恣意妄为而行之。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想要你 第一百六十四章 苏茹神色复杂地望着郑熙陌,她的确是听了不少荣子初的甜言蜜语,可那些都是私底下的。 荣子初追求她,的确是挺高调的,沿袭的是他一贯的矜贵风格。 她突然有些期待起他口中到底会吐露什么,显然,她觉察出来荣子初的为难。 然后,她身形微微一震,听到荣子初低沉有磁性如大提琴一般奏了起来,“我想把她娶回家,然后对她好。” 并不是什么华丽的辞藻,而是最简洁不过的字眼,荣子初的表白,让以然为之深深折服。 当然,以然也发现了苏茹的动容,她并没有掩饰。 荣子初这寥寥数字,是成功化解了他跟苏茹之间的矛盾,而且成功收买了苏茹的真心。 一个男人说把你娶回家,对你好,说说是容易,能够做到的还是不多的,尤其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婚姻中被磕磕碰碰不如意的羁绊破坏的不计其数。 荣子初的宣誓,以然是相信的,这个男人还是比较重承诺的,一言九鼎。 以然缓缓地调转视线,落到郑熙陌的脸上,她应该是被打击到,更确切地说,应该是被刺激到了。 无疑,她是羡慕苏茹的好运,或者说是嫉妒她有这样的荣幸被这样的一个男人所呵护。 此时此刻,她知道她应该臣服放手了,只是为何还是心有不甘呢。 她俏丽的容颜上,染上了一层阴霾,无视于苏茹跟荣子初彼此相望含情脉脉的眼神。 她只身透露出来的落寞孤寂,是这般的明显。 “你们走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郑熙陌出声赶人。 以然哭笑不得,这明明是自己的办公室,郑熙陌完全把这当成了她的私人地盘了。 不过她估计这会心情也不好受,她也就送个顺手人情,把这地方留给她一个人好好沉思下,不要再在这一段无望的感情上再投入无穷尽的精力了。 之于一个女人而言,感情上多半是没那么坚强的,哪怕是再理智的女人,还是很容易被男人所影响,弄得情绪崩溃。 荣子初跟苏茹经由这一闹,因祸得福,言归于好,以然这会自然是婉拒他们的好意跟他们一块儿去吃饭,她去了悠然居蹭了一顿,跟以媛说了会话才慢悠悠地折回。 她去而复返,中间差不多过了两个半小时了,以为郑熙陌已经走了,没想到她还在,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一只手的肘关节处撑在办公桌上,托着腮在想事情。 想得估计较为投入,连以然的靠近都浑然未觉。 以然也没打搅她,在旁边的沙发上惬意地坐了下来,伸了个懒腰,然后看起案几上的报纸来。 她一贯没这般空闲的,这也算是借了郑熙陌的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过了将近半小时,郑熙陌才纳闷地问。 以然好笑地抿唇,“回来半小时了。” 郑熙陌苦恼着一张俏丽娇妍的小脸,“你说,我该怎么办?” 以然无语,没想到折腾了这么久,她还没有想通。荣子初这罪,还真犯大了。 “你扪心自问你想怎么办?” 以然循循善诱道。 “我的理智告诉我要适可而止,可是情感我控制不了。当他霸道地宣布他要对苏茹好,我的心跳跳得愈发的剧烈了,觉得若是此生错过这样的一个极品男人,我今后估计找不到第二个了。” 郑熙陌担心的是经历了荣子初,以后没有男人再能入她的眼了,而她并不打算孤独终老。 “这世上又不是一个荣子初,放心你会遇上更好的。我跟你说个人,或许你听了会愈发有信心,有时候错过的未必就好……” 郑熙陌挑了挑眉,以然缓缓地跟她讲了习染的爱情。 陆习染,郑熙陌是知道的,只不过这中间的内幕,她并不清楚,以然当然不是全部一五一十地讲,而是挑重点阐明。 郑熙陌听完,陷入了无声的沉寂当中了。 直到郑熙陌离开,她都没表态对荣子初是不是放弃了,不过不可否认,习染的故事,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郑熙陌。 以然最近的日子过得还算尚可,冷宸瀚相对是忙碌了不少。 不过,晚饭后,时而他还是会主动吩咐以然推他出去走走。 以然选的新房装修已经装到一半了,不过还有不少需要动工,力求完美,毕竟这关系着冷宸瀚的安全隐患,以然是绝对不会马虎懈怠的。 小爵又被送回冷宅去了,冷家两老想他了,这一点冷宸瀚并没有阻止,只不过他本人却始终无法对冷家两老卸下心防。 以然只得期望冷宸瀚真正重现大伙的面前时,他也能够渐渐接受冷轩逸夫妇。 “以然,明天我打算出席苏然集团的会议。” 散步的闲暇,冷宸瀚眼底熠熠生辉,很自然而然地道。 以然闷着鼻子,声音有些扭曲,“要不要我陪你?” 这一天,她知道迟早要到来的,尤其是苏茹跟荣子初言归于好后。 只是在她的接受范围内,还是觉得太快了。 并不快,可因为在乎他,可因为心疼他,无论拖多久也会觉得快。 “不用了。” 他的声音,低沉紧绷。 “以后我身份证上的名字就是楚宸瀚。” 这个男人,说到底,身份还是秘而不宣,想必知道他的人对上他的名字,就心照不宣明白了。 他想必是真的厌恶冷这个姓吧,姓换了,名却无所谓。 “为什么不把名字也换掉?” 以然觉得一个人要是真要告别过去,肯定是要让自己焕然一新,名字便是其中之一。 “我怕你叫着不习惯。” 这下轮到以然瞠目结舌了,还以为其中还有曲折弯绕,没想到只是这般的简单。 因为他担心她叫着不习惯,怕她喊别的,他迟钝没意识到她所喊的这个人是自己。 “那为什么姓楚呢?” 以然怀疑他生母姓楚。 “我喜欢这个姓,并不是因为我生母的缘故,她并不姓楚。” 这是以然头一次听他提及他的生母,她仔细反复观察他的情绪起伏,发现他谈及他生母的时候,还算是心平气和的,没有多大外露的表情。 “她生下我,无非也是为了赢取更大的利益,私心作祟,想要攀龙附凤罢了。” 他对曾经纠结过的女人,现在更多的是释怀。 他此时已经无法想象出当初为何会因她临死前顾芊芊编织的一个谎言而差点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伤害了以然。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是一个冲动、热血沸腾的孩子了。 “我想我可能也有一部分遗传自她的了冷血,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有时候,他真的是这样的一个人。 听上去他似乎是在谈论那个女人,可更多地,宛若是在剖析他自己。 他一直认为自己对自己认知十分深刻,其实则不然,事情经常发展得偏离了他预先设想的轨道。 生活已经继续到现在了,过去的,他真的不希望自己耿耿于怀了,以后好好陪着小爵跟以然过日子就行了,人生真的是太过短暂,短短数十载,也许他们已经过了半生了,今后的道路不知道还有多长。 “你其实没有这么残忍。” 以然颈项微垂,勾起一道优美的曲线,只可惜她站在冷宸瀚身后推着轮椅,冷宸瀚看不到。 她的安慰,对他而言,还真的是没什么作用。 不过鉴于是她,冷宸瀚还是领了这份情。 有关他母亲的回忆,也在此嘎然而止,划上了句号。 散步回来后,以然将厨房里炖的红豆薏米汤给端了过来,递给了冷宸瀚一碗,自己则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会新闻。 冷宸瀚快速解决后就回了书房,明天是他第一次出席苏然的会议,自然还是要严肃以待的,不能出任何的纰漏。 以然看了一小时后,就去书房把他喊出来,不让他继续工作了,他的身体术后大不如前,要是她不提醒,他总是忘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太过投入工作了。 长而久之,身体肯定负荷不起。 “这就好。” 这不是他头一回收到来自以然的警告了,这种善意的警告,他还是乐意之至听从的。 有个人关心,比一个人孤军奋战来得强多了,尤其还是一个知冷热的女人。 他每个晚上拥着她睡的时候,总是无比庆幸他们还能走到一起,幸而老天垂怜。 他这个答应过后,又拖了将近十来分钟,以然不耐烦地告诫道,“已经过了十分钟了。”音量不由自主地拔高了。 冷宸瀚不期然转身,正好迎上了她不怒而威的面容,当下识相地将手上的文件往凌乱的桌上胡乱一扔,就推着轮椅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晚上早点睡。” 明天既然还有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床之前,以然还是煞有其事地提醒道。 冷宸瀚正在脱衣服的修长手指忍不住一顿,好看的剑眉蹙了起来,“不好。” 昨晚她明明答应过晚上他可以碰她的,说她昨晚太累了,他最终还是大发善心放过了她。 今晚,怎么可以反悔呢? 他再累,跟她缠绵的精力还是有的。 小爵可是一心惦记着妹妹呢,不管上天给不给力,自己必须还是要给力的,不努力耕耘,哪来的女儿而言。 “你明天还要去参加会议,晚上不早点睡你还想干什么?” 以然装作没有看到他的表情,直接否决了他。 “我想要你。” 这一星期,好几次都让她得逞逃脱了自己的掌控,他好说话,她却得寸进尺,这可不行,今后他的性福嘎办? 冷宸瀚的薄唇抿得紧紧的,深邃的黑眸毫不掩饰折射出了他深沉的欲望。 他想要她,只有两个人的身体融为一体的时候,他才会觉得内心彻底地平静下来。 这个女人是真正属于他的,不会轻易弃他而去,更不会改投别的男人的怀抱。 以然没想到他这般直白地宣告他的需求,她沉默了,清秀白皙的肌肤上,染上了一层不自然的绯红。 “我今天不方便。” 她别扭地憋出了一句话来。 违心之论,当即就被冷宸瀚给戳穿了。 “你的那个没有来,有什么不方便的。” 她的小日子,他可是一直记在心里,除非乱了,按理说还有半个月才来,再乱的情形下,她也是多半提前或者推迟三五天。 以然恼恨地瞪着这个男人,他对她的身体了若指掌,她就算瞎掰个借口出来,也会被他立刻识破。 郁闷,她此刻是相当地郁闷,总还是有些不甘心就这样被他给拿下。 “我今天心情不好。” 她牵强附会道,不假辞色。 “我会让你心情好起来的。” 某个男人一本正经地道,可是眸中的笑意泄露了他心情太好了,还有无尽的暧昧旖旎。 白痴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他是故意曲解了她话中的含义,以然此刻明白过来了,无论她找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最终都会被这个男人给原封不动地挡了回去。 他把自己吃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她最后还是无奈认栽,妥协在他软硬兼施的方针下了。 事后,她望着自己藕白手臂上的几点青紫吻痕,叹息,该死的约法三章,对他根本就是毫无用武之地。 不过不可否认,他床上的技巧是越来越高竿了,总会先满足她,欲仙欲死之后才会释放自己。 这个男人真的不要脸,在床事过后总是垂涎着脸,“以然,你现在心情好点了没?” 以然只得胡乱点头,因为她发现他的意图了,只要她摇头否认,他大有继续再来的浓浓兴致。 见她点头,某人露出好看迷人的笑靥来,“那下回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告诉我。” 以然欲哭无泪,他这分明是打着鲜明的旗帜在威胁她。 她下回,哪敢说自己心情不好了。 * 第二天一早,以然拖着疲惫酸胀的身子早早起来做早餐,心里虽然骂着冷宸瀚昨晚的卑鄙无耻行径,可表面上还是不显山不露水,更多地是为他今日要去苏然开会忧心。 “要不要我送你?” 吃完饭后,以然还是没有立刻离开。 冷宸瀚慢条斯理地啃着脆脆的鸡蛋薄煎饼,觉得以然的厨艺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自从跟她在一起后,他的胃还真鲜少受到虐待。 “不用了,苏茹等下会专程过来,你先去上班吧。” 她的担心,他是瞧出来了,可是他并不想她为自己提心吊胆,他只是去开个会而已,当然也许会饱受争论,传出什么惹人非议的闲言碎语来。 那些有的放矢、无的放矢,他自认为都不会击垮他,做足了心理准备了。 “算了,我还是等苏茹来吧。” 以然慢吞吞地收拾着已经井然有序的客厅。 冷宸瀚无奈,也由着她,希望苏茹的到来,能够安下她的心。 与苏茹一道而来的还有荣子初,苏茹神采飞扬,荣子初也是言笑晏晏,两个人的快活情绪,多少感染到了以然跟冷宸瀚。 作为过来人,以然觉察到了苏茹脸上透着的妩媚,还有举手投足间荣子初对她的深深宠溺。 这两个人,昨晚肯定是一同渡过的,不然一大早表现得这般的如胶似漆又是为的是哪门。 “以然,你放心去吧,他们都来了。” 冷宸瀚意味深长地睨向了墙壁上的石英钟,要是再耽搁下去,以然必然是要迟到了。 她平日里对她的工作时间极为紧张,难得今天明知故犯。 “是啊,你放心去吧,我会陪他去的。” 荣子初下颔扬起了一道好看的弧度,冲以然笑道,他无声无息传递出来的信息,让以然稍微安下心来。 敢情,因为郑熙陌一闹的事情,荣子初将好处归结到了自己身上,算是偿还她的这一份人情。 八成苏茹并没有把详细的内情告诉他,不过也好,就让他误会吧,反正对自己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苏茹也不戳破,嘴角轻扬,心情甚好。 其实,她如今的一切或者直接或者间接都是冷宸瀚带给她的,要是她还在韩氏,估计也不会跟荣子初发生摩擦。 而苏然集团,更是他带领自己一手创立的,她对于冷宸瀚,是真正的感恩之心。 如今就这样离开,她还真有些舍不得,还有的是难以言喻的深深愧疚。 如果能够帮他,不管以任何的手段,她都心甘情愿。 以然这下是放心离开了。 一个小时候,苏然集团的会议室里,一派的肃然氛围,西装革履的各个高层都严阵以对。 昨晚他们收到了来自最高决策人苏茹发布的消息,今日的会议,苏然集团的幕后老板将会出席。 他们一直以为苏茹便是他们的领导人,没想到苏茹的后头,还有一个隐形的BOSS存在。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以然,给我按摩 第一百六十五章 苏然的高层们,人心惶惶,都在提心吊胆幕后BOSS对他们会有怎样的态度。 原以为,只要得到苏茹的认可就可以了。 他们也都是聪明人,知道苏茹跟环球的荣子初好事将近,环球的总部是在温哥华,他们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预料到她最终会跟荣子初去温哥华的。 至于这边的苏然,总要有个人接手。 那个幕后BOSS为何这么神秘呢,在这个关键时刻选择现身,之前一直默默无闻,让他们是想破脑袋也没有半丝的头绪。 外表肃严,内心苦笑的人,是比比皆是。 尤其是那个幕后BOSS藏得太深了,在苏茹给他们透露消息之前,他们居然毫不知情,连一点风声都没要闻出来,这才是最让他们心悸的。 营运部经理低着头在思索事情,一旁的业务部经理在不停地看表跟看会议室的门口,这个时候,总秘风风火火进来了,“苏总跟楚总十分钟后就过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室内的所有人面面相觑之后,一致打算先从总秘这套点最新的内幕来。 营运部经理跟总秘关系还算不错,平日里也没少奉承人家,这下他终于忍不住问了,“胡秘书,你给我们说下苏总是怎样的人,也好让我们大家伙有个准备。” 营运部经理这话出口之后,其它各部门的经理,甚至总经理都开始问起来了,一时间胡秘书被这么多人给弄得头都大了。 她也知道这帮人的心思,连她自己也不可否认,有些六神无主。 楚总,刚才是被苏总“推”进来的,伴随其后的还有环球风靡一时的荣先生。 荣先生出入他们苏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因为他追求他们老总苏茹,全公司都是知晓的,不少人还艳羡苏总这样的艳福呢。 楚总,跟那个人长得好像啊,就是那个曾经叱咤Z市卓然不凡的冷峻男人,轮廓深深,五官俊美,如出一辙。 唯一的不同的楚总,是坐在轮椅上的,应该是腿部有问题。 那样一个气宇轩昂的大男人,居然是个残废,真的是太可惜了。 或许就是因为他的残废,所以才一直隐居在幕后,不愿意走到人前来。 胡秘书自己纷乱的头绪读还没理清呢,她的疑惑,也是尚不能跟人探讨的。 “楚总我也没有打过交道,这还真不好说,待会大家就能见到了,稍安勿躁。” 她敷衍道,以客套的言辞把大家的问题给推了回去,自然是有不少人还是免不了刁难她。 她还是保持了原先的立场,不为所动,有些事情,真的是难以琢磨。 “十分钟很快的,楚总对苏然的业绩是了若指掌,对大伙也是从苏总那知之甚详的,所以大家不必担心苏总对你们不熟悉。” 胡秘书的这一番话,把营运部经理闷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楚总对他们熟悉也就罢了,问题是他们对楚总太过陌生啊,只知道对方是姓楚,其它的,一问三不知啊。 这十分钟,对他们而言是煎熬。 煎熬还是很快倒头了,冷宸瀚是被苏茹推进来的,荣子初尾随身后。按理说荣子初并不是苏然的人,不应该这般大张旗鼓入苏然的会议室来。 不过碍于两位老总都没任何的异议,在场的苏然高层没一个敢质疑,个个是大气也不敢出。 这楚总,长得跟已死的冷氏总裁冷宸瀚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他们不少也是在各种场合见过冷宸瀚几面的,加上媒体上财经杂志上对他的刊印,这男人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个神话。 他的死,还让不少商界中人为之惋惜,觉得商场失去了那样一个精英干将,会少了不少的滋味。 “这位是楚总,明天开始会经常来公司报到。楚总的办公室小胡已经整理出来了,就在我隔壁,大家要是有事情想跟楚总探讨的可以直接去楚总办公室找他本人,当然前提要楚总本人在公司。” 冷宸瀚进来之后,就不发一言,一双锐利的凤眸,如一阵疾风轻轻掠过在场不少人的眼,他一向喜欢有胆色的人,喜欢看人眼睛探知这个人的本性如何。 只是短暂的几眼,他大致就有了个腹稿。 今天,他的目的就是来这走一过场的,让众人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即可,至于底下掀起的风浪,他才没有兴趣去探究。 接下来的会议,都是苏茹在发言,冷宸瀚若有所思地在聆听,在场的各位是各个忐忑不安汇报各自的情况,就怕这楚总先入为主会对自己留了不佳的印象,以后就不好说了。 苏然的待遇,比同行好,加上苏总精明能干,苏然在短短时日内有这样的一番成就,他们出去也都被同行艳羡,被高看一等。 如果这个楚总真的是冷宸瀚,那他雷厉风行的作风,他们也是听闻过的,就怕一个不慎就逐出去。 不过,要是真的是冷宸瀚,那今后苏然倒是不用愁了,冷宸瀚在商界就是一个传奇。 冷氏失去了他,如今在Z市排名是落了无数。 也许,苏然就是他一手创立的,苏总只是个听命行事的。 在场的所有人,一边是惶恐不安,另一边又是想入非非,当然想借此会议搏出位让这位楚总记住自己的也不少。 以然是多虑了,冷宸瀚失去一条腿,并没有让这帮人小觑。 这多半也是因为苏茹领导有佳的缘故,还有冷宸瀚本身的气场太过强大不容忽视。 当然,他的腿,这个会议过后,还是被不少人私底下议论着,猜测他就是冷宸瀚的也不乏其数。 散会后,冷宸瀚被苏茹给推回了他的办公室,然后问他对于在场那些人的意见,有没有要辞退的。 冷宸瀚挑了挑眉头,“没有这个必要。”他在工作上,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赏罚分明。 苏茹看人眼光也不错,一向精准无误,能够让她留下来的,肯定多半还是有点本事的,不是滥竽充数的。 苏然是他们创立的,没有家族企业的弊端,招揽的也都是精英。 “我需要一个秘书。” 冷宸瀚直接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你看上谁了?” 苏茹大方地表态,只要他说出来,那她肯定不会吝啬。 “那个胡秘书吧,暂时给我用,最好给我配个男秘书,调教好了再还给你。” 那个胡秘书是苏茹的左膀右臂,是苏茹让猎头公司从别处挖来的,能力还是公认的,尤其是察言观色本事强,冷宸瀚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他讨厌不厌其烦地叮嘱琐事。 他本人还是习惯用男秘书,不过时间上来不及,只能暂时委屈自己了。 “那我就忍痛割爱。” 跟胡秘书共事也有阵子了,她的小毛病还是可以容忍的。 “等下我就让胡秘书过来向你报到。” 苏茹笑眯眯地道,在秘书室的胡秘书此时没由来打了一个寒颤,她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被觊觎卖掉了。 “还有什么需要等你想到再跟我提也没问题,要不直接吩咐胡秘书,她会为你办到的。” 苏茹想了想,又交代道。 临走之前,苏茹又想到了一件事,“从现有的公司司机里配一个人给你如何?” 他现在行动不便,非常需要一个司机。 “可以。” 冷宸瀚没有拒绝,尽管内心的抵触的,可他也知道这是折中的最好法子。 今后,他还要习惯。 半个小时后,胡秘书如履薄冰地敲响了楚总办公室的门,“进来。”她听到里头低沉冰冷的嗓音,心里瞬间漏掉了一拍。 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勉强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来,方才推门进去。 “楚总,我是小胡。” 胡秘书觉得鼻子间进出的空气都是充满了紧张的因子。 从苏总那得知自己被调派到楚总这,以后听命其行事,她并没有全然的高兴。 楚总的性情,她是毫无所知,她真怕自己会出差池毁了自己在苏然的前途。 跟苏总共事一年多,她做得是得心应手,也对及了苏总的胃口,自然是在苏然混得风生水起,看她脸色行事的也有不少,这样的位置,她得来不易,极为珍惜。 可突然如同一个空降兵被调往了自己陌生的地盘,她对于这暗降明升的好事并没有过多的欢喜。 冷宸瀚并没有从满桌的文件中抬起头来,而是不咸不淡地道,“噢,有什么事吗?” “苏总说以后我就是你的秘书。” 小胡一怔,然后态度恭敬地回道。 “你去把那一堆的东西给我整出来,根据轻重缓急整理出来。” 小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原来茶几上不知何时堆了小高似的一堆案卷。 她赶忙敛神,集中心思去做事去了。 对于楚总那过份俊美的容貌,她倒是一点异心都没有,唯一纠结过的也无非是楚总为什么跟冷宸瀚生得如此的肖似,或许他们是孪生兄弟,可并没有听过冷氏传过这样的流言蜚语。 不过也有可能是不为人知的,又会不会冷宸瀚根本就没有死呢? 这个念头从小胡的心里浮出来后,让她本能地抬头去看了一眼那个埋头工作的男人,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还真是。 哪怕办公桌后的男人少了一条腿,他依旧是那么的惹眼。 会不会他就是那个人呢? 小胡有些走神,冷宸瀚或许是察觉到了有一道探究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掠向自己,尽管对方是克制了克制。 他依旧沉稳,询问的口气让小胡心头一窒,“整理好了吗?” “没有。” 小胡忙道,然后把视线强迫收回,全副精力集中到手头的工作上。 不管楚总是不是那个人,对她都没有什么大影响,还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要紧。 至于其它的,舆论迟早会让真相大白的,轮不到自己操心。 小胡办事效率还是一流的,半个小时后,归类完毕,冷宸瀚稍微翻了几下,较为满意,不过还是不动声色地让她出去了。 小胡打算去把苏总那之前的工作交接下,苏总之前的意思是全权以后就负责楚总吩咐的命令了,手头之前正在进行的任务还做到一半,要交还回去。 没想到苏总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上,敞开了十公分左右,而苏总正跟荣子初在聊着楚总,小胡犹豫了下,还没有推门进去。 鬼使神差之下,她居然干起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偷听行当。 她听到苏总说,“媒体那边,我并不想通知,可宸瀚却说还是要发布下,可要是一发布,他的身份,迟早要浮出台面来,我有些担心的是万一恶意攻势来临,我们要不要做点防备?” 荣子初低低地笑,“这个他自然是心中有数的,你就放手去执行就行了,他的能力,有目共睹。我一向就极为欣赏佩服,我跟他认识那么多年了,他当年能凭一己之力在这个吃人不眨眼的商界闯出他的一片天地,自然也能面对任何的腥风血雨。” “苏茹,你这心太偏颇了,若说方以然心疼他还情有可原,你这样,我这醋都要吃不过来了。” 荣子初埋怨道。 小胡听到这里,觉得不方便再听下去了,于是轻手轻脚离开。 心脏却扑通扑通跳得极为厉害,方以然,那不是冷氏的现任总裁吗?荣子初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提及她,难道说楚总,楚总真的就是那个在人们印象中已死的冷宸瀚吗? 那么当年,他没死,为何要制造假死的真相呢? 他离开冷氏后,创造的苏然也是个神话。 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太让人敬而生畏了。 小胡此时有些后悔,秘密知道多了,总会瞻前顾后,畏缩畏脚,放不开来,她倒是宁可自己方才没有听到,也好过此刻心情复杂。 快下班的时候,以然还是给冷宸瀚打了电话,她心神不宁了一天。 虽然说荣子初跟苏茹的护阵,不会让冷宸瀚陷入任何的危机中去,她还是克制不住想东想西,导致一整天没干成什么正事。 “以然。” 他的声音难得温柔,能够沁得出水来。 “要不要我来接你回家,小爵要回冷宅,有人接了。” 以然问。 “好。” 以然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会这般爽快就应下来了,这让她原本准备好一番打算要说服他的腹稿,全部没了用武之地了。 她词穷了。 “还有什么事吗?” 见她长久没有回应,这下冷宸瀚主动挑起了话题。 老实说,他还真不擅长在电话里跟她嘘寒问暖,家里长短的,要是跟人谈工作上的事情,他倒是能够侃侃而谈。 男女情事上,哪怕他已经极为认真在虚心学习了,这火候,总是欠佳。 “没了。” 词穷过后的以然,满脑子都是空白,自然也忘了自己接下来还要跟他说什么了。 挂断电话后,以然这才纠结了下,她这样正大光明去苏然接他,会不会引起别人的围观,把他推到风尖浪口上去呢。 之前只是担心他,不想再麻烦苏茹,所以没有想太多。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她整理了下心情,然后提前下班,打算去接他。 其实,她也是想跟他正大光明一起,出双入对在各种场合。 过去,他们没有这个机会,将来还是有这样的机会的。 而且,她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对他有轻蔑或者鄙夷,而是敬佩他。 以后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对他失去一条腿是否太过在意,会引发他的自卑感出来呢? 当她赶到苏然的时候,苏然正是下班时间,她也是出入过苏然的,所以苏然还是有不少人给她打招呼,以为她是来找苏茹的,没有多少见怪。 以然是畅通无阻到了冷宸瀚的办公室,没有跟苏茹有任何交集。 其实这个时候,苏茹已经提前走了,被荣子初带走吃大餐犒赏去了。 当然苏茹也是问过冷宸瀚要不要一块儿走,他说不用,直白地告诉他们待会有人来接他。 苏茹当即就明白了那个人是谁,也就放心开怀地跟荣子初走人了。 “楚总,我能进来吗?” 以然站在门口,推门进去,笑容可掬地问。 “你来了。” 冷宸瀚原本没有表情的俊脸上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来,蛊惑人心啊,他笑起来,可真够好看的。 不过他这人甚少这般招摇,她以前见到最多的便是他的冷笑了,要不是面无表情。 这样的笑容,为数不多,才能视若珍宝,而且能够一个人珍藏,不会旁人窥去,这样也不错。 以然如此一想,心里也就舒坦了。 她关上门,然后好整以暇地问,“今日工作还胜任愉快不?” “一切顺利。” 他言简意赅地给了归纳了下,然后揉着酸涩的眉心,继而将轮椅推出远离办公桌距离一丈之遥,“有点累,晚上你要好好给我按摩。” 以然本想拒绝的,可又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于心不忍答应下来了。 给他按摩,也不是头一次了,起先他还能规矩,后来总是擦枪走火,被按摩的人最后成了她,他的手指总是跟带了魔力一般,将她给撩拨得身体酥软几乎成了一摊水。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今晚她便是他的主菜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以然跟冷宸瀚走的时候,苏然的员工下班得差不多了,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别人。 当晚,饭后没多久,冷宸瀚就怂恿着以然去洗澡,他下班回来就洗去了一身的疲惫,态度积极得令以然咋舌。 平日里他忘我工作,总要三催四请才会回房。 以然被催进浴室的时候,才恍然忆起了他的反常为的是哪般,是想要她按摩。 这男人的心思,昭然若揭啊,按摩哪需要她洗澡,还不是怕按完她之后她没力气洗了,让她提前洗了,按完就可以倒头入睡了。 多么险恶的内心啊。 她一向说话算话,何况事先答应他过了的,更要履行,免得自己的良好信用无形间打了折。 她出来的时候,冷宸瀚已经体态舒适地趴着了,露出他性感的背部,只有下半身,则虚虚地掩盖在一条单薄的黑色锦被中。 他的头发,是以然修剪的,长得还真快,没有多长时间,又长长了不少。 以然觉得改天有必要抽空给他剪个好看的,上回她是第一回,自然是笨拙不够帅气,这回肯定效果回比上回好上无数倍。 “你在干什么?” 他趴着,但是还是能够以耳朵辨别她的动静,她的脚步迟迟没及至跟前,他终于忍不住轻问道。 “我在想你的头发也要打理了。” 以然没有隐瞒自己的这个念头,至于他那秀色可餐的优美背部,就独自想入非非,没打算跟他透露一字。 冷宸瀚这人看着冷冷的,可他这人折腾起人来,还是挺要命的。 冷宸瀚闻言,伸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耳垂后的头发,粗粗地量了下长度,“是有点长了。” 最近他的心思也没集中在这,何况在过去一年里他对打理头发的概念已经丧失得差不多了,主要没怎么见人,能不遮挡视线而造成困扰即可。 如今,的确是要注重下外表了,要经常初入苏然,他的形象以后要跟苏然密不可分地归到一块儿了。 “你怎么还不过来?” 头发这念头,很快就被他给搁置一边了,他可是还惦念着今晚的主菜——以然。 他微微眯起眼来,略略侧过头来,深邃的瞳眸中毫不掩饰的欲望跳动着,声音也跟着沙哑了不少,以然不由吓了一跳,这男人表现得也太过明显太过急切了吧。 冷宸瀚的迫不及待,让以然听得眼皮子一跳,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男人,待会还不知道变什么花招呢。 他最近也不知从哪里学了不少体位,把她折腾得够呛,让她心有余悸,他一条腿,她都应付不了,真怀疑以前的他是性冷淡,不然两条腿她如何应付得过来的呢? 以后都有些想怀孕了,怀孕后的女人至少不用为这方面头疼啊,还能享受九个半月的清净。 当然这话自然是不能告诉他的,每回其实他也是考虑到她的感受了,竭力全力取悦她,其次再释放自己。 矛盾啊,以然觉得矛盾极了。 她是不是太过性福了,才导致有这方面的困扰呢,还是别的女人的体力太好了……。 这种令人难以启齿的话题,她还真没有人可以讨论。 习染么,以前她也羞于启齿,更别提现在两个人之间渐行渐远的关系了。 大姐……或许,唉,张平之看着也不似那方面需求旺盛的人。 不对,男人那方面强悍不,似乎与表面现象也没多大的关系,冷宸瀚,她以前可是从来没把他跟衣冠禽兽等同上的,如今…… “以然,你在想什么呢?” 冷宸瀚眸底闪过一丝的异色,这女人明显是在走神,走得还较为厉害的那种。 以然这才款款靠近,还是干脆点啊,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回头还是向别人学习下,要不耻下问。 想要从冷宸瀚这边下手太难了,不好调教,还是从别处取经回来再另行斟酌。 “可以开始了吗?” 以然上床之后,伸出一双她那双纤细的柔荑,转而就覆上他的背部,他背部的肌肉结实有力,按下去还有弹性。 冷宸瀚舒服得闭上了眼睛,声音听上去如同染上了一层氤氲的雾气,“可以了。” 他巴不得她好开始了,只是双手覆上,轻轻揉了两下,他就觉得浑身充满了不一样的力量,血液里恣意翻腾得厉害,舒服到他脚指头都不由自主蜷缩了起来。 如此魔力,他岂能拒绝,恨不得浑身瘫软,一贯古井无波的心,狂跳不止,他的唇角,也禁不住随之上扬。 软绵绵的触感,他觉得一把火,从背部灼烧了起来,蔓延至全身各处。 他喉头微动,微微挪动了身子半寸,没想到反而使她的手贴得他更紧,他刹那觉得自己那一处烧得滚烫如烙铁,忍得有些涨疼。 这不过是个开始而已,怎么他就难以忍受了。 他的自制能力,在面对她,还真是一日不如一日。 找不到宣泄口,他脑海一下是浮躁不安,一下又是一片空白。 “以然。” 他的声音愈发的低哑迷人,仿佛诱哄道,“我帮你按摩好不好?” 在以然不留神之迹,他飞快地将她的手往下拉,还没有触及,以然就本能地缩了回来。 “不好。” 差点,她就被他给蛊惑了。 冷宸瀚此刻只想纾解身体上的胀痛,想要将美好的她,给揉进体内。 昨晚一些刺激的画面,又在此刻浮现眼前,他更是一秒都等不及了。 “好不好?” 他对她的拒绝选择了置若罔闻,又开始耍起了耍赖的手段。 “不好。” 以然咬牙切齿地道。 不过,这男人得寸进尺的撩拨挑逗手段,她真怕继续下去,投降的会是她。 果真,第二日,她无限后悔没有守住防线,又让他给得逞了。 * 第二日,以然进办公室后,就被办公桌一角的财经报纸给死死地吸引住了眼球。 那大片的篇幅报道的是苏然集团的幕后大BOSS楚宸瀚,上头还有一张被偷拍的正面照片,坐轮椅散步时被有人偷拍的,以然的侧面,也被拍到了。 坐在轮椅上的他,并不似躺在床上那般健硕颀长,而是带了一股神秘的气质,尽管她伴随身后,还是给人一种遗世而独立的诡异感觉。 以然心头狠狠一窒,继而快速将手头的包给丢掷一边,抓起那份报纸便站着仔细看了起来。 内容大致是这样的,怀疑苏然的这位楚宸瀚便是冷氏曾经风靡一时的冷宸瀚,对方还找出了曾经财经报纸刊登过有关冷宸瀚的相关专题跟照片披露对比了出来。 这份内容的撰稿人措辞犀利,文字精干,声情并茂,渲染的氛围跟文字本身无一不在诠释着他所报道的内容的真实性以及可靠性。 以然根据报纸上那张被偷拍的照片记起了这张照片被偷拍的具体时间,大概在一星期之前,看来他们早已被有心之人给盯上了。 这人应该极有城府,刻意选在这个时候冷宸瀚回苏然坐镇暴露出来,而不是在得知的当即就把这个炙手可热的话题公之于众。 这个人,不会是无心,而是有意的,到底是谁呢? 而与此同时,冷宸瀚也见到了这一份报纸,是胡秘书拿进来的。 他当着胡秘书的面不紧不慢地看完,然后丢到了一边,置之不理,开始按部就班工作起来了。 胡秘书纳闷,可还是规矩退出去了。 胡秘书走后,冷宸瀚幽深的眸中迸发出的光彩,炫目撼人,可仅是一秒的停顿,他就恢复如常的神色了。 苏茹今天上午请假了,下午才过来,她是在荣子初那得了音信才急急赶过来想要一探究竟的。 她看到这份报纸的时候,是心中一凉,白了小脸。 “宸瀚,今天的财经报纸你看了没?” 她匆忙进来,关上门还没有走到他面前就开始发作了。 冷宸瀚目光落到还被搁置在办公桌一角那份报纸,不咸不淡地道,“看了。” 对于冷宸瀚这老神定定的姿态,苏茹是气血上涌,这都火烧眉毛了,他居然还能沉得住气,她都不知道应该说是佩服他还是要唾骂他了。 还不立刻想方法应对,可她来公司,跟胡秘书打了一次照片,她表现得也是相当的自然,八成没有被派去应付这类事情。 她放松不了,连淤积在心口的那一口浊气都呼不出去。 “你打算怎么办?” 苏茹其实还算是个沉稳干练的女强人的,可是这也要看她面对何人了,比自己更强大的,她索性放弃,免得做太多的无用功。 这个时候,冷宸瀚的声音,居然还让苏茹听着倍感温和。 “这是事实,没什么好去解释的,就让大家去猜吧,是不是又如何?看来我们苏然召开的媒体发布会也不必举行了,这个人适时倒是给我们送了一份大礼了。” 闻言的苏茹,一时辨不清自己心头到底是何种滋味。 她静静地皱着眉站着,半晌没有吭声跟举动。 从宸瀚的只言片语中,他似乎对于这个发布这篇报道的人的身份是知晓的。 可他,似乎也并没打算报复人家,到底是谁呢? 苏茹绞尽脑汁,也没有得出结果来。 “是谁?” 苏茹觉得其中估计有着自己所不知晓的隐情,干脆打破沙锅问到底。 “陆晋鉨。” 冷宸瀚这三个字一出口,苏茹顿时觉得这办公室里的气压降低了不少。 她抬眼望向他,他似乎并不为所动,对于陆晋鉨做这事,并没有多少抵触的情绪。 苏茹心中的疑团是越来越多,这陆晋鉨之前按兵不动,这突然适时爆出这样猛的料,又是为的哪般。 “他为什么这么做?” 苏茹在知道了陆晋鉨所为之后,心头那块石头并没有立即撤离,反而是压得更重了。 陆晋鉨并不是那种不理智的男人,苏茹是跟他也有过接触跟打过交道的。 撇开她跟冷宸瀚的交情,她还是蛮赏识陆晋鉨这个男人的,手腕跟魄力都是一流,在Z市商界也是个不输于风靡一时的冷宸瀚的风云人物。 陆晋鉨这个男人,在名流圈受欢迎的程度不亚于任何一个人,他那清淡疏离的浅笑,一直迷得不少女人神魂颠倒。 苏茹甚至有一回听到有个名媛说,愿意倾家荡产,只为跟他欢好一场。 陆晋鉨跟以然之间的感情纠葛,荡气回肠,峰回路转,冷宸瀚差点被横刀夺爱,他对陆晋鉨应该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才是,岂会容忍对方对他权威的挑衅呢。 不过真的从平常心而言,这一篇报道算是正常的,没有恶意中伤,比较主观。 要是被有心人利用胡乱写一番,那才会引发不好的反响。 “这个你要去问他本人了。” 冷宸瀚薄唇微微弯起,愈发的鲜亮了起来,那一双眼睛漆黑中隐隐透着一种幽蓝,宛若千年寒潭,深不可测,一不小心就会引来没顶之灾。 苏茹知道他这回是不想说,而不是不知道,不过他既然这般说了,她也知道问不出所以然来了。 知道是陆晋鉨做的,对她而言,也够了。 她的智商,在这个似乎对任何事情都能了若指掌的男人面前,总是会缺了根筋。 看来回头还是从子初那套话,子初的脑袋瓜子,比自己运作起来,有用多了。 苏茹走后,冷宸瀚又开始批起文件来了。 以然的阴霾,一直从大早上看到这份报纸起,持续到下班时间还没有散去。 今日跟她打过照面的冷氏员工都明显体会到了她的心神不宁,还好几次频繁问别人刚才说什么,严重恍神。 当然,也有不少眼尖的看出了这份财经杂志的端倪,不过没人敢过来问她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 幸好,郑熙陌没来,不然以然还真没心情应付她。 对于冷氏的员工而言,前总裁没有死的消息,如同炸了锅似的,在内部掀起了巨大的风浪。 或许是第一天的缘故,又没本人出来证实,这风浪还没惹出祸端来。 冷氏的那些员工,对冷宸瀚有着一种特殊的情结,既是畏惧又是敬佩。 * 陆氏。 陆氏的总裁秘书发现今日的总裁有些不正常,往日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今天却悠闲得有些反常,秘书来回找了三次,他一直手上拿着一份财经报纸,看得饶有兴致。 可那双黑眸中的第一眼,便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一股冷意,令人本能地感到了危险。 那一份财经报纸,秘书早上也是看过的,还跟特助讨论过,这一条新闻,的确是震撼人心。 他们都是对于陆总跟冷氏现任总裁,也就是冷宸瀚的前妻方以然有过交往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的。 不少还是从以前跟随陆总的人那里陆陆续续听来串联起来的,陆总以前是风花雪月的高手,如今偃旗息鼓,据说是受了方以然的情伤,以至于现在还单身没有继续寻觅命中的女神。 以陆总这样的高富帅,洁身自好起来,还真的是令人匪夷所思。 那个冷氏的方以然,就是气质独特了点,在他们看来,这个离过婚的女人,并配不上他们高贵的陆总,陆总这样的条件,找个镶金边的也不为过。 之前他们倒是挺看好陆总跟苏茹的,没想到苏茹被环球的荣子初捷足先登了,害他们的期待又落空了。 陆总的妹妹陆习染那日子过得是一个叫滋润啊,寻即墨对她呵护备至得令人眼睛发红。 说到底,陆总就是一切太好了,好到人神共愤,所以才让他在情场上栽跟斗,挫挫他的锐气。 习染看到这则报道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她忙把寻即墨给喊回来。 “你说会不会是二哥做的?” 那个人没有死,习染是知道的,这还是头一回看到他的照片,坐在轮椅上还有着异于常人的风姿,这个男人,难怪以然为他甘愿付出一切,赴汤蹈火。 习染这个预感,也不知道为何这般的强烈。 生了孩子后,她一直以为自己变傻了,经常会无缘无故忘了十分钟之前自己在做什么,不过有些直觉跟预感还是极为精准,不过太没章法了。 寻即墨没有否认,“二哥让我做的。” 他起先也是不赞同的,可拧不过二哥的威胁,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跟以然之间的关系,自然是淡如水,对于曾经帮过她的,他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跟习染一起后,陆晋鉨便是他的舅子,能够帮他做点事情,他自然是没有二话,只是这件事,说到底,他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二哥这又是何苦?” 习染以为二哥渐渐放下了,时间会让一切都冲淡的,没想到二哥一直都没要忘却。 二哥这般做,要是被以然知道了,少不了要痛恨。 难道二哥,二哥是怕她把他给忘了,所以故意制造点“不痛不痒”的事情出来,想要她想起自己来?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第一次约会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这漫长的一天总算是结束了。 以然照样熬到下班去了苏然,这一回,她没有如昨日那般提前通知冷宸瀚。 今天她的到来,苏然的员工并不如昨日那般以为她是来找苏茹的,虽说也是照常跟她打招呼,可那笑意中隐隐地搀和了复杂的探索。 个中滋味,以然再清楚不过,他们肯定多半都是读过了那一份财经报纸,人心叵测,苏然的人心并没有安稳下来,不知道宸瀚那又是怎样的一番状况了。 就她一路走来那些尾随好奇的目光,她知道对此质疑,苏然上下也没人敢出这个头,宸瀚跟苏茹也没有因此做出任何的回应吧? 这有点不似宸瀚的作风,还是他打算把这个事情给扛下来呢。 那些个铮铮字眼,说得几乎是不容辩驳的实情,不过要是宸瀚真有心,肯定也能将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以然从苏茹的底楼到冷宸瀚的办公室,这一路花了五六分钟,可碰到的人却有五六十个。 她敲门进去的时候,冷宸瀚似乎并没有表现多大的吃惊。 他望着她沉吟道,“以然你来了,再等我会就能走了。” 他的神色,并没有多大的异常,以然有些茫然了。 就近观察了他会,以然的目光最终落到了他办公桌一角的那份触目惊心的报纸,他是翻动过的,可并没有任何的褶皱。 他难道是心平气和地读完这份报纸吗? 这一刻,以然突然发现这个男人的城府,她又看不透到底有多深了。 不过他表现得愈发的冷静,越足以表明他内心的波澜并不是风平浪静的。 她刻意伸手拿起了那份报纸,然后他抬头淡淡地觑了她一眼,“你也看了?” 他想想也是,冷氏一直有订这家报纸的习惯,不过她要真是看了忍到现在跑过来,还挺沉得住气的,比苏茹强。 瞬间,他觉得自家以然也是个可造之材了。 只可惜,她八成还不知道是谁做的,要是知道那个人所为,会不会气急败坏了点呢? 说实在的,对于这事的披露,他并不打算深究,迟早还是要被推到风尖浪口。 陆晋鉨存心送的这份大礼,还真是独特。 不过,当然也有可能会造成适得其反的效果。 “嗯,是谁?” 她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知道这背后推波助澜、翻云覆雨的那只手的主人,他心里已经洞如明镜了。 “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陆晋鉨已经淡出了他们的生活中了,冷宸瀚自私地不想这个男人再卷到他们愈发滋润的生活中来。 曾经他对于自己造成的威胁,还历历在目呢,何况他不得不承认以然内心多多少少还是被那个男人曾经感动过的。 一个不计任何代价对她好的男人,自己当时又对她态度恶劣,这一鲜明的对比,是个女人,再刚强坚毅的心,总会因此软化。 以然心头没由来一动,难道说是……。 可他那样的人,应该不至于做这样的事儿,对他毫无利处可言。 以然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如果真的是陆晋鉨做的,那宸瀚打算怎么对付他? 从她脑海中首先产生的是这样的一个念头,她对陆晋鉨还有一些愧疚的情绪存在,她对他造成的伤害,估计他这辈子也无法释怀。 她总是试图在逃避,可上回在习染的病房,他的反应,可圈可点。 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她所爱的,一个是爱她的,她并不希望看到这两个人斗起来,他们都是实力派的,可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她皱了皱眉头,陆晋鉨此举,到底是为了图什么呢?对他而言,帮冷宸瀚造谣生事,对他以及陆氏并没有利益。 她的心跳突然漏掉了两拍,难道说他此举为的是自己? 当冷宸瀚若有似无的目光掠向她时,以然的脸色微微一红,目光有须臾的躲闪,冷宸瀚心里头淡淡地涌现出了些许的失落。 是的,失落。 他对于陆晋鉨做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多大的痛恨,说实在的,在陆晋鉨手中夺回以然,他的手段谈不上正大光明。 在以然最为落魄的那段时日里,帮她最多的是陆晋鉨,当然陆晋鉨帮她是存了私心的,想要守护她一辈子,可最终却没能如愿。 要不是自己失去了一条腿,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或许他跟以然还没能冰释前嫌,陆晋鉨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又尚未待定了。 只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如果。 他在乎的只有以然,以然对陆晋鉨不可否认,还有着莫名的情愫,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 这一点,让他介怀。 跟她在一起,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他渴望的也是越来越多,人性的贪婪啊,在他的身上发挥得是多么的淋漓尽致。 冷宸瀚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飘忽,他知道卑劣,还是不受控制想要试探她,“如果我跟他斗个鱼死网破,以然你会站在谁的这一边呢?” 说完,他摒住了呼吸,绷着一张俊颜,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心跳剧烈。 陆晋鉨那份深刻又苍白的爱恋,注定以然对他亏欠,除非他找到他所爱的女人,有了美好的姻缘、幸福的生活。 她缓缓地迎上了冷宸瀚复杂的眸光,她明白她的迟疑,让他不高兴了。 她垂下头,没一会儿,冷宸瀚的轮椅已经到了她的身边了,他极为自然地捧起了她的一只手,往他的怀里塞。 她微微一愣,却听到他理所当然地道,“以然,你的手好凉。” 她能够感受到的是她的皮肤微热,她的手,哪里凉了。 这个男人,说到底还是为她找了台阶下,她尽管没有给出答案,但她的反应细节,已经告知了他。 他是个聪明睿智的男人,她的这点小心思、小九九根本就瞒不过他左右。 可要是说出来,更伤人心,还不如难以启齿罢了。 他顿了顿,诚恳地道,“以然,你不喜欢我便不会去做。” 其实,他原本就没打算鱼死网破,陆晋鉨曾经帮过她,他这回,也就不予计较,替其还债。“我对于无关紧要的人,或许倨傲,或许冷血,可以然,你在我心里是不一样的,比任何人都来得珍贵。” 以然的心跳,有刹那的停歇。 之前的不愉快,因为冷宸瀚的主动低头,化为乌有。 两个人都打算忘了这一件谈不上愉快的事情,冷宸瀚觉得还是大度一点,不然真万一让陆晋鉨有机可趁就不好了。 陆晋鉨捣鼓上这么一通,也许就是在他们之间横生枝节,温馨而平淡的生活,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不能让任何人破坏。 “悠然居今晚营业不?” 上车后,冷宸瀚冷不防问,以然错愕,觉得不敢置信。 难道说他想要…… “营业。” 悠然居生意那么好,张平之又是个敬业的,每天几乎都在店里忙碌着。 以媛也几乎是每日都去报到,上回电话里以媛透露了陈嘉怡后来又来闹了几回,八成是失去了陈东这座大靠山,有恃无恐了起来。 只是每回都没要讨到好处,让她怏怏而回,估计快要得抑郁症了。 以媛心情应该不错,谈及陈嘉怡,居然用的是跳梁小丑的口吻戏谑调侃的,插科打诨,别有一番兴致。 她对陈嘉怡,时至今日,是彻底释怀了。 陈嘉怡,以然也有所耳闻,离开陈东后,跟了一个老男人几天,被人家原配给泼辣得差点毁了容,自然不敢再纠缠了。 陈嘉怡这人,说穿了,其实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仗势欺人的、搬弄是非的、见不得人家过得比她好的女人。 她再蹦达,也气数已尽,蹦达不出什么名堂了。 她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已经臭名昭著了,那些社交名媛、贵妇们都对她的小三行径嗤之以鼻、引以为耻。 在那个老男人之后,陈嘉怡一直没有找到金主。 “反正小爵不回来,不如我们去悠然居吃。” 冷宸瀚的唇畔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以然心底也被蓦然触动了,点头应好。 以媛那,她一直不知道如何跟她提呢,今日的报纸不知道她看过没,把冷宸瀚带到她面前,便什么也都明白了。 上一回她跟张平之去了冷宅,结果什么都没告诉他们,他们也没有事后问,都是心思细腻的人,岂会没有疑问,只不过是当作不知情罢了。 “待会,我要跟他们怎么介绍你好呢?” 以然抛去所有的纷乱,趣味盎然地问。 冷宸瀚见她兴致极高,知道自己这一回献殷情,是献对了。 他是成天看荣子初过来找苏茹出去吃饭,而自己跟以然说起来,还真没有正儿八经地约过一次会。 当然,在婚前,他也有过,那个时候,是各怀心思,并非是本着一颗真心。 那些通通不算数,成天下班后就陪着他窝在家里还要主动下厨帮衬,她又上了一天的班,累的,她从来都没抱怨过一声苦。 如此想想,他对她的不公太多了,跟了他这样的人,会失去很多的情趣。 既然试图走出来了,那么他们也要跟普通的男女一块过日子,偶尔出去吃吃饭看看电影也不错。 至于别人异样的眼光,他想,顶多是忽略不计,真正走出来被人围观,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受。 他想,可能是因为身边陪伴着的那个是她,让他有了浑身的勇气跟毅力去面对,无所畏惧。 “他们是你的亲人,实话实说就行了。” 他脱口而出的话,让以然鼻子没由来的一酸,她吸了一口鼻子,觉得有那么丁点的感动跟动容。 明明不是什么甜蜜的字眼,可听着比喝了蜜还来得甜。 “宸瀚,我有没有说过你其实挺可爱的?” 以然抬头问他。 后者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很诚实地回复,“没有。” 他还是搞不清状况,为何以然有此一问,只是“可爱”这个字眼针对他而言,真的是谈不上什么夸赞,比较适合拿来形容小爵那般年纪的孩子。 紧接着,他脸上浮现了几缕淡淡的别扭之色,深邃的眸中一闪而逝的挣扎,悉数还是落到了以然的眼里。 以然抿唇轻笑了起来,笑声爽朗悦耳。她的笑容仿佛有一种感染力,他看着便不由自主微笑。 他估计不怎么喜欢自己对他的褒奖啊,不过他纯良起来,还是有着可爱的一面的,当然他别致的“可爱”,只有她,估计才能体会得到了。 基于别人,那就靠边站去。 “以然,明天我们先把手续去办了好不好?回头我再补办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让小爵给你做花童,如何?” 快到悠然居的时候,冷宸瀚突然冒出的这一句话,让以然沉默了下来。 冷宸瀚原本就提过要跟她复婚的,只是一直没有从那走出来,如今正大光明面对所有人了,此事肯定是会很快被排上行程。 他如今凭借的是新的身份立足,他们之间自然不能复婚,而是要结婚。 冷家两老是知道他没死的,以然嫁给他,他们自然也不会反对,巴不得能够有一天以然能够从中斡旋让他们能够言和。 她不明白的是他是不是有预谋的,还是临时突然想起的,在这样一个轻松的氛围下,让她卸下心防,开始觉得他这人令人安心的时候,来了这么一个意外。 还是说,他一点也没有把握,刻意讨好自己,让她高兴之余成功的机率会往上提高。 “好。” 她没有反对的余地。 这是他期盼的,她就点头,反正他们之间连儿子都生了,也是一块生活在一起的。 正大光明在一起,以后别人看到他们,也少了闲言碎语,不是更好,她一贯是讨厌麻烦的人。 冷宸瀚没想到她答应这么快,看上去挺平静的,他还以为要花一番的唇舌呢。 他想了想,最终将这一切归咎于他今日良好的表现。 * 悠然居。 张平之忙得额头上都是汗,在收银台后头纳凉闲着的以媛不经意瞧到他经过就招手让他过来,他疑惑不解地过来,以媛示意他低头,拿出一方洁白的手帕给他额头上的薄汗给擦拭干净。 动作体贴轻柔,张平之心里洋溢着得是由衷的满足。 他现在是事业跟婚姻两得意,因为以然帮衬的缘故,他对以媛是愈发的好了。 他也是知道以他目前的实力,以然是不会指望他能够帮忙的,她期待的无非也是以媛有个好归宿,好的生活环境。 昨晚前妻那个越洋电话打来,真好笑,说她现在恢复单身了,想要跟他复婚呢。 说天下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思来想去,还是他张平之最MAN。 他MAN不MAN,都跟她没关系了,他自是毫不留情地拒绝她了,那女人却说要回来找他,让他等着,宣布完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真是可笑,那个女人还是那般的自以为是,从她出轨之后,他就对她是彻底斩断了感情,他张平之说到底还是个保守传统的男人,经不起她那惊世骇俗的瞎折腾,也经不起她那高调即兴的爱情经。 前妻的电话,张平之私心作祟,觉得没必要告知以媛,怕她多心,她如今还怀着孩子,医生说孕妇要保持快乐开怀的心情,不要情绪太过的大起大伏。 以媛是高龄产妇,这个孩子又是来之不易,张平之知道以媛极为重视这个孩子的到来,他亦然。 本来也是无所谓了,看开了,没想到老天爷还是眷顾他们的,伴随着孩子一天天在以媛的肚子里长大,张平之也渐渐有了为人父的满足。 当以然推着冷宸瀚出现在悠然居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尤其是老板跟老板娘的躬身亲迎,让那些顾客们各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以媛内心极为的震撼,在触及到被以然推进来坐在轮椅上那张熟悉的轮廓时,很多之前忽略的细节,开始在脑海中逐一复苏而来。 原来……。 原来他没死,难怪以然没有选择陆晋鉨。 难怪以然说她也有了交往的对象,一直没有告诉他。 如果这个男人是冷宸瀚,那一切不言而喻了,都能解释得通了。 其实她也私底下怀疑过,可又觉得处处透着匪夷所思,最终没去证实这个可能性。 张平之捉住了以媛的手,暗中给她传递镇定人心的能量。 以媛微微叹息了一声,有些事情真的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失去了一条腿,不过也因此学会了如何爱人。 代价付出是有点高,可她知道以然的幸福是有着落了,从这个男人看以然的眼神,方以媛就明白了他是深爱着以然的,以后必定会加倍对以然好。 悠然居有个小包厢,平日里没有对外开放过,以然跟小爵过来也都是坐大厅,没有进过包厢。 这一回,为了方便说话,张平之将他们迎进了没有对外开放过的小包厢。 小包厢是平日里供以媛休息的,很简单的摆设,不过透着家的温馨氛围。 VIP章节 第一百六十八章 冷某人制造的惊喜 第一百六十八章 方以媛估计这小包厢是入不了冷宸瀚的眼底的,不过人家并没有露出特别的情绪来,她也不好辨别。舒榒駑襻 “宸瀚,我姐姐你肯定还是记得的,这位是我姐夫。” 以然知道张平之跟以媛此刻有些手足无措,不知从何启齿,所以率先打破了这一尴尬浮躁。 冷宸瀚对方家的人没什么印象了,加上方以媛的眉眼跟以然没有肖似之处,他试图从她脸上找,却毫无所获,不由作罢了。 以媛虽说心里有数了,可以然这般坦白诚挚的介绍,还是不由让她微微动容了下。 冷宸瀚之死,他本人还没有站出来明说,那份报纸,他们两个争相看完了,不过没有深入讨论,彼此心中都有思量,没有点破。 最主要的还是以媛在窥视以然的态度,以然要是不主动提及,他们也甘愿装聋作哑。 说实在的,对于方以媛而言,她能有今日,以然还是功不可没的,可她从来没有居功至伟,这就更让她跟平之敬重了。 这年头,亲兄弟还明算帐呢,更别提她们以前还不是关系友好的姐妹,她作为长姐,以前妈妈对以然的态度不善,她也没有为妹妹说过一句好话。 如今偶尔想起,还是有些郁结的,觉得当初的自己过于自私自利了,只考虑到自身在家里的地位不受影响即可。 不管现在跟以后,以媛都是希望以然过得好,如果冷宸瀚能够给予以然幸福,她自然是鼎力支持,如果不能,那她义无反顾站在以然这一边。 哪怕这个男人再强大,哪怕这个男人是苏然现在的大BOSS,哪怕这个男人能够一下子把他们辛苦创造出的成绩抹得一干二净。 大不了回到从前,有了平之,她觉得生活日渐美好了起来。 以前最艰难的那段岁月是她跟苏子浩离婚、方家败了,一块钱都要硬生生地扳成两半用,被打回原形,也不会再回到从前了。 “姐,宸瀚想必你还有印象,姐夫倒是头一回见。” 以然见冷宸瀚看以媛那陌生的眼神,而以媛似乎有些恍神,忍不住提醒了下。 张平之冲冷宸瀚善意地笑了笑,老实说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浑身散发的气势他也有点畏惧,平日里的能言善辩都统统消失了,在这个男人面前,他觉得自己变得木讷了起来。 “你们先聊着,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以然来也不提前说下,我们什么都没准备。” 张平之笑得有些傻,不过他本人估计没感觉出来,在别人看来这人是憨态可掬。 张平之是出去了,以媛没有跟出去,而是留下来静观其变,她觉得吧,冷宸瀚不可能无缘无故来。 “姐。” 冷宸瀚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姐,把以媛这三魂七魄吓跑了一半。 以然也是没有预料到,冷宸瀚愿意过来见他们,她就有点受宠若惊了,至于让他纡尊降贵做别的,她着实没有想过,也没打算勉强他,还是让他顺其自然发挥。 他对于冷轩逸夫妇那般的无情,方家以前每回都是有事找他帮忙,擦屁股的份,他对方家的人都没好感是真的,也不寄希望了。 以然轻轻地拱了下以媛,以媛这才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笑着道,“诶。”嘴角上扬的弧度有些过了,不过她心情就跟这弧度也没差哪去。 冷宸瀚的这一声姐,算是拉近了他跟方以媛的关系,可他是个寡言的人,平日里顶多跟人不咸不淡地寒暄两句,惜字如金,在以然面前才放得比较开。 他跟方以媛,到底还是没有什么话题。 短短的三分钟过后,不明朗的局势再度陷入了僵局。 以媛开始感到了局促不安,没一会儿,她借机出去了,再没一会儿,她又把以然给喊出去了。 于是,这小包厢里,徒留冷宸瀚一人下来了。 以然有些不放心,不过冷宸瀚浅笑朝她示意,催促着她出去,她也就识时务出去了。 冷宸瀚颇有自知之明,他的出现,一贯会给不少人造成压力,他自己是习以为常了,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果然,方以媛把以然叫出去,问的是他们需要如何招待他,还有张平之过来仔细再三问她他准备的餐点合不合他的口味,准备的数目是不是寒碜了点。 以然都有些无语,没想到他们的到来,无形间,给张平之跟以媛施压巨大。 冷宸瀚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人而已,他们是不是过于抬高他了呢? “姐夫,够了,这么多我们根本就吃不完。” 张平之准备得极为的丰盛,十几菜,盘盘都是精致卖相十足,而且还分量十足,他肯定当宸瀚是猪了。 “那就好,多了没事,我就怕少了。” 张平之乐呵呵地道。 这悠然居,他还打算继续做下去的,打好关系可是首要的一步,最重要还是以然跟他的感情一帆风顺,这是必要的前提。 要不是以然的激励,他估计还没有下决心自己出来单干,还给自己提供了这么好的店面。 上一回回去原单位拿一样东西,旧同事看到他,各个艳羡地跟他说恭喜,当然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也不乏其数,他自是不会放在心上跟他们计较。 老板还有意图想要入股,盘算着开分店算他一份呢,还不是看在他现在生意红火、杠杠的份上。 这样的局面,来之不易,张平之十分珍惜,他是个感恩的人,不过目前还没有打算老板入股,他想靠自己,而不想别人也来掺一脚,到时失去了主动权,对他极为不利。 当然,如果那个入股的是以然,那他还是乐意之至的,这不能相提并论。 自然,最好还是自己稳扎稳打,能不让别人掺一脚就避免,徐徐图之,他相信总有一天他的悠然居分店能够遍及全国。 张平之又钻进厨房去了,以媛将以然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周围没人,方便说话。 “以然,你带他来就是为了介绍给我们吗?还是有别的目的?” 以媛觉得自己想破脑袋还不如问以然来得方便,所以很直接地开口。 她怀孕后,脑子变懒了,变迟钝了。 以然灵动的双眸,闻言,明亮了起来,嘴上却说着似是而非的话,“他主动提的,不是我要带他来的,介绍你们给他认识举手之劳而已,姐,你跟姐夫平常心对待就行了。” 她明显语速顿了一顿,然后有些赧然地道,“姐,我明天要跟他去登记了。” 还是要说一声,当着冷宸瀚的面,以然可说不出,这出来了,就顺便提下,免得以媛还以为他们还没有打算安定下来。 方以媛愕然,反应过来连声道,“这可是好事啊,是要庆祝一下的,一定要让你姐夫多做几个菜才行。” “以然,你们这是复婚吗?” 方以媛一副要进厨房去通知张平之的模样,以然忙攥住她的手,制止她这一荒诞的行为。 方才已经跟张平之说了菜多了,那家伙都没听进去,可不能再让姐姐进去胡乱瞎指挥了。 小爵又不在家,吃不完打包回去他们估计要吃上三两天呢。 “不是,登记,后面再补办个婚礼,他现在改姓了,姓楚。” 以然解释道。 方以媛倒是并没有很大的触动,她跟张平之的婚事是简单了结的,之前一拖再拖,怀孕后仓促登记的,就简单请了几个关系还可以的同事亲戚吃了顿饭。 婚礼,张平之也提及过,不过以媛考虑到两个人都是再婚,重组家庭,没必要铺张浪费、大张旗鼓闹得人尽皆知,还是低调行事比较好,就没举办了。 回想起她跟苏子浩的婚礼,也挺盛大的,满足了一回当女王的风范,可最终却没有圆满。 一个婚礼,哪怕再盛大,也说明不了问题,她已经看破看淡这些了,两个人能够相安无事、相濡以沫过一辈子,那才是她所渴望跟追求的。 “冷宅那边呢?” 以媛踌躇了下,小心翼翼地问。 她并不知道冷宸瀚已经跟冷家两老闹得天翻地覆,关系恶化得不行了。 “那边,我还没有应对之策,宸瀚不愿意握手言和。” 以然皱着眉头,这个问题没有得到解决,总如一块石头沉甸甸压在她的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如今,她跟宸瀚的生活是守得云月拨雾开了,前方也没有什么大面积的坎坷阻碍,她自然还是希望…… 可宸瀚每每见她提及冷宅,总是顾左右而言其他,明显是不想跟她直接的冲突,始终他是无法释怀。 “以然,要是他真不想,你不如也试图放手,别置身其中,两边不是人。” 方以媛这话一出口,以然为之一怔,继而慢慢地明白了,她感激地望着以媛。 以媛说出这样的话,主要还是为了她能够过得更好,冷家两老毕竟无法替代冷宸瀚,她既然选择了宸瀚,今后更多的日子还是伴随的是宸瀚,而非冷家两老。 要是她不停提他反感的,总有一天会踩到地雷,他忍无可忍之下,便没了保证。 以媛这是真心为她思考,要不是完全站在她这一边…… 可以然知道,每当她面对冷家两老的时候,她又狠不下决心,总觉得他们渐渐两鬓发白,华发丛生了,最终落个抑郁而终的下场,于心不忍。 她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也算不上圣母之类,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希望大家和平共处之后,冷宸瀚能够感悟和体会到冷家两老反悔后补偿给他的家的温暖。 就比如以媛,曾经也是她生活中可有可无的,可现在和好后,两个人还能重叙姐妹之情,挺好的。 “姐,要是真不成我就撒手不管。” 为了不让以媛担心,以然自然是顺着她的话敷衍。 “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变了,他心里是有你的,以前的不愉快,统统给忘了就好了。” 方以媛把自己对冷宸瀚的最新感受剖析了下,给以然打气。 以然娇嗔地轻轻捶了她一下,“姐,我知道的,失去了才愈发要懂得珍惜,我们也算是破镜重圆了,这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们进去吧。” 以然想起他们出来也有好一会儿了,把冷宸瀚一个行动不便的人丢在包厢里,总觉得有些放心不下。 方以媛是看出她这一颗心都落到那人身上去了,也没有阻止,只是看着她仓促进去了才若有所思叹息了一声,女大不中留啊。 以然这人,她一贯有自己的主张,她跟冷宸瀚之间的感情纠葛,也太过复杂,时至今日,想必他们都是惜福的,会加倍对对方好。 以然进去的时候,冷宸瀚居然正在通电话,他有条不紊的言辞,似乎是生意场上的客户,他没有废多少唇舌就把对方给收服了,极有两下子。 以然忍不住想起曾经自己焦头烂额还摆不平一个难缠的客户,的确比起他来,自己的气场差太多了。 任何棘手的事情,连她本人都觉得,只要到了他的手中,那么就将会迎刃而解。 “以然,怎么不过来?” 以然在包厢门口的位置驻足,没想到他耳朵这般的敏锐,跟客户通话的同时,还能注意到她的靠近,她开门声跟脚步声都是极轻的。 “你还真忙。” 以然一边走近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一边不忘取笑揶揄他。 “我刚回公司,事情比较多。” 他简单地提了提,然后意兴阑珊地打趣,“出去聊完了?挺快的。” 以然也没有见怪,“我倒是有个问题忘了问我姐了。” 不过这场合,还真不适合,当然是难以启齿的房事问题了,某人这般的凶猛她太性福扛不住,想要支支招,镇压某人。 “那现在可以出去问的。” 冷某人极为大方表态,这都来了,平日里以然也忙,没有那些贵太太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打扮自己就行了,以然要上班。 他有些为她心疼起来了,冷氏落到她的肩膀上,让她一个弱女子撑起这半边天没有倒下,也不容易了。 他也时常关注冷氏的进展,以然维持到这个场面也付出了一番的心血,的确是上了心在努力做好。 碰巧方以媛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她身后还跟着端了盘子的张平之,自打以然跟冷宸瀚进来后,张平之是任何事情都亲历亲为招待他们,不假他人之手。 “姐,以然说有事情忘了问你。” 冷宸瀚这人何时这般识趣了,以然目瞪口呆了片刻,她尴尬地付诸一笑,把这话给带过了,“姐,你别听他胡说,没有的事情,”然后她主动站起来,帮张平之将托盘中的小菜熟练得一一摆上桌放好,“姐夫,你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 这几样小菜,一看就是最近他新钻研出来的,不知道有没有已经投入市场了。 张平之虚心道,“这几盘菜,我还没有对外开放,先让你们尝尝鲜,不好之处可一定要明说啊,我也好跟着改进。” 人家只是客气之说,冷宸瀚这家伙倒是很好,把人家的菜是点评得头头是道,亏张平之好肚量,一张脸没有绿掉,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以然倒是真觉得张平之的菜挺符合自己的口味的,怎么到了冷宸瀚这厮口中,不足之处这么多了,他这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以然还在腹诽,没想到这家伙又适时来了一句惊人之言。 “还是以然做得好吃。” 这么高的一顶帽子骤然落到了以然的头上,她还真有些承受不住。 她的厨艺,跟张平之这样的大厨还是不能比的,她比较有自知之明。 她也不知道为何就分外投有些人的缘,比如冷宸瀚,比如陆晋鉨,他们都一厢情愿认定她厨艺是一流的水准,她真的是受之有愧,私底下认定他们这分明是爱屋及乌。 “姐夫,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这水平,哪能搬得上台面,小打小闹而已。你的菜都很好吃,肯定大卖。” 以然以杀人的眼神瞪了冷宸瀚好几眼,让他收敛点,之前他那一声姐是喊得很得她心啊,怎么后头的发展,又横生枝节了呢。 这是弄不清这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张平之的菜色推出来,每一回都极受欢迎,真要是改成让冷宸瀚满意的,也许会适得其反也不一定。 “以媛也曾在我面前夸过以然的菜好吃,只是我一直没得这个荣幸……” 张平之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冷宸瀚径自给打断了,“你做得也还可以,符合大众口味,自己钻研就行了,以然很忙的。” 霸道的家伙,回绝人家,都是这般的狂妄,以然这下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了,张平之也太给他留情面了,居然还婉转地附和道,“我会改进的。”识相地没有再提及让以然帮忙或者做菜了。 VIP章节 第一百六十九章 民政局登记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这一顿,以然草草吃完,就把冷宸瀚招呼回家,不打算继续留下来任他胡搅蛮缠搞破坏。 以前不觉得他还有这样的本事,实则是觉得这些他应该不屑而为之,没想到自己错得这般的离谱。 回去的路上,以然一边开车一边教育某人,“下回给我姐夫留点面子。” 某人不知悔改,“我是实话实说。” “你的实话掺杂了太多的水分,是山寨版的。” 以然忍不住反驳,一股气憋得慌,却无处发泄,这男人,着实快要气得她吐血。 “是行货,我对水货没兴趣,港版勉强接受。” 这男人,说起这些来,还头头是道,以然还以为他镇日埋头于繁忙的工作之中,对于这些深奥的网络流行语,闻所未闻呢。 他这连连给的惊喜,让她的心脏也跟着饱受颠簸之灾。 “贫嘴。” 以然冷哼一声,这个话题,不打算没完没了下去了。 这男人也不知道哪来的理字,一直霸占着不松口。 这一晚上,饶是他百般讨好,以然就是不跟他同房,以此惩罚他。 以然去了小爵的房间,儿子不在,倒是让她有了逃避的理由。 她口头上是坚持惩罚他,实则并不然,是她不想让他有机会折腾她,好歹得了一晚的安宁。 谁知道,半夜她似乎隐约听到了她的房门外有人开锁的声音,她庆幸自己从里头反锁了,冷宸瀚这厮居然还想偷溜进来,想得可真美啊。 门外的冷宸瀚英挺的眉头皱成了深深的一个“川”字,以然还真是狠下心来,还留了这样的一后手,到底是自己大意了。 习惯了拥着她柔软娇嫩的身体入眠,她不在,他翻来覆去,了无睡意。 估计那女人是睡得舒坦香甜,回想她甜美可人的睡颜,冷宸瀚心里平息下去的欲火猛然蹿了起来。 他瞪着自己某一不听话、不受控制的地方苦笑,还真是自作自受啊。 张平之的菜,是能上场面,可是他独独钟情的还是以然的手艺,能让他吃着被一种幸福的感觉给包围起来。 他也不是没吃过别的女人做的,可都没这样的效果,所以以然对他而言,真的是独一无二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她的房门前逗留了多久,身体发出的疲惫信号让他理智苏醒了过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回房。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明天,他们要去民政局登记,要拍照的,不能彻夜不睡,还是快点想法子让自己尽快入眠,免得拍出来的照片他形象太差给以然丢脸了。 他哪里想得到以然对他过来的动静有所察觉了,以然睡得还可以。 虽然跟冷宸瀚同床共枕已经俨然习惯了,可最近体力透支得厉害,她见外头动静没了,知道他识相离开了,又很快睡了过去。 以然的生理钟一般是特定的,除非太累睡眠太差才会紊乱,昨晚睡眠质量不错,今日个她在小爵的浴室梳洗过后,对着镜子发现自己的模样神清气爽。 看来,下回还得伺机为自己多多谋取点福利啊。 不过当她与脸色看上去较差的冷宸瀚碰头后,诧异纳闷了,怎么差距这么多? “你昨晚熬夜工作了吗?” 也许,他这个人经常忘了时间,工作狂的本质还是没多大的改变。 昨晚没有她在旁监督,他极有可能老毛病又犯了。 “熬夜想你。” 这个男人说这么不正经、流氓的话,居然用的是一本正经的口吻说,差点让她不小心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要知道此时他们正在相对而坐吃早餐,早餐是昨晚打包回来的热起来的。 从昨天悠然居回来到现在,以然发现自己突然说不过他了,他不是寡言沉默的人吗? 怎么变化这般的大…… “我就上午请了假。” 她快速吃完之后丢下了这么一句话,从他那句话出来后,她对他实在是心疼不起来了。 “那就上午去。” 去登记,还是快的,当然是在人不多的前提下,人一旦多了,早上也许轮不到。 他并没有打算兴师动众,不过要是他们两个去没有轮到早上的话,他不介意动用一些特权提速。 又要登记了。 这不是以然第一回登记,不过她这可是头一回去民政局,上一回就是把户口本跟身份证交给冷宸瀚,他妥当地办好了。 离婚,她也就签了协议,后续也是他一手包办。 这一回,她也不明白为何他生出念想要去民政局呢,明明可以不用这般麻烦的,如他们第一次那般不是更快捷吗? 在通往民政局的路上,以然还是问出了心头的疑惑。 冷宸瀚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扣着他的膝盖部位,气息颇稳,低低地道,“我没有去过民政局。” 这个答案,还真是别出心裁。 以然心头一跳,脑中几乎是瞬间便恢复了清明,他其实想要表达的是他没去过,她也没去过, 以前他没有给她的,想要弥补。 就跟普通的男女一样,怀着激动的心情去民政局。 车子在民政局附近的停车场停好,因为民政局里头没有停车位,以然是漫步推着冷宸瀚的轮椅入内的。 一路上,被指指点点的也不在少数,可她心思此时不在上头,加上她面瘫似的冷意,让人也不敢靠她太近。 两个人现在大厅填了表格,做了例行的身体检查,然后去排队拍照。 今天登记的人并没有太多,以然前面就五六对,其实并不是不多,而是她们来得时间比较早。 前面的五对中有四对的年轻人,一对是六十来岁的老人,老人正巧是排在以然的前面。 冷宸瀚坐在轮椅上,以然推着过来,肯定会成为焦点,以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前面几对年轻人也都是饶有兴致低头交谈,并没有放肆或者喧哗,那一对老人一看就是本身有故事的。 老太太看上去比老头老,老头却紧紧地攥着老太太的一布满了皱纹的手,老太太的手长满了茧子,长期应该干了不少的粗活,老头手上的皮肤看上去比老太细嫩。 老太太一双眸子,倒是清明,脸上饱经沧桑的皱纹说明她这一生并非一帆风顺,而是吃了无尽的苦头,这样的人,还有着这样一双眸子,并非是一个简单的人。 以然知道老太太在不动声色地打量自己跟宸瀚,可没想到她会同自己搭讪,“年轻人,你怎么会想跟他在一起呢?” 这一对男女气质都不错,一个浑然霸气,一个低调内敛,哪怕坐着轮椅,这通身的尊贵之气,也不容忽视。 也不知道出乎怎样的原因,她心里一紧,就想问问。 老头也是吃了不小的一惊,老太平时都是对人爱理不理的,除非是她在意的人才会搭理下。 老头本来没这么关注这两个人的,被老太这么一问,这才正视了这一对年轻人起来。 他皱着眉头思考,这个男人,他似乎在哪里看过,看着如此的熟悉。 对了,昨天惊鸿一瞥那份财经报纸,这个男人被质疑是那个曾经商界的传奇人物冷氏的总裁冷宸瀚,他如今的身份诚然是苏然集团的头儿。 这一对老头老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老头是H市政界的大腕,而老太是Z市曾经的名媛,老头老太是在N市读大学认识的,两个人两情相悦,打算做个毕婚族。 谁知道,毕业之前,可老太家出了噩耗,公司破产,老太之父贪污公款锒铛入狱,老太之母承受不住打击跳楼身亡。 昔日的名媛,顿时沦落为社交圈的笑柄。 老头郁闷自己的无能为力,还没有强大护住心爱的女人,只能求援于家中长辈,恋情曝光之后,家中长辈是极力反对。 老太是个聪明人,自然是察觉到了老头的异常,她也不想为难心爱的男人,于是退学,远走他乡。 老头后来还是如了家里人的意愿,走上了从政之路,他是不遗余力地一边壮大自己,一边不忘寻找老太的下落。 等到他历尽艰辛找到老太的时候,老太已经嫁人了,丈夫对她还算恩爱,老太也甘于平淡。 老头也死了心,回去娶妻了。 他娶妻之后,没两年,得知老太命途多舛,丈夫居然出车祸意外死了,她怀孕八个月了,还是凭着强大的毅力将女儿生了下来,拉扯长大。 老头后悔自己娶妻了,想要照顾老太,可他还算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对妻子也算忠诚,给不了他的心,身体还是一直没有出轨。 加上老太是个死心眼的人,一直不要老头的救济,宁可自己咬牙挺着,更不愿意破坏别人的家庭。 老太未老先衰,所以看上去比老头年纪大。 直到老头的妻子过世,儿女都长大成人,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老太才点头愿意嫁给老头。 “因为爱。无论他变成怎样,我都想跟他相伴终老。” 以然脱口而出道,对于这个老太,她并没有轻视,而是秉着一种敬重的心态,总觉得这个老太不是寻常人。 “这或许是一种执念。” 老太颇为感慨。 然后当着老头的面,将他们的故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以然,“两个人能够在一起,真的是很不容易。” 老头听老太娓娓道来,眼光都隐隐发红了,应该感触极深。 以然知道,老太这话,是告诉她,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情缘。 不过这老头老太能够这么大年纪还走到一起,也算是有福气了,这世上不少人错过一时便是错过了一辈子。 “年轻人,你可要加倍对她好。” 老头最终凑到冷宸瀚耳边密语了一番,冷宸瀚脸上的淡漠跟疏离一点点随着血色丧失,这个老头,还真没想到是…… “我知道。” 这一回,他是很真诚地道,“我保证我这余生都会对她好的。” 这其实是一段插曲,可是对以然跟冷宸瀚而言,都有着触及灵魂的深深震动。 他们彼此庆幸,他们比那一对老人幸运。 冷宸瀚接下来,全程都是捉住以然的一只手,感受着她掌心透来的温度。 拍照的时候,冷宸瀚还真是挑剔,摆了好几个姿势都不甚满意,拍好的照片还强行要求人家重拍,直到拍出来的效果达到她满意的程度方才罢休,可足足把后头排队的一伙人不耐烦地气直了眼睛。 摄影师也是有苦难言,实在是不忍得罪这尊煞神,冷某人冷冽起来,还是十足骇人的,摄影师心存畏惧,也就由着他发威。 冷某人最后拿着较为满意的一组照片,笑得满脸春风,以然都有些被迷住了。 他笑得这般的灿烂,被迷住的可不止是以然了,蛊惑了不少民政局办公的大妈以及不少前来登记办手续的年轻女孩。 “别笑了。”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目光落到他的身上,这下引来了以然的不悦,人家那虎视眈眈的觊觎,太明显了,她心里也跟着冒起了酸涩的泡泡来。 她轻声叱责道,禁止他浑然未觉的卖笑行为,打算私藏,不对外开放。 冷宸瀚平时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更多的是在外人面前表现阴晴不定,极少笑得这般的好看。 自然,以然也是瞧过几回的,都是私底下的,她还偷偷窃喜过,只有自己才有这般的机会欣赏某人独特的一面。 虽然明知道他是为了何事开心,她还是有些不悦。 冷宸瀚一头雾水,那迷茫的眼神,看上去有那么几分无辜,“怎么了?”他低沉略带磁性的嗓音,极为的悦耳,听上去还带了那么一点讨好跟撒娇的意味。 以然以为自己耳朵出现幻听了,不可思议地瞪着他,某人却一直没有反省过来。 以然自然是不会实话实说告诉他自己是为何生气,她心里有数要是某人知道,肯定会得意洋洋起来。 “你笑得很傻。” 她态度恶劣地打击道。 冷宸瀚这才从中窥探出了端倪,凌厉的眸光一扫四周,周遭的人忙收敛了放肆的目光。 他这才殷情地将手中的照片递给以然,示意她凑过头来,低声探讨了起来,“以然,你这张照片真是好看。” 以然认真看了几眼,没有感觉出这张照片哪里好看来了,表情其实还算是有点呆板。 她向来不喜欢拍照,一对着镜头面部表情就有些僵硬,笑不出来,每回正儿八经照出来她都觉得更似“遗照”。 就手中拿着的这一张,仔细看,笑得也不自然,倒是冷宸瀚,拍得英伟不凡。 以然也有几张拿得出手的照片的,都是被人偷拍,所以效果倒是比较唯美。 她庆幸的是结婚证不用时常拿出来给别人看,好看与难看也不用那么在意。 当年的结婚证上的照片,想起来,两个人还是在冷宅随便照的,一个下人帮他们照的。 对比这一张,还是这一张比较拿得出手。 最终,两个人总算是各自到手了一本结婚证,红得喜庆的颜色,听着办证人员对他们说恭喜,这样的感觉,对于以然跟冷宸瀚两个人而言,都是一种极为新鲜的感觉。 美好中感到了由衷的满足。 他们离开民政局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之前那一对排在他们之前的老人手牵手刚上了司机开过来的豪华私家车。 拿了结婚证,以然打算回去上班,不过先要送冷宸瀚去苏然。 “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 冷某人在到苏然门口征求以然意见。 “好。” 人家这般有兴致要庆祝,以然总不好让人家失望吧,再说,她也许久没有进出过电影院了,也当好好犒赏下自己,最近有一部挺热门的电影上映,在公司食堂吃饭的时候听了不少员工提及,她也有点蠢蠢欲动。 本来打算私底下电脑看看就作罢,既然冷某人这般有诚意,电影院的效果更加逼真环境更适合。 反正他只提看电影,没有说看哪部,以然自作主张定了下来。 这个下午,小胡进出楚总办公室,明显感受到了楚总的心情相当不错,时不时低头似乎在看某样东西,如果她没有眼花的话,那应该是一本结婚证。 小胡试探着夸道,“楚总真是个体贴的丈夫,把结婚证时刻带在身边。” 楚总心情不错,她逾越,应该没事。 冷宸瀚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早上刚去了民政局登记,还有事情吗?” 小胡没由来探听到了这么一个大消息,有些不在状况之内,不过一听楚总问公事,立刻就规矩地将事情给有条不紊地汇报完毕了。 出去的时候,她有些神不守舍,还在不停地想楚总早上去民政局登记的事情,而不是说复婚,她在挑字眼上的弊端,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跟楚总登记的那个女人是谁呢? 是不是冷氏的方以然呢? 还有,楚总到底是不是就是那个冷宸瀚呢? VIP章节 第一百七十章 上班时候偷看结婚证 第一百七十章 荣子初过来窜门的时候,没想到正好眼尖睨到了冷宸瀚的结婚证。 他拿起来是左右端详,最后酸不溜秋地刺了某个如沐春风的男人几句,“你的手脚还真的神速。” “你这分明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冷宸瀚犀利地反讽道。 “你是如何让方以然答应你去登记的?” 荣子初一回想自己的血泪辛酸史,不由心情低落了起来。 他对苏茹也可谓是掏心掏肺了,苏茹别的都好说,床也上了,可她身体给了并不如别的女人一样逼他负责人,反倒是他求她负责,她还是态度懒洋洋的,一直反复强调,“还不到时候。” 那到底何时才是时候啊? 他们年纪也不小了,他可不想等到他娃都蹦出来了,苏茹还不肯点头给他一个正大光明的名分啊。 想他荣子初的男性魅力一贯所向披靡,可就是在苏茹身上打了折,估计连及格的边缘也没有沾上,老实说,他心理落差还挺大的。 “这个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冷宸瀚明明坐在轮椅上,荣子初长身玉立站着,可他却明显有一种错觉,冷某人是在居高临下以睥睨之姿不屑地觑他。 荣子初心中生出一股郁结之气,可却不敢发作,任由其在自己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没有方向乱蹦达。 “我求你了,行不?” 荣子初一想到苏茹的高姿态,又没了底气,冷宸瀚比自己估计更了解苏茹的个性,他们认识由来已久,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为了早日赢得苏茹的名分,吃点口头上的亏,不算什么。 如此一想,他愈发有了精神,坦然了起来。 “行。” 难得的,冷某人大发慈悲,没有多加为难,着实让荣子初吃了不小的一惊。 原来,也可以这么简单,一句低声下气的话,就能让冷宸瀚对自己传授他秘而不宣的经验。 值了。 “快说。” 他急切地催促道。他其实觉得那方以然比苏茹还不好搞定,可宸瀚搞定了方以然,代表自己也能搞定苏茹。 “我昨天跟她说今天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冷宸瀚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缓缓道。 荣子初其实还是个较为沉稳的人,本来是认认真真听着,一副欢喜雀跃的神色,没想到冷宸瀚说了一句根本就毫无意义的话,还妄想打发他。 他高兴得果然是太早了,就知道这个男人,没有这般好说话。 “然后呢?” 他在心里将冷宸瀚骂了无数遍,狗血淋头也不为过,某人可千万不要告诉他就这样没下文了。 “她说可以。” 冷宸瀚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气定神闲地补充道。 荣子初愕然,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宸瀚,你可真会说笑,难得你这么幽默。” 荣子初根本就不信他说的是真的,当他是在逗自己玩。 自己拐了苏茹要回去,宸瀚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郁闷的,想要以此撒气,也很正常。 冷宸瀚好像根本就没有察觉自己有任何不妥似的,他淡漠地睨了一眼身子笔挺的某人,神色如常,轻描淡写地道,“信不信由你。” 反正他是说了实话,他别过脸去,打算工作。 荣子初轻咳一声,有些傻眼,难道自己真的误解了。 “方以然那么好说话?” 他挑了挑眉,荣子初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好说话,”冷宸瀚纠正道,“应该是我的诚意感动了她。” 这话一出,荣子初又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了,他枉顾冷宸瀚瞪他的杀人眼神,笑得上接不接下气,仿若是真的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宸瀚,要是你这话有诚意,那这世上就没光棍了。” 这话,荣子初能够肯定的是自己提,肯定被苏茹原封不动打回来,没戏。 也不知道方以然那根神经错乱,就这样轻易答应了冷某人,宸瀚还好意思在他面前卖弄,真是…… 继而,他又忍不住艳羡起某人来了,宸瀚可真是幸运啊,如此就把方以然给收服了。 而自己的苦日子,漫长遥远,还不知道何时能够到期呢。 “你很闲吗?” 冷宸瀚的嘴角露出了略带讥讽的冷笑,这仿佛一个巨浪朝着荣子初迎头打来,把他给浇了个透心凉。 他知道宸瀚这是赶人了,估计是自己的态度惹恼了他了。 他一贯把方以然看得比他的性命还要来得重要,自然是听不惯自己拿她来说事,情人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啊,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 谁要是在自己面前说半句苏茹的不好,自己绝对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将心比心,宸瀚的所作所为,似乎又变成了可以轻易原谅的了。 荣子初悠悠地叹了口气,面露委屈地放低了姿态,“我很忙,我先去苏茹那坐会,回头再来找你。” 看来宸瀚已经记恨上自己了,想要再从他那挖空心思弄点套路来,应该很难了。 荣子初思忖了会,觉得方才宸瀚说得估计还真有可能是实话,不然他不会无端恼怒了。 算了,苏茹并不是方以然,自己也不是宸瀚,适用他们的那一套搬到自己跟苏茹身上来,不一定受用。 荣子初走后,冷宸瀚较为满意自己的办公室又恢复了他想要的清净。 至于荣子初跟苏茹之间的感情进展,他并没有任何想要插手的念头。 以然的办公室今日也忒为热闹,郑熙陌来了,为的倒不是以然登记的事情,而是那份报纸上的内容,郑熙陌急于求证。 她对冷宸瀚过去是有一种莫名的膜拜心态,如今是没了,可能是受了荣子初魅力的熏陶,一心只容得下荣子初了。 然而,身为冷氏的股东跟她本人,她还是迫切想要知道冷宸瀚是否还活在人世。 她知道这样直接来问以然,有些无礼,可是这是最快捷的方式,没有比这来得更为快了。 虽然她跟方以然也并不是一类人,可作为冷宸瀚的前妻,她肯定知道的内幕比自己多。 郑熙陌是直接把那份报纸给丢过来的,丢到了以然的办公桌上。 她神色有些凝重,不是以往的高傲,若有似无的焦急在她眸中隐隐闪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没死?那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苏然集团的楚宸瀚是不是就是他?” 郑熙陌的问题是噼里啪啦一个紧接着一个蹦出来,层出不穷。 这事,在外界,已经似炸了锅,郑熙陌知道也是迟早的事儿。 以然仔细思量了一番,点了点头。 在此之前,她是瞒得滴水不漏,事到如今,却是因人而异,她相信郑熙陌不会把这事拿到外头去乱说,她还是一个极为有分寸的人。 郑熙陌深深地洗了好几口气,这才稳住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变调。 “没想到是真的。” 她是真正的激动,内心的亢奋跟雀跃几乎是洋溢不住。 其实,在看到这份报纸的时候,她就隐约存了这个感觉,可被证实跟没有得以证实的心态却截然不同。 郑熙陌对于这个答案实在是太满意了,她也知道如今的处境,状况不明,不方便见他。 她是敬佩他多于一切,只要他活着,便永远是她的信仰。 “那你跟他是不是在一起了?” 郑熙陌大着胆子继续追问,目光灼灼地盯着以然,差点连呼吸都给忘了。 “嗯。” 以然恢复了之前的云淡风轻。 对于郑熙陌的反应,她也说不上所以然来,有几分感慨,看来自己无论如何努力,在郑熙陌心里,永远还是超越不了冷宸瀚的地位。 这就是先入为主的信念,难以挪动分寸。 “恭喜。” 郑熙陌十分真诚地祝贺道,以然浅浅笑着,莞尔收下了。 对于郑熙陌跟荣子初的,她也没有提及,放任她随波逐流了。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郑熙陌其实问的是会不会冷氏还是会回到那个人的手中。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这念头对以然有些不公,可还是存了期盼,那个人,总能给他们带来惊喜。 “他没有打算回来。” 以然似笑非笑地望着郑熙陌,后者被看穿了心思,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几声,借此掩饰。 冷宸瀚对冷家两老没有释怀,就代表他永远不会回来冷氏,除非他卸下这一道坚硬的心理防线。 要是他身体健全的话,以然也甘于将冷氏还到他手中,他创造出来的空前盛况,总能令人津津乐道。 相对于自己而言,自己的一番心血,太过平淡了,没有什么闪光点。 商场上的你争我斗,的确是挺累的,以然也真的很想有机会避开,还她一片清净。 可她知道在小爵接下冷氏之前,估计她要一直扛下这个重担,冷宸瀚毋庸置疑是个工作狂,苏然的规模在他的手中每年都在扩大数倍,相对地,他身上的压力、工作任务,也与日俱增。 她不能自私地甩开一切,都压到他的身上去,他的身体需要多多休息,郭斐离开之前曾经再三叮嘱过,以然老了会积郁成疾,毛病很多。 她还想以后能跟他过一辈子,慢慢变老,可不想他太早英年早逝,所以对他的身体状况,她比他还要来得细心,隔三差五给他按摩腿部跟腰部的肌肉,怕长久没有运动会造成肌肉萎靡没有弹性衰竭。 郑熙陌又待了一会儿,接了一个电话,就急着要走了。 离开之前,这人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这事她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让以然放心好了,以然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风风火火地离开。 郑熙陌真的还是挺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可偏偏眼神不好,看上了荣子初,她千好万好,在荣子初身上不受用,以然是着实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保持平常心看待此事了。 说说是顺其自然,静观其变,可是每回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内心。 * 陆氏。 总裁办公室。 陆晋鉨的表情阴沉沉的,从昨天下午开始的,持续到现在了。 陆氏上下人心惶惶,谁都不愿意去触这个霉头,总裁心情不好,昨天好几个高层经理去汇报工作被批判得体无完肤,被骂得狗血淋头。 对他们而言,这是天外之灾啊,大家都心知肚明要远离硝烟之地,有多远离多远,除非是不得已。 大家是敬而生畏,望而远之,可没用,陆晋鉨会点名把人叫过去,被点到名的个个一副哭丧的晚娘脸,觉得宁可被派出去出差也好过在这被没头没脑骂啊。 总裁根本就是小题大做,以往这类芝麻绿豆的小事,他从来都是大而化之的,哪会斤斤计较成这样。 业务部经理就灰头丧脸出去了,眼眶红红的,大概真被骂得狠了,行政部经理跟他擦肩而过,忍不住瑟缩了下脖颈,这都什么暗无天日的日子,上来根本就是被找骂的。 他做足了心理准备,出去的时候,也是一个模样眼眶红红的,觉得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啊。 要是这样的日子,每天都上演一遍,他真想一走了之了,心理抗压能力实在没那么强大啊。 行政部经理出去后,陆晋鉨从办公桌上抽了一支烟出来,点了起来,那一点触目惊心的猩红在他的两指间明明灭灭。 他的面前,婷婷袅袅起了一片烟雾,将他的面部表情给挡住了,看得不甚清晰。 他发现自己脚下踩了一份报纸,捡起来才意识到了是自己让寻即墨使的手脚,那上头一张刺激他神经的照片,被他黑乎乎的脚印踩了一脚,那个女人侧脸上的明媚,还是那样的显眼,活生生比挨了一巴掌还要来得难受。 尼古丁,根本就麻痹不了他的神经,短暂的刺激过后,让他的神志反而愈发的清醒了起来。 他过去是个极少将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来的人,如今总是无缘无故大发脾气,搞得底下的人胆战心惊,敢怒不敢言。 这些,他都是心知肚明,可就是控制不了,想要发泄一番转移自己的消沉,到最后,又发现如此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却一再反复在公司上演。 他明知道幼稚,还是拿指尖的那一抹猩红去烫烧了属于那个男人的部分,陡然留下她的。 剩下的她,也是不属于他的,他很清楚,哪怕他任性,她还是不会回到自己身边。 那个女人,心狠起来,真的是连他一个大男人也望尘莫及,甘拜下风。 以然,为何还是这般的风平浪静呢? 我不信你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这事是我做的,是不是你对我太过失望了呢? 还是我对你已经没了任何的意义了呢? 你全副身心都被那个男人侵占了吧? 他嫉妒,他是真的嫉妒。 陆晋鉨忍不住想,他真的是疯了,才会以此试探他们。 那张他们出去散步的照片,是他拍的,他心血来潮想要去探下他们的生活,没想到却看到了能够逼疯他的一幕。 他恨不得那一刻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男人是自己,哪怕她对自己没有心,愿意陪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也好。 后来,他冲动了,拜托即墨做了这事,想要看她的反应,想要期待她怒气冲冲来找自己。 哪怕她恨自己也好,他真怕她已经彻底把自己给忘了,淡出了她的生活。 他并没有把这事做得天衣无缝,而是给他们留了漏洞可钻,相信凭冷宸瀚的智商,自然而然会想到他。 可没想到这都一天多了,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没有任何预期的反应,这也导致他的火气不停地往上四处乱窜。 没多久,他接了一个电话,他一直在他们留了人观察,密切监督他们生活的进展,没想到又有了新发现。 他们居然今天民政局登记了。 陆晋鉨此刻的心里一阵冰凉。 他失魂落魄了起来,心有不甘,眼底却闪过了一丝恐慌,是他,是他一不小心犯下了一个弥天大错,非但没有让他们自乱阵脚,反而成了他们的催化剂,白白促成了他们一桩姻缘。 冷宸瀚果真是好福气,因祸得福。 反观自己,没得到半点的好处。 窗外,不知何时也变了天,天际绵延不绝一片乌沉沉的,紧接着闪电雷鸣大作,少顷,豆大的雨珠打在透明的玻璃上,发出很大的敲打声。 他发现办公室内有一处窗户没有关好,间隙中倾泻进来的雨水没多久就湿漉漉了一片,还真是迅猛,看着磅礴的雨势,陆晋鉨不由起身去关上,知道一时半刻是停不下来的。 下班的时候,以然想起晚上冷宸瀚提及的要去看电影,可一看窗外蔓延的雨势,她就知道估计他们的计划是要被打破了。 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在外出行。 这天气也真喜怒无常,早上还阳光灿烂,这会就下起了阵雨。 她打了个电话给冷宸瀚,让他在公司等他,她这就过去接他,他其实是配有司机的,可以然有空还是喜欢亲自去,怕司机会照顾不周,尤其是他上下车还是有所不便需要人搀扶的。 自己,他是无法拒绝,可对于司机,他或许会逞强,以然知道,他这人貌似还有些洁癖,身子不喜欢别人的碰触。 VIP章节 第一百七十一章 电影院约会 第一百七十一章 以然到的时候,难得地,没见他奋笔疾书忙于工作,而是悠闲惬意地在喝绿茶。舒榒駑襻 他其实更钟情黑咖啡的,不过以然不让,咖啡虽然能提神,可喝多了对他的身体没多少好处。 于是,他改喝绿茶,为了跟她口味保持一致,她极爱浓郁的绿茶,身上有时候还若有似无缭绕着绿茶的清新味道,极为好闻,他经常会埋头于她白皙的脖颈边轻嗅,又或者爱不释手流连,嗅觉上的感触有时候还是不如肌肤相亲来得更为真实。 “要不要也来一杯?” 外头的狂风大雨丝毫没有影响到室内的温馨祥和,还有掺杂着溢出来的淡淡绿茶清香。 以然鼻子忍不住多吸了好几口这独一无二的香味,他可真会享受,自己忙得都没得空在办公室里煮绿茶喝呢。 “好。” 以然心想,反正外头这天气,不会去看电影了,不如趁机好好享受下,喝一杯绿茶,驱散身体的疲惫倦怠。 冷宸瀚于是倒了一杯递给她,以然也不着急猴饮,而是将那玉白色的瓷杯捧在手中,细细摩挲了起来,感受杯身传递过来的温度,以及慢腾腾飘上来的馨香。 她一脸的享受神色,冷宸瀚看着看着都不由嫉妒起来了,嫉妒的倒不是她纯真的笑靥,而是她手上的那个杯子,若是能够取而代之,那该有多好。 “等下去哪里吃饭?” 冷宸瀚打断了她的径自享受,以然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唇齿留香。 她微微愕然,“不回家吃吗?” 冰箱里她记得还有些剩余的食材,将就打发一顿应该不在话下。 “不是要看电影的吗?” 冷宸瀚敛起眉眼,扯了下嘴角,语气听上去温温和和。 “外头雨很大。” 以然绷着的嘴巴微微弯了下,手中却依旧稳稳地捧着那个杯子。 冷宸瀚一副未可知否的模样,微不可见地挑高了眉头,“为什么下雨就不能去看电影?” 电影院又不是露天的,他都有些无法理解以然为何答非所问。 “难道你真打算去看?” 这下轮到以然诧异了。 冷宸瀚一本正经地颔首,“去,为什么不去?不是已经说好了的吗?” 他又没有打算反悔。 以然见他那架势,是非要去,也不辩解,既然他坚持,那就顺着他一回。 她取消计划是怕对他顾及不周,他坐着轮椅,她一边撑伞一边帮忙推轮椅,雨势又一发不可收拾,雨水要是把他打湿了,极有可能发生,电影院肯定人又多得挤人,湿答答的天气,实在这场景,没有半丝浪漫可言。 两个人相对无言喝完了绿茶之后,便匆匆赶往电影院。 晚饭是在电影院楼下吃的,吃得比较简单,以然觉得雨太大要是去太远吃来回折腾比较麻烦。 反正吃是随时可以吃的,难得看电影,还是后者比较重要。 到电影院的时候,不可避免,冷宸瀚左边的肩膀淋湿了大半,之前过来的那一路上,人有些多,伞跟伞之间错落的间隙落下的雨水波及到了他的身上。 他倒是没有所谓,以然也没好到哪里去,她身后的外套也湿了大半,原因很简单,是为了把更多的遮挡留给他,伞尽量往前倾了。 在等待排队买票的时候,以然脱了自己的外套,从随身的包里掏出纸巾,不遗余力地擦拭着冷宸瀚的左肩,他可没有外套穿着,他的外套,被他扔在了副驾驶座的位置上没有带出来,还真是失策,不然也能充当遮挡物。 以然此时盘算着的是,等会回去的时候要是雨还这么大,那她的外套估计也干了大半,披在他的身上,也能稍微照顾到点。 “以然,不用擦了。” 冷宸瀚觉得以然是在做无用功,没多大的成效,这电影院的大厅有空调,自然干就可以了。 以然并没有停手,而是继续,直到她觉得满意了方才罢休。 而她倏然不知他们已经成了整个电影院大厅里诸人的焦点,等到她抬头才愣了愣。 不由在心里苦笑,似乎跟着他在一起,从来不会被淹没在人海中。 今日这么糟糕的天气,以然没想到电影院还是这么热闹。 没过多久,从旁边一对你侬我侬的学生情侣谈论中偶尔得知原来今天有一部新电影要上映,难怪趋之若鹜的不在少数。 他们选的日子还真好啊。 以然选的这部片子,冷宸瀚并没有异议,他本来就是为了取悦她才来的电影院。 要是他一个人,他肯定不会吃饱了撑着做这等毫无意义、浪费时间的事情。 他宁可跟她在床上缠绵,也好过来人多的地方。 苏茹经常跟荣子初出去看电影,苏茹这个工作狂也没想到对电影院这么热衷,有一回他无意试探了一句,才知道了苏茹的内心,原来她并不是喜欢看电影,而是享受跟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光,为了让以后能拥有更多的美好回忆。 于是,他也上了心,只是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契机。今晚,他觉得是时候了。 他们今天领了结婚证,庆祝一下也不会觉得突兀。 他这一整天都在兴致勃勃地期待,幻想跟她一块儿看电影会有怎样新奇的体验,没想到老天爷这么不给脸,下起了大雨。 他还是没有打算取消计划,不想让期待落空。 她选的的恐怖系列的侦探片,品味是独具一格,他非但没有引以为奇,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她一贯对家里那些婆婆妈妈的肥皂剧提不起兴趣,原来她喜欢看的是这一类。 今天来得还真对了,无意中让他摸透了她的喜好。 票终于是不负所望买到了,冷宸瀚看到了有人去买爆米花跟可乐了,于是忍不住问以然,“我们要不要也买点?” 他情绪高昂,以然不忍打击他的热情,于是点头赞成了。 坐下来之后,以然想了想,仔细斟酌了下用词,“这是你第几次来电影院呢?” 她怎么觉得他这方面的知识贫瘠得有些荒谬,也许…… 冷宸瀚环顾了下四周,并没有察觉到以然话里透露出来的淡淡怜惜、同情,很诚恳地道,“第一次。” 冷宅有专属的放映厅,比起这电影院地方是小,可设备都是先进一流的,放映效果也是半点不落人后。 不过,他极少有空去那,有一回还是被小爵死缠烂打拖去的,结果对那动漫实在提不起兴致来,半途借口遁尿逃了。事后,还被儿子给数落不守信用,回想起来,还蛮好笑的。 看这部电影的人并不多,偌大的房间,只有一半的位置上坐了人,以然他们的位置在中间,前头后面还都是三三两两地坐着人,有单独来的,也有成双成对的。 以然对于冷宸瀚的“第一次”,不禁叹了口气,“以后看来我多带你来逛逛。” 她是同情他,冷宸瀚却并没有这般觉得,而是辩驳道,“明明是我带你来的。” 以然莞尔,浅浅笑道,“那以后你多带我来光临。” 如果有时间,来看影院消磨时间,倒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以前跟习染来的时候,两个人总是为看哪部片争执不休,她喜欢的并不符合习染的口味,习染的,又不是她所喜的哪一类,最后都是用石头剪刀布来裁决的。 她运气还不错,赢的机率比习染高,习染对于恐怖片起先是反感恐惧的,后来受到多次熏陶也胆子变大了,由半闭着眼睛偷窥到正大光明能把一整部血腥的给看完了。 以然前面那一对年轻的情侣,居然看恐怖片也有新的动作,真令人叹为观止。 年轻的男孩骚动,按耐不住将手伸进了女孩的衣服里,黑暗中,他们一边拥吻,一边探索各自身上的部位,女孩有些情动,男孩愈发卖力地表现…… 这种真人版的比电影给的视觉其实更有冲力跟刺激,以然是发现了,不过她选择漠视,强迫自己将目光集中到了电影画面上。 冷宸瀚皱着眉,直到电影结束。 “真是败兴。” 他看完之后,说了这么一句,以然自然是听得懂他言下之意,不禁乐呵道,“情窦初开的年轻男女都喜欢来电影院,可以省了开房钱。” 她念书的时候,同寝室的室友也经常做这种事情,完了后还喜欢回来跟她们吹嘘,不害臊,反而是引以为傲,觉得这是一种变相的光荣,值得炫耀。 以然不以为然,听之任之,反正人家爱说她也不会阻止,其她几个室友倒是每回听得津津有味,对男女之事也开始向往起来。 “你怎么知道?” 冷宸瀚开始不悦了,尽管她是知道以然的第一次是给了他。 以然那双好看的眸子噙着闪闪笑意,比星星还要来得璀璨,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解释道,“听来的。” 这男人,方才肯定是想歪了。 她第一个感兴趣的男人便是他,在经历他之前并没有对任何一个男人感兴趣过,还以为她自己有性冷淡呢。 她其实这人内心还是有些矜持的,对于男女之事并不是一个开放的人。 除非对这个男人动了情,她才会愿意跟这个男人云雨之欢,不然的话,她肯定做不到。 “以后这种事情就别搀和了。” 冷宸瀚霸道地命令道,以然点头,其实她也没兴趣。 她没有提的是她来电影院看电影遇到这类事不是第一回了,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存在。 要是冷某人知道了,肯定会禁止她以后出入电影院的,他原先那一点浪漫细胞好不容易被培养了出来,就不活生生给掐灭了。 以后,等他忍无可忍了,再另行商量。 当然,以然对比过了,看恐怖片男孩子喜欢动手动脚的多,因为女孩子天生胆小的多,他们带来看这类电影,得手的机率比看普通的那种文艺片机率是高多了。 为了给自己谋取福利,以然才不会跟他透露这些,就留着让他慢慢发现得了。 散场出来的时候,冷宸瀚发现爆米花跟可乐他们并没有动过,以然没有扔掉,说带回去,闲着看电视的时候可以打发。 刚才的情节跌宕起伏,她实在不想吃东西破坏兴致,冷宸瀚向来对零食没有兴趣,是为了满足以然的口腹之欲,没想到她跟别人是不同的。 “肚子饿了没?我们去吃夜宵吧。” 冷宸瀚提议,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地面湿漉漉的。 他也是想到之前草草打发了,味道并不是很好,他细心地注意到以然吃得并不多。 “也好。” 同样,以然也是知道他方才没真正吃上几口,他对食物向来挑剔。 本来她是打算回家亲自下厨做给他吃的,不过他今天表明了庆祝,不打算让她下厨。 “去哪里?” 冷宸瀚正伸手将以然几缕从额头落下来的头发给撩上去,觉得被挡住了视线,她肯定有些难受,又一时半刻腾不出手来。 “要不去悠然居吧?” 以然说完,又很快否了,“还是不去了,昨天刚去过。” 再说冷宸瀚去那已经成了一枚定时炸弹,万一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还要让她动脑子,不好。 冷宸瀚也没打算去悠然居,平时去也就作罢,今日要完全属于他们两人的,还是去没有人打搅的地方庆祝比较好,何况小爵不在身边当电灯泡,这样难得的机会,少见的。 “要不去Z大那……” 以然迟疑了会,她以前常常喜欢去的一家店,后来因为认识冷宸瀚后觉得身份不配,一直没有去了,他也没有去过。 其实那个时候她那么喜欢他,应该尝试带他去自己喜欢的地方分享快乐的,可是她一直没有举动,或许那个时候她潜意识里还是有些不敢吧。 “好。” 冷宸瀚脱口而出道。 他看出了她的迟疑,所以鼓励道,“有没有藏了什么秘密?” “没有,我以前经常去那家吃的,偷学了点厨艺回来,不过我一直没跟老板提及。那家店面比较破还小,我担心你会无法忍受。” 她干脆直接地坦白。 冷宸瀚没想到以然还有这样的过往,他毫不犹豫道,“那就去那吃。” 他是挑剔,不过他更想去看看能够造就以然一身不菲厨艺的出处,他对她过去,知之甚少,能够有机会挖掘,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 冷宸瀚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真看到那家店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果然是很破很简陋,难怪以然在事先给自己打了好几针预防针。 可就是这样一处仅十平方的破烂店面,生意还是十分的火爆,里头坐满了人,还有排队的。 主要卖的是特色小吃跟一些家常炒菜,冷宸瀚点了几个以然拿手的,想要对比下到底有什么不同。 老板娘上了年纪了,四十出头了,是个发了福的妇女,没想到还记得以然,“小姑娘,你很久没来了。这位是?” “是我丈夫。” 以然淡淡地解释道。 “你丈夫的腿怎么了?” 老板娘性格豪爽,比较大大咧咧,问得可谓是一针见血。 以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冷宸瀚,他似乎并没有生气,于是平静地答道,“出了意外为保性命截肢了。” 老板娘唏嘘了一阵,继而重重拍了下以然纤弱的肩膀,冷宸瀚这时才皱了皱眉,对此有些抵触心态。那老板娘的体格可是以然的两倍多,可真下得了狠手。 可那老板娘一点也没有觉悟,“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不伦不类的安慰,让以然哭笑不得。 不过她以前跟老板娘关系还不错,知道这不过她无心之言,所以也没计较。 老板娘还算厚道,给以然跟冷宸瀚找了个不错的桌位。 冷宸瀚抽了桌上的纸巾,就开始细细擦起这桌子来,比较陈旧的桌子,在他眼里,怎么看怎么脏。 以然也没有阻止,他这人有洁癖,记得她刚来这家店的时候,这桌子就破破烂烂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有换过,遭他唾弃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里的客人,多半是回头客,真正喜欢这里物美价廉。 当菜上桌吃到嘴里的时候,冷宸瀚才没了异议,不过这人还是护短心态作祟,“还是我老婆做的好吃。” 以然汗颜,她是从这偷师学的,学到的也是皮毛而已,实在是比不上老板娘的手艺。 老板娘的辉煌历史,以然也是后来无意间发现的,那个平凡无奇的老板娘居然是食神世家的传人,要不是对上了那张被人偷拍极为模糊的照片,她还是被蒙在鼓里呢。 老板娘应该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以她的厨艺,不应该落脚于这样一家残破的小店,可她甘于平淡。 这里的人,也不知道老板娘不平凡的过往,更不知道她背后强大的家族。 回去的路上,以然偷偷把这事告诉了冷宸瀚,他顿了顿,加了一句,“看来以后要常来光临,说不定有一天这里突然就没了。” VIP章节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起洗澡澡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到家后,冷宸瀚说两个人都被雨淋湿了,要洗个热水澡,非缠着以然要洗鸳鸯浴。 以前两个人都是单独洗的,他估计对于截肢后行动不如正常人便捷还是有些自卑,所以一直都没提一起洗。 今晚,居然破例了。 以然怀疑那红本本起的作用,只是这红本本的魔力有这么大吗? 他们之前也不是拥有过吗?还不是走到分道扬镳的下场,如今破镜重圆,本就是来之不易了。 在以然看来,两个人能够再次走到一起,这比任何羁绊都来得有效。 诚然,在冷宸瀚眼里,估计并不是这般认定的。 偌大的豪华浴缸里,冷宸瀚脱光了自己,借助外力攀爬入内,然后便招呼以然也进去。 虽然跟他在床上缠绵无数次了,可这样正大光明当着他的面把自己剥光,以然还真的蛮有压力的。 冷宸瀚的体魄完美,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引诱着别人沉沦。 以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他的身上,他整个人惬意地靠着,下半身都没入了水中,俊美无俦的脸上噙着一抹慵懒的笑意,宛若一只极品非洲猎豹。 “要不要我帮你脱?” 冷宸瀚一副装腔作势要爬出来的姿态,以然忙摇头,她才不要,他肯定会借机上下其手。 对于某人有些方面的人品,她真的是心知肚明,毫无诚信可言。 “那你快点,水都要凉掉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某人,脸不红气不喘,练就的这一身本事令人瞠目结舌,以然自叹不如,所以才在这方面被吃得死死的。 上回去悠然居没空得以问姐姐,这方面男人太强吃不消到底该如何解决? 她还真的是极为头疼,求救无门。 最近她接触最多的还是郑熙陌,可这女人,以然是断然不会问她这类问题的,她肯定不怀好意嘲笑自己。 唉。 她佩服的是别人怎么都能处理得这般好,比如苏茹,比如习染,比如以媛,因为她们毫无这方面的困扰。 也许也有,只是不便与人启齿。 “水刚放的。” 以然的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 “这浴室的制冷效果极好。” 他好整以暇地道。 以然凑近,正要伸手去探水温,证实他在说谎。 他倒是极会把握机会,趁她一个不备,将她顺势一拉,以然半边的身子侧进了浴缸里,被水给染湿了大片,她进来只着了一件薄薄的白T恤,被水浸湿之后,她的身材清晰可见。 她还没来得及骂他两句,他居然变本加厉有所行动了。 将她的脸霸道地扳正面向了他,浴缸里的水温与浴室里的温度几乎是在瞬间快速升温了。 暧昧的光线将他的侧脸勾勒得无比完美,她甚至能够看见他眼皮上那两道清晰的褶痕。 老天真是眷顾他,她不得不服气,这个男人长得太过英俊,这张俊容总是无端能够消灭她的怒火。 顷刻,他灼热的唇,就霸道恣意地覆了上来,他灵活的手指在她的娇躯上轻拢慢捻,满室春意,一切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翌日,以然醒来,浑身酸痛,想起昨晚在浴室的大战,不由脸色愈来越红,幸好冷某人已经不在身边了,稍微释怀了下,不然肯定尴尬得不行。 昨晚,真的是太疯狂了点,应该收敛,不能毫无节制啊,书上明明说纵欲过度不好。 这问题真的是有点严肃,应该找个时间好好跟冷某人谈下,不能放任他继续这样下去了。继续下去,她身体受不了,他…… 冷宸瀚已经先去上班了,是司机来接他的,而他给以然留了纸条,让她多休息,熬不住就请假一天别去了。 这男人,自作主张,不过以然悲催地发现她上班已经迟到了,醒来就将近迟到两小时了。 自己睡得可真够沉的,冷某人何时离去是一点印象也没。 几天之后,冷某人开始着手婚礼一干事宜,极为上心,不时征求以然的意见,力求精益求精。 以然发现冷某人一旦上心的东西,态度一丝不苟到了极致,每一个细节他都不会有所忽略,让她苦不堪言,她不想管,也不想被问,都说放手让他全权负责了。 他却不肯,坚持:“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婚礼,并非是你的或者是我的,要是你以后不满意怎么办?” “我保证不会不满意。” 以然于是举起手来,指着天苦着一张脸信誓旦旦地发誓,却被冷某人云淡风轻地给一把否决掉,“你现在是满意了,可无法保证以后。” 以然想破口大骂,若非良好的教养,她真的会发飙。 于是,她深深吸了好几口气,稍微平息了下燃烧的小宇宙,“那拜托你以后少问我点,能做主的都你做主行不?” 她退而求其次,一脸恳求可怜的神色,饶是心再狠的男人触及到如此神色也会柔软或者动容。 可某人对以然了若指掌,根本就不买账,不过态度是有所软化了,“那我有什么好处?” 靠,这男人,这分明是勒索,趁机要挟。 以然真想大发雷霆,可还是硬生生将这股气给熄灭了,知道不能跟这男人硬碰硬,没有好果子吃。 她绞尽脑汁,决定先示弱,再徐徐图之,见机行事,不能让他奸计得逞,还要狠狠反咬一口,让他引以为教训。 “你想要什么好处?” 大脑短路一秒钟后,以然开始一边思索他的用意一边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我还没有想好,你先答应我。” 冷某人微微扬起眉峰,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这分明是耍流氓行径,以然深深唾弃之。 以然面无表情,继而讪笑了下,语气在她听来颇为委婉,“要是我做不到呢?” “我保证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他笑得极具蛊惑人心。 以然顿时有一种误入圈套的感觉,他的笑,令人想入非非。 嗯,要是他的意图是不轨的,一夜来个七次?那她不是要死人了。 不行不行,可这话又不能启齿,万一他不是这个意思,自己对号入座不是贻笑大方了? 以然这回是有苦不能言了,她怎么无端落到了这样惨绝人寰的地步了呢? “如何?” 冷宸瀚见以然迟迟下不了决心,于是催促道。 以然纠结了再三,为了一时不受骚扰、图个清静,还是答应了下来了,签订了这个不平等的条约。 她事后隐隐有几分后悔,总觉得这事蕴藏着阴谋,而且还是与她不利的。 * 没过多久,方以媛要做唐氏筛查,让以然陪同,张平之去外地参加一个美食餐会去了,以媛不敢一个人去,听说这项检查传言很可怕。 其实也就陪着抽了血,具体报告居然还要等几天才能拿,方以媛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她直抱怨,“看来是我太紧张了。” 不过她的紧张还是有根据的,在医院的时候,碰到一产妇来拿唐筛报告,结果查出来孩子有很大的可能是畸形儿,那产妇受不了心里摧残,加上医生建议是拿掉,她哭得跟个泪人儿一般,她的丈夫也神色痛苦隐忍。 主要那一对夫妻都是四十好几了才好不容易怀上,又不是年轻人了,对于来之不易的孩子自然是分外在意,恨不得能够自己替那孩子受这份罪。 最后,那产妇还是在她丈夫的陪同下打算拿掉这孩子了,畸形儿,对于任何正常的家庭而言,着实难以接受。 对于浪费占据了以然忙碌的时间,方以媛还是或多或少有些过意不去,不过以然倒是真没觉得怎样。 她想起来了她的确是有事情要跟以媛讨教的,那件藏在她心里折腾已久始终无人问津的糗事。 她眸底的情绪极为复杂,恍了神,脸色又些发窘,可转念一想,与其长期遭受冷某人的魔爪,还不如一时丢脸。 说不定还真能因此受益匪浅。 以媛好歹经历过的比自己多,她也不会跟别人去说这种隐私,没有必要担心会传到冷宸瀚的耳中去。 这般一想,于是她淡定了,其实被人笑话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冷某人无止尽的肉体摧残。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以然漫不经心地问,“姐,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方以媛自然是欣喜无比,她难得能有机会帮上以然的忙,自然是连声道好。 平之常常在自己面前耳提面令说以然的这份人情实在是太大了,不知道从何还起,该有的,她又什么都不缺,愁人呐。 “姐,姐夫那方面需求旺盛不?” 以然再三斟酌了下用词,几乎是搜肠刮肚。 方以媛吃惊地望着她,周围都显得安静了起来。 她满脸黑线地呆立了两秒,觉得这肯定是自己想歪了,思想不健康了,以然岂会问这个问题,有那么点有辱斯文。 这实在不像是能搬出台面来谈的隐私,于是,她抿了抿唇,稳定了下情绪。 “以然,你说的是哪方面?” 方以媛小心翼翼地试探,她总觉得自己的心脏挺强大的,这会有点经受不住啊。 以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够冷静够理智,这会儿还在考虑措辞,接下来还眉目舒朗地淡淡一笑,“就是生理需求。” 方以媛觉得自己的大脑瞬间嗡的一声炸开了,她有点萎靡,盯着以然那张绯红润泽的唇动了半晌,好想说些什么,又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以然被她看得有些心里不自在,于是皱起眉头问道,“姐,难道姐夫需求太大你也无法满足?” 以然私底下觉得以媛这表情,实在很能说明问题,无意间透露了太多的信息。 方以媛这下风中凌乱了,她不吭声不是代表这个啊,被深深误解了,她是还没能消化以然这极具冲击力的言语。 她脑子有点秀逗,转不过弯来了,方以媛觉得自己平日里对以然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不然不至于今日被打了如此一个措手不及。 “我不是这个意思。” 方以媛干咳了好几声,才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正常的腔调。 她心里有点发毛,有点没底起来,以然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就跟谈论今天天气真好没个两样。 “那是?” 以然追根究底起来,还真不是望其项背。 方以媛继而想了想,又觉得或许是自己太过小题大做了,多心了,也许是自己OUT了。 “平之心中有数。” 方以媛给的答案让以然百思不得其解,什么叫心中有数? 冷宸瀚心中没数怎么办?难道就没没辙了。 以然觉得有必要拓展一下,“那如果姐夫的需求你无法满足怎么办?” 她要的是有针对性的,而不是含糊其辞的。 方以媛认真地想了想,“告诉他。” 张平之当初有阵子是真的索求无度,刚在一起的时候,估计新鲜感十足,他又是多年没碰过荤了,天雷勾动地火也不为过。 后来,倒是恢复正常了,再说了他们年纪都上来了,肯定不如年轻人那样对于性有那么有激情。 “要是他不听呢?” 以然觉得姐夫果真是个好男人,姐姐一发威就把姐夫给征服了,不像自己,陈词滥调,好不作用,某人依旧兴风作浪,沉迷其中,不亦乐乎。 心疼自己的确是有的,可更多的有时也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他最后用一个卑鄙无耻的词做了总结“欲罢不能”。 “一般他都会听的。” 以媛觉得要是一个男人连道理都不讲了,那她肯定要受不了,当初她愿意点头跟他在一起,也是看中他的为人,自己也能够HOLD住。 以媛渐渐觉得这话题有点过了,而且以然似乎针对这个这个话题没完没了一般,其中应该真有事儿。 她开始静下心来,好好想了一番,总算有所领悟。 她忍不住笑了,笑得有点幸灾乐祸,“以然,不会吧,你家那个索求无度很过分吗?” 以然狠狠地瞪了以媛好几眼,这姐姐,可真够后知后觉的,到现在才想通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过也好,她提到这个点子上,总能给自己提点有用的建议出来。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她一个人对这方面的认知匮乏的很,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她觉得只要有所成,肯定能够解决这事情的根源。 以然这举动,让方以媛这下是懂了,没想到啊,还真没想到以然会有这方面的苦恼。 “你受不了了他还要?” 以媛又问,这下她是摒除了害臊,大大方方跟以然交谈这个话题。 她心想,估计以然是真有这方面的郁闷,不然她不会跟自己说的,实在是有够丢脸的。 以然硬着头皮点头。 以媛有些头疼了,“你跟他谈过了没?” “谈过是谈过,就是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 以然哼哼道。 “那要正儿八经谈谈。” “那谈不拢呢?” 以然渴望的是有后招制敌。 “谈不拢的话,”以媛迟疑了会,拼命想套路,“你就装病。” “装什么病?” “再不济去医院开张证明来你的身体吃不消,以后会体弱多病之类的。” 方以媛瞧得出冷宸瀚是爱以然的,所以如果用这一计应该没有问题。 “这能行吗?” 以然质疑道。 “没有试过怎么不行?” 以媛鼓励道,“这要是不行,回头我再好好想想,这一时半刻的,我也想不出什么高招出来。” 以媛这可是实话。 以然也觉得不无道理,自己也是纠结了良久,也没有什么有效的措施想出来。 以然于是听从了以媛的建议,买通了一个医生,开了一张相关的证明来,还真忽悠住了冷某人。 冷某人于是一再克制隐忍,刚看到这一张证明后足足半个月没有碰她一次,以然开始佩服起大姐了。 自己想破脑子也束手无策,没想到以媛三言两语就给化解了。 不过,有时候,她又有点于心不忍,觉得自己的弥天大谎居然把冷宸瀚一个睿智英明的大男人给镇住了,无非靠的是他对自己的在乎。 要是一个男人对你死活不理,根本就不会因此这般对你。 心虚是心虚,不过以然打算先让他煎熬几回,再稍加聊以安慰,毕竟谁叫他前段时间不知收敛,把自己折腾惨了。 要是自己太快妥协,又无端便宜了他,下一回再依计行事,他可不一定就会上当了。 “以然,晚上行不?” 半个月的禁欲生涯让之前肆无忌惮的冷某人快憋出毛病来了,他将多半的精力发泄到工作上去了。 这会,他觉得半个月过去了,稍微碰她下应该行了,他保证不会太过折腾蹂躏她。 以然赧然地点了点头,其实他浑厚强烈的男性气息每晚充斥着她的鼻息,让她也有些情动,可是他一直没有碰她,她自然也不好主动邀请他。 当然,她希望他不要太过份,折腾她一晚。 还好,这一晚,冷宸瀚要了一次就逼迫自己停了下来,以然纳闷,他明明没有偃旗息鼓,可是他还是拥着她,缓缓道,“睡吧。” 本书由520小说首发,请勿转载! VIP章节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以然霸气发威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这个谎言,持续了个把月都没要被揭穿,头一个月,冷宸瀚一个月也就要了她两次,对于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而言,一个月禁欲禁成这样,还真是挺憋屈的。 以然将这事给方以媛提了下,她都惊呼出声,“以然,看来他是爱惨了你,你也别太过分了,适合而止就行了,总不能把一个大活人在这方面憋出病来吧。” 没有女人一起睡,男人还不会胡思乱想,身边多了一举活色生香的娇软躯体,可就难以把持了,情难自禁都是正常反应,要是无动于衷,那事情才大条了。 方以媛最近事儿也多,唐筛报告那天还是以然陪着去拿的,结果十分的不理想,她又专程跑了好几个医院,不死心重新做了鉴定,结果还是跟最初是一致的。 本来她是万分期待要生下这个孩子的,现在也有些游移不定了。 不过她唯一深感庆幸的是平之的坚持,平之坚持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以媛还是后怕,怕最差的那个结果孩子不健全不健康。 她刚拿到报告哭成了一个泪人儿,没有忍住那一种悲痛欲绝,大哭过一场后,心里还是布满了驱散不走的层层浓重阴霾。 以然在那个时候也没有劝她,因为不知道如何劝慰,这种事情,她也没想到会发生到自己身边的人身上。 每个人经历这样的磨难,都会觉得生不如死,何况是一个备孕倍感艰难的女人,可能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做母亲的机会,失去了也许就是再也无法拥有自己可爱的孩子了。 以媛对这个腹中的胎儿有多少期盼,就代表她此时的心境有多悲痛。 张平之在唐筛报告出来后,就从外地迫切地赶回来了,陪在妻子的身边,陪她共同渡过这异样的煎熬。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以媛是如何看重这个孩子的。 “以媛,要是老天爷真让我们没有缘份,就不会把这个孩子给我们送来了,既然送来了,不管有多么艰难,我们都应该克服,你说是不是?” 张平之知道要是让以媛把这个孩子打掉,说不定她的精神会崩溃,他自然是承受不起这样沉重的代价的。 以媛目露悲戚地点头,她的眼睛比前些天看上去消肿了一些,极力克制了,就怕把这种悲伤蔓延传给肚子里的孩子知道。 “平之,你再让我想想。” 她还是没有狠下决心做决定。 她起初也是不信邪的,还专门跑去偷看了唐筛不好生下来的孩子,真惨啊,看了第一眼都不敢看第二眼了。 那些生下唐筛不好的家庭,哪怕夫妻再恩爱和睦,也在筋疲力尽的反复折腾中破碎了。 养个唐筛不好的孩子,精神也会崩溃的。 这是方以媛的切身体会,虽然她现在是清楚平之不是那样无情无义的人,可是那样的环境下,被逼疯的就说不一定了,她连自己都不敢保证,更不会去对别人寄予厚望。 过了一个月,她的心情还是没能彻底平静下来,随着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她愈发下不了狠心。 这件事,以然自知也帮不上她的忙,不过找她出去逛逛散心之类的次数在不知不觉间变多起来了。 有时候转移下注意力,也好过一门心思扑在一件糟糕的事情上来得强。 张平之私底下也是拜托以然能够多陪陪她,悠然居能放下的他都几乎放下了,从这一点看出来张平之这人还算不错。 可就在以媛这事情还没有最终做出决定之前,又起了风波,张平之在国外的那个前妻居然回来了,趾高气昂在以媛面前宣布张平之是她的。 张平之的前妻叫李飞媛,也是有个媛字,可她的个性跟以媛的是南辕北辙,以媛性格温婉体贴,而李飞媛泼辣跋扈,恬不知耻。 以然是后来知道李飞媛在方以媛面前闹的,还是有一次去悠然居从一个老顾客的口中听来的,说李飞媛来悠然居闹了好几回了,每回都没给以媛颜面,说得极为难听。 而张平之虽然对她置之不理,冷嘲热讽,李飞媛却根本不吃这一套,这个人对于自己所认定的,就理所当然。 “姐,你是不是被一个女人给为难了?” 以然旁敲侧击,一定要把这事给弄得水落石出,以媛最近被唐筛报告弄得心神不宁,要是再加上别的打击,她肯定是受不了。 多亏了张平之一直陪伴着,要是张平之在这个时候弃她而去,那她真会直接崩溃。 “没有。” 以媛还想瞒着她,却被以然给一针见血戳破了,“我已经听闻过了,你最好还是把实情告诉我,这种人你出面她不懂教训,不如我帮你一把。” 以然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冷沉,宛若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她是真的生气动怒了。 她是真把以媛当成了亲人,所以见不得别人如此欺负她,以媛也并不是一个软弱的人,若非是顾及到了张平之的面子,不会任由他的前妻为所欲为。 这事,其实最好还是张平之出面解决。 可张平之没有预想中的果决,在处理这类事情上没有多大的经验,以至于拿捏不住那个为虎作伥、肆意凌辱现任妻子的前妻。 以媛见状,暗暗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事估计没了转圜的余地了,以然知道的估计差不多了,只是还是想要从自己的口中得以证实罢了。 事已至此,方以媛也就把这事言简意赅给说了,还屡次强调李飞媛脾气很差,以然不要较真。 原来李飞媛这次回来,是想要抢回张平之的,在国外过得抑郁寡欢,生活不如意。 张平之如今发展得顺风顺水,她是羡慕嫉妒恨了,总觉得若非当初自己的离开,他不会有今日的成就,凭什么他生活落魄的时候她跟着他吃苦受罪,他如今发达了却平白无故让给别的女人便宜了别的女人呢? “姐,下回她要是过来,你通知我,别跟她废话。” 以然面沉如水地叮嘱道。这样的女人,不能跟她客气,不然她还当你怕了她。 以然审时度势还是较为厉害的,对于张平之而言,自己的出现,他也会对那李飞媛会不假辞色点。 以然并不想对悠然居目前的发展居功至伟,可张平之能有今天,她方以然还是功不可没的。 想必这一点,有时候还是能发挥一定的威力,她并不想以此挟恩自傲,然而,对于以媛的忍气吞声,她是忍无可忍。 “好。” 以然这般为她着想,加上这些天她忙里偷闲抽空陪自己,以媛还是十分感激的。 这回,她又不遗余力为自己出谋划策,有个人在危机面临的时候义无反顾挡在自己的面前,她曾经是多么的渴望。 如今想想,哪怕真的平之被抢走了,她还有以然,这个曾经一度失去没有好好珍惜的妹妹。 这么多年,不管多大的困难,她几乎都是一个人扛下来的,也真的是累了。 不知道是不是怀了孩子的缘故,她总觉得自己的心肠没有过去那般硬了,考虑起事情来,也一度丧失了果决。 方以媛并没有让以然等太久,隔天李飞媛又来闹场了,以媛直接视而不见,私底下就跟以然通了电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她通知以然之前并没有跟平之吱声气。 以然此时刚接了小爵,冷宸瀚也在车里,一家三口商量好晚上回家烧烤,上回的烤肉,小爵一直念念不忘,最近在冷宅住了太久,他一回来就耐不住寂寞了。 一直缠着以然不停地念叨垂涎,以然哪能抵挡得住,儿子好一阵子没见了,她自然是很好说话,没等他磨蹭几下就忙不迭应了下来。 没想到出了这么一个幺蛾子,计划及不上变化,以然当机立断要奔去悠然居。 先把以媛的事情妥善处理了,最好要一劳永逸解决,不然由着那个女人蹦达下去,没事也迟早折腾出事来。 “妈妈,我们要去姨妈那吗?” 小爵善于察言观色,妈妈接了姨妈的一个电话,勃然大怒,居然不淡定了,这让他意外不已。 “是啊,你妈要去拯救你姨妈于水火之中。” 以然心里很不爽,很窝火。 “妈妈,你是奥特曼,要去打小怪兽吗?” 小爵这孩子,问题还真多。 以然真想叫他闭嘴,她实在没心情敷衍他的冷幽默。 可儿子跟她好一阵子没见了,她可不想一下子性格大变吓到了儿子。 冷静,她努力深呼吸了好几口,试图平缓自己激烈的情绪。 最近,她似乎有些不正常,情绪多变,动不动就发怒,向阴晴不定靠拢,这明显不是一个好现象。 冷宸瀚适时出声安抚蠢蠢欲动的儿子,以然最近情绪有些不对劲,他多多少少也感觉到了,只是没有告诉她。 他起先以为她是工作不顺心,可后来渐渐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 还有,她这个月的大姨妈似乎也推迟了,还没来,她心烦气躁也是有可能的。 他隐隐期盼她是有了,可之前她那份身体检查报告又让他有所质疑。 他的期待,比起她的身体健康来,还是后者更为重要。 “小爵,过来,爸爸跟你说一件事……” 小爵被冷宸瀚给喊了过去,暂时不再骚扰以然。 以然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来势汹汹,冷宸瀚预感有人要倒大霉了。 一家三口出现在悠然居,小爵推着冷宸瀚,以然女王风范十足,走在最前端,有那么一种张扬的盛气凌人充斥其中。 如此霸气的以然,冷宸瀚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要是她没生气,这种风姿还真的是极为迷人。 平日里,以然他们一出现,张平之跟以媛总会在第一时间就恭迎出来了。 今日,却一直没有等到人来。 小爵纳闷归纳闷,不过从容地推着爸爸入内,尾随妈妈身后。 悠然居内,张平之眉头紧蹙,以媛坐在收银台前眼皮直跳,这个女人越骂越难听,张平之让她离开,她根本毫无所动。 估计以前她的性子就很不好,骑在张平之的头上习惯了,所以如今还是我行我素,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以然的到来,差不多是高潮了。 她入眼正好看到李飞媛指着以媛的鼻子破口大骂,不留口德,对张平之的态度并没有这般的恶劣。 “这位大妈是谁?” 以然脱口而出的恶毒字眼,说得还挺溜的。 李飞媛没想到自己撒泼,居然有人搅局,她一向善于把场面弄得混乱,对自己有利,对于敢跟自己抗衡挑衅的,她肯定是不客气把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 “你是谁?” 李飞媛凶神恶煞地转身,没想到会看到一个气质极为出众、衣着光鲜的女人,而她的身后还有一大一小两尊保护神,一个五六岁的男孩,一个坐着轮椅却依旧卓尔不凡的冷美男。 她并没有气短,对她而言,男人再好看,坐轮椅那就是瘫痪,找个瘫痪还不如找个四肢健全哪怕没那么好看的,英俊的男人当不了饭吃,适合当小白脸。 “我是谁,你没资格发问,不如问下你的前夫。” 以然重重强调了前夫两个字的音。 张平之汗颜,他没想到原本简单的事情被他给弄得复杂了,自己一直没有把这事妥善处理,结果闹到了以然的耳中,还真有些下不了台,被她当面给看了去。 可他更加清楚的是,以然的出头,自己要是还不加快速度解决,便是给她抹黑脸,她要的无非是想要换取以媛的安宁跟安心。 最近这个前妻的性子,张平之也是知晓的,以前他都习惯了冷处理,现在看来这招真的不适用了,她在国外这些年,别的本事没长进,可这泼妇骂街、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成了一绝。 跟这样的人,理论根本就行不通。 “李飞媛,我是你的前夫,我现在有了新的婚姻,我跟你已经不可能了,要是你还继续在这无事生非的话,回头我可要报警了,扰乱公共场所治安。” 张平之的威胁,在以然听来,还是不够火候。 也许在旁人听来,能起到作用,可在蛮不讲理的这个女人身上,成效不大。 果真应了以然的预感,李飞媛有恃无恐,态度嚣张地叫嚷着,“你去啊,有种你去啊,张平之,我不信你敢。” 冷宸瀚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勾起了一个凉薄的笑。 这种无聊的小角色,没想到劳师动众到以然出马。 不过,以然发起飙来,倒是有着属于她独特的一种韵味。 他以前见李飞媛这一类女人倒是不多,一般这种女人,他是连多抬一下眼皮都不屑,不过今天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也就委屈自己把这一场热闹喧哗给看完。 不过事情的发展,又出乎了以然的预料,平日里不显山不显水的张平之,这回当着她的面报了警。 李飞媛面对这一出也错愕不已,她气急败坏怒骂,这喉咙威力还真大,店内的回音荡气回肠,引来几乎正个悠然居内的顾客围观,“张平之,你还真敢报警,老娘跟你拼了。” 她是一边叫嚣着一边飞奔扑了过来,张平之已经做好了准备制住她,没想到她还有后招,只是虚晃摆了个把式,真正朝着以媛的方向攻击过去。 以然大叫一声“不好”,张平之也赶忙扑救,李飞媛真正的目标是以媛耸起的腹部。 李飞媛心里料定张平之是因为方以媛肚子里的这个顾忌才对自己态度狠绝,她从来就不是好惹的货色。 以然以为以媛这回肯定是要遭受池鱼之殃,后悔自己干嘛不早点把这个死女人给解决掉,没有防备她这么狠毒致命的一招。 幸好,还有转机,小爵不知何时靠以媛极近,没有乖乖待在他爸爸身后,所以在李飞媛扑向以媛的时候,小爵也几乎在第一时间飞扑了过去,顾不上被摔在地上的疼痛,两只小手狠狠攥住了李飞媛的一条小腿,死命往后拖,还用上了吃奶的气力掐。 李飞媛万万没料到被一个不起眼的小男孩给偷袭,她只觉得腿上突然一疼,攻击以媛的方向也有所偏离。 以媛就是趁这个空隙,身子偏了偏,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腹部,李飞媛的那只拳头,险险地从她的左胳膊擦过。 张平之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把李飞媛给制服,小爵呲牙咧嘴爬了起来,刚才还没有意识到疼,现在才感觉出来。 小爵并没有后悔,若非他机警,姨妈肚子里的小妹妹极有可能要受伤。 以然没想到须臾之间,转变这么大,儿子英武的表现,颇得她心,她觉得回去必须要嘉奖儿子,烧烤连着给吃五天也不为过。 差一点,差一点,以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额头跟后背,都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而她的双拳也早已不由自主握成了拳头,紧紧地贴在腿部。 VIP章节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张试纸引发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这个孩子的性命,从以媛自己决定拿掉跟从李飞媛手中失去,不可同日而语。 何况以媛迟迟没下决心,表明她内心深处还是对这个孩子有着很深很浓的眷恋的,生下来的可能性大于一切。 这个李飞媛,以然眯起眼来,决定不能继续在Z市留下来了,要是她留下来,指不定她哪日还会发疯。 八成从她回国来,就没让以媛过过了一日的安稳日子。 张平之毕竟跟这个女人生活了那么多年,也许有一天真被她的卑劣手段得逞也不一定,以这个女人的胆子,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方才那个瞬间,想必所有的人都心有余悸。 以媛内心触动尤其明显,她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李飞媛没占到便宜后就肆无忌惮动起手来。 这样无礼的女人,也不知道她到底凭的是什么活到现在的。 她缓缓抚上了自己隆起的腹部,闭上眼几秒又睁开眼,眼神一闪而逝一抹戾气,她的孩子,差点就跟自己生离死别了。 是时候表态了,不然以后防不胜防,她目光平静地看了一眼张平之,淡淡地道,“平之,这事等你解决了再来找我,我暂时不回你那去了,我害怕。” 她并没有直言害怕什么,不过谁都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然后,她转身,小心绕过了李飞媛,牵起小爵的手,冲以然道,“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以然点头,私底下到时再看张平之如何处理这事,要是处理得漂亮的话,自己就不再干涉,要是不漂亮的话,自己也可以顺理成章帮忙修饰下。 冷宸瀚这回这个旁观者做得没有任何挑剔可言,不过以然能够肯定的是他也有自己的一番态度跟见解。 他们径自离开,没有再回头去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张平之,还有神色气愤难耐的李飞媛。 方以媛边走边回想,自己跟平之一起,还没有产生这么大的分歧,她一直都是为他考虑,可在这事上,她不能再纵容他下去了。 老实说,他在这事上处理得不够干净利落,还是让她有些许的失望的。 可一想到他力挺自己生下这个孩子,为了让自己免除后顾之忧,甚至还将他所有的积蓄都交给了自己保管,她所以一直在容忍。 可时至今日发生的意外,让她痛下了决心,当然,她还是对这个男人有着深厚的感情的,可她更加期待他能够变成自己所期望的那样。 从苏然百货出来后,以媛邀请他们去隔壁一家咖啡厅坐坐,以然反对了,“姐,还是去我们那吧,反正你接下来没有地方住,不如搬去隔壁跟小吴一块儿,等姐夫将事情安排妥当了,我们再议。晚上小爵说要吃烧烤,我已经答应下来了,可不想食言,我给你下点面吃,孕妇吃烧烤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难得地,方以媛并没有异议,点头说好。 因为她如今是真正把以然当成了娘家人,她担心的是冷宸瀚,不过跟小吴一块儿住,不留下来当电灯泡,自然没有二话。 她也没有说任何感谢的话,要是她这样,估计还惹得以然不高兴,把她当外人了。 这一晚,冷宸瀚的住处很热闹,小吴也被喊来一起。 小吴最近一个人住得感觉冷清了,一听到有人要搬过来跟她一块儿住,自然是高兴不已。 而且她估计极少跟孕妇相处,对于以媛的肚子是好奇得不得了,估计未来的一段时日里她有得研究了。 “小吴阿姨,你喜欢小妹妹吗?” 小爵神秘兮兮地凑过去问道,手中刚抢了爸爸烤好的一串鸡心,已经咬了一半了。 小吴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到底喜不喜欢?” 小爵催促道。 “喜欢。” 小吴在状况不明下被迫给了答案。 “我也喜欢。” 小爵笑得一脸的得意,今天他当了一回英雄,等姨妈肚子里的小妹妹出来,他一定要把这事讲给她听。 小吴渐渐察觉出小爵的笑,笑得不怀好意,忍不住多嘴了,“小爵,你哪来的小妹妹?” 小吴突然心跳漏掉一拍,不敢置信地往以然肚子上猛瞄,难道说……难道说…… “你妈怀了?”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询问道。 小爵无语,满头的黑线,这小吴阿姨的智商真的是太不给力了,他姨妈的肚子那么明显,她这脑子钻哪去了? “我不知道。” 他本来急着说没有的,可到了嘴边,又觉得还是不知道这三个字更贴切点。 爸爸一直都说自己不在家他会跟妈妈给自己造出一个妹妹来,自己最近很久不在家骚扰他们了,也许真有了也不一定。 不过爸妈都没在自己面前提,爸爸也没有露出欣喜若狂的模样,也许还没有实现。 看来自己下回,消失的时间要再长点了。 最近在冷宅,爷爷奶奶变着法子打听爸爸日常的事情,他也有点头疼了,爸爸一直不肯原谅爷爷奶奶,妈妈跟自己都夹在中间两边不是人,爷爷奶奶也挺可怜的,他也想帮忙,可妈妈上回弄巧成拙了,他也不敢。 爸爸自从追回了妈妈,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以前爸爸恨不得每天跟自己黏在一起,而如今呢,爸爸恨不得自己不要老出现在他的面前,打扰他跟妈妈的两人世界。 当他们的孩子,也挺难的。 要是爸爸跟妈妈再生个妹妹,他也跟妹妹成双成对,不用搀和到他们大人的世界里去了。 梦想是美好的,而现实总是残酷的,爸爸都努力了这么久,还迟迟没等来好消息。 他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姨妈肚子里的小妹妹了,对爸爸是不指望了,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小爵这“我不知道”模棱两可的答案可把小吴给害惨了,她觉得小爵这分明是在给她透露内幕,以然肯定是有了,难怪今天要烧烤庆祝,还把自己给喊来了,平日里他们也不这般热情啊。 小吴跟小爵是各怀心思。 当晚,小吴私底下跟方以媛打听,以媛错愕不已,“你说以然有了?” 小吴不可思议地瞪她,“难道你不知道?” “她没告诉我。” 以媛抱怨道。 “你听谁说的?” 这么大的事情,以然没必要瞒着啊,以媛又觉得匪夷所思起来,急于求证。 “小爵啊。” 小吴搬出了小爵来,这下轮不到以媛不信了。 小爵这孩子古灵精怪,他都说了,那肯定是真的,还没见他撒谎过,是个诚实的娃。 于是,当第二天以媛埋怨以然怀孕这样惊天的喜事都不告诉她,以然纳闷了,她目瞪口呆,“我什么时候怀孕了?” 为什么她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小爵说的,小吴也说了,就我不知道。” 方以媛蹙着眉头道。 以然望了一下天,天空并没有一排乌鸦齐齐飞过。 “造谣。” 她咬牙切齿说完,又忍不住迟疑了下,“不过我姨妈最近推迟了好几天了。”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不对劲,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大了?还是多愁善感了? “我那包里还有一试纸,上回买的多了一直忘了扔了,不如你先拿去试试。” 方以媛见以然一脸的挣扎跟纠结,隐隐地又开始觉得这个刚被否认了的谣言也许会成为真实的也不一定。 以然也想求证,于是便让方以媛回小吴那拿了。 以媛走了后没几分钟,她又坐不住了,打算亲自过去,在自己这边验会被精明的冷某人看出端倪的,还有一个恋妹成狂的小爵,真怀上还好,没怀上被他们笑话,有点丢人。 以媛说小吴不在出门去了,这正是大好的时机。 以媛正要过来,没想到以然送上门来了,以然说在这边验,没必要大张旗鼓去她那边,以媛心想她估计怕被冷宸瀚跟小爵发现,也没有多说。 以然进浴室去后,以媛站在门外,开始来回踱步,她此时的心情比当初自己得知怀上了还来得复杂。 昨晚,其实她睡得并不好,可能是换了个新环境,以前平之在她入睡前都要帮她按摩小腿,助眠。 可那个李飞媛要是不彻底解决,以媛知道这便是一枚安放在自己跟平之身边的定时炸弹,随时都有被引爆的可能性,她没有勇气再一次承受平淡的生活被搅乱。 而且,她已经下决心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了,要是真的是个不健全的孩子,她一个人肯定无力抚养,平之是自己的依靠,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她这一回要为自己跟肚子里的孩子好好谋划下一个稳定的将来。 她胡思乱想走来走去,五分钟过去了,以然还没有出来。 又过去了五分钟,这下浴室的门开了,以然神色怪异地从里头出来,并没有任何的喜意。 “怎样”这两个字瞬间如鲠在喉,以媛愣在了原地,复杂地望着以然。 “姐,你还有没有试纸?” 以然踌躇了下,还是毅然问道。 那一张试纸验是验出两条来了,可一条实在是太不明显了,她无法肯定。 “没了,就那一张了,为什么还要?” 这下轮到以媛不解了,这结果到底是怎样的。 “一条太浅了,我确定不了。” 以然觉得平日里的脑子在这会派不上用场。 现在又是晚上,不方便去医院,算了,还是明天上班时顺便去一趟医院证实下,医院的孕检报告比较准确。 以媛匆匆进了浴室,打算仔细看下以然的结果,没想到没有踪迹可循。 以然失笑,“姐,我扔进抽水马桶里冲走了。” 这里毕竟是小吴住,她不想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姐,我明天去医院检查下,在此之前你可要为我保密。” 以然临走之前,向方以媛索取保证,后者自然是答应的,这还没本的事情,哪能随便胡说,她又不是小爵跟小吴。 这一晚,以然是翻来覆去睡不着,饶是冷宸瀚的挑逗也是无动于衷,冷宸瀚苦恼不已,他好久没要了,以然居然还这般冷淡,他开始怀疑其自己的魅力来了,是不是对她已经没了吸引力了。 上一回,她反应还不算冷淡的,配合得天衣无缝,怎么这一回差别这么大? “宸瀚,早点睡吧。” 以然一把拨开了他在她身上作乱的那只手,强行自己闭上眼。 也许她肚子里真有了,要是真有了前三个月都是危险期,不能乱来的,他们往日里的床事颇为激烈,万一真有了把这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折腾没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可这话,她又不能跟冷宸瀚说,还没有得以证实。 “以然,我那里……你摸摸……” 他叹了一口气,这欲望要是起来了,哪能轻易罢休的。 他捉住她纤细白嫩的手沿着他结实的胸膛逐渐往下探索,在某一处停了下来。 灼热的温度,让以然的手本能地想要缩回,却被迫压在他的那上头,不得动弹。 她继而迎上了他那深沉幽暗的眼眸,他的浓烈欲望,他的强烈渴望,是那般的赤果。 “以然,我想要你,很想要。” 男人的低沉嗓音染上了欲望因而变得沙哑起来,愈发的性感魅惑。 “今天不行。” 差点,以然就脱口而出好,残存的一丝理智在这个时候警铃大作,在还没有确定的情况下,一切未知都是有可能的,不能拿那个来作为赌注,她实在是赌不起。 冷宸瀚没有设防被拒绝这般的彻底,方才明明发现她被自己有所触动了,怎么情况又急转直下了呢? 对了,他慢慢意识到她指的是“今天”,为什么今天不行呢? 她姨妈明明还没来,对了,重点是她姨妈还没来,难道说真有了,歪打正着。 冷宸瀚渐渐冷静了下来,欲望也跟着冷却下来了。 接下来,室内陷入了长长的沉寂当中,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在以然以为冷宸瀚睡着了,谁知道他突然低低地问,“以然,你是不是有了?” 他的掌心,温温热热的,不带任何情欲地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 以然眼皮有些沉重起来了,却没想到被他给吓了一跳,怎么他无端怀疑她有了呢? “你别告诉我你也是听小爵造谣的。” 以然唯一想到的便是这了。 连以媛跟小吴都被他给忽悠了,指不定冷宸瀚在这个事情上脑子会打结。 “没,我猜的,你说今天不行。” 冷宸瀚摇头否认。 “我没说明天也不行啊。” 以然并不想给他留有残念,万一明天的结果非她所想,那…… “那为什么今天不行呢?” 冷宸瀚还是不死心,方才还真期待她能够吐露自己想要的那个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她就给否决了,心里还是浮现了小小的失望。 “今天我很累很困。” 她推脱道。 冷宸瀚还算识相,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以然就是在浑浑噩噩中很快入睡的,第二天送一大一小上班上学后,她也没去冷氏,直接去了医院。 这个结果要是不落定,她知道自己肯定无法安心工作。 本来以媛说陪她去的,以然没让,觉得以媛的陪同,指不定会让她更加紧张,何况到时也不方便她要去接以媛,李飞媛这个女人指不定会发疯,还是留在自己那比较安全。 在等待验血结果出来的时间里,以然忐忑不安,一颗心悬在半空始终没能落下来。 怀上,没怀。 她最后犯傻,还在医院门口买了一朵花无聊地掰着一片片花瓣,当然,更多的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以然没想到会碰上习染,还有陆晋鉨,陆晋鉨手中抱着习染的女儿,他们是来给孩子打预防针的,寻即墨没空,陆晋鉨于是成了替补的陪随者。 寻即墨自从有了这个女儿后,当成了宝贝,除非是实在抽不开身,不然女儿一些必要的活动,他肯定是要抽空参加的。 他的确挺忙的,习染生了后,一直在调养身体,还有女儿也要她忙,她的潮流成衣店,全部事务都由寻即墨处理。 如今的成衣店规模比起起初大了不止十倍,分店是一家接着一家开,几乎引领了整个国家时尚的潮流。 习染的无心之举,带来了无限的商机,后起之秀跟风的,也不乏其数,能够跟她比肩而立的,却没有一家。 她果真是陆家人,还是极有生意头脑的。 陆晋鉨跟习染都没要料到会看到一个傻傻数着花瓣的方以然,习染有些后悔了这么早催二哥过来,应该迟点过来也不至于碰了个凑巧。 上回二哥干的傻事,即墨还是帮凶,她一直都在关注,最后以然并没有找上门来,她还松了一口气。 二哥跟以然碰上,总会发生点什么事,从即墨口中,习染已经知道了以然跟冷宸瀚登记了,二哥今后永远是不可能有可趁之机了。 其实这应该更能让二哥死心了,可是二哥这个人,习染还真的是束手无策,他要是那么好说话,也不用自己烦恼了。 VIP章节 第一百七十五章 希望这回是个女儿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以然,这么巧啊,你拿花做什么?” 习染神色自如地跟以然打着招呼,陆晋鉨目光如炬地盯着以然,以然只觉得背脊处瞬间起了一阵寒凉之意。 曾经对她掏心掏肺的两个人,如今已经形同陌路了,无形中的疏离和冷漠让大家连普通平常的相处也难以做到了。 她略显尴尬地将手中的花枝残骸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牵强附会道,“没什么,是挺巧的。” 她哪会把自己在等孕检报告的事实告知他们,这都还没影的事情,连宸瀚都还不知道,要是提前让别人知道了,到时候还不知道他会介怀成怎样。 那个男人,冷峻是冷峻,可是吃起醋来还是滔天的。 昨晚被他胡乱搅和了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所怀疑了,也许是的,自己虚虚假假的那一幕,漏洞百出,没有动太多的脑子,精明睿智如他,也许他只是由着她一时半会罢了。 眼下,以然还是理会了下思绪,知道从习染跟陆晋鉨眼皮底下成功脱逃才是王道。 她自然是不会忌讳习染的,忌讳的而是一直缄默的陆晋鉨。 他做事经常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上一回的报纸事件,没想到他是主谋。 在她逐渐开始淡忘了这个男人,全心全意融入了自己的小家庭之中,风波又乍然还起。 不过是真巧,他们已经在医院碰巧了差不多三次,第一次是以然陪以媛去检查,陆晋鉨陪以媛产检,第二次以然去看望习染刚出生的女儿,而陆晋鉨去而复返,第三次便是此时。 他们之间若说有缘,有的也是孽缘。 “你怎么带孩子来医院了?” 以然只得生硬地转移话题,她不习惯当着陆晋鉨的面跟习染谈论自己的私事。 “即墨没空,二哥便陪我来医院给孩子打预防针。” 习染心里纳闷归纳闷,不过以然不愿意说,她也不便强求。 倒是二哥,方才还一路上不停地逗孩子玩,心情愉悦畅快,这回一副晦暗深沉的表情,令人琢磨不透。 “小家伙是越来越可爱了。” 以然不便从陆晋鉨手中接孩子,稍微看了几眼,夸了一句。 习染的女儿是真的可爱,粉雕玉琢的,皮肤跟煮熟的鸡蛋剥了壳一般嫩滑白皙,眼睛大大的,瞪着人看那好奇的模样,神气活现的。 长大后,肯定是个美人,现在就十足一枚美人胚子了。 “要不要抱一下?” 陆晋鉨居然主动开了尊口,还将孩子递到以然的面前,这下以然只得接了过来。 他这一举动,连习染都满头雾水。 不过,没有突兀的动作,习染心中稍安,松了口气,笑意盈盈地凑过来看女儿。 这个她九死一生的女儿,在寻家、陆家、刘家宛若成了珍宝,加上这孩子长得极好,又惹人怜爱,抱过她的人都爱不释手,女儿又不认人,谁抱都可以,自己带得倒是不吃力。 以然这下看孩子看得更清晰了,孩子的眼珠真是黑啊,炯炯有神,这么小的孩子,真是难得。 看着习染的女儿,她突然极其渴望等下拿到的孕检报告上希望自己怀孕了,最好也生个如此可爱的女儿,凑成一个好字。 要是陆晋鉨不在的话,她还可以说看着也想要个女儿了,可当着陆晋鉨的面,这话其实也不算过分,可她就是张了口也说不出来。 以然眉眼间,不由自主也染上了点点笑意。 看着以然眉开眼笑的模样,陆晋鉨心里却是五味陈杂。 她心性冷傲,他是个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子,小心翼翼讨好她,低声下气也无济于事。 拥有她这样的笑颜,对他而言,从来都是奢侈,他的一掷千金、出手阔绰,多少女人梦寐以求,可她从来不为所动。 哪怕她那个时候表面跟他在一起,心里估计还是曲意逢迎,真正算计着是想要借由他的手夺回她的儿子。 现在她如愿以偿跟她的儿子团聚,身边又有了她认定的男人,她的生活中自己连调剂品也成不了。 这样的念头闪过,他心里更加微妙跟复杂了。 如果,如果他跟她有一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会当成宝贝,哪怕她不在他的身边,不要他了,他也有个寄托。 可这毕竟也只能是如果,当年,为何他手段不雷厉风行点呢?当年的他,还是太过仁慈了,为她考虑的下场便是这一生他都要在折磨中渡过,不得安生。 “以然,晋鉨,我来做身体检查,估计报告快出来了,以后有空出来坐坐,我等下公司还有个例会要开。” 抱了一会儿孩子,以然无意看了一眼时间,心急如焚道。 陆晋鉨闻言,表情阴晴不定,半张着嘴,“把孩子给我。” 伸手过来就抱孩子回去,几乎是伸手过来抢的,以然猝不及防,孩子差点被拉扯掉落于地。 习染目睹这一过程,心惊肉跳不已。 二哥这是闹的哪门子脾气,差点拿她女儿来出气。 这可是她的女儿,她自然是不敢马虎大意,强打起精神来盯着,脸色也跟着渐渐凝重了起来。 以然知道陆晋鉨一向行事稳重,这回行为偏差,也估计因为自己的缘故。 “以然,你有事就先走吧,二哥,我们也走吧。” 总不能一直僵持着,还是习染回过神来后打破了这个僵局。 以然趁机得以解脱,她走的步伐估计有些快,也许在别人看来有落荒而逃的嫌疑,她也不去管了。 她有些感激习染的解围,再留下来,情况不明,对她百害而无一利,陆晋鉨以前是处处为太着想,如今这种抑郁也会困扰他的行事,她实在没有把握能够顺理成章地全身而退。 的确是时间取孕检报告了,以然重心也跟着转移了过来,眼下她的着重点都落在了那份报告上,关系重大的报告。 她以为自己能够冷静下来,没想到拿着那张薄薄的纸头的手指还会颤抖,情不自禁捏皱了。 有了,真的怀上了。 她的心,噗通噗通跳得极为厉害,甚至有些夸张。 没想到一时的质疑,迎来的结果成了真。 一时之间,她的心境是复杂矛盾的,激动、忧心、兴奋、期盼……各种充斥混杂在了一起。 她疾步拿着报告去了医生那,仔细聆听了医生的叮嘱,她是寒性体质,子宫内壁又薄,这个孩子来之不易,以然细细推敲了下这个孩子来临的时间,估计是领证的那个晚上。 没想到孩子来得这般的迫不及待,在三个月后的婚礼之前来临了。 婚礼安排在三个月后,是有依据的,新房大概在那个时候能够搬入了,婚礼的细节都是冷宸瀚着手在处理的,为了全权让他负责,她似乎还许了他一个不平等的跳跃,还没有实践。 婚纱跟戒指的款式是他亲手设计的,他去年从别人手中花了大价钱购得了一颗成色十足的粉钻,打算这回以然的钻戒上,镶嵌上它。 款式是照着她的喜好跟品味设计的,她不喜欢太过复杂,他往简单却精致这一层面上追求。 婚纱已经由国际知名设计师在制作了,以然本来打算放习染这定做的,可冷宸瀚却坚持用他指定的人,以然想想也就没有反对了,若是麻烦习染,陆晋鉨那边也瞒不住了,虽然这个消息,过些时日便会不胫而走。 苏然集团的总裁楚宸瀚虽然一直没有对外直接承认他便是那个已死的冷宸瀚本尊,可是大家心照不宣认定八九不离十他们便是同一个人。 他跟以然虽然曾经是夫妻,可经由离婚风波后,两个人事实上并没有复婚,孕有一子,而他当年死亡风波几乎把他的遗产都留给了他前任妻子跟儿子。 当初在Z市,还引发无数的探讨跟轰动,他从来就是个焦点,哪怕他换了身份成了众所周知的商业巨子楚宸瀚,依旧是人们津津乐道、乐此不疲的话题焦点。 以然抿着嘴唇回的公司,不过高兴之情,还是洋溢于表。 关于怀孕,其实她很意外,但更多的,却是欣慰。 坐在办公室里,这平日里略显冷清的房间里突然也有了温馨的暖意。 她其实有些困,午后的阳光虽然不是很烈,可还是烘烤得她有几分昏昏欲睡起来。 她翘着嘴角闭上了眼睛,打算小小休憩会儿,怀孕后嗜睡是很正常的反应,之前她没有往这方面上想,自然没觉得,这会拿了那份沉甸甸的孕检报告,加上医生又千叮咛万嘱咐要多注意休息,劳心劳力的活,平日里少操心。 她也不敢顶风作案,对于医生的话,她不敢阳奉阴违。 那是一条性命,她赌不起。 她已经是怀孕过的人,比起以媛来,还是更有经验一些,当然,带孩子的实际经验,她还欠缺不已。 当年产子之后被迫与亲生儿子分离,那份痛,哪怕被很多东西硬生生填平了,可她自己却清楚,其实并没有彻底抚平,就好比一道愈合的伤疤,好了伤疤却忘不了疼。 她的一只手,忍不住挪到了小腹处,轻轻摩挲着,那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如果能够健康平安出生,那么这一回,她肯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呵护她长大。 刚才,她本能地用了她,而非他,难道连她潜意识里都认定这将会是一个女儿吗? 如果是女儿,那还真是皆大欢喜。 冷宸瀚想要个女儿,小爵想要个妹妹,自己其实也是想要个女儿,当然男女都无所谓,只要是自己的,她都喜欢。 “你这是痛经吗?”以然径自出神,没有注意到郑熙陌的到来。 她见以然神色诡异,还真当她痛经难受,自顾自道,“我认识一个知名的妇科中医,调理这方面是好手,要不推荐给你下,我当年也饱受这方面的折磨,吃了她开的几贴药,就药到病除了。” “那介绍给我下。” 以然痛经的确是有,有时候犯起病来还挺严重的。 她也都是在治标没有治本,现在怀孕自然是不适合调理,她打算等生了孩子后,好好调养下,减免做女人遭受的罪。 “喏,这就是她的名片。” 郑熙陌挺大方的,当即就从随身那只价值不菲的包包里翻出一张泛黄的名片,跟她光鲜亮丽的衣着跟昂贵的包极为不称。 以然接过来随意瞥了几眼,还真有些被震住了,没想到这个中医名头还挺大的,不过开的中医门店极为偏僻,并不在市区,而是在Z市附近一个不甚发达的小县城,难怪自己孤陋寡闻。 “你可一定要去啊,我可就是活招牌。” 郑熙陌就怕她怀疑,极力打消她的疑虑,以然颔首,“我肯定去。” 这个医生被郑熙陌传得神乎其乎,不去见识下还真可惜了,也许还能带冷宸瀚去下,调理下身子,那医生虽然是擅长妇科的,中医博大精深,融会贯通,说不定改善冷宸瀚的体质,提高他的免疫能力。 最近他耗在工作上的心血太多了,忽略了健身的重要性了,回头还是要提醒下,她其实更多的希望他能够劳逸结合。 郑熙陌这一趟来,纯属是无意经过的,她跟几个闺蜜一块儿逛街累了,就上来休息下了,她那几个闺蜜去做SPA了,她并不想去,就趁着这个闲工夫过来凑下热闹,顺道打听点冷宸瀚的事迹。 知道他没有死之后,郑熙陌对他也好奇心泛滥,以然知道她并不是秉着爱慕之心,而是更接近于一种膜拜似的关怀。 她能提供的并不是全部,而是捡她觉得能说的,透露几句,郑熙陌并没有嫌弃,将知足常乐这四个字发挥得是淋漓尽致,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消息,她也没有穷追猛打继续探究。 郑熙陌坐的时间并不长,就走了。 以然松了一口气,真怕被郑熙陌看出端倪,暂时她还没打算被传得满城风雨,就让她误会了也挺好。 这下班时间,倒是挺快的,今日其实她并没有做多少事情,可她却生出了一股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冷宸瀚的心情。 这个好消息,她头一个告知的肯定会是他,而非是别人。 于是,以然先去接冷宸瀚,再一同去接儿子。 她现在出入苏然集团多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她并不是来找苏茹的,而是来找他们楚总的,私底下艳羡楚总魅力非凡,当然不乏好事者私底下起哄,明面上却是谁也不敢当着楚总的面提及。 冷宸瀚在苏然的威力还是不同凡响的,威慑力十足,他这人生的便是一副冷峻的气势,不怒而威,自然是没人敢挑战他的权威,他平日里丝毫没有露出半点和颜悦色、和蔼可亲,更加没人敢跟他嬉闹打趣了。 楚总是冷总,外头传得沸沸扬扬,苏然里头的也不乏人精,可他们都清楚,只要楚总没有点头,他们绝对不能先提,否则便是吃饱了撑着找死。 以然来得次数多了,碰到她的苏然员工都是笑着跟她打招呼。 她跟楚总如今关系暧昧,他们可不敢得罪未来会成为他们老板娘的女人。 小胡这人口风还是极紧的,并没有泄露楚总已婚的事实,整个苏然,只有苏茹跟小胡是知情者。 以然推门进去的时候,冷宸瀚还在精神抖擞地工作着,神色一派认真,没有露出丝毫的疲惫,而他的面前的文件堆得跟座小山似的,办公桌上极为的凌乱,却没能影响到他的工作进度。 对比下自己今日的不在状况,以然自愧不如,比起工作狂冷某人,自己真的是差多了,难怪郑熙陌还念念不忘他能够重回冷氏执掌冷氏。 似冷宸瀚这类有真才实干、精明商业头脑的人,不管是在怎样恶劣的险境中,他都能活得风生水起。 当然他也有付出,只不过很容易被人漠视了,大家多半的注意力集中到他所获得的不菲成就中了。 以然站在他不远处,开始在思考,应该如何将此事告知他呢。 纠结再三,她选择了一种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大胆行径,直接从包里掏出那份孕检报告,丢在了他的办公桌上,让他自己去看。 冷宸瀚先是抬头去看以然,再缓缓地将视线绕到了那张纸头上,起初是淡淡地睨了一眼,接着是不敢置信地捧了起来,反复来回看了好几遍,深邃的眼神清明了起来,难掩震惊。 虽说昨晚他便质疑了,或者是在更早她姨妈没准时来报到之际,可那些都比不上实打实的一纸证据来得有说服力。 他神色激动了起来,胸膛剧烈得起伏不定,嘴角的笑容快扩到了耳际,声音听上去带了三分的嘶哑,“以然,这是真的吗?” VIP章节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再为人父比初为人父还紧张 第一百七十六章 以然点头。 冷宸瀚顿时喜不胜收,他欢喜得一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很想抱起以然转圈,可他如今连站起来都是奢侈,这个念想也只能一闪而逝。 这一刻,他并没有去感慨,只是眉梢眼角都掩饰不住满满的喜意。 以然望着他,觉得这一刻的冷宸瀚是实打实的好看,如一颗光华绽放的璀璨明珠,那熠熠生辉的光芒夺目耀眼极了,不输于太阳跟月亮。 他其实并不是初为人父,可上一回他得知她怀孕的消息他并没有表现得如此刻般兴奋,这是一种纯粹发自内心的感触,上一回他只觉得松了口气,俨然是一副完成了任务有所交代的口吻应付敷衍她了事。 而在那之后,他更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冷淡她。 冰火两重天的炼狱,也不过如此,过去他真的是错的离谱,亏待她成那样。 “以然,你能不能走近点?” 冷宸瀚小心翼翼地问道,还没等以然迈开步伐,他又反悔了,“你还是别动了,我过来。” 以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他那一脸神色,跟打了鸡血一般激动,她也就放任不管了,就当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震晕了脑袋。 她不禁回想起先前在医院自己等待报告扯花瓣的行为,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以然乖乖站在原地,冷宸瀚一眨眼的工夫,就在她身边了。 他动作轻柔地抚上她的小腹,那里依旧如同从前那样平坦,不过就以然看他的模样,他那副认真的模样,宛若还真能摸到什么一般,他仔仔细细地摸了老半天,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 “以然,我们就要有女儿了。” 这女儿儿子都还没影的事情,从他口中出来,仿若坐证了一般。 不过这一刻,以然心情雀跃,难得地,也没有出声反驳,不想破坏这极好的氛围。 “以然,我没想到老天对我这么好。” “以然,我女儿最好长得像你。” “新房还有一间空房腾着,我等下就通知他们改作婴儿房。” …… “以然,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个男人,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男人,这一会话多得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以然看着这个男人难得可爱的模样,心里某一处也跟着柔软了起来。 她明白,这个孩子生下来,冷宸瀚肯定会视若珍宝呵护备至,这就足矣。 至于男女,那是老天决定的,她也不去多想了。 两个人在冷宸瀚的办公室待的时候有些长了,可能是沉浸于这样的氛围,让他们一下子忘了去记时间。 若非小爵电话打来问怎么还没来接他,这两个人估计还没有察觉到他们有了孩子忘了儿子。 于是,两个人匆匆赶去接小爵,一路上,冷宸瀚不停地让以然开慢点开慢点,最后他私自做了决定,“明天起,让司机来接我们上下班跟小爵上下学,你别自己亲自开车了。” 以然知道他这是担心孩子,才剥夺了她的权利,怀孕了跟开车,以然并不觉得有着必要的关联,觉得不值得小题大做成这样。 该做的还是要做的,冷宸瀚是不是太过小心翼翼了点呢? 早知如此,应该再瞒着他些时日。 “宸瀚。” 以然难得用撒娇的语气恳求他,冷宸瀚有片刻的迟疑,不过还是毅然否决了,“不行。” 他可承受不起任何的闪失,她跟孩子谁都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以然幽怨地盯着他,却被冷宸瀚难得用凛然的语气教训,“开车就不要东张西望,专心点。” 此时他都有些恨起自己的无能为力了,要是自己四肢齐全,也就不需要她遭这份罪了。 以然没法子,胳膊拧不过大腿,她的确是可以私自开车,可是他要是不上车,还有极有可能说服小爵跟他同仇敌忾,那自己就失势了。 怀孕是一件喜事,她并不想因此跟他争执不休,从而破坏两个人之间祥和温馨的氛围。 退一步海阔天空,他跟她过不去,无非也是为了她的身子着想,担心她罢了。 如此一想,以然心里坦然多了。 以往都是以然一人进去接小爵的,可今天,冷宸瀚非要陪着她一块儿进去。 以然见他坚持,也就没有多说,未加阻止,以往她也是顾虑到他会被别人用异样的眼光对待,让他心里有负担而已。 小爵是他儿子,再说他已经从那阴霾中走出来了,心境也愈发豁朗起来,并不脆弱。 校园里空荡荡的,放学时间早已过了,没什么学生了,倒是有三两个老师经过,对于这等奇观,自然是多多注意了下。 楚宸瀚现在也是Z市名人了,很快有人认出了他,一个年轻穿着粉色套装的老师比较大胆,上前还主动问,“这位先生,你是不是苏然的楚总呢?” 当然也没有落下推着冷某人的以然,对以然的热情没有冷宸瀚那般高涨,“这位太太,你是冷氏的方总吧?” 外头现在对这一对绯闻男女传得是沸沸扬扬的,不过总不见当事人出来澄清,于是八卦的威力发挥得是淋漓尽致。 冷宸瀚点头,不过并没有赘语。 以然见状,也跟着点头,她不习惯被众目睽睽之下围观此类尖锐的话题。 “你们是男女朋友吧?” 这位大胆的老师,根本就不愿意放过这等机会,忍不住又动了动嘴皮。 “我们是夫妻。” 这下冷某人沉不住气了,一本正经地更正,然后顿了顿,语气冷沉了下来,显然心情不悦起来了,“我们还有事情,没空跟你废话。” 以然内心其实笑得快要抽筋了,冷宸瀚绝对是一匹潜力无穷的腹黑狼。 以然淡淡地瞥了一眼那石化中的胆大老师,然后气定神闲地推着冷某人前进。 小爵看到以然的时候,高兴地飞快扑了过来,而立刻被冷宸瀚厉声喝止,“小爵,别碰你妈。” 这声音,过于严厉,小爵吓了好大的一跳。 他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爸爸也跟来了,这是多么的难得。 这张开的双手,愣是被僵在半空,他有些无从适从、不知所措了起来,呆呆地站着,在以然看来,有那么丁点可怜的意味。 冷某人,真的是太紧张了。 “儿子,过来。” 以然缓步走上去,牵起儿子的小手,被吓了一跳,略带冰凉,她有些不赞同地瞪了冷某人一眼。 肚子里的孩子是重要,可小爵同样也是她的宝贝。 她并不想因此疏忽冷落了小爵,让他心里产生强大的落差。 这个孩子,要是生下来,肯定是享受极尽的宠爱,而自己亏欠小爵的那空白四年,她更想要加倍弥补在这个孩子身上,无疑,这个孩子比小爵幸福多了。 “你爸发神经了,别理他。” 以然煞有其事地含沙射影道。 冷宸瀚未加理会,没有辩驳,不过目光还是落在以然跟小爵身上,以免发生任何的差池,在他步步紧盯的状态下要是还发生意外,那他的责任,也不可推卸。 回去的路上,以然问他们父子晚上要吃什么,小爵开始发表意见,他想吃的多了去了。 冷宸瀚蹙着眉头,沉吟了半晌,“晚上开始你别做饭了,让小吴过来做。” 孕妇闻油烟会对腹中胎儿不好,冷宸瀚对孕期普及的知识甚少,这一点还谨记着,他打算晚上回去就要去书房好好做做这方面的功课。 “爸爸,为什么不让妈妈做饭呢?我觉得妈妈做的比小吴阿姨做得味道更好更地道。” 小爵拍马屁的功力是一流的,当着小吴的面,好话也没少说。 这一点,以然跟冷宸瀚都不知道他是继承了谁的,他们夫妻都没这方面的天赋造诣。 “你妈肚子里有小妹妹了,难道你忍心让小妹妹吃油烟吗?” 冷宸瀚适时抛出的杀手锏,让以然母子都错愕连连。 以然本来还想晚上私底下跟儿子说下,之前儿子的误解,还没有澄清呢,还以讹传讹,没想到她还没出手,冷某人直接来了这么一招。 不过,随即她就释然了,由他开口也好,避免了尴尬,而且儿子还是个好奇宝宝,问题层出不穷,她自问也应付不暇。 “爸爸,妈妈肚子里真有小妹妹了吗?” 小爵兴奋地大喊了起来,之前的不快立马被他统统给抛诸到了脑后。 妹妹啊,之前他还觊觎姨妈肚子里的小妹妹,现在看来,老天也待他不薄,知道他心里迫切渴望一个妹妹,给他送来了。 看来之前在冷宅陪爷爷奶奶没有打搅到爸爸妈妈的决定,真的是太英明了。 冷宸瀚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光明正大地教训道,“以后不要动作毛毛躁躁的,你妈肚子里有小妹妹,可要好生对待。” 小爵忙不迭点头,连声应好,瞧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即将到来的妹妹。 冷宸瀚十足的欣慰,儿子果真不负所望,教训儿子起来,他是得心应手,可以然这边,可就没有小爵这般好说话了。 冷宸瀚最头疼的便是以然的工作问题,冷氏的总裁,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清闲,以然每天还是忙得焦头烂额的,作为一个孕妇,不能太过劳累。 要是这段期间有个人能够帮她打理下冷氏,那就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他思来想去,最为理想的人选便是苏茹了,苏然的一干事务,大不了自己揽下来,可要是让苏茹留下来,那么荣子初那边不一定会同意,他早就恨不得早点将苏茹纳入他的羽翼之下远走高飞呢。 自然,如果自己开口,冷宸瀚明白苏茹肯定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答应下来的,她的为人,冷宸瀚还是了若指掌的。 冷宸瀚打算自私一回,为了以然,就委屈下荣子初了。回头他跟苏茹商量下,让她代为处理下冷氏的总裁职位。 以苏茹的精明能干,真去了冷氏,也不会让她吃亏。 当晚,是小吴过来做饭的,冷某人发布的命令,小吴表现得倒是很正常,因为昨晚从以媛口中得知了以然怀孕了,那么孕妇不闻油烟是理所当然的。 以媛挤眉弄眼,把以然哄着去了阳台说悄悄话。 “是不是有了?” 冷宸瀚那脸上的欢喜是如此的明显,以媛还不傻。 “嗯。” 以然微微一扯唇角,可流泻出来的笑意极为美丽。 这个孩子,以然想必也是打从心底疼起,以然的身子,也是不易受孕体质,没想到这一回怀得这般的神速,没受多少苦。 以然一方面高兴的是这个孩子的到来,另一方面庆幸的是逃脱了冷宸瀚的蹂躏,这个孩子就当缓冲时期,趁机她也要好好养养身子了。 冷宸瀚的兴奋只持续了三天,就开始幽怨地老盯着以然的肚子。 在之前的三天里,他兴奋得老是失眠,还查了一大堆这不准那不准的条条框框列出来,贴在墙壁上,差点让以然抓狂。 此外,他还不让她上班了,让苏茹全权代理她去冷氏坐镇。 这男人霸道嚣张起来,让以然怒目相向,可没用,这男人依旧无动于衷,反而信誓旦旦坚持,“我这都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好,辐射多了不好,而且冷氏总裁压力大,我相信苏茹会处理得很好,要是她处理出了状况,你再回去坐镇也不迟。” 这话说得是滴水不漏,以然是知道苏茹的本事的,哪会出状况。 冷宸瀚是轻而易举说服了苏茹,可引发了荣子初的勃然大怒,他早就在筹划把苏茹拐回去了,苏茹也几乎是答应下来了。 没想到千算万算出了这样一状况,把他的计划全部打乱,环球总部已经在频繁催他回去了,难道要让他这样就抛下苏茹两地分居,他倒是能够隐忍煎熬,可是就怕苏茹会被别的男人给追跑了。 当然他也是相信苏茹的人格的,可这还是忍不住忧心忡忡。 荣子初暗恼的是自己没把苏茹肚子搞大,不然也能义正言辞让苏茹拒绝揽下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计了。 可自己没有冷宸瀚这厮的本事,苏茹在这方面防他跟防贼似的,不允许他不戴套,不然她就不让他上床,他的可怜,无处诉说。 以前那些女人恨不得怀上他的孩子好登堂入室进他荣家的门,偏偏苏茹是这般的另类有个性,将他吃得死死的,还不能当着她的面有意见。 苏茹这人在工作上有独挡一面的强势,生活中也有着她的强势,荣子初起先是没觉得,还有些欣赏,渐渐地,苦不堪言,因为受伤的总是他。 没办法,他只能认栽,为了心爱的女人,谁叫他认定了苏茹,眼里心里只容得下苏茹,再也容不下其她女人了呢,对苏茹是食髓知味。 因为苏茹坐镇冷氏,以然这回是彻底闲下来了,幸好还有以媛陪着,两个孕妇,还是有共同话题的,聊聊与孩子相关的,还可以出去逛逛。 以然不到半个月,怀孕的症状就逐一出来了,变得极为的嗜睡起来,每天跟睡不饱似的,刚起来不到半小时又犯困了。 以至于小爵跟冷宸瀚经常起床她还在沉睡中,而他们回来,也经常看到她还在睡。 小爵私底下问爸爸,“爸爸,我觉得妈妈肚子里的小妹妹以后肯定是个大懒虫,成天睡不饱似的。” 冷宸瀚也颇为赞同,不过他已经想不起当初以然怀小爵时的情况了,无从参考。 他也不善于跟人探讨这方面的,唯一一次还是韩子初造访,被他给缠着追问了一番,韩子初最近是有子万事足,成天动不动就将儿子挂在嘴边不松口,想要引起冷宸瀚的羡慕嫉妒恨。 此时的韩子初,还不知道以然也怀了,还想在冷宸瀚面前过过口瘾。 殊不知冷宸瀚莫名蹦出一句,“你老婆怀孕的时候,爱不爱睡觉?” 韩子初很惊讶。 他不笨,很快就被点通了。 “方以然怀孕了?” “是。” 冷宸瀚回答得十分的坦荡,韩子初陡然生出几分郁结来,亏他方才还在冷某人面前将自家儿子吹得天花乱坠的,当然他儿子也是极为的出色,不过冷某人也即将有女儿了,这消息对韩子初的打击还是挺大的。 一时之间,他甚至不知道如何接下话了,以往的他,向来都能够从善如流对答。 于是,他很认真地回想,“米珈当初怀我儿子的时候,是挺爱睡觉的。” 至于小雪,他当年不在米珈身边错过了,还有着十足的遗憾。 这一点,他跟冷宸瀚还是有些相像的,说起来,冷宸瀚比他来得幸运。 韩子初回去之后,自然是添油加醋将冷宸瀚的紧张兮兮说给无聊带孩子的米珈,米珈不禁笑了,不过她倒是没有落井下石,而是轻描淡写地说韩子初,“以五十步笑百步,你觉得很光荣吗?” 当时米珈怀孕,韩子初的紧张程度也不亚于此时的冷某人,时过境迁,这男人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净顾着嘲笑别人了。 VIP章节 第一百七十七章 莫名的感动 第一百七十七章 苏茹去冷氏坐镇,紧接着以然有孕的消息不胫而走,Z市的街头巷尾都传遍了,这主要还是多亏上回那份财经报纸带来的强大舆论效果。 哪怕人家不认识他们两个,还是愿意谈论,这从而不知不觉提升了苏然跟冷氏的声名,比广告的效果还来得轰动。 此时的冷宅听雨轩,冷轩逸夫妇也获悉了。 冷轩逸激动过后,眼眸暗沉沉的,此事,他们最初是从小爵口中得知的,后来的舆论发展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两个人静默了片刻,冷轩逸又忍不住看了妻子一眼,心中顿生怜悯。 冷母年轻的时候,情绪变化很快,喜怒都在一念之间,而嫁给自己后,性子变得沉稳隐忍了起来,不再天真无邪。 主要还是自己跟宸瀚的母亲搅和到了一起,被她得知后,她才真正的性情大变。 如今,这也算是报应了,儿子对自己恨之入骨,连带地,妻子也遭了这份罪。 之于她而言,能够接纳宸瀚,已经是她最大的限度了,没想到连这份接纳也风起浪涌。 小爵是从小在他们身边长大的,所以经常回来看他们陪伴他们,可小爵的弟弟妹妹,可就并不一定具有这份孝心了。 还有宸瀚如今改了姓,跟冷家脱离了关系,小爵的弟弟妹妹,肯定也不再会姓冷,跟他们两老再无关系了。 想想,有些心寒,可是这一切,都是自己当初一时的糊涂造成的,带来的是一辈子的悔恨。 宸瀚这孩子的性格,冷轩逸是再清楚不过了,他说一不二,说出来的事情,就不会留有余地。 自己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呢? 以然从中斡旋过,还是没有成效,他也不想让他们夫妻反目成仇,宸瀚能有今昔,也是他的造化了。 冷母轻叹了一声,“轩逸,我们应该高兴,我们又要当爷爷奶奶了,哪怕宸瀚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们心中知道那孩子是我们冷家的孙辈就行。” 宸瀚跟她关系淡如水,本来就不甚亲密,即便他对她的看法在心里有所改观,但他寡言,又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年龄差距也大,根本就聊不到一块儿去。 她其实也不奢望,没必要强求,担心牵挂的是老头子放不下。 如今,也就他们两个相依为命了,相伴终老了,年纪上来了,前尘往事通通是不想追究了。 冷轩逸抬头揉了揉额角,压下心底翻涌的那一股浮躁,缓了缓声音,“你说得对。” 妻子都放下了,他为何总是耿耿于怀呢?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书房墙壁上抢眼的大字,他也应该铭记的,心里还是略微失落浮了上来。 冷母望着老伴沧桑的模样,心里也不好过,她紧紧地抿唇,想到昨日自己买的一堆营养品,声音一下子弱了下去,勉强维持住情绪,喉头微哽,“轩逸,你说我要是上门送营养品会不会被赶出来啊?” 她这辈子因为没能生孩子,所以对小孩有着一份异于常人的喜爱之情。 刚听说以然怀孕,她喜不胜收,也没有多想买了一堆东西,买好后冷静下来思考自己却无从脱手。 冷轩逸上前搂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脊背,轻声道,“宸瀚白天上班应该不在家,我陪你去。” 宸瀚说了不会原谅他们,不喜欢他们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们在他不在家去看以然,应该不算是违约吧。 冷母的脊背有些僵硬了起来,不甚自然,她嫁给冷轩逸这么多年,这么温柔的动作,还是头一回经历,实在是太难得了。 他做的是理所当然,她居然有些不习惯了。 冷母心中百味陈杂,还是有些感动,眼泪也情不自禁落了下来,但眉眼间的喜色难以言表。 “好。” 她吸了一下鼻子,过了几分钟,情绪稳定下来不少,握住冷轩逸的手,含泪带笑地看着他,“我失态了。” 这么多年来,她哪怕心里再苦,也极少失态,作为冷家的主母,她从嫁过来的那天就知道她肩上负有的责任。 后来哪怕跟冷轩逸闹别扭,她也极有理智没有大吵大闹,顶多跟他冷战给他脸色看,因为她最清楚不过她没给冷家传宗接代,她便是冷家的罪人,独占了冷轩逸又如何?她给不了他最想要的孩子。 公婆的压力,他们顶不住,婚姻也随之破裂了,只徒然凭着一根很细微的线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光辉。 “颜儿,是我亏欠你良多,你这也是真情流露,不算失态。” 冷轩逸亦紧紧回握,没有掩饰自己的高兴跟欣喜之色。 冷母愕然,这一声颜儿,在新婚最初,他口口声声念叨着,是甜蜜的象征,许多年她没有听到过了,还真是怀念呢。 两个人之前虽然是重修旧好了,可是并没有敞开心扉,这一回,他们是真正地宛若回到了过去。 冷母苍白的面上静静绽开一抹静静的微笑,宛若夏日花池盛开的娇艳荷花。 有时候,还真的是需要勇气破釜沉舟赌上一回。 两个人在隔日便登门造访,时间都细细地选了又选,地址,他们早就从小爵口中打听来了。 他们运气还不错,去的时候,以然跟以媛都在家,没有出门,她们本来计划一个小时后出门的。 冷家两老算是不速之客,以媛之前也是跟冷家两老打过照面的,在冷宅,不过那个时候大家急于找以然也顾不上寒暄。 这会有空,倒是聊了会,冷母提了一大堆东西上来,她是为以然准备的,没有料到以媛肚子这么大了,于是分给了以媛一些。 以媛不肯搬回去,李飞媛还没有离开Z市,张平之是头痛欲裂,这个女人软硬不吃,他有时都火大逼急了想要狂揍她一番,若非想着自己是个男人,不能跟女人动手,早就挥手巴掌过去了。 李飞媛本以为方以媛这一走,便是她最好的发挥时机了,没想到频频失利,张平之不似以前那个张平之好糊弄了,他是铁了心刀枪不入、油盐不进,认定了那个方以媛。 李飞媛自认自己姿色比起方以媛而言,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凭什么,凭什么? 其实,李飞媛有些气馁了,很想拿方以媛出气,可找不到那只出气筒,藏得太隐秘了。 她打算再给自己十天期限,要是还是不得已,就放弃了,张平之哪怕再好,可对自己始终无动于衷,真要来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放手。 那方以媛也真沉得住气,一直潜水不冒泡,她是料定平之对她死心塌地对自己不理不睬吧,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之术将憨厚老实的平之迷得团团转。 “爸,妈,你们过来就行了,拿这么多东西来干什么?家里已经快堆成小山了。” 冷宸瀚是一点也不敢马虎懈怠,买了不少让小吴变着法子弄给以然吃,不过医生叮嘱不能大补,他找了营养师从食物上下功夫。 以然对于有人来看她还是高兴的,不过对于冷家两老搬了不少东西过来,有些无奈。 不过东西人家大老远送来了,自然是不能让他们带回去。 “爸,妈,等下中午留下来吃饭吧。” 以然有些心虚,之前只顾着兴奋,还有跟宸瀚对阵,忘了把这事告知冷家两老,他们估计从别处知道的,这跟从自己口中得知有着本质的区别。 老头子正打算点头,冷母忙抢在他之前道,“不了,我们就来看下你,等下就要走。” 她忌讳的是宸瀚等下要是回来,碰到他们,八成要大发雷霆,还是算了,不急于一时,他们送东西来,其实有一点是试探,更多的是表心态。 以然心里淌过汩汩暖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宸瀚中午不回来,你们安心留下来吃顿饭,难得过来一趟又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看我,我总不能让你们连顿饭也吃不上就回去吧。要是被小爵知道了,指不定要数落我一顿,他可是成天念叨着爷爷奶奶的好。” 以然哪会不知道这两老的心结,她最近也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化解,总不能一辈子让这隔骇成为挥之不去的遗憾吧。 她把小爵在这个时候挂在口中,也是为了抚慰两老的心,儿子或许永远不认可他们,可她跟小爵还是义无反顾挺他们的。 这一点,想要两老放心。 “那我去厨房做饭吧,你们两个都大着肚子,闻油烟不好。” 冷母果断站了起来。 “这怎么能行,妈好不容易过来,我可不是留你下来当老妈子的,你放心好了,保证你中午有饭吃,做饭的住在隔壁,时间到了就会过来。” 以然赶忙阻止。 做饭的任务,现在都是小吴负责,小吴略经以然指点,做得也可谓色香味俱全,越来越上道,吃着也入口。 于是,冷母又重新安坐了下来,跟以然谈及要注意的事项。 冷母虽然没有生过孩子,可这方面的经验倒是丰富得令人咋舌不已,都是她私底下的研究心得,一直没有跟外人提及过。 冷轩逸听得也有些纳闷,没有想到妻子对于不少生僻的,都知之甚详。 一帮女人谈论生儿育女的,冷轩逸还是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面,于是以然主动提及让他去宸瀚的书房坐坐,他自然是答应。 宸瀚在冷宅的地盘一直保留着没有动过,这边书房的格局比起原先小了不少,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书桌上堆着不少机密文件,他没有整理好,看上去有些凌乱。 冷轩逸也没有伸手去整理好,怕动过之后宸瀚心里有异样,书桌后并没有椅子,他应该习惯了坐在轮椅上办公。 他忍不住想,如果他没有经历过那次意外,哪怕阳奉阴违相处着,也比现在见一面都难来得好。 骄傲如他,哪怕他现在接受了这样一副残破的身躯,也想必是心有不甘吧。 冷母本来是跟以然搭着话,还稍微顾及到了以媛。 以媛本来还有些拘束,听着听着也放开了胆子,畅所欲言了起来,着实是关系到肚子里的宝贝,她恨不得掏空冷母的肚子,将她所知晓的全部纳入自己的脑海里储存起来,随时能够取用。 “伯母,那……” 渐渐地,以媛从“冷夫人”这称呼变成了伯母,还真让以然意外。 不过这两个人能侃侃而谈,以然还是欣慰的,以媛这些天虽然住在这,可心思还是多少飞到张平之身上去了。 她心里装着事情,做事情也容易分心,这会注意力倒是全部集中到冷母身上去了。 也是,只有肚子里她最为珍视的宝贝,才能与张平之抗衡吧,估计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张平之不知不觉间在她的生命中扮演起了如此重要的角色。 因为李飞媛,连以媛都成了一个口是心非的人。 不过,以然也心知肚明张平之并非是个罪无可赦的人,以媛记挂他,表明她极为渴望一个幸福健全的家,当个单亲妈妈真的是不容易。 这样和乐融融的氛围,其实挺好的,冷母并非是个善谈之人,可只要她想,便毫无任何困难可言。 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令人惋惜的是她极少笑。 这样没有压力的场景,让以然更加坚定了决心,一定要促成他们修补好这段破裂的气关系。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也许这个孩子来得真的是时候,说不定这个孩子能够发挥意想不到的效用。 利用这个孩子有些卑鄙,不过这应该不算卑鄙吧,以然摇了摇头,否定了因此带来的愧疚感,这个孩子,所有人都满心期盼,冷宸瀚尤甚。 小吴的到来,场面更加热闹,她性格活泼开朗,极具亲和力,冷母对她满有好感。 因此,当她起身说要去厨房做饭,冷母非要去帮忙,于是留下以然跟以媛在客厅里干坐,冷轩逸依旧没有从书房出来,以然也懂分寸,没有去骚扰到他。 宸瀚的书房,对他估计而言是不同的,他想要多呆会,很正常,不突兀。 今天的天气有些诡谲,吃饭的时候,天气还是晴空万里的,吃到一半,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乌云聚集,不一会儿便压得很低,仿佛要下倾盆大雨。 以然倒是没有被影响到,径自起身去开了餐厅的灯,柔和的灯光铺泄了下来,大伙继续安心吃饭。 小吴的手艺果真不错,不过小吴这人还是分外谦虚,把冷母做的菜捧得高高的,话也说得分外漂亮,“这盅茶树菇鸡肉是老夫人炖的,大家尝尝是不是特好吃啊?” 冷母汗颜,“小吴,你就别把我拿出来丢人现眼了行不?我都好久没有下过厨了,还想滥竽充数,你非要把我的揪出来,不是砸我老脸么。” 冷母佯装发怒,可是瞧得出来,她并没有真正生气,反倒是欢喜的。 以然莞尔,用调羹勺了一调羹的汤到自己的嘴里,细细品尝了起来,眉开眼笑道,“妈,这道菜做得真的挺不错的,不比小吴的差。” 这话,冷母听着极为的受用,没有哪人会不喜欢听人家的好话。 再说了,出锅之前冷母自己也头一个尝过了,的确味道还是挺鲜美的。 方以媛接着尝了,也由衷说了溢美之词。 冷轩逸在冷母期盼的眼神下,也不负众望给了赞美,冷母听着愈发高兴,她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冷轩逸有着最为切身的感受,妻子甚少下厨,未出嫁前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佣人众多,不需要她动手,嫁到冷家,她是主母,也用不着做下人的事情,吩咐一声就行了。 她并不是不会厨艺,而是不想,这会也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没想到有着意想不到的收获。 连老头子都认同了,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份情,她是领了,打算回去之后,有空闲也可以下下厨,指不定会愉悦下心情,吃着自己做出来的菜,跟吃下人做的菜,真有些不同呢。 今天,没有一个人提及悲伤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很开心。 饭后,冷母又帮衬着小吴收拾了下,便起身告辞,以然再三挽留,也无济于事,冷母临走的时候,亲昵地攥着以然的手,到一边说悄悄话,“以然,你这要是有什么要帮的,别跟我客气,肚子里的可是我孙女。” 以然瞪大了眼,倒不是被冷母的热情给吓到,而是被她那“我孙女”三个字给震慑到了。 怎么,大家心照不宣都一致认定她肚子里的就是一闺女呢? 冷母作为冷家的女主人,应该恨不得她多为冷家生几个男孩才对。 冷母也意识到了她的吃惊,哑然失笑,“其实我是真心喜欢女孩子的,不过有时候总是心不由己。” VIP章节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激化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冷母望着以然,笑意一直从眼底深处流淌到了眼角眉梢,笑容让冷母的眉眼变得柔和了起来,显露出几分年轻的丽颜来。 有她在宸瀚身边,宸瀚想必是不会寂寞了,也会渐渐忘却前尘往事。 她眨了眨眼睛,轻轻一笑,“以后有空再来看你。” 以然这回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一定要常来。” 然后,也跟着笑了起来,黑白分明的澄澈双眸,带着几分恣意的慧黠,因而明亮了冷母阴郁的心。 冷母其实是个十分有手段有头脑的女人,只是她以前是被嫉妒给蒙蔽了神智,如今看重的过去看得无足轻重罢了。 送走了冷家两老,以然回到了客厅,这下出门兴致全无,主要是外头的雨势没有丝毫减小的迹象。 绵绵小雨,她都不会出行,更何况磅礴大雨。 “你公婆其实人挺不错的。” 以媛平白无故跟着沾了光,何况人家两口子的确是真心实意待以然的。 以前以然刚嫁过去的时候,以媛并没有生出任何的羡慕来,冷家那样的门楣跟根基在,肯定公婆是不好相与的厉害角色。 上一回突然去冷宅,也没有深切的体会,只有这一回,聊得相欢尽兴,才扭转了这两个人给自己的印象。 “是挺好的。” 当然这也是在冷某人假死之后,之前以然跟他们的关系也保持着若即若离,冷宸瀚不受待见,她自然受不到重视,何况冷宸瀚对她也没任何的宠爱。 付出跟得到其实是相对的,那个时候冷母其实也并没有为难过她,只不过是采取了漠视的态度罢了,又没刻意针对她,其实冷母算起来,并不是她的仇人。 “那他为何就是无法释怀呢?” 方以媛也多少感触到这一对父子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具体的症结,她还真是不知情。 “我要是能知道就好了,也不至于解不开他的心结。” 以然的神色突然变得十分的凝重,笑容凝结在嘴角。 她转过头去,目光落在了冷家两老送来的堆得跟小三似的营养品中。 “慢慢来。” 方以媛也知道以然的无能为力,只是这是冷家的家事,她也帮不上任何的忙,分担不了以然任何的忧愁。 “我知道。” 以然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笑,笑得苦涩。 她一直觉得这世上的事情要是能用金钱解决的,都是小事,无法用金钱解决的,才是棘手的事情。 尤其是在这件事上,她真切地感受到一种力不从心的滋味,无能为力啊。 冷宸瀚这人,别的事,都由她做主,可是这件事,稍微提及,就会触及他的逆鳞。 以媛抿了抿唇,望着以然纠结的神色,她因此有些心不在焉。 自己的事情还没有搞定,她也无心去关注冷家两老。 对她而言,能化解,自然是最好,要是不能,那也就作罢,只要以然跟冷宸瀚过得和和美美,其它也都是次要的。 两个人各怀心事,以媛坐了一会儿,就主动站起来回隔壁去了,说犯困想睡一觉,以然也没有阻拦,只嘱咐让她好好休息。 张平之是上过几次门来了,以然是知晓的,只是那个李飞媛迟迟还没有离开,她也没有帮张平之一把,这斩草不除根,必定后患无穷。 冷宸瀚回来的时候,自然是一眼就注意到了这玄关处的营养品。 他蹙着眉问,“这些都是哪来的?” 小吴正好经过,也没有多想,脱口而出道,“你爸妈送来的。” 小吴根本就不知道冷某人跟他父母之前视若仇敌,不过她也有些匪夷所思,这她住进隔壁这么久的时间,冷家两老这算是头一回碰到,相处着也没有什么突兀,挺好相处的。 冷宸瀚闻言,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脚步一滞,小吴吓了一跳,能够感觉得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无名戾气,当即噤若寒蝉。 以然见状,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回来了,宸瀚,今天我有点头疼呢。” 以然可没打算让他拿小吴出气,赶忙上前解围。 冷宸瀚这下焦急了起来,之前的不快强压了下去,可纵然他牵强地扯出笑容来,还是显得肃穆冷峻不已。 以然头疼的自然是冷宸瀚与冷家两老之间的恶劣关系,不知情的小吴这么虚虚一探,就引来他的勃然大怒,以然唯一庆幸的是自己没有提及,不然还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呢。 “怎么会头疼呢?要不去医院看下。” 他对怀孕后的她是百般呵护,何况她头疼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她身体不适,还有一种是关系到肚子里的女儿,两者都是他心尖上的肉,谁都不能出事。 相比而言,冷家两老带来的恶气,渐渐消了。 以然拼命跟儿子挤眉弄眼,她分明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时之围是解了,可这后头的,还需要儿子的配合,她可并不想因此被送去医院,本来就是无中生有的事情。 “不了,现在好多了,我等下去床上躺躺就好了。” 以然忍不住道,额头却在冒汗。 小爵也趁机凑上前来,“爸爸,你放心好了,有我陪着妈妈跟妹妹,保证万无一失。” 这孩子,成语用得不伦不类的,不过他童稚的言语,还是让氛围轻松了不少。 冷宸瀚是个聪明的男人,起先有几分凌乱也不过是被以然给吓着了,稍微静下心来便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 他自然是知道她的用意的,不过这回他也并不打算跟她计较,实在没料到冷家两老会主动登门造访,不安于现状。 这是为何? 之前没有任何的动静,而且他已经大发慈悲了,放任小爵经常回去看他们,必定是他们听闻了以然又怀孕了,担心自己阻止他们接近以然腹中的这个孩子,他们已经当成了冷家的骨肉,想得可真美的,得寸进尺便是他们这样的。 他不想跟以然起争执,看来只能从那两人身上下手,做得悄无声息最好。 之前可是他们保证了的,现在又过来打搅自己平淡幸福的生活,出尔反尔便是他们这样的,钻了漏洞。 至于那堆营养品,这情,他是不会领的,回头让小吴全部处理掉扔了,免得看着心烦。 “小爵,你陪妈妈回房,作业等会写。” 冷宸瀚意味深长地道。 小爵迫不及待地搀着以然回房了,以然进了主卧室才敢松懈下来。 “妈妈,爷爷奶奶今天怎么来了?” 小爵一等以然坐定,精神一振,正色地问。 以然睁大了眼睛,然后慢慢地抿紧了唇。 她微垂着头,声音理智却让人听着觉得分外的感伤,“来送营养品。” 小爵本来想问“爷爷奶奶怎么不等我回来再走呢”,可这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给硬生生咽了回去,爸爸跟爷爷奶奶之间的纠葛,他这个当孙子的,也知道还没有这么轻易解开。 何必为难妈妈呢? 上一回因为妈妈的一时冲动,导致爸爸在床上足足躺了许久,连带地,这个记忆深刻的警告,让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来送营养品吗?” 小爵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两片阴影,轻轻地问。 小爵其实一直是个聪明有主见的孩子,偶尔会犯浑下,大多时间还是顺着他自个的。 以然也没想瞒儿子,这事,真要缓和,也需要儿子从中帮衬,就凭自己一己之力,还真有些困难。 冷宸瀚如今明知道自己跟儿子都是向着冷家两老的,可依旧我行我素,还真拿他束手无策呢。 “爷爷奶奶是趁着你爸不在来的,其实还是想跟你爸碰头的,只不过还是心存忌讳罢了。” 以然无奈的一番话,深深地刺痛了小爵,心中怅然若失了起来。 “妈妈,也许等妹妹生下来,爸爸也许就不会再计较了。” 小爵坐直了身子,目光明亮了起来,瞳眸中那两点墨色宛若上好的墨彩蕴染开来,极其的光彩慑人。 “希望如此。” 以然也知道目前没有别的法子比这个更好的了。 只是,他们并没有等多久,没到三天,就听说冷轩逸出了事,冷轩逸去参加一个朋友聚会的时候跌了一跤,摔得有些狠,腿骨折了。 其实,冷宸瀚并没有出手,他最近很忙,打算个十天半个月再小小教训他们一顿,毕竟太过凑巧,肯定无端会引来好事之人的猜疑。 没想到提前得知了这样一个“好消息”,也就打消了自己原本的念头,省了自己不少的事情。 冷轩逸最好床上多躺会儿,冷母肯定脱不开身留在身边伺候,这两个人也不会再多事出来闹腾。 冷轩逸这是意外,纯粹是意外。 以然刚听到,也没有往冷宸瀚身上联想,急着带小爵要回去探望。 冷宸瀚自然是不让她去,不过还是没能成功阻止,以然下定了决心坚持要去,他总不能将她关在屋子里不让出门吧。 何况冷家两老对她荼毒已深,不会任凭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将她给拉回自己这一头来。 “我可能跟小爵在冷宅住一晚,晚上不回来了。” 以然临走之前,还不忘撂下狠话。 冷宸瀚气得额头上青筋隐隐乍现,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他抬起头来,脸色有些苍白,声音沙哑,“你去,别给我回来。” 说完之后,他又陡然起了几分悔意,可说出去的话,是断然不能收回来的,免得她又会拿这事大做文章。 他真的这辈子没打算跟冷轩逸夫妇和好,说他不孝也好,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心胸在某方面狭隘自私得有些过分。 肯定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身体又有些吃不消,不舒服,并没有发烧。 还有大半是她给气出来的,他强撑着,面色阴沉地望着她带着小爵渐行渐远,关上了门。 浑身的气力在这一刻消失,若非是坐在轮椅上的缘故,他早就倒下来了。 这一晚后半夜,他辗转反侧,发起了高烧,本来就夜不成寐,这会更是睡不着了,忽冷忽热。 他闭着眼睛,拼命挥去这一种萦绕在心扉的脆弱,可伴随而来的还有委屈。 是的,他无力地生出一种委屈感来,都是她,要不是她,什么事都没了。 生了病的人,就喜欢胡思乱想。 第二天,要不是小胡打电话给苏茹说楚总没来上班,苏茹跑过来查探,不然还真不知到他发烧了。 小吴碰巧不在,以然不在,以媛不方便过来,差点由着他自生自灭去了。 他也真能隐忍,神志不清了,还嚷着不去医院,差点将苏茹气得七窍生烟。 她不得已,把韩子初给叫来帮忙,荣子初因温哥华那边的突发状况回了一趟,根本就赶不回来。 韩子初幽怨不已,这一有事他总要充当劳动力,不过也知道这会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着急赶过来,没想到冷宸瀚烧得这般的厉害,这等毅力,也着实令人佩服不已。 “方以然呢?” 韩子初强行背起冷某人后,感觉到似乎少了个人,忍不住问道。 苏茹这才想起方才心慌意乱把最重要的人给忘了个彻底,不过还是老实交代道,“我来就没在,我哪知道。” “通知下。” 韩子初催促苏茹打电话通知。 苏茹给以然打了个电话,第一个没人接听,第二个也没人接听,她都打算放弃了,第三个总算是打通了,此时韩子初已经把冷宸瀚背上车安放好了,苏茹也正钻进车内。 电话接通的刹那,苏茹总算是松了口气。 再要是不接通,她可就要放弃了。 这个节骨眼上,她根本就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以然正从听雨轩回来,冷轩逸这回伤得有些严重,可能是他年纪上来平日里又不注重锻炼的缘故,以至于在别人身上不算是什么大伤害,到了他身上,立刻升级了。 “以然,你在哪里,宸瀚发烧了,我跟韩子初要送他去医院,你要过来吗?” 苏茹觉得自己的这口吻算是挺婉转了的。 以然一听,手中捧着的那一盆仙人掌顿时滑落,摔到了地上,那小小精致的花盆顿时摔得四分五裂。 “我过来,你们在哪里?他烧得严重不?” 以然丝毫没有怀疑苏茹这电话有欺骗的可能性,当下有些焦急得不知所措起来。 “去Z一医院。” 苏茹没有直接回答,听方以然的口气,苏茹能够判别出她根本就不知道宸瀚生了病,这让苏茹有些为宸瀚不平,当即也没打算跟她好好解释一番了。 苏茹挂了电话,以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也没去管摔了的那盆栽,转身去听雨轩跟冷母说了一声,并没有提及宸瀚生病,可冷母哪会瞧不出她的方寸大乱。 以然是个性子沉稳大方的女人,除非是涉及跟她所在乎的人相关的事情,不然她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她也没有阻拦,也没有追问。 以然想说,自然会主动告诉自己,而显然,这会她并不想说。 当以然仓促赶到Z一医院冷宸瀚的病房时,他已经挂起了点滴,苏茹跟韩子初一左一右陪伴着。 他烧还没退,整个人跟虚脱了一般浑身无力,看到她来吃力地睁开了下眼,又很快阖上了,显然并不想见到她。 不过,沙哑艰涩的嗓音还是从喉咙里强行冲了出来,“你来干什么,医院病毒那么多,谁叫你来的。” 这短短的一句话,还是包含了对她浓浓的关切之意,恼恨的却是身边的两尊保护神。 苏茹狠狠瞪了韩子初一眼,吃力不讨好,她本来没想到不是挺好的么,这若非是韩子初的提醒,估计还没有想到这一点。 韩子初这人真够狡猾的,自己明明也可以通知的,偏偏让自己行事,自己当初在紧急情况下,也没有提防他。 “我通知的。” 苏茹这点魄力还是有的,果敢地承认道。 冷宸瀚依旧没有睁开眼,淡漠冷沉地开了口,“下回别自作主张了。” 这话,分明是警告苏茹的,苏茹自然不敢有二话,点头。不过,心里对韩子初的一箭之仇可就记恨上了。 “你给我走,你不把你的身子当一回事,我女儿可经不起你的折腾。” 明明是关心她,可偏偏拿女儿来说事,韩子初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男人,根本就是自作自受,算了,自己若是换成他,也好不到哪去,米珈说得对,自己通常都是以五十步笑百步。 苏茹跟韩子初总算是瞧出来了,这一对分明是在闹矛盾,这矛盾估计已经激化了,难怪宸瀚生病,以然并不是第一个知情的。 “我这就走,”以然也是知道病房里很容易感染,之前因为紧张他没想太多,这会冷静下来,也不想拿无辜的孩子来赌气,“苏茹,能不能出来说下话?” 她还是担心他的。 她这时忍不住想,如果没有昨晚自己的任性行事,是不是他并不会生病? 还有,自己每一回因为冷家两老跟他起争执,结果总是他的身体出事,这是不是预示着一个不好的现象? VIP章节 第一百七十九章 很难受吗? 第一百七十九章 苏茹私下余光瞅了冷宸瀚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反对,于是就昂首挺胸当了炮灰。 反正这两个人闹情绪,最终受波及的,必定是她跟韩子初,韩子初这人还忒卑鄙,暗中反将了自己一军,不讲义气的家伙,亏自己过去在韩氏一贯任劳任怨,从无怨言。 走廊站定之后,苏茹收敛起了自己的这一点小心思,若有所思地聆听方以然即将开口的嘱托,八成是跟里头那只病患有关。 果不其然,立马就被验证了。 “苏茹,宸瀚的病情,我想麻烦你通知我进展,我不方便继续留下来,可以不?” 以然一脸情真意切的神色,苏茹即使心里无动于衷,表面功夫还是做到的,点头。 苏茹在心里叹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不过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宸瀚这样内心强悍的人,在方以然面前,还不是频频吃瘪。 自己跟荣子初之间,或许是他投入付出的更多,所以自己占有绝对性的优势。 宸瀚则不然,宸瀚一眼就被看穿了他内心太过在意方以然,比在意他自己更多。尤其是如今方以然还怀了身孕有了一道百事不灵的护身符,他即便拿自己的身体出气也不会将怒火撒到方以然的身上。 “那多谢了。” “不用,你们下回别吵架我就求之不得了。” 苏茹也是性情中人,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心思。 在她看来,方以然虽然是个淡然如菊的女人,可有些时候,过于矫情了。 以然听出苏茹的不开心了,她其实也有些后悔,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根本就没了后悔的余地了,事已发生,只能选择去面对,而非是逃避,逃避不是她的作风。 苏茹说完,就转身回去了,不想留下来听某人的忏悔,不过某人也似乎没有表露出忏悔之意。 罢了罢了,这是别人的感情,没必要把自己拉下水,宸瀚也不会承情,何况要是因此对她腹中那矜贵的娃儿有个万一,那自己躺着也要中枪了。 以然愣在原地冷静了会,方才离开。 在回家的路上,她不停地思量这事到底还要不要管到底呢。 冷轩逸这回躺在床上休养的情景浮现在脑海中,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有些可怜,以然顿感心力交瘁、力不从心。 她一直想要缓和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可效果似乎适得其反,她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出了差错呢? 还是让小爵来充当这个中间人更适合一些? 一个人,在偌大的房间里,以然坐立不安、心神不宁,于是去隔壁找以媛,以媛居然不在,听小吴说她丈夫找来了,两个人拉扯一番好像出去了。 应该是张平之找来了,估计事情处理顺着好的一方面进展了,张平之放心不下以媛,毕竟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骨肉呢。 何况那个嚣张跋扈的李飞媛,只要是个有点自尊的男人,就不会由着她兴风作浪、为虎作伥。 对于以媛的贤良淑德跟李飞媛的狂妄无礼,以然还是看好自家姐姐的,肯定会取得压倒性的胜利的。 从小吴处转回家,以然又坐不住了,她觉得一个人坐着胡思乱想迟早会崩溃的,还不如出去走走,人多的地方会分散注意力。 一个人漫步,她没有目的,转啊转,等到她觉得双腿发软双脚发酸停下来后才发现自己走太远了,都迷路了。 问了好几个路人,才悲催地绕回自家小区,看来也不能瞎转悠,肚子似乎有些饿了,她打算去小区超市买点东西,忍着油烟的侵袭,给冷宸瀚做了点清淡的食物,她知道他必定不想在医院见到她,所以拜托小吴亲自跑了一趟。 她煮的东西份量很足,除去小吴给宸瀚送去的,还剩余不少,她自己也强迫自己吃了一些,她可以饿着自己,可不能饿着肚子里的孩子。 小吴回来的时候,说已经送到收下了,不过吃没吃并不知情。 小吴还说她去的时候,先生在睡觉没有醒来,她等了半小时后就回来了。 至于病情是否好转,苏小姐也没有告诉她,她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以然是听出一些苗头来了,苏茹肯定是想要自己紧张。 苏茹的电话,在下午四点的时候姗姗来迟,内容大致如下:烧已退,不必忧心,明天就能出院了。 这一晚,以然是跟小爵睡一个房间的,小爵放学回来后得知爸爸发烧了,非要去医院,以然又不放心他一个人去,没让他去。 不得已,小爵便给爸爸打了个电话,爸爸还有力气跟他说话,还嘱托他,“好好照顾你妈,别跟你妈说。” 小爵这才不再闹腾了,安下心在家陪伴心浮气躁的妈妈。 这个时候,也许妈妈更需要自己,爸爸那边,苏阿姨跟韩叔叔都在,少了自己,也没事,妈妈一个人,他也放心不下。 “妈妈,你说爸爸怎么会无缘无故发烧呢?是不是被我们气出来的,我们去看爷爷了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小爵这孩子冷静下来,想通了,不过还是急于向以然求证。 “应该是。” 以然其实也是这么认定的。 “那我们如何才能让爸爸消气呢?爸爸每一回因为爷爷奶奶的事情生气老是生病,妈妈,我想要爷爷奶奶身体健康,也想爸爸身体健康,怎么这就成了两难的事情了呢?” 家和万事兴,老师明明说过解释过的,为何发生在自己身边,怎么就进退两难了呢? 小爵小小的脑子此刻都快要爆掉了。 是啊,以然也觉得头疼,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偏偏被复杂化了。 儿子这么小的年纪都明白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可是某个睿智英明的男人,却偏偏冥顽不化。 “这个症结说到底还是出在爸爸身上。” 小爵面色一沉,一脸小大人样认真剖析道。 “那你说如何解决?” 以然还没正经请教过儿子,这下心念一动,想着也许儿子会比自己更有法子也不一定。 她的儿子,一向古灵精怪,小脑袋瓜子里装的歪歪绕绕,不比大人少。 “妈妈,这个要从长计议。” 小爵这娃,模棱两可的答案让人觉得很欠扁。 不过,少顷,他又有了鬼主意,若有所思地问,“妈妈,你说有什么事情能够左右爸爸的情绪,让他原谅爷爷奶奶呢?” “妈妈,让爷爷装病,装严重点好不?” 小爵这法子,也许在短时间内行得通,一旦穿帮,八成会引发某人更大的怒火。 当初,冷家两老对宸瀚态度也是漠然的,可宸瀚的假死,让他们都因而释怀了。 以然知道这点子很有可行性,可是她并不想拿老人家的身体开玩笑,更不想以一个谎言造就更多的谎言,最后落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 “你再想想。” 以然神色不虞,思忖着,没等小爵再说,便拒绝了这个诱惑,小爵心里若有所失,不过也知道这个计划潜藏着巨大的风险。 “妈妈,我看还是等妹妹生下来先吧,其它的法子暂时都行不通,再说爷爷奶奶肯定会常常来看你的,爸爸就算心里头不高兴还是会看在眼里他们对你对我的关心程度,迟早爸爸会被成功感化掉。” 小爵说得也不无道理,以然脸色微变,幽幽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些许的悲伤,些许的悲凉,些许的无奈,些许的郁闷……就目前而言,似乎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越是那些奢华的表面,越是藏着太多的风起浪涌。 她将所有的事情都理了一遍,思来想去,心中略定。 在小爵叽叽喳喳的嘟嚷声中,以然酣然入睡,还以为自己会失眠呢,没想到入睡比自己想象中来得容易。 第二天,小爵让以然帮忙请假,爸爸今天出院,他想来想去,还是在家等爸爸回来。 爸妈正在闹矛盾,自己虽然小,可察言观色本事还不错,必要的时候,也能圆下场。 “妈妈,我落下的功课,会补上的,何况我在开学之初便把所有的书本都过了好几遍了。” 他对于老师出的题目向来能够举一反三,不过没有告诉过父母他每回都会在刚发了书本的那几日里把所有的书本一字不落全部给预习好几遍。 “那你留下来吧。” 以然也是个干脆利落的人,儿子的聪慧,她岂会毫无察觉。 有个人陪着,也多积攒点勇气。 冷宸瀚到家是已经是黄昏了,韩子初送他回来的,苏茹并没有跟着来,听韩子初说苏茹有要事脱不开身,回苏然坐镇去了。 也是苏然跟冷氏如今需要苏茹,难怪她今天对自己有怨怼,也在情理当中,在苏茹看来,工作上的事情不比别的次要。 韩子初背负着冷宸瀚这么一个大男人,有些吃力,牙关紧咬,他昨天在医院陪到现在,以然觉得他也挺不容易的,家里的儿子又还小,米珈一个人据说还在韩家还没搬走,也不知道如今相处得怎样了。 所以当韩子初把冷宸瀚在床上安置好,就急着告辞,以然也没有作过多的挽留,想着下回有什么地方能给他点好处,也算是回报。 韩子初这人本来功利性很强,经由了米珈的开导跟感化,开始以家庭跟生活为重了,也算是个好现象。 米珈能够尝试跟韩家两老生活,缓和之前闹的僵局,是为了韩子初着想,毕竟他是韩家两老的亲生骨肉,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抹杀不了的事实。 冷宸瀚可没米珈那样好说话,不过韩子初跟宸瀚也有所不同,宸瀚是个私生子,从小在冷家享受到的温情并没有多少。 冷宸瀚从进门到床上,连以然多一眼都没看,摆明了还没有释怀。 “小爵,给爸爸倒杯水来,爸爸有点渴了。” 对于儿子,他倒是使唤得自然,小爵也乐于屁颠屁颠跑来跑去,忙活得开心。 以然有些憋屈,被漠视的滋味真有些难受,他甚少这样冷淡自己,尤其是检查出怀孕后,他更是鞍前马后围着自己转。 至始至终,以然都强忍了下来,并没有负气而走,他大病初愈,她实在是不应该跟他有过多的计较。 “爸爸,妈妈今天吐了,抱着马桶狂吐,差点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了。” 小爵暗暗为妈妈忧心,最后使了诈。 他也没有说得毫无根据,妈妈的确是吐了,只不过被他渲染得夸张了点而已。 在以然听来,有些离谱,不过她也没有辩解,有些期待起某人的反应。 冷宸瀚闻言,这下忍不住望向了坐在角落里的以然。 怀孕后她嗜睡,吐也是又吐的,没有吐得小爵所形容的这般天昏地暗,也许也有,她不想让自己担心所以隐瞒了。 他开始不确定了起来,无疑,他越看越觉得那么回事,她脸色灰败颓然,精力不济。 她一个人坐在那,显得孤单寂寥,眉宇间的那一抹深深倦怠也掩饰不住。 她极少在自己面前流露出来,她更多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是坚韧的那一面。 她是那么的美好,他一直告诫自己要好好对她,把过去亏欠的那一份沟壑填平了。 可事实呢,他又因为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对她大发雷霆,进而把他们各自都推到了万丈深渊中。 “小爵,你先出去。” 冷宸瀚心里酸楚难耐。 曾经心如死寂,只期望她能够回头看自己一眼,给自己一个机会,然后他得到了,他发誓过要好好珍惜她的,可是如今呢? 他是不是不知不觉间入了一个死胡同而再也出不来呢? 小爵很听话,偷偷给了妈妈一个加油的眼神,然后飞快地跑出去了。 爸爸肯定因为自己的话动容了,爸爸那么在意妈妈,只要把妈妈稍微说得悲惨点,爸爸那比金刚石还要来得硬的心,也会软化成绕指柔。 “过来。” 小爵一走,以然自然是知道他所说的话是针对的是谁,自然是自己了。 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她平坦的小腹,踌躇道,“囡囡今天是不是不乖了?” 所以才会让她受罪,吐得那般的凶猛。 以然点了点头,小爵的好意,她岂会辜负,自然是顺理成章应和了。 “很难受吗?” 要是往日,以然肯定会笑着跟他打趣,可是她此时知道她需要缓解氛围,继续点了点头,要把这个谎圆到底。 “知道错了吗?” 他话锋一转,咄咄逼人地问,以然没有设防,先是一怔,继而点头,“知道了。” 他既然给自己留了一个台阶,她要是还自视甚高,那小爵从中斡旋,也无济于事。 的确,都这么久没有解决的事情,不应该强求一下就能根治。 冷宸瀚没料到她点头点得这般快,还以为要费一番唇舌,不过她这么乖顺,他心情也跟着好转了起来,比吃任何良药都来得有效。 “以然,这事你别插手了行不?” 气氛友好亲切不少,加上他用恳求的语气说,以然哪能拒绝得了。 她打起精神,故作轻松,“好,”她又忍不住顿了顿,“不过我不保证我一辈子都不插手。” 她也把丑话说到前头,暗示了自己不可能一辈子都对冷家两老不闻不问,他不想承认那两人,不代表就能改变控制她既定的思维。 冷宸瀚脸色铁青地瞪着以然,刀锋寒冷锐利,以然头皮发麻,也没有退缩半分。 最后,还是冷宸瀚冷哼道,“算了,不说那晦气的事了,我不想一出院又被你给气出病来。” 她知道他的决心,可是有些事情,她也不想太过违心。 他想要趁机让自己跟冷家两老斩断关系,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最多给予的保证是她最近会安分守己,不会聚众滋事。 冷宸瀚心里却多留了个心眼,看来自己要重新估量冷家两老了。 在这夫妻闹得不像话的同时,冷宅倒是安静的可怕,前些天的详细全身体检报告被送来了。 冷轩逸居然检查出长了个脑瘤,现在还是良性的,不过有恶化的可能。 目前他还在休养阶段,并不适合动手术,动手术也不保证会万无一失。 冷轩逸是头一个拿到这份报告的人,他倒是还算镇定,前阵子动不动老头痛,原来这便是征兆。 他为难的是不知道如何跟妻子启齿,难保不会吓到妻子,他们两个难得和好,没想到又要面临阴阳相隔的局面。 也真够悲催的,儿子不原谅自己,妻子好不容易跟自己敞开心扉,现在他又要面临死亡,死,其实并不可怕,其实是一种解脱。 可是在死前,他还是希望能够得到儿子的原谅,不然还真有点死不瞑目。 可他现在只是良性,哪怕是恶性,他也无法保证儿子会前来看自己一眼,儿子恨不得自己早点死了免得污了他的眼。 VIP章节 第一百八十章 以然的眼泪 第一百八十章 冷母见冷轩逸日渐消沉,精神恹恹,开始觉得不对劲起来,几天之后,她逼问医生得知原来自己的丈夫原来脑子里长了个肿瘤。 而且医生已经婉转地告知她,她的丈夫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就他目前的身体而言,并不是最佳的手术时期。 她心神俱碎,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她这人向来是觉得脑里出事,十有八九回天乏术,不管你是良性还是恶性,脑里开刀是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她没有人可以商量,一个人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不知所措,她很久没有体会到这一种心惊肉跳的滋味了,原来她对那个人的死是这般的在意,原来她依旧深爱着这个曾经无情背叛过她的男人。 她曾经的佯装漠视,只是她心灰意冷而已,内心还是期盼着他有一天能够重新把曾经的自己找回来。 冷母的焦躁,开始不间断地表现了出来,连冷轩逸都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 “颜儿,你是不是最近照顾我太累了,让下人弄就行了,不用什么事情都亲历亲为。” 冷轩逸关切地道,看着妻子憔悴的容颜心里装满了亏欠,以后就留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在世上,挺可怜挺遭罪的。 医生私底下跟自己说了,这肿瘤虽然是良性的,可体积挺大个的,动手术比一般良性的脑瘤风险都来得大。 只有一半的成功率,而哪怕成功术后不一定会痊愈,还要经历不少的排斥期。 这一声“颜儿”,喊得冷母强忍的眼泪差点潸然泪下,眼眶红红的。 她吸了一口鼻尖里难耐的酸涩,“轩逸,我不累,我只是看着你这样躺着心里难受而已。” 她以此借机想要掩饰自己想哭的冲动,他瞒着自己,就是不想让自己跟着伤心,可她的掩饰显然没有做到位。 “颜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冷轩逸蹙着眉头,试探道,之前自己躺着也不见妻子悲戚成这样。 “没有。” 冷母这会想逃离了,觉得再留下来被盘问肯定会露出蛛丝马迹。 “你肯定已经知道了。” 冷母那慌张惊恐,让冷轩逸沉郁地叹了口气,认栽了。 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这般真心实意在乎自己,感觉其实挺好的,不过明明知道了却佯装不知情,这样真的会心力交瘁,还不如干脆坦白。 “颜儿,想必你已经知道我得了脑瘤,不过暂时还是良性的,要是不开刀我还有一阵子可活,要是开刀我就不敢保证了。” 这几天来,他也有些看淡生死了。 冷母听着脸色发白,忙拉住他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别说丧气话,回头再找别的医生问问有没有保守疗法。” 这两种选择,其实她都不想面对。 “我唯一的遗憾就是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把你一个人独留世上了,宸瀚又没有原谅我们,以后老无所依。” 物质是不缺,可精神上的贫瘠往往比物质上来得更为可怕。 以然虽说会照顾一二,可是到时候她又要顾及丈夫又要顾及儿女,忙不过来也在情理之中,宸瀚又厌恶他们前去…… “所以你不可以有个三长两短。” 冷母阻止他继续往不好的一面设想,她担心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崩溃。 以然得知这个事实,是在十来天之后了。 她抽空回了一趟冷宅,没想到正好遇上冷母在院子里悄悄落泪,经不起自己的再三追问,冷母全盘托出了详情。 以然震惊,她不由自主产生了几分罪疚感,前些天,她跟小爵想过了这样的一计,没想到他们放弃了,事情却成了真。 “妈,那爸打算怎么办?” 良性的,喜忧参半,应该还有救,要是成了恶性,那真的是等于判了死刑。 她犹豫再三,还是想要获悉更多。 “你爸还没定断,不过我看他的意思多半是不想手术了。我也担心手术的风险,迟迟下不了决心劝说,我私底下问了不少的专家,有些说成功率最高是百分之六十,也有百分之五十。术后比较棘手,你爸年纪又不小了,恢复能力肯定及不上年轻一辈。” 冷母指关节隐隐发白,嘶声道。 自从得知这个噩耗以来,她整日提心吊胆的,又没有个人能够倾诉,处于极度的压抑跟惶恐之中。 “妈,”以然趁机轻声安慰道,“你可不要先垮掉,爸还得指望你作为他的精神支柱呢,你要保持心情豁达,他也许会态度积极些配合治疗。” 以然私底下还是觉得手术比较好,良性要是不治,等到转化成恶性再想反悔,那就为时已晚了。 还有,冷轩逸之所以有点自暴自弃,肯定跟宸瀚不无关系,冷母虽说是他如今唯一的依赖了,但他更加无法释怀的是儿子对他尚未泯灭的仇恨。 倘若儿子能够原谅他,那他肯定求生意志顽强,想要活下来含饴弄孙。 此事,她还要回去试探下宸瀚,暂时也不好先给冷母希翼,主要还是她并没有极大的把握,宸瀚对此的抵触心态太过强烈了。 冷母说出来之后,心情好些了,以然随后去看了还躺着的冷轩逸,这一回见面跟上一回并没有隔太多的时日,可是他看上去神色更差,也苍老了不少。 病魔有时候知道跟不知道侵袭自身,存在着很大的差距,因为是冷母私底下透露的,以然也乐于装作不知情,劝他好好保重自己,早日把骨折给休养好。 冷轩逸对他自己的身体状况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反而是关切地问了几句跟她腹中胎儿相关的,“最近孩子没有闹腾吧?” 这话题,跟婆婆谈,以然没觉得怪异,跟公公说,她还真有些不自在,不过想到他也许是考虑到命不久矣才会无所顾忌,也就不再于怀。 也不知道能否等到孩子叫我爷爷,冷轩逸心中若有所失地想。 冷母送走了以然,并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坐在客厅里冷轩逸常坐的那个位置,出神地想着事情。 以然回去后,也没能沉得住气,她第一个传达的并不是冷宸瀚,而是小爵。 “什么,爷爷长了脑瘤。” 小爵吃惊过后,再也坐不住了,小小的身板一下站了起来,双手交叉置于身后,开始在整个房间里走来走去,来回反复地走,以然都快被他的身影跟晃花了眼。 “小爵,你能不能别走来走去了?” 以然还期盼他能想点法子出来,哀嚎了一声,怀孕后她的脑子都快没儿子的小脑袋瓜子来得灵光了。 “妈妈,我在想策略,你别打搅到我,你要是看着眼花就躺着闭上眼,反正你坐在床上。” 这孩子的回答,让以然哭笑不得,不过他说得也有些道理,于是跟着躺了下来。 “妈妈,有了。” 以然刚一躺下,还没来得及闭上眼,被小家伙狼吼一声,差点吓得坐了起来,她揉了揉耳朵,抱怨道,“你能不能别大惊小怪,你妹妹都要被你给吓坏了。” 一提及妹妹,小爵的小心肝乱颤了下,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下不为例。” 对于这个尚未出世的妹妹,小爵是疼到了心尖了,一切都以妹妹为先,用脚趾头想想,以后他也会是个好哥哥的。 “你想到什么了?” 以然维护了下自己的地位,然后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妈妈,等下你故意装作接了奶奶打来的电话,挂了后就一直哭,爸爸问你,你也别理会,还是一直哭,我想你这样坚持个几天一直不告诉爸爸,爸爸肯定会自己去调查然后知道爷爷的病情真相。我们只要静观其变,爸爸要是心有所动,我们就趁火打劫。” 前面说得有模有样的,以然正想表扬他这心理战打得极好,对于他爸这样内心强大的人而言,都不失为一桩好的计谋,没想到后头突然来了个“趁火打劫”,画蛇添足了,成语乱用。 “那我们试试。” 攻心为上,冷宸瀚必定会将信将疑,以然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可行,于是效仿打算照搬照抄了。 当晚,很凑巧,冷母正好打了一通电话过来,以然于是更加顺理成章了,真情流露了,这电话一结束后,她就显得郁郁寡欢了起来。 冷宸瀚敏锐地感觉到她的难过跟哀伤,“出了什么事?” 她被他一问,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个不停。 以然本来思及冷家两老跟自己的处境,还有跟宸瀚之间深得化不开的仇恨,一种无力感就这样击中了她的尾椎…… 这样棘手的局面,饶是她两面三刀,也欲哭无泪,这一来二去都是弄巧成拙,撼动不了他半分。 她没有理会,继续流泪。 她甚少在他的面前哭得这般的凄惨,冷宸瀚铁打的心也被她哭得手足无措了起来,一边不停地帮她擦眼泪,一边又不停地追问。 “以然,你别哭啊,跟我说,到底谁欺负你了?” “是不是你姐的事情?” 最近方以媛跟张平之回去了,那个李飞媛也离开了Z市,当然自己也找人恐吓了一番李飞媛把她给吓得逃得远远的,估计没有心情再回来蹦达了。 应该不会是以媛的事情,可他又一时半刻想不出别的来。 她摇了摇头,又不肯说了,又继续哭。 冷宸瀚咬牙切齿,心里却狠狠揪成了一团,都说女人的眼泪是俘虏男人的最佳武器,果不其然,以然的眼泪,对他的攻击力是致命的。 他此刻是恨不得只要她不哭,她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方设法给摘下来。 他又跟着试探了好几回,最终得来的是她期期艾艾的啼哭,还有一句“我不想说”打发了他。 这样的以然,冷宸瀚真的是没有经历过,他也没有处理这类突发状况的经验。 后来,他实在是感到头痛欲裂,于是只得抽身离开去了书房找人调查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 以然要是知道她查电话的来源应该庆幸并不是随意糊弄,而是真实的,不至于被立刻拆穿。 晚上的电话,是一查便知,不过内容是查不到的,居然是冷宅分机号打来的。 至于冷宅出了怎样的事情,最早明天才能给答复,这的确是需要时间,冷宸瀚是知道的,不可能自己一问就能给答案,可他此时却没由来感到暴躁起来,沉不住气,一贯引以为傲的冷静消失殆尽。 他在书房坐立难安,难得回房来看到的是她哭睡着了,连身上的外套都忘了脱,估计是太累了。 他轻手轻脚帮她脱了,再给小心翼翼地盖好被子。 以然嘤咛了一声,翻了个身,往他温暖的怀中挪了挪,找了个最为舒适的姿势,睡觉。 她方才是假寐的,不过拥着他窝着,很快就真正睡着了,心里也有了底气,他今晚的表现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他的着急跟关切,她也都一一纳入眼底。 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眼泪毫无抵抗力,不然的话,以他超高的智商,不会毫无察觉到异样的。 她的眼泪,哭乱了他的心神,她还是有些骄傲的,这样的男人,只为她疯狂。 这个男人,是她的,他的风华,他的光彩,只为她一个人绽放。 冷宸瀚醒来得很早,醒来发现她还睡得很熟,她怀孕后睡得比较酣甜,不再浅眠,对他而言,这是个好现象。 他自然是不想惊动她,她却跟一只八爪蟹一样缠得他四肢动弹不得,他苦笑,还真有些挑战性,在不惊扰她睡眠的前提下安全下床。 他手脚很轻很轻,一边还不忘查探她的动静是否有异,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等到他成功脱离她的禁锢,发现自己后背居然一片濡湿了。 比干体力活还累,也就她有这个本事。 坐在窗明几净的偌大办公室里,他也无心工作,一想起她昨晚泉涌似的珍珠,就丧失了兴致。一直受雇于他的私家侦探效率颇高,在他上班后一小时就来了电话,给了一个明确的答复,“冷宅里的确是出事了,冷轩逸得了脑瘤,若非是我侵入各大医院的病患系统获悉的,估计还真很难联想到。” 私家侦探的这一则消息,还真的是一鸣惊人,冷宸瀚还未堪堪消化,私家侦探又继续道,“外界现在还没有任何风声传出来,他的脑瘤暂时还是良性的,不代表没有恶化的可能性。我能提供的目前仅止于此,要不要继续跟踪此事的进展下去?” 冷宸瀚沉吟了片刻,连他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狠狠抿紧了唇,“要。” 一个沉得有些压抑的字眼,从他的齿缝间蹦了出来。 跟私家侦探结束通话之后,他一双深邃的凤眸波澜不兴如寒潭,让人从心底发寒,他面无表情,更令人望而生畏。 小胡正好这个时候进来找他,挂在脸上得体自在的笑容都变得牵强起来,懊恼自己在错误的时间闯了进来,她不由自主愈发的神色恭敬了起来。 “楚总,这是销售部这个季度的报表,我已经拟出跟上个极度的营业额对比了,请你过目一下。” 小胡胆战心惊地说完,面色拘谨的不行。 “你这是在害怕?小胡?” 冷宸瀚答非所问,小胡心跳骤然漏掉了一怕,她的表现有那么明显吗? 不过这不适合在这般场合说的话,她岂敢会不自量力说实话呢? “没有,”她干巴巴地回道,“楚总我刚想起我还有一份报表还没有做完,侥幸想到了一个漏洞。” “那你先出去吧。” 冷宸瀚并没有为难小胡,小胡平日里表现可圈可点,他通常要发泄也不会找她。之前的培训替代男秘书家里正巧又出了点意外,以至于小胡一直还留在身边担任秘书的职位。 “好。” 小胡匆忙离开,转过身去松了一口气,瞬间还没有走几步又被喊住了,“小胡,你送过来的那份报表我还没有看过,不留下来给我过目的吗?” 小胡尴尬地笑笑,“抱歉,楚总,我给忘了。” 她规矩放好,才落荒而逃。 冷宸瀚对此,眸底深处一闪而逝过一抹笑意。 不过,这笑意很快就被敛去了,他的思绪又绕了回来,没想到……没想到那个人这么快就遭了报应,连自己都不用出手了。 良性的,老天爷还真是优待他。 以然昨晚的眼泪,没想到是为他流的,亏他还心痛难忍。 她是想要借此激起自己罕有的同情心吗? 他并没有想过那个人这么快就会死,不过想必他也不是一个怕死之人,就由着他自生自灭吧,别妄想他巴巴地跑过去激起他的求生意志,哼。 以然的眼泪,流得真不值,为那种人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眼泪。 为什么她就是不死心呢? 那个人真的是不怎样,不是一个良善之人。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给冷某人买衣服 第一百八十一章 冷宸瀚心里筑起了一道坚固的防护墙,他又预感以然还会借此逼迫自己就范,绝对不能因此屈服。 绝不能心软,冷轩逸可真够卑鄙的,连死都要大做文章,何况他还不一定能死得了。 真要死了,自己也不会为他流一滴眼泪的,如今他可不是冷宸瀚了,而是楚宸瀚,哪怕自己不出席他的葬礼,也不会有人胆敢指着自己的脊梁骨说三道四。 以然这一天过得有些心绪不宁,她可以预想到冷宸瀚从中获悉了,可他的反应,她猜不到。 幸好,以媛找她出去转转,也没有走远,就在苏然百货转转,累了可以去悠然居。 李飞媛已经离开了,她也安心回到张平之的身边继续过她安稳滋润的小日子,不过她对前阵子平之的表现略感失望,这失望很快就被他贴心的一些小举动给抚平了。 没必要斤斤计较,她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是自己选来过日子的,他优缺点都是具备的,不能让他的缺点将他自身的闪光点给覆盖住了看不着了。 今日的方以媛,以然瞅着不同寻常,以往她节俭惯了,哪怕张平之的钱都由着她保管,她也精打细算,超过一千的衣服绝对是不会考虑的,可能跟那一段艰难的岁月有关。 “姐,你怎么突然开了窍?” 以然咋舌,觉得周遭冷飕飕了起来,以媛居然不声不响在这家店刷了近万元的卡,只买了两条裙子。 还扯着以然要奔赴包包专柜,打算继续血拼,眼睛都没眨一下,不正常啊,不正常。 “你没事吧?” “没事。” 方以媛回答得飞快,然后得意地翘起了嘴角,“我突然想犒劳犒劳自己,免得别人以为我省吃俭用是给平之养小老婆用的。” 因为前阵子李飞媛三天两头来闹,连带地,以媛也跟着人气大增,李飞媛穿得比以媛体面光鲜多了,少不了不少人要拿她们谈论对比。 李飞媛是在脾气上大打折扣,而以媛是在装扮上失了不少的人心。 她本是不在意风言风语的,不过有时候想想又有点气,加上平之也说了,“以媛,现在我赚钱了,以后我们生活会越来越好的,你花钱不用太束手束脚。” 以媛转述这话,有些怨怼之色。 以然倒是听着舒心,有些男人,就是不知道如何表达,把好好的一件事给办砸了。 “姐,女人要学会花钱,男人才更有动力赚钱,姐夫说得对,你过了那么多苦日子,也该苦尽甘来了。” 这相同的表达,从不同的人口中出来,真的是不尽相同,以然说的,就听着入耳,平之的,听着有些刺耳。 “所以,我得争气花钱,免得被人给看扁了。” 方以媛反唇相讥道。 以然觉得自家姐姐还是有一股忿怒之气郁结于心头,等她消散,还得买不少东西。 她自个儿想开了,不在乎钱了,自己作陪就是了。 方以媛这一阵血拼,花了七八万元,等她逛得累了,提着大袋小袋的战利品回到悠然居的时候,服务生那吃惊羡慕的眼神,让她在高兴的同时又有了几分心痛。 居然花了那么多,店里的一些女常客瞠目结舌,“老板娘,你今天下了这么多血本,可真舍得,我老公每个月都限制我刷卡的额度,根本就不能尽兴啊,你可嫁了个好老公啊。” “老板娘,是啊,你老公真好啊,你可得看好,现在不要脸的女人太多了,看到男人有点钱就主动贴上去了,也不管人家肯不肯。” 这话,听着有点酸不溜揪的。 以然这回并不是空手而归,手上提着的是一个知名的男装品牌袋子,里头是冷宸瀚的衣服。 她在最初嫁给他的时候,就经常打理他的服装,他回国后,似乎穿来穿去都是那几件,也没见他给自己重新置办下衣服,今天逛的时候,想了起来,就给他添了一套。 以媛过去逛首先考虑到的都是张平之,今日个她想得开,全是她自个儿的,张平之的是一样也没,她今日纯粹是为了出气而血拼的。 “我老公是挺好的,不过他要是真想出轨,我也拦不住,这还是得靠男人的自觉性。” 平日里这几个女人暗地里可没少说自己的风凉话,以媛岂会毫无察觉,她只是看在顾客的份上,一直加以忍让而已,今日反正是一直在出气,也就无所顾忌了。 这话,把那几个原本幸灾乐祸、兴风作浪想要煽风点火的女人给堵住了喉咙,半晌反唇相讥不出来,尴尬地附和“是啊是啊”。 张平之正巧在这个时候得了空过来,主动接过以媛手中的袋子放到置物架上,还贴心备至地问,“以媛,累不累?” 也没有把以然给忘了,“以然,渴不渴,饿不饿?” “你们去那边休息下吧,我去给你们拿点吃的喝的过来,逛了半天肯定累了。” 方以媛慢吞吞地一眼扫过了许多看热闹的人,挽起以然的胳膊,“走,我们去那边休息下,的确是有点累了,晚上回去让平之给我按摩按摩下酸得不行的小腿,他按摩工夫可好了。” 以然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扬起了好大的一个弧度,晶亮的眸中染上了点点笑意,以媛耍起恨来,挺厉害的,把这帮人震得是一愣一愣的。 “姐夫可真贴心,我家的那位可就差远了。” 以然也不忘趁机吹捧下,周遭有几个有夫之妇,以然是知道的,成天变着法子跟张平之搭讪,想要跟他有一腿。 以媛这段日子不在,估计那些个恬不知耻的女人更加嚣张了,的确是需要给点下马威。 这年头,男人一有钱了,投怀送抱的女人真的是不计其数,以然以前也是在这方面吃过苦头的,冷宸瀚那般的冷峻无情,前仆后继的女人还是不计其数。 女人还是一种可怕的生物,尤其是嫉妒起来丧失理智的女人,顾芊芊跟凌琼琳便是血淋淋的教训。冷宸瀚失去一条腿,也是拜女人所赐。 以媛这敲山震虎的一招,用得是恰到好处。 坐下来之后,以然忍不住低声问,“姐,我当初是不是错了?” 当初张平之没发达的时候,以媛跟他的小日子过得挺好,这帮助他们开了悠然居后,各种麻烦事层出不穷,都是金钱惹下的祸端。 以然不知道以媛到底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是不是有点怪自己了,还是问问来得好。 “没有,要是男人连这点诱惑也经不起,那也不配在一起了,早点看清真面目比晚点来得更好。” 方以媛对此还是看得挺通透的,当初苏子浩的面目,她就是看到迟了,才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 “以然,”她抚摸着自己明显隆起的肚子,笑得优雅,对,就是优雅,“我肚子里的孩子不管是否健康,我都希望她能够有个优渥的生活环境。我希望她幸福,而不是生下来跟着我吃苦受罪的。” 这是每个当父母的真实心声,方以媛也没有例外。 见她这般表态,以然才稍稍安下心来,希望她跟张平之之间不要再起波折了。 张平之在男人中间其实并不出色,也没有较大的特色,真要有女人缠上他,多半也是为了他的钱财。 以然相信凭以媛的经历,控制拿捏张平之这个度,应该不在话下,只要她有这个心。 “你们在谈什么谈得这般的投入?” 张平之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缓缓过来,以然正眼看他,他的确是比以前当厨师的时候吸引人,以前镇日穿着厨师制服,如今穿得一身光鲜,难怪有不少的女人垂涎他。 “谈姐夫你。” 以然目光微闪,淡淡地朝着张平之道。 以媛跟张平之双双愕然,没想到她这般直白。 不过,张平之如今打交道的人多了,很快就从容地将东西放了下来,莞尔道,“谈我什么?” “姐夫魅力无敌啊。” 以然笑吟吟地道,张平之瞧不出她哪里不对劲来,可这话,他却能够体会到她并非是真心夸他,何况他也承受不起。 他若有所思地瞅了一旁笑意盈然的妻子一眼,妻子并没有生气,他懊恼不已,敢情自己不知不觉开罪了这两位却毫不知情,真够迟钝的,难怪以媛今天出了一口“狠气”,败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老婆,我这人木讷,但我只能说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这算是寡淡无味的表态了,以然听着没有多大的感触,反观方以媛,被感动了。 以然开始觉得自己在这就是一灯泡了,还是瓦数极高的,碍眼啊,可又不好走人,无奈之下,只能尴尬地继续充当灯泡的角色。 以然坐了一会儿,就站起来告辞,以媛也没有强留,知道她要回去,不会单独留下来一起吃饭。 以然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打道去了苏然,去会一会某人,提前打探下他的动静。 一路畅通无阻到了他的办公室,可是却扑了个空,小胡也不在,听秘书室的人说高层正在开会,楚总是主持这个会议的人。 她于是耐着性子回到他的办公室,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他,没想到过了半小时,他还没有回来。 这个会议还真是长。 陪以媛逛了那么久的她还真有些体力不支,于是干脆脱了鞋,在沙发上平躺了下来,舒展了下四肢。 躺着躺着,打算闭目小憩的,没想到睡过去了。 冷宸瀚回来的时候,并没有人跟他提过以然在办公室等他,推门进来的刹那,敏锐的嗅觉查出了不对劲。 继而,他冷锐的锋芒逼人扫视了下四周,最终落在了沙发上,那里躺着的那个纤腰盈盈不足一握的女人,明明是个孕妇,可依旧体态纤柔。 他推着轮椅的动作大力了起来,很快到了这个女人的面前,更加近的距离,更方便他的打量。 她蹙着眉头睡着了,估计睡姿有些不舒服,伸展不开,这沙发的宽度哪能跟家里那张大床可以媲美呢? 他的手,情难自禁碰触了下她柔若无骨的手,温度略低,她应该冷,这女人,她今天穿得并不多,居然就这样恣意睡了过去。 这虽说是他的办公室,可也难保会有别人进来,将她的睡颜给亵渎了去,一想到这,他就有些醋味翻腾了起来。 他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打算将他自己身上的那件西装外套给脱下来,权当她的被子,可不经意间的一瞥,发现了沙发旁的一个购物袋,这分明是自己极为常穿的一款男装品牌。 他这人对衣服的品牌并没有特别的钟爱,只是起初别人推荐这个牌子的衣服适合自己,就一直穿了,主要还是质地柔软穿着舒适,没想着再换个牌子重新适应。 没想到她会给自己买衣服,这应该是给自己买的吧? 不然她不会拿到这来,她头一回给自己买衣服,虽说这个牌子的衣服他穿得都麻木了,可此刻的感觉却截然不同,觉得新鲜,还有一种由衷的喜悦,浸润了全身。 不过,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给自己买衣服呢?还在这个当头,是凑巧还是刻意的呢? 一想到后者,跟冷轩逸的牵扯,宛若一盆冷水从他的头顶淋了下来,四肢冰凉,心也跟着冷却了下来。 然而,他的动作依旧是放轻了的,将袋子里的衣服取出来给她盖上,然后没了心情继续欣赏她,回到了办公桌后。 他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可频频出错,一贯的效率严重失了水准。 她身上若有似无的体香,如影随形地蛊惑着她,有她这个祸水在,他根本就定不下心神来安心工作。 以然醒来的时候,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 她俨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睡得正香,醒来习惯性翻个身,这一翻,硬生生将眼角余光一直在密切关注她的冷宸瀚给吓出了一身的汗来。 这个女人,真粗心大意,在别人的办公室睡得浑然忘我也就算了,还差点滚下来,她如今可正怀着身孕,身子娇贵着,要是有个磕磕碰碰万一孩子给碰到了…… 他想着方才的那一幕,还心有余悸,恨不得将这个女人逮过来痛打下她粉嫩的小屁屁,加深她的印象。 “宸瀚。” 以然还有些迷糊,没有彻底给吓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茫然地看了一眼手腕间的表,身子紧跟着立刻坐正,没想到这一睡,她睡了足足两小时,还真长,她只不过是想要闭目小憩下。 下班时间都过了半小时之久了,他也不把自己喊醒,这要是睡到第二天早上,他是不是也任由着自己睡个天昏地暗呢? “回来一个半小时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不悦。 以然后知后觉发现了自己身上盖着的是给他买的衣服,想必他已经提前知道了,本来还想给他个惊喜的,看来是给不成了。 “那下班吧,小爵一个人在学校没人接肯定急了。” 以然回过神来,开始焦虑不已。儿子虽说精怪,可毕竟是个孩子。 “他去冷宅了。” 冷宸瀚没有理会她的焦虑,慢悠悠地道,目光却是炯然盯着她一瞬不瞬。 他极想知道到底她对那个人在意到了何种程度,自己难道还不能与之抗衡吗? 他不想输给那个人,一点都不想。 以然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是想明白了。 小爵是知道他爷爷的病情的,想要去冷宅也是在情理之中,可是冷轩逸并不知道小爵已经知道了,希望小爵说话能够收敛点。 要是宸瀚跟冷家两老尽释前嫌的话,以然肯定是拽着他一块儿去,可这会,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将局面给搅乱。 宸瀚是知道冷轩逸的病情的,可他目前的表现而言,依旧是无动于衷,这还真的是将她给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宸瀚,我们晚饭怎么办?” 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到他的身上。 “晚饭回去吃,让小吴做,难道你想在外面吃?那去悠然居也行。” 他泰然自若地回道。 “不了,回去吃吧,我刚从悠然居那过来。” 反正不是去冷宅,对以然而言,现在去哪里都一样。 宸瀚真的是沉得住气,她都快没底气跟他打持久战了。 再说,她真怕冷轩逸的肿瘤等不及。 冷宸瀚高深莫测,并没有戳破以然的那点小心思,她那点小九九,还真无力跟自己斗智斗勇。 以然忍得很辛苦,这吃过晚饭后,趁着冷宸瀚进书房的空档,以然跟小爵通了下电话,小爵保证他不会出乱子,她这才安心点。 冷宸瀚很难得,今日个早早地攥着毫无睡意的以然上床。 以然翻来覆去,最后他都有些于心不忍了,她肚子里毕竟怀着的是自己的娃。 他打算给她一个坦白的机会。 “以然,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小爵质问爸爸 第一百八十二章 以然深深地睨了他一眼,决定冒险尝试。 他的按兵不动,态度模棱两可,让以然一时摸不清他真实的想法。 她不由正色道,“爸爸得了脑瘤,宸瀚。” 她的表情严肃,目光坚定,还隐忍着一抹浓浓的悲戚之色。 爸爸? 冷宸瀚嘲弄地勾起了他那凉薄性感的唇,在心里放声冷笑,她真是认贼作父,还为他瞻前顾后。 她想要对他采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策略,还真是难上加难。 他冷宸瀚的心是只为她跟小爵柔软,这两个人却一心向外,不把他当成主心骨,一门心思扑在自己厌恶的人身上。 当然,他不否认自己有些眼红,更多的还是无法释怀。 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那个得了脑瘤的是她的亲生父亲,当然,冷宸瀚心知肚明,以然对她亲生父亲并没有多少感情,比起来,她对冷轩逸估计感情更深。 也不知道冷轩逸到底给她吃了什么迷魂药,让她为了冷家两老忙活得团团转。 也许,他是应该走一趟,在以然身上入手不了,拿那两个人开刀,好让以然知难而退。 他虽说寡言,可无情冷漠的字眼,对于他而言,还是家常便饭,能够信手拈来的,尤其是多年来累积出来的绵长恩怨。 “你想怎样?” 他单刀直入问起她的意见来,这让以然张口结舌,纳闷的同时,又不禁浮现出几分欢喜来,这算是他头一回妥协。 以往每每提及冷家两老,他都言辞激烈,理智全无。 她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相当的冷静。 以然不由思忖道,看来冷轩逸的病情,宸瀚并不是无动于衷的,他只不过是过于内敛,不知如何表达了,何况,他一贯敌视人家,没有自己给个台阶下,他肯定不会主动找台阶下的。 这一回冒险,还真是尝试对了。 以然不由暗暗高兴了起来。 还以为这次达不成目的,下回再接再厉呢,没想到啊……还真没想到…… 以然于是站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生动多了,精神奕奕了起来。 以然不再斟酌,也很直接问道,“宸瀚,不如我们也去冷宅探望下爸爸吗?你好久没去了,你们是父子,又不是敌人,没必要闹得这么僵,爸爸这病情,也不知道会不会恶化,万一恶化了,说句难听的,到时候阴阳相隔再悔恨,就为之已晚。” 以然故意说得严重一些,趁着宸瀚有所妥协的时候下点猛药。 “我知道。” 冷宸瀚含蓄地道,心里却将那个杀千刀的凌迟了不知几百遍。 以然对那个人越在意,他心里头就越不痛快。 那个人是不是极想要自己去一回呢? 那就如他们所愿,别想他说一句好话出来, “那我们走吧。” 冷某人很主动表现道,以然颇感欣慰,又听到他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哼哼道,“要不要买些营养品?” 上一回那两人送了那么多营养品过来,虽说当垃圾扔了,可他心里还是不舒坦,他不喜欢受人恩惠,换回去心里更自在,不想承他们这份肮脏的情。 “要。” 以然记起来了上一回冷家两老来可是带了不少过来,自己每回过去都没想那么多,若非宸瀚提及,也没有往这方面想。 他这人其实要是真有这份心,还是很实在的。 她听了他的建议,都有些激动亢奋了。 此时的以然,光顾着高兴了,也没有过多去想为何之前一直不松口的宸瀚,会骤然因为冷轩逸的病情而轻易送了口。 两个人去附近的大厦扫了不少货回来,付钱的时候,冷某人非要坚持刷他的卡,以然也没有推让,反正他钱多,没必要跟他计较。 再说,这是他孝敬他爸妈的,用心良苦,从中也能体现一二。 只要他肯去,以然觉得无论让她做什么,她都甘之如饴,之前她为此都快苦得绞尽脑汁了,也没有良好的应对之策,苦不堪言呐。 “宸瀚,爸爸的肿瘤虽说现在是良性的,可长在脑里,危险系数比全身别处高多了,现在手术最高的成功率也就百分之六十,妈妈也举棋不定,爸爸意思是顺其自然,也不打算动刀子。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去的路上,以然想要找些话题。 之前她是断然不敢跟他提这些的,怕他翻脸无情,要不是他低了头,她才会想跟他有商有量起来。 冷宸瀚会意,在心里嗤笑,老头子这分明是怕死,爬手术有个万一就一命呜呼了,以然却想着他命不该绝,妇人之仁。 不过,以然巴巴地望着他,他还是敷衍了几句,“我觉得手术比较好。”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一命呜呼更好。 “我也这么觉得,可万一手术失败,那我真不知道如何跟妈交代。” 以然杞人忧天。 “最好找个这方面权威动刀子,成功率要是往上头提提那就更好了。” 以然又兴致勃勃了起来,对于冷轩逸的病情很是上心。 “宸瀚,你有没有这方面认识的医生呢?” 听苏茹说,他在瑞士给他动手术的那位医生是极富盛名的,要是那医生有这方面相熟的医生,那就更好了。 国内知名的权威,肯定是及不上国外的医疗水平更为先进。 冷宸瀚心里头的怒火刹那被点燃了,本来还极度压抑,这一回都快波及到了全身各处血脉了。 以然居然把主意打到那么远了,要是他今日配合她行事,她估计不会这么快跟自己坦言她的心声。 他巴不得他别来烦自己,哪会这般好心,这会盛怒之下居然还能曲意逢迎,他也极为佩服自己了,演技不输于她了,“没有,我在瑞士的手术是子初一手安排的,我那个时候昏迷不醒,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这倒是说得是实话,不过跟主刀医生那么久,也处出了一种不寻常的感情来。 以然闻言,失望之余,打算回头跟韩子初取得联系,说不定他能帮上忙。 宸瀚对冷家两老积怨已深,可并不代表冷家两老对于所有的人都失去了人心。 * 冷宅。 因为小爵的到来,将冷宅沉闷的氛围变得轻松了不少,小爵俏皮可爱,逗得躺在床上没有乐趣的冷轩逸哈哈大笑。 冷母面带微笑地看着爷孙两人的互动,这是自从得知病情以后丈夫最高兴的一天了,还是小爵有法子。 她没有插话,坐了良久,她打算起身去给这一老一少亲自准备吃食去。 要是小爵天天能在的话,相信老头子的心情也会日渐美好起来。 只是,宸瀚那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老头子的心结还是在于宸瀚。 她也知道以然的为难,不能将希望全部压在以然的身上,加重她的负担,本是想着顺其自然,可没想到老头子得了病,一下子把自己给吓得六神无主了,终日惶恐不安,每天醒来之后都要去探下老头的鼻息,俨然成了一个可怕的习惯。 冷母也知道自己这些举动有些极端,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她没有打搅到爷孙俩,不过没有走多远,她就去而复返,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之情,没想到以然真有法子,将一向不待见他们的宸瀚给带来了,尽管他面色不虞。 可之于他们而言,那可是从天而降的喜事。 她因激动得快说不出话来了,碰了个正着,也顾不上寒暄,就将两个往里头带,“老头子,小爵,你们瞧瞧谁来了?” 正埋头厮杀棋局的一老一少立刻抬头望向热闹处,小爵兴奋地将手中的棋子一扔,急急跳下床来。 而冷轩逸的目光顿了顿,原本在他手中的棋子,被他本能捏成的拳头裹住无法动弹。 “宸瀚。” 冷轩逸的喉结动了动,吐出的字眼极尽沙哑,脸上的神经绷得有些紧,毋庸置疑,此刻他的内心也是跌宕起伏的。 他还以为至死儿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唯一的欣慰还有孙子陪伴,没想到儿子会过来,上一回儿子撂下狠话,他那残存的念想快成灰烬了。 “爸,宸瀚晚上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 以然根本不指望冷宸瀚立刻开口,他肯定心绪复杂着,就让他酝酿会,她也比较能够体谅人的。 “你们吃过饭了没?” 冷轩逸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他还是不知道以如何的方式跟儿子正常相处。 他自然是知道宸瀚能来,以然功不可没,不然他肯定是不会驻足于此。 “没。” 以然笑着道。 冷母忙出来打圆场,“我去厨房。” “妈,我也来帮你。” 以然觉得自己留下来,会破坏氛围,原本这两个人相处就尴尬了。 “妈妈,奶奶,我也去。” 小爵也很识时务。 “好好好。” 冷母连声应道。 于是三个人前前后后都出去了,偌大的房间里,留下了冷轩逸父子面面相觑了。 厨房里,以然在接受冷母跟小爵的“严刑逼问”,如何把冷某人给带来这的,如何说服的。 两个人是好奇心泛滥,以然这才开始回想起细枝末节来,之前高兴过了头也没有多想,现在静下心来想想,似乎太容易了。 这实在不像是冷宸瀚的所为,难道是…… 以然的心中顿时浮现出了不好的预感,匆忙停下了手中挑拣的菜,“妈,你说宸瀚不会乱来吧?是我考虑不周。” 冷母脸上的笑意骤然全失,脸上感觉到了一阵冰凉,不会的,不会的,她拼命安慰自己,“不会的。” 小爵两道小眉头也蹙了起来,“妈妈,奶奶,你们稍安勿躁,我去探听下情况,你们别轻举妄动,不一定就是坏事,不然爸爸根本就用不着亲自过来。” 小爵口头上说得是一腔热血,可他自己心里是一点底气也没。 “那你快去,要是情况不明就立刻回来汇报下。” 以然忙催促道,要是他们一帮人不明就里跑回去,而里头的两个相安无事,不是弄巧成拙么。 现在一切也都是他们的思量,没有亲眼目睹,尚且无法下定论。 “好。” 小爵应了一声,一溜烟的工夫,就飞快地跑掉了。 而那一边,冷轩逸早就主动开了口,想要缓和跟冷宸瀚之间相对冷冰冰的气氛,“宸瀚,爸爸以前错得离谱,没想到你还能原谅爸爸,爸爸感到分外的开心。” 冷宸瀚斜斜地挑高了英挺的一道剑眉,声音如同从寒潭里浸润过一般,“你是错得离谱,这一点我不否认,可至于原谅你,我似乎没有说过我已经原谅你了,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他继而冷笑一声,“也不知道你给以然灌下了什么迷魂汤,让她一心向着你,当着她的面,我不想给你难堪。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别妄想一些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就比如你当初所作所为,事已发生你就必须选择去面对。” 冷宸瀚十分满意冷轩逸那张目瞪口呆的脸,他觉得自己并不残忍,其实挺仁慈的,没有在众目睽睽下给冷轩逸致命的一击,给他留足了脸面。 他也应该知足了,识相点就知道不要再在以然面前搬弄是非了。 “你要是怕死就别动什么劳什子的手术,一个良性的肿瘤就闹得人尽皆知,你是不是想要整个Z市的人都同情你可怜你方才罢休啊?不过即使他们都同情心泛滥,我的同情心也是宁缺毋滥,不会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的,你就别异想天开了。” “还有今天我对你说的这一席话,你可别拿到以然面前哭诉,我不想再从她的口中听到任何与你相关的事情了,那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冷宸瀚最后一个残忍狠辣的字眼出口之后,迎来的便是冷轩逸的一阵急切凶猛的咳嗽,一声比一声来得响。 他张口欲言,欲言又止。 一张憔悴的老脸咳得都快成了猪肝色,冷宸瀚并不着急,反而是看着觉得畅快。 他最讨厌的是表里不一的人。 小爵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他本来是趴在门缝间偷听的,到这,再也忍不下去了,冲了进来,看也没看爸爸一眼,直接冲向了床边可怜的爷爷,吃力地爬上床,然后笨拙地伸手去轻拍爷爷的背部,一边拍,一边还不忘追问,“爷爷,你好点了没?” 他急得一张小脸都快哭出来了。 此时的他,都有些恨起爸爸的残忍来了,爷爷都这样了,爸爸还在爷爷的伤口上撒盐。 他刚才听着听着都没勇气跑回去告诉奶奶跟妈妈,怕她们伤心。 “我好点了。” 冷轩逸没想到孙子一意孤行闯了进来,看他倔强的小脸,知道孙子这回是向着自己的,难得没跟他爸爸站到统一战线上,回头宸瀚肯定是把这笔帐也算到自己头上来了。 也罢,反正他也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这个脑瘤压得神经一惊一乍的,迟早会转化是恶性,他并不觉得这只是心理作用使然。 这辈子,有个招人疼的孙子,他冷轩逸也该知足瞑目了,不应该贪心的,那都是自己犯下的罪孽,不可饶恕。 冷宸瀚眯着眼睛望着儿子对老头子嘘寒问暖,那关切的程度,不亚于对曾经的自己。 儿子立场的叛变,让他不悦。 以然已经被那老头收买了,没想到儿子也胆大包天到无视起自己来了。 “爸爸,你不应该这么跟爷爷说话,爷爷也是你的爸爸,难道你想我以后也这样对待你吗?要是我这样对待你,你该有多伤心啊?你现在这么对待爷爷,爷爷肯定也很伤心的。” 小爵眼看着爷爷那一口气顺过来了,不经回过头来,认真说道。 他从来都是以爸爸会自己膜拜的偶像的,爸爸也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可是在这件事上,他并不觉得爸爸做的对,可爸爸是不会承认的。 爸爸至今都没能明白自己跟妈妈为何站在爷爷这一边,爷爷是真心悔悟了,可爸爸还是紧咬着过去不肯松懈。 “爸爸,每个人都会犯错,老师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爸爸,爷爷知道错了也在极力弥补,这样的付出,我跟妈妈都一点一滴看在眼里,就你故意当作看不到,还讲话这般的难听,你还振振有词觉得你说的都有理。爸爸,这一回是你错了,而不是爷爷。” 小爵眼眶通红,理直气壮地继续说道。 以然此时正在门外,小爵前脚踏进屋内,她后脚跟来了,前面的并没有听到,就听到了小爵一番义正言辞、热血沸腾的话。 她原本想要闯进去调和的心态定下来了,她觉得说不定儿子能够有办法降伏他。 “小爵,你就算这么跟你爸爸说话吗?” 冷宸瀚板起脸来,小爵的一席话说得是振聋发聩,甚至,质问得他忍不住深思反省了起来。 到底自己有没有错? 小爵见爸爸有所松动,趁机加油,“爸爸,你犯下那么大的错,妈妈都原谅你了,为何你就不能给爷爷一个机会呢?当初我还苦苦帮你向妈妈求过情呢,难道你都忘了吗?要是妈妈这辈子都不原谅你,跟陆叔叔结婚了,难道你还能无动于衷吗?”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妈妈画爸爸 第一百八十三章 如遭雷击,站在门外的以然听到这,都忍不住为儿子的表现拍案叫绝了,不愧是她方以然的儿子,由此及彼,估计小爵这一席话能够将宸瀚给问到哑口无言。 同时,她也为自己的一时莽撞而后悔不迭,那样轻易被宸瀚给蒙混过关了。 而此时的冷宸瀚,被伶牙俐齿的儿子质问得哑口无言,却硬生生找不出更好的言辞来反驳了。 小爵说的,都是事实,不是瞎编乱造。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爸爸。” 小爵说的是头头是道,冷宸瀚的眉头几乎皱成了川字。 难道说他真的错了? 他一直认定的,连儿子都这般抗拒吗? 他缄默了下来,没有吭声,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跟乌云密布天气阴沉沉的一样。 如果当初没有小爵的存在,以然是不是会跟陆晋鉨结婚了呢? 她是那般的在乎小爵,那个时候,自己又是让她失望透顶。 到最后,有一个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可他却又不想去承认。 以然都原谅了他,为何他就是无法原谅冷轩逸呢? “爸爸。” 小爵又跟着催促了起来。 冷轩逸却在这个时候适当开口了,“小爵,别为难你爸爸了,他记恨了我那么多年,不会凭你三言两语就能打消念头的,还是多给他点时间吧。” 以然知道是时候自己该出场了,可抬起的那只脚,却重若千斤。 其实,她也不想宸瀚被逼到这等万难的境地,可小爵把事情进展到这,已经是极为不容易了。 在这个时候,再逼一逼,成功的机率真的很大,十分的诱人。 冷母不知道何时也在以然身后了,以然正要决定进去的时候,却被冷母给从身后及时拉住了。 “以然,你还是别进去了。” 以然一怔,没想到身后有人,也不确定冷母在何时过来的,她是浑然不知所觉。 方才,她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到里头的人那去了,根本就没有保持任何的警惕之心。 也罢,冷母的神色还是正常的,没有失常就行了。 “妈,为什么?” 以然还是不忍心放弃这样的一个大好时机。 “宸瀚也很不容易,我也没想到他对你爸积怨是这么深。我之前以为他回来是被你说服了才那么高兴,没想到他是来报复的。” “这都是我们欠他的,他既然无法释怀,我们也没必要强求了。至于你爸那边,我想他也能够体谅的,事已至此,真的是没必要了,最不容易的还是你跟小爵,是我们自私了。” 冷母说着说着,眼圈一红,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活到这一大把的年纪,她跟轩逸在这事上的确是过多地钻牛角尖了,不过她并不后悔,至少也为这事试图努力过,失败了,只能证明当年他们错的太多了。 曾经,她是埋怨数落过,甚至恨过宸瀚的生母,更恨冷轩逸让人家有机可趁,最恨的还是自己的肚皮不争气。 冰释前嫌后,她开始缅怀起曾经那个爽朗利落的自己来了,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当一个豪门怨妇。 以然听到这,心头一跳,酸涩难耐,不过冷母说到这个份上,她也更想为两个老人做点什么。 她的表情坚定,心神更是坚定,目光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 “妈,你在这站着,我先进去了,你也别拉我,我不想他到最后后悔,我爱他,我自然希望他的人生不再拥有遗憾。而且,我希望有一天我们一家人能够和平相处,不再争锋相对,视若仇敌。” 以然望着冷母枯黄的脸色,情不自禁地道。 然后也没有再给冷母劝阻的机会,直接推门进了去。 屋内的三个人,没有想到以然会在这个极度尴尬的情形下闯了进来。 被宸瀚那一双冷凝阴郁的双眸漫不经心的扫了下,以然觉得犹如一把软刀子捅进了她的心脏,痛,却无法让你一口气了结。 他应该是怪她的。 冷宸瀚此刻的心情,是五味陈杂,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可最后却一点点地松了开来。 被两个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敌视,这是多么难受残忍的事情,不,还不是两个,以然的肚子里还有着一个,是三个。 以然只要站在这,就给了他无形中很大的压力。想必方才小爵的那一席话,她都听到了。 不然,也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管不顾就闯了进来。 他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他不想给冷轩逸好脸色看,可他又受不了来自小爵跟以然的双重压力,迫使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以然有些头痛,不知道如何启齿。 “妈妈。” 小爵暗暗松了一口气,妈妈进来,让他也多了一份勇气,跟爸爸对峙,果然是累,身累,心更累。 冷宸瀚抿了抿唇,又抿了抿唇,低声道,“我知道了。” 虽然他没有认错,也没有低头,可是他这四个字,却让屋子里的三个人加上门外偷听的冷母都松了口气,以然整个人也跟着轻快了起来。 她着实不想咄咄逼人跟他说话,也不想场面太僵没有回旋的余地。 不过,他言下之意虽说表达了,可还是不想留下来跟冷轩逸寒暄,冷母很会做人,在这个时候敲门进来,然后微笑着说,“饭菜好了,都出来吃饭吧。” 的确,这个时候吃饭能够避免一些尴尬。 吃完饭,一家三口都离开。 小爵本想留下来的,被冷母怂恿着回来,说他爸爸心情正不高兴着,回去见机行事,万一爸爸怪罪妈妈,也能缓和下氛围。 小爵也觉得有理,于是回去了。 至于冷家两老,虽说宸瀚还没有彻底放下成见,可之于他们而言,这已经跨出了很大的一步了,来日方长。 因为高兴,冷轩逸晚上也多吃了一碗的米饭,冷母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前些日子,轩逸食欲不振,总是草草打发,哪怕自己精心料理的,他也没见得多尝几口。 只要父子两的矛盾解开了,迟早轩逸对于身体的态度会积极起来,她还指望着两个人能够一起多活些时日呢。 回家的路上,小爵心中惴惴不安,爸爸一直沉默寡言,不跟妈妈讲话,自己主动提及的话题,他也不愿意应答,连敷衍都不肯。 爸爸肯定是在生气,而且这火气还不小。 先前当着爷爷奶奶的面,他不好给自己跟妈妈难堪,把那火气给憋着了,现在估计还没有发泄出来,憋坏了。 到家回房的时候,小爵私底下还是不放心爸妈两个人独处,怕爸爸失控万一伤及了妈妈不要紧,万一伤及了妈妈腹中的小妹妹,等爸爸清醒了肯定要后悔莫及的。 他徘徊在爸妈身边,以然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嘱咐道,“小爵,你去睡吧,妈妈没你想象中的那般懦弱,会搞定你爸爸的。” 之前她还没有把握,可宸瀚当着她跟小爵的面最终屈服了,这让以然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其实,宸瀚也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其实他就是一个十足别扭的孩子。 小爵听妈妈这么信誓旦旦保证,心里游移不定,可还是选择服从了,晚上他是头一回反抗爸爸的权威,也让他精疲力尽了,需要好好独处下。 他一贯是信服妈妈的,爸爸是无所不能,可无所不能的爸爸在妈妈的面前还是要大打折扣的,爸爸的权威也会受到挑战…… 何况妈妈现在还有一道万无一失的护身符,爸爸不会丧失理智的,他一向是个自制力强大的男人。 * 主卧室里,静谧得有些可怕,冷宸瀚回房之后就径自去浴室了。 以然坐在偌大的床上,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到浴室的磨砂玻璃门,里头的男人惬意地躺在浴缸里,不甚清晰,可大致轮廓,她还是能够精准无误地勾勒出来。 突然,她有了一股冲动,想要细细描绘出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体图。 她是学设计的,画画的水平不输给那些专门学绘画出生的人,尤其精于素描跟工笔。 哪怕不用近距离观察某人健美的体魄,她只要静下心来,某人身体的所有细节都会立刻在她的脑海中逐一灵活地跳跃了出来。 主要还是这个人的身体,她看太多次了,闭着眼睛都能够想象得出来。 心动不如行动,主卧室里本来就有一块画板,她以前搬过来搁置了都没怎么用,这下,正好派上用场了。 画板,她平日里也有打扫灰尘的,所以很干净,她随手铺了一张白纸,然后就捧着画板就在床前的细绒毛毯子上盘坐了下来。 她画得极为认真,手上的绘画笔到了她的手上,跟活了一般。 她画得极为投入,润泽的红唇微微上扬,额头上略长的刘海滑落了下来,微微挡住了她的视线,连冷宸瀚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后,她都恍然未觉。 他着实没有想到一出来,便看到这样一副专注的场面,他自然是知道她出国那阵子学了设计,可这画板她搬进来之后就没有动过,今天她不知道心血来潮在画什么。 抱着好奇的心态,他难得很轻很轻地转动着轮椅到了她的身后,没想到惊鸿一瞥,看到的便是惊世骇俗的玩意,他的裸画。 那些死板的线条,到了她笔下,都被附了灵气。 他仔细看了一眼她白玉无暇的脸蛋,并没有害羞跟赧然,没带一丝的杂念,十分的虔诚。 其实比起他的裸画,他更期待能够看到她的,想要收藏一张珍藏起来。 看来,她对于他身体器官,过于熟稔,不然不会画起来如此的得心应手。 他渐渐地生出了欲念,她勾勒出的他,让他跟着悸动,仿佛有一种感觉,她的手,是在他的身上作画,抚摸。 让他没由来跟着心跳加速了起来,剧烈得想要跳脱出心脏之外了。 小腹,有一把火在撩,撩。 之前在冷宅发生的不快,他此刻都不想去计较了,如此美好的感觉,他着实不忍去摧毁破坏掉。 不行,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有一丝的凉意迫使他清醒过来,不行,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的,哪能由着他不规矩肆无忌惮? 两种煎熬,让他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喷出的气息却是热得灼人,烫得令人窒息。 夜,愈发的深沉了,明明是旖旎缱绻的氛围,可却要硬生生压抑跟克制,这是如何的痛苦啊。 身后的呼吸,是越来越浓重。 以然终于开始觉察到了不对劲,此时的她,还差最后的两笔,就大功告成了。 她还是罢了手,去看身后的那个人,不经意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偷偷在她的身后看了那么久,不是把她画的全部给瞧了去吗? 她快速从画板上将那张纸给撕了下来,打算丢到一边,脸色,这个时候,开始渐渐不自然地红了起来,越来越红,开始有了充血的迹象了。 “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以然结结巴巴地问出口。 冷宸瀚挑了挑眉,伸手阻拦了她欲要毁掉的精心杰作,那样形象生动,她方才画得那般的忘我,他岂容许她就这样轻易将“罪证”给毁了。 更多的,还是舍不得,他想要留下来作为纪念,要是她能够提供一张她自己的,无疑那是更好的了。 “给我。” 趁着她疏忽的瞬间,他将那张画纸给抢了过来,然后饶有兴致地欣赏了起来,他的身体,在她的笔下勾勒出来,还真挺赏心悦目的,没有给丑化了。 以然这下没有再去抢了,反正他都看光了,还抢个屁,再去抢倒是显得矫情了。 本来打算在他出来之前快速画好,然后藏起来,只是心血来潮而已,现在事态演变成到了她无法收拾的地步了。 “你喜欢就留下吧。” 以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十分大方地“赏”给了他,装作没有看到他沉沉深邃目光中的浓浓欲念。 她知道这些时日,自打她怀孕以来,他忍得辛苦,若非前些日子她的欺骗,他估计会忍得更为辛苦,有了那个前提作为缓冲,他忍得相对而言,没有太过的辛酸。 他其实也毅力惊人的,怀孕后,他没有碰过她,因为陪她去产检医生说了前三个月不能行房,她头胎是早产的,有落下后遗症,极有可能这一胎稳定了还会发生习惯性早产。 这早产,是因为他的缘故,他在自责的同时,只能隐忍。 他拿着那张画,小心翼翼收好,以然趁机去洗澡了,出来的时候,没想到那张被他收好的画,又被他给翻了出来,他靠着床头,看得有些出神,俊美的脸庞上透着一种不自然的红。 他呼吸急促频繁,不过待到以然走近,他又有所察觉,缓缓地将那画给再次收好,“睡吧。” 他先躺了下来,跟她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就怕自己一个冲动,会化身大野狼,将她给扑倒。 她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极为的诱人。 以然有些不习惯跟他离得那么远,晚上她本来以为他要跟她算总帐的,没想到他迟迟没有触及那个敏感的话题,也罢,她也不想惹得他不高兴。 至少,他低头了,不能一下子要求太多,得寸进尺。 这一个晚上,两个人的确是拉开距离睡觉的,可到了第二天早上,以然醒来,发现自己窝在一个热乎乎的怀抱中,不知道何时滚进去的。 她回想不起来了,很快就被另外的一件事给吸引去了注意力,某人身体的某一部位不小心被她给碰到了,温度烫得惊人,瞬间,她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他的呼吸均匀绵长,睡得沉稳。 她抽出一只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早,他上班也未迟到,难得她今天醒来这么早,平日里他去上班了她还睡得个天昏地暗的。 她正斟酌着,没想到某人的手神不知鬼不觉捉住了她的,然后引领着她的往下探去。 她吓了一跳,立刻抬头,正好迎上了他那双蕴藏了诡谲欲念的双眸,声音沙哑得性感,“以然,用手帮我下好不好?” 她能不能说不好啊。 还没来得及出口拒绝,他动作飞快地带动她的手运作起来了。 …… 室内的喘息声,此起彼伏,他也不忘趁机撩拨她,吃她的豆腐,不过她的小腹,他还是小心翼翼避开了,知道分寸的。 一室的春意,荡漾了起来。 怀孕后,她的身体丰腴了一些,摸起来更有肉感,他极为钟爱,可就是不能酣畅淋漓地要她一回。 怀念啊,他开始怀念起以前的美好生活起来了。 怨念啊,等女儿出来后,他肯定要好好教训她下,把她爸爸惩罚得好辛苦呢。 小坏蛋,还没出来,就知道给她爸爸下马威了,真不乖。 不过一想到小公主能够长得像她,他肯定是疼到骨子里,其它的一切,也既往不咎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未经人事” 第一百八十四章 她的手,不是万能的,比起她娇软的身体,自然滋味差了不少,可比起隐忍而言,又不知甜蜜了多少倍。 知足常乐,冷宸瀚满足了现状。 两个人这一流连于床,太过沉溺,以至于冷某人上班迟到。 不过他也不着急,打算和以然一块儿吃了小吴准备的早餐,再去上班。 小爵最是可怜,他迟到了,哭丧着脸,之前是不停地去爸妈的卧室前听动静,听到的是妈妈古怪的声音,还有爸爸压抑的声音。 他揣摩爸妈肯定斗起来了,昨晚相安无事,怎么今天一大早寻晦气起来了呢? 听这动静,似乎妈妈略占上风,爸爸应该是顾忌到了妈妈肚子里的妹妹,没有对妈妈大打出手。 可没有亲眼目睹,一切都是凭空猜测,小爵还是于心不安。 他烦恼极了,心不在焉地晃来晃去,连上学迟到都影响不到他了。 他想把那些不好的念头都给压到心底去,可似乎无济于事。 直到爸妈一前一后出来,他才松了一口气,不过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停地往以然身上游弋,妈妈穿戴整齐,也不知道肉体上有没有受到摧残了。 而爸爸,看上去精神抖擞,神采奕奕,整个人比起昨日来,似两个人一般。 妈妈有些精神不济,惫懒,与相对惬意的爸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本来小爵还判定妈妈是胜利女神,这下也不敢妄下断言了。 也许妈妈光鲜的衣着下是一副伤痕累累的躯体,如此念头一起,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吴阿姨做好早饭就走了,他并没有将自己那点小心思告知小吴阿姨,爷爷奶奶跟爸爸之间的恩怨,他并不想跟不知情的人提及,影响到爸爸的声誉。 还有爸爸如今姓楚,他一直谨记着,没有跟同学们提及。 悄悄话,他除了妈妈,都没分享的听众。 餐桌上,小爵按耐不住那颗骚动的心,故作漫不经心地问,“妈妈,你是不是哪里身体不舒服啊?” 他问的比较含蓄,当着爸爸的面,他总不能单刀直入问“妈妈,爸爸有没有对你施以家暴?”此类话语。 “没啊。” 以然满头雾水,这才定睛望向了儿子,他那诡异的眼神,盯得自己毛骨悚然,宛若在衡量她有没有在撒谎。 小爵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妈妈回答得这般快,应该是真的。 那就是爸爸受伤了? “爸爸,你有没有身体不舒服?” 小爵是对于爸爸投过来的眼神,才多此一举问了下,本来他就是问候下妈妈的。 怕爸爸觉得自己厚此薄彼,所以才…… 昨晚的爸爸,让小爵有些敬畏,他那样肆无忌惮评论起爸爸来,八成爸爸对他也心生出了反感。 他又紧跟着有些忐忑了起来,举棋不定。 “没有,你没事诅咒你爸爸干什么?” 以然抢在冷宸瀚之前帮他回答了。 她狐疑,还甚至伸手去探了下儿子的额头,以为他病糊涂了,结果温度正常。 “小爵,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就不要虚张声势了,直接问就可以了。” 冷宸瀚倒是没觉得儿子生病了,觉得儿子分明是有难以启齿的心事。 昨晚的自己,过于暴戾,估计有些吓到他了。 不过他那个时候,也真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也没有设防小爵会闯进来,还一门心思站在他敌对的立场上,让自己颜面无存。 小爵最佩服的便是爸爸那双锐利的眼睛,有着异于常人的识人之能。 可又有些失落,对于某些不可逆转的事情,自己却是如此的束手无策。 “早上我在你们门口听到了些奇怪的声音,爸爸好像很痛苦又很兴奋,妈妈也有些不舒服,你们是不是打起来了?” 小爵不由撇了撇嘴。 冷宸瀚很是意外,以然却是额头不停地冒冷汗,没想到早上他们在床上的那些不雅的声音,全被儿子给听去了。 她半边的脸庞,也跟着不自然地红了起来,果真是难以启齿啊。 难怪儿子旁敲侧击,可他还不懂男女之事,要是他知道的话,也不用问了,他想不通,可这事,他们身为父母,也没法跟他解释个透彻。 小爵喉咙里如同哽着一根刺,火辣辣的疼,吞咽都极为的艰难,他觉得不把这事弄清楚,他就浑身不舒服。 他匪夷所思的目光一直在爸妈之间穿梭,觉得他们的神色有些尴尬,爸爸还算正常些,妈妈……嗯……更多的似心虚。 冷宸瀚清了清嗓子,若有所思地道,“我们是打起来了。” 与其跟儿子解释那些甜蜜的折磨,还不如顺理成章将帽子扣到脑袋上来得便捷。 再说,他的儿子还那么小,那些男女之间的情爱,还是不要太早知晓比较好,长大后自然而然就会懂了。 上回跟他解释如何生小妹妹都是模棱两可的含蓄,也没关他懂了没懂,把他小脑袋瓜子里头的神经绕得打了好几个结,让他不知道从何问起,这样更好。 “真打起来了?” 真要是打起来了,妈妈脸红又是个什么回事? 本来小爵心里是肯定的,这下也下意识给推翻了。 他认定爸爸在骗人,可爸爸骗得那么理直气壮,让自己有些理屈词穷起来了。 “妈妈,是不是?” 他本能地追问妈妈,觉得妈妈不会欺骗自己的,爸爸的城府比较深,不好应付。 “是。” 冷宸瀚眨了一下眼,以然硬着头皮接纳了他传递来的信号。 不过,她躲闪开了小爵那双黑曜石般璀璨晶亮的眸子,垂下眼睑,她还是不太习惯跟儿子撒谎。 这场面,在小爵看来,有些滑稽。 他嘴角微抽,呲着嘴,“算了,我不问了,我要上学去了。” 他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了起来,爸妈想要天衣无缝地欺骗自己,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在这上头了。 罢了罢了,反正他们两个都没受伤就行了。 至于其它的,也没什么好追究的,两个当事人心知肚明。 “爸爸,我吃好了,你呢?” 他跟爸爸共用一个司机,自然是要礼貌下例行问下的。 “我也好了。” 冷宸瀚优雅地抽了一张至今擦拭嘴角,以然曾以为他是专门学过礼仪的,因为他每个动作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她私底下问他,他结果给了一个令她瞠目结舌的答案,“这个至于学习吗?看看就会了。” 看看就会了? 能有那么容易吗? 那那些个专门培训这方面的机构不是都要倒闭了,大家看看都会了,而且还是能看看就能做到无可挑剔的。 好不容易冷宸瀚跟小爵一块儿离开了,以然才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刚才,还真的是骑虎难下啊。 这房子的隔音效果看来还是不够好,难道说不是,而是他们那诱人的声音太“嘹亮”了? 这下,饶是以然再淡定,也笑不出声来了。 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有她这么悲催的吗? 还好小爵未经人事,长大后希望他把这一段记忆给忘了,不然的话,她这个当妈的,也没了威信了。 小爵是跟他爸一块儿出去的,也不知道路上还不会再套话,宸瀚可一定要把嘴巴闭牢,不能漏风。 这样干坐了会,时间不知不觉流逝了一小时之久,以然发现一事无成,她今日还有重要任务要完成的。 先去韩家看望下米珈,顺便让米珈吹吹枕边风,让韩子初给介绍个国外脑瘤方面的权威。 上一回宸瀚发烧,还是韩子初忙里忙外,多亏了他。 他这人虽说比较重利益,可对于朋友,还是两肋插刀的,较讲义气。 宸瀚也是,表面对韩子初不冷不热的,不过私底下有些重大项目,还是不忘让他插一脚分一杯羹,也算是投桃报李。 上一回环球来这边,他也是私底下把韩子初引荐给了荣子初。 这两个男人,相见甚欢,相见恨晚。 男人之间的情谊,总是令女人百般不解。 以然其实还是不怎么习惯去韩家的,韩家两老在,总有些不自在。 不过,为了冷轩逸的病情,她还是要去一回的。 去的路上,她想想都有些觉得造化弄人,她跟陆习染渐行渐远,相反,倒是跟占了原来习染位置的米珈有了正常的邦交走动起来了。 前提是因为两人之间对友谊联络,她跟寻即墨本来都是泛泛之交,再说隔着一个陆晋鉨,她跟习染之间,是再也找不回曾经在巴黎以及米兰时候的爽朗跟坦诚了。 人与人之间,真的没有一辈子的朋友,她们曾经还信誓旦旦说要做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好朋友呢,因为一个男人的横亘其中,她们之间的关系也跟着支离破碎了起来。 不去想了,想想,总是会带来莫名其妙的伤感。 以然这一回还算是运气好,韩家两老不在家,听米珈说,两老去H市去参加一个好友儿子的婚礼去了。 多年不见的大学校友的儿子婚礼,韩家两老受到热情相邀,两个都是高高兴兴去了。 “球球长大了不少啊。” 离上一回见球球也相隔好几个月了,以然发现球球重了不少,整个人更圆润了,脸颊两侧的肉肉都快堆积起来了,手臂跟双腿跟莲藕似的一节节,营养还真的好。 以然完全感受不到骨头,感到的全部是软软的肉。 婴儿的肉,又嫩又滑腻,摸着都上了瘾,舍不得挪开。 以然使坏了下,捏了下球球的小脸,小家伙神气得哭得惊天动地起来,把以然吓了一跳。 米珈结果去好说歹说安抚了会,他才停止了雷鸣般的哭声。 以然不由感慨万千,“这孩子,脾气可真大。” 米珈点头如捣葱,颇为无奈,“是啊,脾气大得不行,被爷爷奶奶给宠坏了。” 瞧得出来,韩家两老是真心疼爱这个孙子的。 以然也不由为米珈感到高兴,只要韩家两老疼孙子,米珈的地位也会越来越稳定,母凭子贵么。 韩子初待她一向好,这一点倒是没有必要忧心,米珈也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眼看着以然又想将孩子从自己怀中接过去,米珈没让了,“得了,你悠着点,还怀着孩子呢,我家球球的体重暴涨,还是算了。以后有机会再抱,不过到时你抱自家的去了,球球也被嫌弃了。” 她笑着打趣以然。 “无事不登三宝殿,以然,你今天想必有事情吧?” “还真有事,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以然干笑着,她有求于人的事情极少做。 在米珈的注视下,以然索性将事情全盘托出,冷宸瀚跟冷家两老的关系很差,米珈应该是知道的,她至少在冷宅当了小爵四年的乳母,人情冷暖,肯定也都看在眼里了。 何况她还嫁给了韩子初,韩子初不可能平日里不跟她提这方面的纠葛。 在别人面前,还可以装装面子,可在米珈面前,以然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她现在是真心需要米珈的帮助,宸瀚虽说暂时是低了头,可是让他现在就去跟冷轩逸立即打好父子关系,无异于难于登天。 冷轩逸的脑瘤,要是能有国外权威操刀,那危险系数大大降低,对于所有的人而言,都是一件幸事。 相信经过昨晚,冷轩逸的求生意志也增强了不少。 “米珈,我公公得了脑瘤,我想让韩子初给介绍国外这方面的权威,当初宸瀚在瑞士动手术听说都是他牵的线,应该有这方面认识的人,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啊?” 米珈闻言,大吃一惊,这冷轩逸得了脑瘤的事情,她并不知道。 “你公公得了脑瘤,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现在情况如何?” 脑瘤比较棘手的,米珈一听,有些六神无主起来,子初估计也不知道,提都没跟自己提及过。 “暂时还是良性的,可随时也有可能恶化,最好是在良性还没有恶化的时候动手术切除,不然扩散了就麻烦了。” 以然也为之头疼。 冷轩逸那边,也没有下定决心手术,她也是在未雨绸缪罢了。 米珈的表情,也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你放心,我肯定跟子初说,让他尽最大的能力帮你的忙。” 说完,米珈又觉得她考虑的还不够周到,“这事冷先生知道了吗?” “知道了。” 以然并不奇怪米珈会问这个,因为这父子两的关系着实差。 “那冷先生有没有说什么呢?” 米珈奇怪的是冷先生跟那边不少医生也相熟了,若说真要打交道,冷先生出马,也未尝不可,何苦求到自己头上来呢。 估计这冷家父子的矛盾积怨还深着,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这冷轩逸都病到这程度了,冷先生其实也该尝试着放下了,放不下的,其实更加代表在意啊。 连自己这么愚笨的人都想通透了,冷先生那么聪明的人却还没有想通,这说明什么? “他昨晚去了一趟冷宅,可你也知道他们父子的恩怨由来已久,不可能轻易让宸瀚低头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医生这方面,我也征求过他的意见了,他说当初在瑞士都是韩子初在联系的,他当时昏迷不醒。所以,我也只能找上你了。” 当然,她也可以直接找上韩子初,可是她觉得还是通过米珈来得更顺利点。 米珈听到这里,心有所动,当年冷先生动手术的时候,她也飞过去了。 这其中的详情,知道的比方以然还要来得多。 冷先生其实是还没有彻底释怀吧,不然也不会当着自己心爱的妻子都撒了谎。 不过,米珈并没有拆穿他,把这事给揽了下来。 以然在韩家并没有待很久,米珈留饭,她也不肯,推说跟以媛约好了要去悠然居,米珈也就作罢,没有再强求。 事实上,以然并没有去悠然居,以媛刚跟张平之和好,她没必要三天两头去打搅人家的小日子。 她踌躇了下,最终还是抽空去了一趟冷宅,打探下情况。 她去冷宅,结果没料到居然扑了个空,冷轩逸跟冷母都出去了,下人并不知道去向。 冷轩逸腿上的石膏并没有拆掉的,以然觉得纳闷,下人却说老先生是带着轮椅出门的,司机也跟去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冷家两老到底去了哪里? 以然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也知道并不是下人守口如瓶,主人家的去向,不知情是正常的,知道太多倒是不正常了。 从冷宅出来,她接到苏茹的电话,说郑熙陌在她的办公室里大吵大闹了起来,问她有空的话能不能过来一趟。 “我这就过来。” 以然立刻答应,不知道郑熙陌怎么无端又跟苏茹吵起来了,想不通。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相濡以沫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以然心急火燎赶到冷氏,许久没来冷氏,员工们待她的热忱高涨了不少。 个个经过,不敢光明正大盯着她的肚子猛瞧,可眼角的余光还是时不时扫向那里,以然倒是坦然,大大方方任由人家看。 面带微笑跟人家打招呼,冷氏的一干职员被吓了好大的一跳,淡定如菊的气质美人方总笑起来,也会如沐春风成这样。 可以然无心跟他们寒暄太久,鼓励了几句就仓促往苏茹的办公室赶了。 还是原来的办公室,可这趟回来,却跟曾经每日来上班的心情是截然不同,不再是以主人的身份,而是以客人的身份前来。 她以为迎接她的会是一个硝烟弥漫、谩骂不断的氛围,没想到见到的却是她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的场景。 郑熙陌倨傲恣意地坐在沙发的一脚,冷眼斜睨正在批阅文件的苏茹。 难道她们已经谈妥了,心平气和了? 可又不像……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然忍不住出声,她的到来,居然这两位依旧纹风不动,她可不是前来看热闹的,是来解决问题的。 “是苏小姐小题大作了。” 郑熙陌动作轻柔地抚了下自己鬓边的秀发,吐气如兰地道。 对,就是吐气如兰,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做得不伦不类,若不是这场合不允许,以然真想笑出声来,以为她是为了取悦自己的。 郑熙陌一直都是个高傲的女人,这跟她的气质还有举止都分外符合,她天生的气场就应该如此,而非循规蹈矩、东施效颦。 “苏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然打算从苏茹处寻找突破口,毕竟是苏茹给自己打来的电话,应该给自己一个交代,也不过分。 苏茹这才慢悠悠地从一大堆小山似的文件中抬起她尊贵的头来,然后开了尊口,“郑小姐说跟我意见不合,两相看不顺眼,要把手头的股份卖掉,不再成为冷氏的股东。” 以然一怔,她这下总算是顿悟了苏茹为何把自己喊回来,不然任凭郑熙陌如何,她也必定有法子应对自如,应该是顾虑到了自己。 除去以然,郑熙陌如今是冷氏第二大股东了,要是她把手头的股份卖掉,卖给谁都会影响到以然的地位。 因为就目前而言,郑熙陌是完全站在以然这一方的。 要是没有苏茹的坐镇冷氏,郑熙陌跟以然依旧相处良好,不会…… 以然的目光渐渐落到了郑熙陌的身上,“是不是真的?”她需要确定。 郑熙陌脸上的神色也有所挣扎,不过一触及苏茹的,当即又被刺激了,点头,重重应了一声,“是,我要退出冷氏。” 当初她是膜拜冷宸瀚追随左右,后来跟以然也较有默契,可苏茹,她依旧看不顺眼。 而且,苏茹在一些意见不合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过多在意她的看法,这让她愈发的不悦。 归根究底,她知道是因为荣子初的缘故。 荣子初回环球总部坐镇去了,苏茹并没有跟去,她觉得这是一个良机,想要考验下荣子初,去了温哥华,制造了不少个偶遇,可荣子初每回都不理会她的搭讪,当她是空气。 无论她以怎样的新面貌出现,都是一个结果。 她不死心,还花钱雇了别的女人,与苏茹面貌体态肖似的,荣子初倒是多看了一眼,可第二眼就不会再有兴致了,因为他已经分辨出来了那女人并非他所要的。 这样的荣子初,真的是让郑熙陌爱恨交加。 苏茹却不好好珍惜,她在荣子初身上发泄不了怒火,于是只能泄气地回国找苏茹算总账。 苏茹并没有容忍自己的得寸进尺,她做事情极少顾及私人情绪,向来都是公事公办,挑不出点刺来,冷氏上下包括各股东对于她的坐镇,都没异议。 郑熙陌开始觉得自己跟一个跳梁小丑一般上下蹦达,却无人理会,这让一向高傲的她,真的是难以接受这样的逆差。 过多的心理落差,直接造成了现在的她。 这样的她,连她自己都不喜欢。 当然,她今日来闹腾,百分之八十是出于威胁恐吓的心态,后来被苏茹气得有些口不择言了,有些下不了台了。 所以,当着以然的面,她也不肯服输了,不想输得一无所有,至少她想要在苏茹面前保存她的傲气跟尊严。 殊不知她的傲气跟尊严,早在厚着脸皮对荣子初死缠烂打的时候,早已丧失殆尽了。 “你想好了吗?” 以然并没有劝她,当初让苏茹去冷氏,她也担心过这个问题的存在,郑熙陌跟苏茹可是水火不容的两个人,想要和平共处真的很难。 “想好了。” 发展到这个地步,郑熙陌也知道自己没了反悔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让她意外的是她没想到以然并没有劝阻她。 “那你能不能将手中的股份优先卖给我,价格可以好商量,我以市价高两倍的价格跟你成交。” 以然若有所思地道出了这么一句惊人的话,连正在整理文件的苏茹的手指都不由顿了顿,停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了方以然。 她这一招釜底抽薪,其实是对整个冷氏都有利的,只要郑熙陌肯点头。 郑熙陌估计也没想到就这样被算计了吧,也不能说算计,有点难听,可在苏茹的字典里,这就是算计。 当然,这前提是郑熙陌提的,以然不过是借机行事罢了。 对于冷氏而言,股东再好,也不如在自己手中来得易掌控,这外界的不定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郑熙陌的眼睛不由闪了一闪,心里的得意跟怨恨彻底不翼而飞了。 眼下,她似乎只有两条出路了,一条是点头,一条是摇头。 方以然对自己还真的是挺不错的,她也不想背叛冷氏,把股份卖到敌对那些人的手中,她不是齐飞,做不出这样下流无耻的事情来。 对于冷氏,她也是有感情的,希望能够越办越好。 苏茹,只不过是冷氏暂时的总裁,不是永久的,迟早要离开,自己是莽撞了。 “可以。” 苏茹那挑衅的目光,郑熙陌狠狠咬紧了牙关,哪怕前方是陷阱,她也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她其实并不是个容易被人激将的,可要是换了苏茹,她就是沉不住气。 郑熙陌离开冷氏之后,捶胸顿足,无比后悔,将苏茹的祖宗十八代通通骂了个彻底。 而此时的以然,还没有从苏茹的办公室离开。 刚才,她对郑熙陌说那番话的时候,视线并没有离开苏茹,苏茹的表现的确是天衣无缝,可还是让她觉察出了破绽。 “你是故意的吧?” 郑熙陌走后,以然很快想通了这一点,怀孕后的她,是有些变迟钝了,可并没有到愚不可及的地步。 稍微推敲下,还是瞧出了端倪。 “是。” 既然人家识破了,苏茹也干脆大大方方承认了下来。 “她是一枚不定时炸弹,我执掌的冷氏期间,我希望有所突破有所发展,而非局限于此,她的存在,对我无益,她的私人情感夹杂太重了。” 难怪冷宸瀚一直看好苏茹,苏茹真的是个天生的商业奇才,在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将苏然集团推上了巅峰,她功不可没。 她一针见血指出了冷氏在自己带领下所存在的弊端,以然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方面跟苏茹望尘莫及。 比起苏如来,自己还是偏重了感情。 在苏茹的立场上而言,要是这个人于己有利,那就留,于己不利,那就去,十足的简单。 以然不能指责苏茹,因为自己怀孕,冷宸瀚才强加苏茹给留下来,不然苏茹也不用跟荣子初两地相隔了,荣子初时常打电话过来怨夫似地追问什么时候生,不厌其烦发问。 不用考虑冷宸瀚,以然也知道他的选择必然也偏向苏茹,跟她是一致的,因为他们都是商界的鬼才一流。 “你不会怪我吧?” 苏茹笑吟吟地望着以然。 “不会。” 以然抿了抿唇,挑高了眉头,“到底我在这方面还是不如你。” 她的感慨,在苏茹听来,十分没有诚意,不过她也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反唇相讥倒是没有留情,“你志不在此。” 这话,其实在无心之人听来,是十分漂亮的场面话,可在有心之人耳中听来,又是掺了味的,变了质的。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女强人的,成为女强人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你这样有血有肉挺好的,荣子初一直抱怨我太过公式化了,不过我就是这一类人,可能不是天生的,可后天铸造成我就该如此,我也不想因人而变。” 以然离开之前,苏茹难得跟她抛开城府说了一番肺腑之言,“因为我想要为之改变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世上了。” 这应该是她最大的心结了,可她说的时候,并没有流露出悲恸的神情,宛若戴了一个麻木的天蚕丝面具。 以然一直都是知道苏茹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她的故事必定是曲折精彩,必定是含了很多的痛苦,不然不会让一个女人变得如此的坚强,能与强大的男人相抗衡。 希望今后荣子初能够给她幸福,以然是深有体会,没有一个女人想要变成女强人,都是被迫成为女强人的,女人都是内心渴望当个男人背后的小女人,舒心自在,无忧无虑。 离开冷氏后,以然去了一趟苏然,她本是想要打道回府的,可临时因为郑熙陌的事情,没了回去的冲动。 她给银行打了个电话,得知她户头上的流动资金,并不足以两倍吞并下郑熙陌手中的股份,她手上不动产是有,可她并不想卖掉。 仓促出卖,肯定是卖不到一个好的价格,得不偿失。 之前她是有不少资金的,大半还是投到新项目中去了,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捉襟见肘的滋味。 还真是许久没有体会到为钱发愁的滋味了,当初在巴黎是煎熬过一段时日,可后来进入菲亚后,手头就宽了。 加上后来从天而降继承了冷宸瀚的大笔遗产,都快让整个上流社会轰动了,对她这等狗屎运是羡慕嫉妒恨,一辈子尽情挥霍,都吃喝不愁。 “你怎么来了?” 冷宸瀚还以为因为早上的尴尬,她八成要许久不理会自己了,没想到她倒是冠冕堂皇来公司找自己了,还真难得。 “我来跟你借钱。” 以然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大摇大摆地朝着他的办公桌靠近,满意地看到了惊讶爬上了他英俊的脸庞上。 冷宸瀚继而睁大了眼睛,嘴角微抽,“你缺钱?” 冷氏在以然的经营下,日渐回到了一定的轨道上,在苏茹的带领下,又创出了新高,单单冷氏的利润,就能够让以然几辈子都不用为金钱发愁了,更别提自己留给她的那些资产。 “缺。” 以然不客气地回道。 她手头可利用的资金有限,加上冷氏经营有道,股价又创了新高,吃惊郑熙陌那么一大笔,还真有些困难。 可要是拱手让人,她必定不会甘心。 以前,她是对冷氏没什么感情,任其辉煌也好,任其破产也罢,都能做到不为所动。 可一旦她跟冷氏共存亡过,就无法轻易割舍对其的感情维系,自然是希望它能够越来越好,就跟自家的孩子一样。 这以后,要传承到小爵手中的。 冷宸瀚回过神来后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当她是在说笑,揶揄道,“你要多少?” 他的老婆,何时跟自己提过缺钱,其实这也是一种新鲜的感觉,不管她到底是真缺钱也好假缺钱也罢,他都会满足她。 “十亿。” 以然算了下自己手头大概还能挪用的有十亿差不多,郑熙陌的股份市价是十亿,自己开了口了说以市价两倍买下,那就是二十亿,还差十亿。 “十亿?” 这下冷宸瀚额头冒汗了,开始确信以然不是跟自己说笑的。 虽说这么一大笔钱,他还是能够拿得出来的,可这么一大笔钱,以然拿去做什么呢? 这去向,他还是忍不住去关注。 于是他皱眉问道,“你要做什么?”她如今冷氏都撒手不管了,哪里需要这么一大笔钱挪作他用。 是不是谁在她的面前说三道四,蛊惑了她呢? “你先回答我,你能不能借给我这笔钱?” 以然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还以为他当下大方就应下来了呢,没想到还婆婆妈妈唠叨,也没有去想人家是关心她,怕她误入歧途。 “自然是没问题。” 这下他倒是很痛快,“不用还都没问题,只是你要这笔钱干什么?” 他很好奇,她其实并不败家,对花钱也有节制,他私底下听苏然不少男高层抱怨自家老婆花起钱来跟流水一样,连抱怨时候都是一脸牙疼便秘的痛苦神色。 他那个时候倒是没有庆幸,而是有些希望以然也能够多花钱,这样他更有动力赚钱。 不过,她还真似乎没有跟自己伸手要过钱。 “买下郑熙陌手中冷氏的股份。” 既然他痛快答应了,那她也还他一个痛快。 这下,冷宸瀚眉心跳了跳,有些意外,他的印象中,郑熙陌是个挺懂事的小姑娘,不是齐飞那一流的,难道看走眼了,她并不是自己所认定的那样。 “她答应了?” “答应了,我出以市价两倍的价格收购她手上全部的股份。” “市价两倍,也不算高。” 冷宸瀚沉吟了会,缓缓道。 冷氏今后的宏图并不局限于此,还会有所发展,放弃这么一块已经在手头的肥肉,只能说这个人目光短浅,没有看到未来的发展,没有看到那些客观的分红。 当然,人都是会变的,当年的小姑娘,自己也没有料到会看上荣子初,卯足劲道追,闹得满城风雨,勇敢过了头。 “这张卡里大致有这个数,你先拿着吧。” 冷宸瀚这人做事情不拖泥带水,答应了的事情,当下就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金卡来递给以然。 以然也没跟他客气,当下还仔细看了几眼才小心翼翼放好。 引来冷宸瀚无端的发笑,“你看表面又看不出金额来,也不担心我随便拿张空卡忽悠你啊。” “不担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以然这比喻,够形象够生动,当即就把冷某人的口堵住了,生生辩驳不了。 其实,冷宸瀚没有告知以然的是,他手头可以挪用的资金就止于此了,多半被他用来再投资了。 苏茹的大规模扩张,是急需大笔资金注入的,当然不能完全依赖于自身的发展,还要靠跟各大银行信贷部打好关系。 “等我有钱了还是会还你的。” 以然还是不想占他便宜,这么一大笔钱。 再说,这钱要是到了他的手中,收益肯定比在自己手上发挥来得大。 冷宸瀚但笑不语,宠溺地看着以然。 冷氏估计迟早还是要回到以然手中的,苏茹在以然生完孩子后迟早要离开的,如果能够在这期间寻觅到一个合适的职业经理人倒也不错,平常的重担都扛下来,以然可以偶尔去公司听下进度跟报告。 这样,对她而言,无疑轻松多了。 这个人,一定要慎重了再慎重,目前而言,他还没有发现比苏茹更为合适的人选。 也许自从苏茹入眼后,就没有发现还有比她更有价值的。 去接小爵放学之前,冷宸瀚还是从以然的口中得知了郑熙陌为何会这般不理智卖了手头的股份,原来是苏茹“牵线搭桥”使然。 他倒是不为郑熙陌觉得任何的惋惜,对于苏茹这一举动相当赞成,他也不喜人家跟他唱反调,拔掉一根刺,做起事来事半功倍,何乐而不为呢? 对于这个自私的念头,他自然是不会在以然面前吹嘘卖弄的,商界风云诡谲,他还是并不希望她的美好全部被抹杀掉。 郑熙陌这人估计也认栽了,没有扭捏,第二天就找以然签定了合同,将手头的股份全部转移给了以然。 她心情比较低落,为她一时的出头这份单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买的不值。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毕竟跟郑熙陌相处了不少的时间,以然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因为荣子初,这小姑娘是遭了不少的罪,想当年,她整治齐飞时的意气风发、飒爽豪气,都历历在目,以然还是为其感到不值。 岁月还真是一把杀猪刀,男人更是祸害,能将好好的一个风华正茂的姑娘磨砺成了这样。 郑熙陌仰头望了下天空,视线并没有跟以然对视,“我打算出国进修几年。” 这其实是一个明智的抉择,她在Z市也闹了那么大的动静,人家还没有将她给忘却,等她去国外混个几年回来,大家也会将她给淡忘掉了,回来也有更好的作为。 “也许不回来了。” 以然正觉得好,没想到郑熙陌这孩子,又给来了一句惊人之语。 “反正我这里也没什么亲人了,有时候我都想不通我留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最爱的爸爸走了,生活在哪里,对我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其实你对我真的挺好的,是我辜负了你,你曾经对我的那些肺腑之言,我表现得满不在乎,其实都铭记于心,也许今后我会尝试着活出不同寻常的自我来。” 她叹了口气,意兴阑珊地道,“一个荣子初,让我失去了太多,可我似乎并不后悔曾经对他的追求,哪怕失败了,至少曾经努力过,如果曾经拥有过那就更完美了。” 郑熙陌的苦笑,最后化成了一滴眼泪凝在以然的眼角。 其实这个物质充足的女孩,精神上贫瘠得很,渴望一份爱,并没有错,错的是在错误的时间里遇上了个错误的人。 如果在正确的时间里遇上了那个正确的人,她的人生也就完美了。 郑熙陌登机离开的那天,以然去送她了,她踌躇了再三,把冷宸瀚也给叫上了,郑熙陌对他的惦念跟尊敬,以然没有忘记。 也许郑熙陌以后再也不回来了,那就让她少留点遗憾。 至少,这一点力所能及范围内能够达到的,只是以然的举手之劳而已。 郑熙陌对于冷宸瀚的出现,受宠若惊。 以然说来送机,她是知情的,可并没有想到她把冷宸瀚也带来了。 她情不自禁飙泪了,紧紧地拥着以然,趴在以然的肩膀上哽咽着,“谢谢你。” 冷宸瀚在郑熙陌的心中,跟她最爱的爸爸一样形象那么高大伟岸,一直是她前进路上的动力。能够在离开这个养育了自己二十几年的城市的最后,有这么一个人来送自己,她觉得心里装满了动容跟欣喜。 这个时候,她的脑子里没有出现荣子初的身影跟五官。 冷宸瀚难得开了尊口,“保重。” 仅仅吝啬给了两字,郑熙陌却很慎重地鞠了个躬,“你也保重。” 入登机口的时候,她有些依依不舍地回头,大声喊道,“等你肚子里的孩子出来,别忘了给我发一张她的照片,发我的邮箱里。” 以然无声颔首,郑熙陌这才毅然转头,这下,没有再回头了。 “我们是不是过分了?” 以然回去的路上,有些于心不忍问。 “以然,有些时候,我们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价的,这是成长的代价。” 冷宸瀚郑重其事地劝导。 以然细细一想,其实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也许郑熙陌因祸得福,在异国他乡遇上她心爱的那个他,修得美好的姻缘。 郑熙陌的离开,终究化成了认识她的人生命中的一段插曲。 * 冷母在以然扑了个空的当晚,就给她回了电话,想必是从下人口中得知她去了的消息。 “以然,我没想到你今天会过来,我跟你爸去了一趟宸瀚生母的墓地。” 以然闻言,为之一愣,万万没料到他们去了那,而且还是在冷轩逸还不能自如行走的前提下去的,那样急切。 听冷母的口吻,并不拘泥于往事的沉痛了,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做到释怀到这个地步的确是有点难度。 以然觉得自己未必就有这个胸怀,爱一个人只会想着独占,分享是断然不可能的。 “妈,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过来看看。” 以然不好对已死之人妄下断言,何况那个女人是冷宸瀚的生母,哪怕再不对,在冷某人心里,还是占有一席之地的,哪怕他倔强得不肯承认。 不然,当初他也不会被顾芊芊的谎言给蒙蔽了长达数年之久。 “妈,你好好照顾爸,也照顾好自己,宸瀚那边,我们齐心协力,肯定能其利断金的。” 对于冷母的大度,以然都有些被感动了,让一个女人做到这个地步,多半她还是爱惨了冷轩逸。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爸爸的生日惊喜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其实这事,以然私下以为应该跟宸瀚提提,可又怕他太过抵触,适得其反。 他八成会觉得冷母是有意而为之,自己是有心在他这吹枕边风,当诚意成了刻意,还不如不提。 以前在大学的时候,以然在论坛泡的时候经常看到女人们为婆媳问题争执不休,骂得是死去活来,多半还是丈夫二话不说偏向婆婆,然后矛盾由此滋生了。 然而,事情发生在以然的身上,却发生了偏颇,那个丈夫成了冥顽不化的那位了。 有时候,她恨不得自己会神仙术,将他心里头对冷家两老的偏见给掐灭,再掐灭。 米珈的办事效率一流,韩子初在翌日就给她主动来了电话。 “听米珈说你找我。” 连称呼都没,搞得他们十分熟稔一样,其实他跟冷宸瀚才是狼狈为奸的那一对好不? 比起韩子初,以然觉得她跟米珈比较合得来,默契点。 “你有没有这方面认识的权威呢?” 以然也没想跟韩子初废话,米珈该说的,必定都被韩子初掏尽了。 “你为何不找你家亲爱的呢,他在这方面认识的人,绝对比我多。” 韩子初将皮球给踢了回去。 以然默了下,韩子初虽然没有明说,可这暗示,不言而喻。 原来,宸瀚还是留了一招,没跟自己说实话,并不乐见冷轩逸好转。 “要是你还有需要,我倒是可以给你引荐下,可我不保证我引荐的人比你家那位认识的人功力高。” 韩子初淡淡地道,谈不上热心,将丑话说在了前头。 虽说他最终没能恰到好处帮上忙,不过以然还是善意地表达了下谢意,他传递给自己的信息不少,都是有用的。 再说,这是冷家的家务事,不是韩家的,她不能要求别人跟自己一样尽心尽力,别说韩子初,即便是冷家人冷宸瀚,还不是在袖手旁观么。 这一条路,还真是比想象中来得漫长跟煎熬。 幸好有儿子一直鼎力相助,他爸爸真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 以然顿了顿,心里头却纠结成了一锅粥:幸好还没有跟冷母提让韩子初帮忙找医生的事儿,不然还真不好交代。 她眼里明亮的光芒都逐渐灭了下去,让冷宸瀚帮忙介绍,还真是不是一件易事。 他没安好心,要是他有这个心,早在自己提及手术意愿的时候,就主动张嘴了,他是主动张嘴了,不过那精湛的演技,把自己都给骗了过去。 还以为他这种人,根本就不屑骗人,看来,他还是有这方面的天赋存在的。 老天爷要是没给他商业才华,那他去当个演员,说不定会大红大紫,那副相貌,在演艺圈里也能英俊得名列前茅。 这事,也不能一直拖着,以然扯了扯干涩的唇角,打算还是要硬着头皮试试。 前提可一定要选个好时机,不然的话,肯定是山崩地裂的下场,她隐约可以预感得到。 好时机,很快就等来了,两天后,以然意识到了是冷宸瀚的生日。 她私下跟小爵打探过了,小爵拍拍小胸脯,“妈妈,爸爸从来不过生日的。” “那今年我们给爸爸过生日如何?” 以然建议道,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冷宸瀚不想过生日肯定是因为生母的缘故,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很简单,没人给他过。 一想到后者,以然就开始觉得他也挺可怜的,这就好比光鲜亮丽的皮相下掩藏了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以然依稀想了起来,她嫁给冷宸瀚第二年的时候,亲手在他生日的那天给了他一份惊喜,做了一桌子的菜,还烤了一个生日蛋糕。 那一天,他根本就没有回来,菜没有尝,蛋糕后来倒是碰了碰,也不知道那个生日到底在他心里算不算数。 小爵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妈妈的提议也不错,自己的生日都是过的,爸爸一直是个不合群的异类。 “妈妈,你打算给妈妈什么生日惊喜呢?” 小爵装模作样地打探,想要提前知道。 生日惊喜,便是生日礼物,她想了想,还是不要在他生日那天提那糟心的事情了,要是他因此蒙上了一层阴影,指不定以后都会对他的生日产生愈发抵触的情绪了。 还有,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啊,他那么精明的人,岂会不知呢? “这是个秘密。” 以然莞尔,连儿子也不告诉,对于妈妈的神秘兮兮,小爵干笑了两声,“那我也不告诉你,妈妈真是小气。” 小气吗? 望着儿子趾高气昂地离开背影,以然不禁失笑。 她突然极想知道,想知道儿子为他爸爸准备了什么礼物。 应该会令人眼前一亮吧? 其实,也不是她不想告诉儿子,而是她并没有想好送什么礼物。 她就前阵子给他买了一套衣服,他起先表现得有些无动于衷,也没有露出分外的欣喜,可接下来的几天里,不是几天,是连着一星期,他都穿着她给他买的那套合身西服招摇撞市。 穿了两天后,她很想提醒他可以换了,他又不是只有这么一套,成天穿同一套衣服出入各种场合,哪怕只是待在公司里,也会被人议论的。 不得已,她后来又给买了同牌子的一款,方便他替换。 在他成功换下她给买的头一套西装的时候,她忍不住想,要是她没给买第二套,他是不是打算一直穿到发臭啊。 可这个结果,她是没有等到,因为她忍无可忍已经给买了第二套了,甚至开始在考虑第三套了,两套频繁替换,还是有些怪怪的。 她疑惑的是为何以前他柜子里的那些西装,都被他给弃之如履了呢? 还是说她买的,他比较喜欢呢,不是有一个词叫“爱屋及乌”吗? 这问题,反复在她的心里冲撞了冲撞,就跟她当初突然被他追求时心情老跟小鹿乱跳似大同小异。 以然暂时将冷家两老的事情给搁置到一边,开始操心起冷宸瀚的生日来。 她反正闲来无事,于是开始拟定计划,没一个能够入她的眼,人多么,是热闹,可他肯定不喜。 再说了,他多年不过生日,她唯一给他过的那个,在他看来,八成是不算的。 以然最后决定就他们一家三口过,也不打算出去吃,在家她下厨给做一桌子菜,再烤个蛋糕,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当年的那一幕呢? 她潜意识里是想要他回忆起来,为难她的接下来便是礼物了,送什么礼物好呢? 曾经被陆晋鉨强行索取生日礼物过,这回是心甘情愿送人,是两码事。 他什么也不缺,前些天给买了两套衣服他是挺开心的,从中表明他这人应该蛮喜欢自己给他买东西的,尽管他是不缺这一类。 那就给他添置点什么? 又是衣服的话,那会不会显得太没有诚意了呢? 以然不由想到了那一早晨脸红心跳的场面,在这之前,是由一幅画引发的,他那一晚稍微提了下他更希望那张画上的人物是自己。 也许,她应该考虑给他画一张自己的,画自己可没有画他那般容易,不过,应该也不算难,大不了脱光光了对着镜子边照边画寻找感觉。 “会不会太淫荡了呢?” 她自言自语道。 “什么太淫荡了?” 以然忘了此刻她扪心自问这句话的时候,身边躺了一个活色生香的男人,他刚洗完澡没有多久就爬上床了,顾名思义说想要听下女儿的动静,可没一会儿自己趴着趴着睡着了。 紧接着,自己想事情想出神了,把他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没什么。” 以然忙补救,急着否认,可冷某人不会这么轻易就上当,他可是难得从淡然正经的以然口中吐出这么不雅的字眼来,他平静的心湖也乱了,荡起了阵阵涟漪了。 要不是顾忌着她肚子里的娃,他恨不得立刻就将她给扑倒,那两个字眼比任何催情的药物都来得有效。 “以然。” 某男趴在以然小巧白玉玲珑般的耳朵边喷热气,撩拨得以然敏感的耳垂立刻就红了。 她有些心情浮躁,“我说没什么就没什么。” 这声音有几分尖锐,她失口了,这脾气也不知怎么上来了。 她不想为自己找理由,于是自然而然归咎到怀孕上头去,反正怀了孕的女人就是皇后级别的,有理由嚣张有理由蛮不讲理,都是正常的言行举止。 这下轮到冷宸瀚哑口无言了,以然极少有脾气冲的时候,还是那种发挥任性的。 他静默了会,慢慢消化了。 同时,也明白了此时的以然最好不要挑战,这后果必然比较难以收拾。 只是,那一个“淫荡”的词儿,真的是太过想入非非了,冷宸瀚想了无数个情景,都是不由自主联想到床上去了。 于是他不由唾弃了自己肮脏的思想,深吸了好几口气,勉强将下腹的燥热给压了下去。 没办法,他的思想境界真有限。 禁欲的人,心情自然也是不会好到哪里去,可这火气不能撒到孕妇头上,这出气的只能落到倒霉的员工身上了。 这一天,其实是冷某人的生日,可他并不记得了,他记忆力一贯惊人,可在自己生日这件事上,下意识是选择遗忘的,多年下来,也习以为然了。 以然这一天上午,冷宸瀚跟小爵离开后,她就开始动笔了,脱光在浴室里作画。 镜子里那女人,明明都是自己熟悉的轮廓,可是笔下出来,线条还是不够自然,可能是画自己的缘故,画别人,她都能够信手拈来。 她练笔之前,一气呵成给冷某人又画了一张。 那一张纸上的冷某人,她看着看着就觉得想笑,脸色铁青,正在发怒,但是身材却是一丝不挂,这乐趣就体现在这两级对比上面。 笑了一会儿,她又笑不出来了,成了苦笑。 因为,轮到画自己,比想象中的困难多了,她还以为画自己也是得心应手的。 一上午过去了,以然欲哭无泪,身材她是画得差不多了,可这脸蛋,她是疲于应对,画出来的怎么看怎么不像自己。 于是,她又从头开始画,雏形出来还算满意,可身材又在她的笔下走了样。 看来,她只能准确画出一样来。 直到下午三点,她才稍微满意画了一张勉强入目的。 她在右下角落笔处,用簪花小体写了一行蝇头小字:致宸瀚生日,以然于X年X月X日画。 这一项工程,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大。 这都下午三点了,她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了,事先的安排根本就来不及编排。 要去买菜,还要做蛋糕,来得及吗? 以然将画纸一卷,用彩带打了个漂亮的花结,就将其扔在了一边,忙活别的事情去了。 东西准备齐全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她开始做蛋糕,当蛋糕被送进烤箱的时候,她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她赶忙擦拭了一把额头上落下的汗,就开始洗起菜来。 她庆幸这些事情以往做得还较为熟练,不然这个时候肯定是手忙脚乱,时间不够了。 她现在并不惧怕油烟了,若非冷宸瀚坚持,她早就下厨了。 今晚,是一个例外,当然这不是第一次例外了,上一次冷某人进医院她也破了一次例了。 以然觉得自己在争分夺秒,许久没有这般抓紧时间了,自从卸下了冷氏的重担后,她是越来越闲了,用网上流行语形容,那就是“闲的蛋疼”,可惜她没蛋。 她在五点半做好了一切,难得的,冷宸瀚还没有回来。 六点差不多,父子两人满面春风归来,小爵小小的身板依旧如之前一般习惯性推着冷宸瀚的轮椅入内来。 小爵两手空空,背上的书包,也没有显得鼓鼓的,不知道他到底送的是什么礼物? 小爵冲着以然眨了两下眼,以然领会到了,儿子表达的无非是爸爸还不知情。 当冷宸瀚习惯性去书房的时候,小爵招呼以然去了厨房,“妈妈,你有没有准备好了?” 以然点头,“差不多了。” “妈妈,那我先去我的房间下,我的礼物什么时候才拿出来呢?” “等下吃完饭后,不着急。” 以然自己是打算私下给冷某人礼物的,不然万一被小爵给不小心瞧到了,那她也就没有无颜见人了。 私底下给,还能增加些闺房情趣。 “小爵,你可以先给的。” 以然想了想,在小爵离开的时候又忙不迭喊住了他。 小爵一脸的认真,“我会考虑的。” 这答案,是相当的模棱两可啊。 以然将丰盛的菜色都一一摆上了餐桌,蛋糕也被请上了桌。 “妈妈,你这个蛋糕真香。” 小爵对那些菜,兴趣不大,对于蛋糕的兴致,显然很大,一瞬不瞬围观着。 “妈妈,等我生日,你也给我亲手做个蛋糕吧?” 小爵目露羡慕地望着这个蛋糕,以然忙点头,对于儿子,还是存了愧疚,之前他生日,自己还真没亲手给他做过蛋糕呢,身为儿童的福利没有享受到。 “小爵,到时妈妈给你做个更大的,好不好?” “不好,我要一个森林乐园。” 小家伙人虽小却有着自己的小主意。 以然是知道森林乐园的,最近极为流行的动漫,小爵这年纪的孩子的最爱。 此时,喜羊羊与灰太狼已经过气了,森林乐园正津津乐道中。 “那就森林乐园。” 以然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你去把你爸爸叫出来,可以开吃了。” 以然催促着小爵。 小爵蹦蹦跳跳走了。 “爸爸,你怎么还在书房,可以出来了,妈妈喊你吃饭了。” “你先去,我把这里的弄完就过来,还差一点。” “爸爸,妈妈生气了,说你还不过去。” “那好吧,那我不弄了,这就过来。” …… 冷宸瀚推着轮椅出来,神色略微倦怠,揉了下跳得有些厉害的太阳穴。 到餐厅的时候,他有些惊讶,满桌的菜色,不像是小吴做的,更似出于以然的手。 深邃的目光触及餐桌上的那个精美的蛋糕的时候,他不由顿了顿,“今天是什么日子?” 其实,有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可他还是急于求证。 “爸爸,今天是你的生日,难道你忘了吗?” 餐厅的灯还算亮,亮得冷宸瀚眼角有点刺疼。 明晃晃的灯光下以然浅笑嫣然,可能是整了一桌子的饭菜,她有些疲惫,可皮肤依旧白皙,穿着并不是什么新颖款式的漂亮衣服,可依旧让他眼前一亮。 不管在何时何地,因为心中有爱,她在他的眼里,就永远都是美丽的,早就定格在心里成形了。 “爸爸。” 小爵认定爸爸此时激动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因为爸爸那眼神一直黏在妈妈身上。 冷宸瀚微微扯出了一抹笑,“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生日,既然是我生日,那我应该有礼物收吧?” 小爵弯嘴笑了起来,“爸爸,我去给你拿礼物。” 他跑了一半,还不忘回头招呼还在石化中的妈妈,“妈妈,你不去拿吗?”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想要你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以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不过在儿子面前,她还是需要维持自己母亲的形象,于是温柔地冲儿子笑笑,“你先去吧,你爸爸的礼物,妈妈迟点给他。” 小爵轻轻“哦”了一声,心里猜忌妈妈肯定是不想给自己看,也不知道是什么礼物,真是好奇心能够杀死一只猪啊。 小爵看不见身影后,冷宸瀚眼角上挑微微扫了眼以然,眉目闪着促狭的笑,“怎么想到今天给我过生日?” 以然倚在餐桌旁看冷宸瀚,心里其实还在想着另外的一个问题,口头上的话也没忘了落下,实诚开口,“这需要原因吗?以后我们家每个人过生日,都能享受这样的福利。” 以然的话,让冷宸瀚心里蓦然浮现出几率甜蜜跟幸福来。 他的确是许多年没过过生日了,确切地说,从小到大,印象中,真的没有过过一次。 那个时候,生母闹得凶,谋划的是她自己的福祉,心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忙着讨好冷轩逸了。 而冷轩逸呢,对冷母还是有点愧疚的,所以自然是不敢光明正大给自己过生日,还有他本人也是有点怕添堵。 那个时候,爷爷奶奶也尚在人世,不过那时的自己,可没有享受到小爵这般的好福利。 冷轩逸夫妇虽说对自己不近人情,可对小爵还是极好的,让人挑不出刺来。 这也是自己放任小爵与他们相处的原因之一,要是他们不待见小爵,自己是不会允许他们接近小爵的。 他冷宸瀚,说到底,哪怕自己对儿子不顺眼,也不会允许别人对儿子不顺眼,他承认他就是一个极为护短的男人。 有时候,心眼真的是不大。 “这蛋糕是你做的吗?” 他嘴角带着笑,给人一种轻快明了的感觉,将不快都给抛到了一边。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今天他无意中听到了小胡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的劝阻,心里猛然跟着一动。 的确,他经常不由自主将过去的自己代入了,代入感太过的强烈。 “嗯。” 以然以然他想起来了,心里没由来多了几分欣喜,“像模像样的,没想到你还会做蛋糕。” 听到他接下来的一句,以然心里的欣喜还没来得及多停留几秒,就被浓浓的失落给取而代之,覆盖了个干净了。 小爵很快跑了回来,献上了给爸爸的礼物。 以然有些无语,没想到小爵精心准备的礼物居然只是个红包,不过诚意倒是十足,鼓鼓的,快要撑破了似的,也不知道他塞了多少毛爷爷在里头。 冷宸瀚收了,“谢谢儿子。” 然后,就打算放到一边,小爵巴巴地望着他,一脸期盼的神情,“爸爸,你不打算拆开吗?” 冷宸瀚额角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在以然跟小爵的殷切注视下,果断拆开了。 没想到里头装的不是红通通的毛爷爷,而是一大堆书签,估计十几个,难怪看起来鼓鼓的,应该是自己手工制作的,上头有几张有脱落的迹象,比较的粗糙,并不精美。 不过,这也算是他的孝心了,以然不忍打击他,清了下嗓子,调节下氛围,“小爵怎么想到送爸爸书签呢?” “这不是书签。” 小爵一本正经地腔调,原本亢奋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以然突然头疼了起来,开始后悔自己干嘛自作主张主动开口,无缘无故砸了儿子的脸面。 这年头,小孩子的脸皮不一定就厚啊。 冷宸瀚庆幸被以然抢了先,其实他也是以为书签的,这算起来是儿子头一回送自己礼物,之前他从自己这里被索取的礼物不计其数。 “小爵,你妈眼拙,连小插画都认不出来。” 冷宸瀚施施然开口。 以然唾弃道,没想到冷某人还是个马后炮。 不过他这马后炮也没用,以然看到儿子那张小脸快哭出来了。 看来,冷某人也是猜错了。 这玩意,小爵不开口,他们面面相觑之后,都觉得实在考验人的智商,他们也算是高智商一族了都猜不到,估计更高智商的人过来也不一定能够准确无误地猜出来。 “小爵,还是由你来公布答案吧,这到底是什么。” 冷宸瀚不打算再猜了,因为他觉得继续浪费时间下去越猜越离谱。 这他份心意,他领了就是了,毕竟是儿子亲自动手的。 “生日贺卡啊。” 小爵声音都有些变了,气愤难耐地道。 他精心准备花了两天熬夜做出来的礼物,没想到没有识货的人。 他也知道自己手工能力不好,可他私底下问了同桌,“你爸爸生日你都送什么礼物?” “生日贺卡啊。” 同桌理所当然的口吻,听上去老气横秋,平日里都是小心翼翼地跟自己讨教不会做的问题。 难得自己不耻下问,居然跟自己端起了架子,这让小爵打从心里不舒服。 若非自己在这方面实在是欠缺经验,也不会问这帮稚龄的同学了。 同桌问过之后,他又不死心问了周遭好几个同学,答案居然跟同桌给的八九不离十,原来他们都喜欢送生日贺卡。 他问了下会不会礼物太轻了,人家丢来的都是“礼轻情意重啊”,一副他读书读傻了的表情,让他一股火从心尖蔓延到脚底心。 礼轻情意重,这话说得也极有道理,于是乎,小爵也决定效仿,还决定亲自动手,还要多送几张,这情意要加重份量的。 原本被他从储蓄罐里数出来的钱,又被归于了原位。 只是,这后续发展跟从同学口中问来的不同,同学们都说爸爸拿到贺卡后,一脸喜不胜收的模样。 怎么到了自家爸爸这,情况完全的变了个样,还有一向心思细腻的妈妈,都没有看出自己劳动的成果。 难道说他做的,扭曲成了不成样吗? 一想到这,他冒出来的怒火瞬间熄灭了。 “爸爸,妈妈,我做的生日贺卡是不是很丑,丑到你们认不出来了呢?” 小爵蹙着小眉头,一副苦大仇深地盯着那些张生日贺卡。 本来,他还当成宝贝似的,现在只觉得丢人现眼啊。 其实,冷宸瀚很想说实话的,可又不想上了儿子那幼小的心灵,于是昧着良心回答,“也不算丑。” 可真的是跟漂亮沾不上边,以然同样是矛盾的心态,不过她的腔调婉转了一些,“不是很漂亮。” 小爵心拨凉拨凉的。 他人小鬼大,哪会没有领悟。 “明年我会努力的。” 他憋了老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以然还是问出了心里头的疑惑,“小爵,你送这么多生日贺卡给你爸爸干什么?一张不就够了吗?” 而且每一张做得那么小,跟书签差不多,要是不打开,这不会看到这里头的祝福语,以然在心里头嘀咕道,儿子的品味,真的不是一般的差。 平日里穿得倒是跟小王子一样,没想到骨子里还是偏向了恶俗,回头还要潜移默化调教起来,在不伤到他幼小的心灵的前提下。 “礼轻情意重啊,我同学说的,不是送越多越有诚意么。” 听到儿子这么一解释,以然词穷了,冷宸瀚也陷入了深度的沉默之中了。 这水平,实在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 果真不愧是他们的儿子,见识还真是独具一格啊。 “那爸爸收下了,肯定会好好珍藏起来。” 冷宸瀚在这个时候,还真是个好爸爸,至少以然是这么觉得的。 不过今晚的主角,还是他,瞧得出来他今日心情极好,起初的震惊过了后,就很快进入了状态之中。 以然鼓动了小爵一块儿为他唱起了生日歌,他点燃了蜡烛,许了愿望。 都是极为普通的动作,可以然却不由热泪盈眶了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神经脆弱成了这样,这么一点小事,就把自己给感动了。 是啊,没等别人感动,自己就先把自己给感动了。 生日蛋糕过后,一家人吃起了丰盛的饭菜。 吃完之后,以然收拾了,小爵也跑来跑去帮忙,寿星不允许去书房,于是就坐在餐桌边,噙着一抹笑意看着一大一小忙活着。 这是平淡温馨的幸福,难怪人家都念叨着家里缺了个女人不像话,有个女人的感觉,还真是美好。 小爵,开朗了不少,自己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 婚礼,他为她准备的盛大婚礼,还没有进行呢,因为她借口怀孕的事儿一拖再拖,本来说好两三个月后举行的,现在被她给缠得答应等生了孩子后再举办。 他都担心她生了孩子后又有了新的借口,会说身材走样要减肥,减肥之后再举行,这都何年马月了。 不过,唯一庆幸的是他们,那一本被他压在枕头底下的红本本,他时而会拿出来看一眼,看上头两个人相依偎的大头照,哪怕再恶劣的心情,也会变得明朗起来。 在等待她们收拾的时候,冷宸瀚脑海里不由回想起方才儿子送自己礼物的那一幕,莫名又觉得好笑起来。 当他的目光渐渐落到以然身上的时候,开始猜测不知她会送自己怎样的惊喜呢? 看她的样子,她的礼物是不好在儿子面前拿出来的,会不会是一条子弹内裤呢?还会是口味不同的TT呢? 要是后者的话,要等生了孩子后,才能使用,不知道保质期是多久,过期了的话,还真是可惜呢。 应该不会,她一贯在自己面前还是正经的形象,不会闷骚成那样送那么新奇的玩意,他失笑,今晚他的心情从压抑飚至了高点,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不过,期待还是要保持期待的。 等以然收拾好后,冷宸瀚迫不及待地将小爵赶回房睡去了,还很有老子风范叮嘱他,“早点睡,明天不许迟到。” 小爵在心里冷笑,最近都是爸妈睡过头好不好,都是他反过来等爸爸,爸爸以前从来不赖床的,肯定被妈妈给带坏了。 妈妈肚子里的妹妹,真可怜,也被带坏了。 一进卧室关门后,冷宸瀚忙不迭问,“以然,我的礼物呢?” 小爵的那个礼物,随手被他扔到角落去了,儿子要是知道他爸爸就是这么好好保管他送的礼物,估计要伤心了。 以然觉得今晚的冷宸瀚,总是有那么一点不同,具体的也说不上来,今晚的局面,出乎了自己意料之外的祥和安宁。 她以为他会不喜自己自作主张给他过生日呢,没想到他似乎挺热衷的。 还有,他居然破天荒积极索取礼物。 当然,儿子那一段搞笑的过程,只能当插曲一笑而过了,也算是今晚的一亮点了。 以然也知道自己在郁闷啥,她在意的无非是这个男人没有想起她曾经为他亲手准备过的蛋糕,明明尝过了。 还是多多少少有那么丁点的心有不甘啊,这就是女人,不知足的女人,贪婪的女人。 “在你床头。” 以然闷闷地道,冷宸瀚也听出来了不对劲了,某人似乎不高兴。 那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自己跟她索取礼物吗? 那不是她原本就准备好了的吗? 女人心,海底针,他突然是不明白了这个女人了。 “以然,你怎么了?” 他推着轮椅靠近,靠近她,然后一把搂住了她,很快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幅度有点大,万一伤到她肚子里的宝贝就不好了。 “你怎么还不去拿?” 之前明明很着急的,现在又停下来对她嘘寒问暖,这反差,说实在的,以然还是觉得有点甜。 她承认自己在使小性子,这小性子有点使得莫名其妙。 当年,他对自己那么冷淡不在意,不记得很正常,其实没必要在意的,她根本就是在奢望,在作茧自缚。 可女人有时候情绪上来了,总是无缘无故,不由控制的,以然觉得自己以前还能收敛,如今的她,有点被冷宸瀚给宠坏了。 冷宸瀚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不笨,可症结还是摸不透,这突破口,还得从她身上下手。 “我惹你不高兴了吗?” 他思来想去,罪魁祸首八成还是自己。 “没有。” 以然依旧嘴硬,陈年旧事,她就算是提醒了,他不一定能够想得起来,那个时候的她,是一个纯良渴望极度渴望被爱的女人。 接下来,无论冷宸瀚如何问,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不得已,他作罢。 以然给他准备的礼物,还真是让他意外啊。 他一摊开那张画,立刻便想起了那一晚,于是他又将自己那张找出来,跟她的那张上下卷在了一起。 在卷起来之前,他看得目不转睛,目光很快就有些变了质了,看得是欲火中烧啊。 没想到她将她自己画得如此的逼真,以后YY用这张图实在是太美好了,不过这没有体温的画,比起她本人而言,他自然是无条件投降给后者。 “没想到我无心之言,你倒是放在心上了。” 他得了便宜还不忘卖乖,以然冷哼,极有骨气地不理会,让他自言自语、自卖自夸去。 她也没有跟他杠上,主要原因还是看在他是寿星的份上,一年只有一次,冷宸瀚是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过这么有意义的生日。 以前,他觉得生日真的是好没意义,不知为何那么多人却热衷于此,当然商家是最乐意了,能够借此大发一笔呢。 如今,他却不这么想了,简简单单的生日也能过得有滋有味。 “以然,你今天做了那么多菜,是不是烟味闻得不舒服了?” 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来,颇为懊丧。 “我没那么娇弱。” 她早过了油烟不适应的阶段了,可某人还是没有松懈半分,他对于肚子里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心态倒是比以然紧张多了。 以然有时候又忍不住吃起醋来,吃起孩子的味来,明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可有时候就是把这关心当成他关心孩子而非自己。 当然,可能两者的成份兼之。 “还是别闻了,以防万一。” 他小心翼翼的态度,让以然心情蓦然大好,算了,只是过去一次忘了而已,以后他们还有很多次生日,她还能为他过余生所有的生日,真没必要耿耿于怀的。 “好。” 她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冷宸瀚没想到她这般的好说话,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以然却淡淡地道,“怎么我答应了你却又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我这不是喜出望外了吗?” “口是心非。” 以然虽然口头抱怨着,却没真正往心里去。 …… 过了一会儿,冷宸瀚身子又挪了过来,“以然,今晚是我生日。” 他刻意强调生日两个字,咬字咬着相当的暧昧缠绵,只要是个正常的人,都会往那旖旎的一方面想。 “然后呢?” 以然难得十分上道顺着他问。 其实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无论他今晚提怎样的要求,她都会尽量满足他。 “我想要你。” 某人忽然一笑,脸上多了一份不正经的神色。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原谅 第一百八十八章 “也不是不可以。” 以然似笑非笑地冲他笑,笑容里也带着一份不正经。 她的不正经,却让某人的心跳狠狠漏掉了一拍。 “以然,可以吗?” 他再也忍不住欺上她的身,双手却撑着床单,不让自身的重量落到她的身上。 他其实也有矛盾,一边是想要,另一边是怕伤到她肚子里的那个。 自从她怀孕后,他可是百般忍耐,以前在没她的日子里,他开始怀疑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怎么如今食髓知味,这上瘾了后一发不可收拾了。 她没有回复,用行动给了他火热的答案,接下来他的动作带了隐忍跟克制,没有以往的那般恣意,比起她的手来,他真的是觉得她的身体实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得都让他觉得今晚有些不真实了起来。 这一天,在冷宸瀚的人生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 他在往后的日子里,过了无数个生日,依旧觉得这一个生日是这辈子他最难忘的。 时光永远在最美的时候走得最急,在等待的时候走得最慢,这一天,终究还是急不可耐地翻了页。 晨曦,当薄暮的微光穿破了黑沉的天空,以然就醒了,因为尿意醒来,昨晚她喝的水有些偏多,再加上怀孕后尿频现象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以然轻手轻脚从冷宸瀚的怀抱中退出来,他依旧睡得挺沉,她松了一口气,回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钻了回去,他跟着调整了个姿势。 他依旧没有苏醒,估计是在做梦,梦中还嘤咛了一声“以然”,害她还以为他醒来了,隔了一会儿,她紧绷的神经都松懈了下来,是自己的幻觉,他是在做梦发出的呓语。 第二天,他起来还兴致勃勃告诉她昨晚他做了个梦,梦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是个女孩。 以然叹了口气,不由打击他,“都说梦境跟现实是相反的,我们要相信科学。” 以然还是为之失笑,这个男人居然也会相信梦境,还真是惹人发笑。 倒是她,怀孕后,没有做过一个梦,有些人都说胎梦挺准的,可她一直没有做到,不知道是个怎样的兆头。 “我预感这是个女孩。” 冷宸瀚没有理会她的打击,还是自我坚决认定了这个。 以然哑口无言,家里的两个男性,都是这般看好她肚子里这个是女孩,她也真不忍心他们失望呢,可惜生男生女不是她能决定的,还是顺其自然吧。 他们也只能过过嘴瘾,等再过几个月孩子生下来后,既定的事实,他们也扭转不了。 今天他心情不错,以然本是起了念头问他医生的事情,可到了嘴边,还是没有吐出来,不忍心破坏这美好的氛围。 等到他跟小爵走后,留下她一个人独处后,她又不禁生出几分懊恼来。 其实,比起冷宸瀚跟小爵,冷轩逸夫妇在她心里的地位真的没有占太多。 要是这事妥善解决了,也不至于自己每天为之头疼不已呢。 宸瀚啊宸瀚,何时你才肯让我安心呢? 这一天,她哪里也不想去,就窝在家里睡觉,小吴做好饭喊她吃饭,她草草吃了些,也没有多大的胃口,可怕饿着孩子,不能任性啊。 当个孕妇,肯定是不能我行我素。 冷宸瀚居然是一个人回来的,以然忍不住问,“小爵呢?” 儿子每天回来,都是过来跟自己报备一声的,以然慵懒地从床上半靠了起来,冷宸瀚下班回来,她还是赖在床上,意兴阑珊,没有起来的欲望。 “他说要去冷宅,司机送我回来后就直接送他过去了。” 以然身子又缓缓往床上躺了下去,听到“冷宅”两个字,她体内的气力是一点点跟着消失,整个身体抽了骨头似的软绵绵的,直不起来。 她觉得自己跟武侠小说中那种中了蛊毒的人十分的相似,这一点,冷宸瀚也察觉到了,可他还是选择了漠视。 其实,他内心告诉自己不去计较了,经历了昨晚,他有些从阴霾中出来了。 可又觉得要是自己这般迅速顺着台阶下,有些下不了脸面来,不想这么早便宜那两老家伙。 他煎熬了那么多年,而他们却不知道缩短了多少倍,怎么算都划不来。 他并不是个能容忍吃亏的人,要是人家暗地里给他下绊子,他肯定双倍以上报复回来。 “以然,我饿了。” 他借题发挥,装出一副可怜委屈相。 “饿了就去厨房吃,小吴已经做好了。” 他有招数,她也有,而且她一眼就瞧出他是伪装的,打什么主意,一眼就看穿了。 “我想要跟你还有女儿一块儿吃,一个人吃太没食欲了,我中午开那个破会错过了饭点,只在家吃了早饭,肚子里就剩下点馊水了。” 冷宸瀚博取以然的同情,加足了马力。 以然不想相信,可还是被他给稍微打动了,于是遂了他的愿,不过还是不忘使唤他,“我没力气了,你帮我把沙发上的那件衣服拿过来。” 冷宸瀚自然是乐意效劳,在以然心不甘情不愿的条件下,在冷宸瀚如愿以偿的条件下,这一顿晚饭的时间是被打发过去了。 接下来,以然打算好好跟冷宸瀚探讨下一些浮躁的心绪时,意外接到了小爵的来电。 小爵在电话里的声音听上去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妈妈,爷爷……爷爷晕过去了。” 他急切说完后,便哭得泣不成声,小家伙被吓坏了。 “奶奶呢?” “奶奶正在打电话让私家医生过来。” “我们这就过来,小爵,你先别急,要记得安抚住奶奶知道吗?” 以然说完之后,才发现了自己言语中有了偏差,她本能地吐露是“我们”,而非是“我”。 她挂断电话后,不确定冷宸瀚会不会去。 于是,也没有勉强,自动拿了包跟车钥匙,就忘外面走,连吩咐一声都没,心里少不了还是有些没有发泄出去的气。 “你去哪里?” 冷宸瀚明知故问,他脸色阴沉,是气坏了。 她就这样堂而皇之出去,将他视如空气,这让他实在是忍无可忍。 以然其实想暴走了,可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他,“我去冷宅,你去不去?” 没有等来他立即的回答,于是她往前走了几步,在心里默数到十,果然他喊住了她,“等我一下,我跟你一块儿去。” 以然这才心情柳暗花明,冷宸瀚回房估计拿了下手机,就跟着出来了。 对于路上以然开车这问题,冷宸瀚又有了意见,打算让司机过来,以然没让,嫌麻烦,他不由生起闷气来。 以然一阵子没碰车子了,行动起来,有些笨拙,在冷宸瀚心惊肉跳提防了十五分钟后,她才恢复了正常的水平,他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原地。 他们住的地方,不好打到出租车,不然也不用以然出手了。 冷宸瀚暗想,要早点搬过去了,不能再在这住下去了,交通太不便利了。 当初,自己想要大隐于市,所以选择了这相对无人问津的地方,如今他已经融入了目前的生活,还有要是住新房那边去,以然无聊去街上那些也方便不少。 要知道,那边离悠然居也近,地段真的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两个人到冷宅的时候,场面已经稳住了,私家医生为冷轩逸检查得差不多了。 小爵泪迹斑斑还没有风干,冷母吓得脸色惨白,看上去失魂落魄。 冷轩逸依旧没有醒来,私家医生为冷家服务了几十年了,对冷宸瀚的到来,先是吃了一惊,然后还是规矩地喊了一声,“冷少爷。” 难得的,冷宸瀚没有反驳,也没有强调他不是冷家人。 “他怎样了?” 他目露犀利,口吻淡淡,问的对象自然是躺在床上如同一具挺尸状的冷轩逸。 他看上去容色还好,要不是闹到这样的地步,冷宸瀚真的是相当的怀疑这一场景是被造假出来忽悠自己的。 可自己明明退了一步,冷轩逸也不会这么傻,在这个节骨眼上搞出这么一桩,那么结果可想而知是真的。 这个躺着的老头,是自己的父亲,那一张沧桑的脸上,还是能够依稀找出两个人相似的痕迹来,血浓于水,是不容置喙的。 他真的老了,之前自己一直没有正视岁月在他身上刻下的积淀,觉得岁月优待了他。 私家医生叹了口气,也没有隐瞒,更没有去关注这家人之间诡谲的氛围,“冷老先生年纪大了,上回查出了肿瘤是良性的,可这些天估计心情大起大落太厉害,加上休养不好,估计肿瘤有了恶化的前兆。这突然昏迷,便是征兆,进一步的检查,最好还是送医院去拍个片子,做个详细的检查。” “我建议最好还是将这肿瘤给切除了,不然一旦扩散开了,便会癌变。” 癌变,这两个字犹如千斤顶坠下,敲打在屋内所有人的头颅上,仿若砸出了血来。 送走了私家医生,冷母便建议送医院,她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去冷氏医院吧。” 临出门前,冷宸瀚冷不防开了尊口。 以然愣了愣,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冷母的表现,也差不多。 小爵默默地跟在爷爷身边,两佣人拿了一副担架,将爷爷放了上去,抬了起来,他时不时地望爷爷一眼,真怕爷爷会醒不过来了。 他同桌的爷爷,也听说是昏了过去,就没有再醒过来了,人死不能复生,形容的便是这种情况。 害怕,浓浓的恐惧将小爵给包围了,上一回爸爸的假死,已经让他蒙上了一层阴影了。 他手脚发颤,上下牙齿咬得都咯咯直响。 他强忍着莫名的一股悲伤,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都太过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 他在心里默念,爷爷会好起来的,爷爷会没事的。 心理医生对他的辅导,他努力去回想,可脑袋里居然是一片空白。 当坐上车的时候,他双腿几乎是瘫软了下来,额角豆大的冷汗是一滴紧接着一滴滑落了下来。 终于,有人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了,是以然。 她坐在儿子身边,不小心碰触到小爵冰凉的掌心,还有他的指甲几乎都嵌进了肉里,而他丝毫没有感到疼痛。 “小爵,你怎么了?” 以然关切地问。 “妈妈,我害怕。” 小爵几乎是哭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哪里瞧得出他平日里是个俊朗的小绅士呢,此时哭得毫无气质可言。 “小爵乖,不怕不怕,爷爷会没事的。” 以然抱着他,紧紧地抱着他,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脑袋,给予他安慰。 妈妈的怀抱,无疑是安全温暖的,小爵的紧张不安,被驱散了不少。 以然并没有立即松开,一路上,她一直护着儿子,她开始后悔了,不应该让儿子今日去冷宅的,上一回他是煎熬了好一段时间才挺了过来。 小爵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可他内心还是十分脆弱的,比一般孩子都来得脆弱,尤其是面对未知的死亡。 冷宸瀚望着瑟瑟发抖的儿子,英挺的剑眉,微微蹙了起来,他似乎忽视了这一点,儿子并没有想象中乐观的坚强。 是他疏忽了。 冷母一路上都不发一言,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极好的保护色。 冷氏医院起先都是冷宸瀚负责的,引进来的先进医疗水平其实也是停留在他那个阶段,不过对于冷氏医院,他觉得有利的是这里好掌控,也不输于那些公家的医院。 自家的医院的医生,更为尽心尽力。 以然其实并不喜欢踏入这里,这家医院,她一直都是避开的,哪怕后来冷氏医院传到了她的手中,她产检都是避开这里的。 曾经的伤疤,愈合了,剥开还是鲜血淋漓的。 惨痛的经历,那一段,她挥之不去的梦魇,都是在这发生的,就是那个时候,在她历经万千辛苦之际,他在她心口上狠狠捅了一刀,逼迫她签下了离婚协议书,让她跌入了万丈深渊,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上一刻还在天堂,下一刻便坠入了阿鼻地狱。 她甚至在那一刻以为自己永世不得翻身,没想到天意弄人,还是兜兜转转,一家三口回到了一起。 冷宸瀚起先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直到他看到以然眉目间的那一抹悲恸,猛然顿悟自己的粗心大意起来。 曾经犯下的错误,到了这,便成了历历难忘的真实写照,她肯定是记起来了。 “对不起。” 他缓缓推着靠近她,情不自禁地攥住她的手,想要将自身的力量通过体温传递给他。 千言万语,在这一刻,只化成了艰涩的三个字。 “以然,你还在怪我吗?” 他低声问道,仅以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 此时的冷轩逸,已经被快速地推进去检查了,冷氏医院的一干高层包括院长都如临大敌地待命着,随时迎接一干难题的到来。 他们曾经以为已死的冷先生,没想到以不同的姿态过来了,的确是不同的姿态,坐着轮椅过来的。 冷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峻,可是对于方总,态度截然不同,他们不少也是见识过曾经发生在这两个人身上的故事,尤其是生产那一幕。 不过,什么都不能问,因为他们没有这样的身份跟资格过问。 “宸瀚,如果我说有,你相信吗?” 以然的声音像是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 冷宸瀚点了点头,她怨他是正常的,那个时候的自己,的确是一门心思只想要孩子没想要她。 “对不起。” 他还是这样一句话。 “算了,希望爸爸没事。” 既然踏进来了,以然也知道不能矫情,要勇敢选择面对跟正视。 “嗯。” 难得地,他没有反对。 以然依旧没有松开小爵的手,这一家三口三只手是相连着的,倒是把冷母一个老太孤零零地遗落下来了。 幸好冷母心并不在此,目光一直直视紧闭的大门,老头子无缘无故的昏迷,真的差点让她肝胆俱碎。 要不是小爵在,她要安抚小爵,痛苦出来失态的那个人肯定是她了。 为了成为小爵的主心骨,她努力逼迫自己冷静镇定下来。 宸瀚跟以然的到来,她才稍微允许自己能够多了一点杂念,允许自己担惊受怕,方寸大乱后还有人会收拾局面。 宸瀚的服软,也仅是让她高兴了几秒钟的时间,主要老头子的病情还没有得到确诊。 很快,那扇大门开了,冷氏医院医生的效率还是挺高的,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恭敬地对着冷家几口子宣布,“冷老先生的脑瘤有了恶化的迹象,最好在这一星期内手术,不然一旦恶化,这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这医生的话,说得挺保守的。 冷宸瀚寒着一张脸,冷声问,“那他突然昏迷不醒是怎么回事?” 医生倒是没有被吓到,神色无畏地回答,“老先生的肿瘤大了点,压着一根神经了,才会突然陷入了昏迷之中。”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阴险的以然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冷母听得毛骨悚然,又是肿瘤又是神经的,她的心脏真的是承受不起这样大的打击。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觉得心里定了那么一点,语气诚挚问医生,“如果手术,那成功机率是多少?” 自从老头子得了这病后,她见医生就必问这个问题,问得都麻木了,条件反射性还是要问。 她不死心期待是能听到惊喜的答案,每回迎来的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这老医生没有端架子,他是这家医院为数不多不讲派头的医生,触及冷母万分渴望的眼神,他最终还是低下了头,“百分之六十。” 冷母脸上,不可避免还是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跟那些问过的医生差不多的机率,难道就没有一个给她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机率吗? 冷宸瀚却在这个时候抿唇轻笑,漂亮的唇形微微上翘,“百分之六十,真低,看来冷氏这家医院也快倒闭了。” 他当初对这家医院发扬的宗旨是一定要比Z市公立医院水平要高,当年他执掌的时候,的确是处于略上水平,如今一直在停留,而人家却在发展。 他的笑意,并没有深入到眸底,这笑,分明是对着院长笑的,院长瞬间觉得有一桶满满的凉水从心尖凉到了脚底心。 一贯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院长在这个时候,难得词穷了,一个辩解的字眼也出不来。 他能说上头不重视这家医院吗?一直没有多余拨经费下来? 他不能空手套白狼啊。 可冷先生对妻子的态度,表明了不一般,他只能将这不能说的话,艰难地咽了回去。 的确,自从以然入主冷氏后,一直冷眼旁观这家医院的发展。 这家医院是她的地雷,她明知道不应该袖手旁观,可还是自私地避开了心里头的尴尬纠结,选择了漠视以待。 院长的战战兢兢,以然纳入了眼底,心中还是闪过了一丝的愧疚。 冷宸瀚是在责怪院长的不尽力,可是她却潜意识地将这份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没有她的促成,这家医院也不至于停滞不前,她是在报复,报复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残忍。 眼不见为净,倒闭了最好,她曾经真起过这样的歹念。 她的确是在不遗余力将冷氏推上正轨,可却没有包括这家医院,这家医院成了她所谓的例外。 “怎么,敢情我冤枉你了?” 冷宸瀚向来很会拿捏旁人的软肋,院长的惶恐,让他更加有了发挥的余地。 院长这个时候真的很想临阵脱逃,可是他也知道他没有遁地之术,只能采取迂回之术。 他沉默了片刻,反复斟酌了肚子里酝酿好的字眼,可没想到却让以然抢了个先,“宸瀚,别怪院长,是我的错。” 这一声落下,院长不禁松了一口气,有人出头就是好。 冷宸瀚迟迟不说话,过了很久,才开口道,“你们都下去吧,围着干什么,惹人烦。” 一帮如临大敌的人,闻言,立刻落荒而逃般退场退得干净。 人多,是挺烦人的,以然也这么觉得,还是一帮不相干的人。 走了,她甚至觉得这过道的空气都新鲜了不少,冷轩逸被推入了冷氏最顶级的病房修养,注射了药物,过了两小时便醒来了。 在这等待的两个小时里,冷宸瀚让以然推他出去了会,小爵留下来陪着冷母。 医院的后花园里,冷宸瀚依旧从容地坐在轮椅上,以然趁机看了一眼头顶的月色,凉风习习的夜晚,连月光都显得格外的冷。 以然不禁想到她刚搬入冷宅的那个晚上,似乎也是这样的一个有点冷意的夜晚,冷轩逸风度翩翩地过来飞快打了个照面,扯了下嘴角,说了两句不咸不淡的话,就跟高贵雍容的冷母离开了。 冷母在整个过程中,更是没吭一声。 不过,那个时候,她心里装满的都是宸瀚这个人,其他人,在她眼里,都是可有可无的角色。 哪怕冷轩逸再不同,在她的眼里,他站在宸瀚的身边,还是有点被遮掩住光彩了。 唯一让她有所警觉的是,她明白了冷宸瀚在这个家,是个特立独行的异类,并不被父母所喜。 他私底下跟她说的话,也见证了这一点,“你没必要讨好那两个人,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还是就行了。” 关系冷若冰点,在冷宸瀚看来,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可以然并没有听从,经常还是会过去走走过场,哪怕吃力不讨好,努力修补着这越来越大、足以吞噬人的裂缝。 她嗤笑,最终还是无疾而终。 直到多年后的今晚,才露出了丁点的突破口。 冷轩逸醒来后,纳闷自己怎么置身于陌生的地方——医院了。 很快,他纳闷的对象变了,疑惑的是所有的人都来了,熟悉的面孔还包括不待见他的儿子。 他正坐在轮椅上,脸色有些难看,估计心情不佳。 对于冷轩逸自身而言,能够在这么近的距离见到儿子,心情蓦然大好,刻意忽视了儿子不善的神色。 他想,他应该是病了,病情估计还挺重的,不然宸瀚也不会驻足前来。 此时的他,并没有过多地去想自己的病情,因为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冷母便激动地喊了起来,“轩逸,你醒来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她一脸的急切,冷轩逸本想出声安慰她两句,可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厉害,几乎是发不出音来。 于是当机立断改成了摇了几下头。 冷母其实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可是此刻面对刚刚醒来的冷轩逸,她居然成了话痨,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冷轩逸都觉得脑子有点打结了,可一想讲话,这喉咙都疼得不行,他还是放弃了讲话的念头。他的颜儿,一向大方稳重的颜儿,这一回肯定是被吓坏了。 他不得已,指了指床头的水壶,冷母意会到了,“你想喝水是不是?” 冷轩逸忙点头。 冷母有了事情做,就没有继续缠着问了。 冷轩逸的目光于是缓缓地落到了宸瀚的身上,他在探究自己是否因祸得福取得了宸瀚的原谅呢? 瞬间,他甚至觉得死一点也不可怕了,可怕的是死不瞑目,没人送终。 冷母很快去而复返,温柔地服侍他喝了些水,嗓子终于没有先前那般煎熬了。 冷轩逸清了清嗓子,“颜儿,你能不能先跟以然出去下?” 他有话,想跟宸瀚单独谈谈。 小爵虽说是被忽略的那一位,还是被以然给牵走了。 房内,于是便只有各怀心思的两父子面面相觑了。 冷宸瀚轻轻扯了两下唇,“你想说什么?” 其实,老头子心里惦念的,他清楚得很,就是不想让老头太好过。 “宸瀚,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对你母亲好点,她并没有错,错的都是我。” 冷轩逸恳求的神色,令人动容,可却没有撼动冷宸瀚那颗坚硬的心,反倒是让他嗤笑出声。 “你是罪无可赦,她顶多是个从犯,想要从轻发落,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福气,指不定你前脚一走,她后脚想不开就跟去了。” 他心里冷笑,还以为老头子良心还没有泯灭,想要趁机示弱博取自己的原谅呢,没想到他倒是不顾自己,为他人谋取福祉起来了。 在他心中,他妻子也比自己这个儿子来得重要。 “宸瀚,我不许你这么说你母亲,咳咳咳……” 冷轩逸还没有说完,就急切地咳了起来。 他真没想到儿子对他的恨,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深到了如此境地。 “你说完了没,完了我就回去了,没完就快点说完,别一句话分成好几次说,我没那个闲工夫听你瞎扯淡。” 冷宸瀚倨傲地抬起下巴,一副欲要离开的架势。 他难得垂怜施恩听他的忏悔,可他却不知悔改,将这么大好的机会白白拱手让给了别人,这也就怪不得自己了。 他轮椅推了几步,被冷轩逸用沙哑破碎的嗓音给喊住了,“宸瀚,你等等。” 这下,他以为冷轩逸要开口了,没想到他狗嘴里依旧没有吐出象牙来,死性不改追着原先那个问题锲而不舍要答案,“宸瀚,如果我死了,请你答应我照顾你的母亲好不好?” 冷宸瀚这下气不打一处来,抿了抿唇,又抿了抿唇,仿佛竭力在克制着自己即将爆发的血性脾气,冷声道,“等你死了再说,何必多此一举呢,你自己照顾不是更安心吗?” 他气呼呼离开了,就怕自己忍不住将怒火发泄到老头子的身上,到时候以然看不过去肯定是站到老头子那一边。 他回忆了下这个生日的一点一滴,怒火慢慢熄灭了下去,人到外头的时候,这怒火荡然无存了。 冷轩逸静下心来,想了下,其实宸瀚还是关心自己的,想要自己好起来。 只不过,他这个人比较别扭罢了。 他的心情,慢慢好转了起来,以然跟冷母还有小爵进去的时候,冷轩逸脸上笑意满满。 以然还以为这两父子又起了争执了,因为宸瀚不肯再踏入了。 所以,她跟冷母也顾不上外头那个,直奔里头看情况,毕竟冷轩逸是个病人。 “爸,你没事吧?” 以然小心翼翼地问,怀疑冷轩逸是怒极反笑,气过头了。 “我有什么事啊,宸瀚呢?” 他的目光来来回回在这几个人身上饶了一圈,又停留在紧闭的那扇病房大门上。 “他在外头,爸你找他有事吗?我把他叫进来。” 以然有些摸不清这两父子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不用了。” 冷轩逸挥了挥手,懒懒地道,“我有些累了,你们先回去吧,颜儿留下来照顾我就可以了。” “爷爷,我也想留下来。” 小爵还是不太放心,之前那一幕活生生在他的眼皮底下发生,他接受能力真没那么强大。 “小孩子家家的,留医院干什么,快回去,我在这也燥得慌,明天跟院长说下我要出院回家。” 冷轩逸对医院实在喜欢不起来,哪怕是有病,也不想在医院多呆上一阵子。 “爷爷,你明天还不能出院啊。” “轩逸,你别闹脾气。” “爸,你还是在医院多呆几天吧。” 三个人的劝说,大同小异,让冷轩逸心生不快,他真的是不喜欢这破地方。 要是宸瀚在,肯定是跟这几个人对着干。 他突然有些怀念起宸瀚的毒舌了。 “明天再说。” 冷轩逸不想跟她们斗嘴,于是违背心思道。 “我累了,要休息了,以然你快点带小爵离开吧,你是个孕妇,医院这种地方还是少来。” 冷轩逸还不忘殷殷嘱咐道。 以然口是心非答应下来了,不过她也知道,要是自己不来,宸瀚是决计不会一个人来的。 冷轩逸虽然对宸瀚的冷淡有些伤到了,不过还是欣喜能够看一眼宸瀚,哪怕人家态度不善。 这就是儿子跟媳妇的区别,儿子再不是,还是自家人,媳妇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外人。 回家的路上,以然忍不住刺探,“宸瀚,爸爸为什么这么高兴,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好话了?” 她狐疑的是宸瀚的心情跟冷轩逸的截然相反,这两父子的心结系得实在太深了。 “你觉得我能跟他说什么好话?” 冷某人很不屑地冷哼,其实很不想搭理这个不跟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上的革命同伙,可又忌惮她恼羞成怒,最终还是委屈了自己。 以然扪心自问,没有。 可冷轩逸心情骤然由阴转晴又是为的哪般?宸瀚这口风极紧,估计是套不出什么来了。 这一晚,以然是带着疑惑入睡的。 临睡前,她还是张口问了宸瀚有关给冷轩逸动手术的医生有没有能介绍的,这个男人霸气侧漏地宣布,“没有。” 她使出了吃奶的劲撩拨此男,就是不给他吃,她也知道这手段有些卑鄙,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只能在床上魅惑他,迫使他答应下来。 没想到这男人,更有风度,居然忍得快炸了还是放弃了。 以前倒是没有见他有多么能忍,以然面对着他翻过身去刻意背对着的男人,心里突然兴起几分烦躁来,她操的到底是哪门子的心,折腾反复也没有多大的进展。 怨气,委屈,一股脑儿地袭了上来,她无声地流起了眼泪,觉得自己真是不易,偏偏某人不领情。 她这么努力想要挽救他们支离破碎的父子关系,还不是为了他好,还不是为了他将来不至于酝酿成遗憾么? 可他呢,就当自己是个屁,或许是连屁也不是。 她突然想大喊,将胸臆间萦绕的这股浊气给释放出去。 冷宸瀚试图让自己的欲望冷却下去,怕憋坏了,渐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了。 这个女人,似乎在哭。 他一个敏捷地翻身,果真迎上了她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庞,晶莹的泪珠铺了满脸,让他心尖儿猛然跟着狠狠一抽。 他都没怪她呢,一个生理欲望正常的男人能经得起这样极致的冰火两重天吗?她为难死他了,她反倒是哭了。 “哭什么,别哭,我错了还不行吗?” 面对无理取闹的女人,他应该选择漠视的,可还是不忍心她“水分流失太多”,纡尊降贵伏低做小,主动认错。 “你真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她倒是犀利,哭成这样还能振振有词反问,他失笑,想了想,“知道。” “是什么?” 某人逼问。 他沉默了会,“错在我没给老头介绍医生。” 之前讨论的不是这吗?尽管他不想提,可举一反三,难不倒他。 “那想好弥补对策了吗?” 以然理直气壮问。 冷宸瀚无语,早知道就不管她哭得多凄惨了,精力旺盛成这样,难保不是一个局,设下就是为了让自己主动上钩的。 心软的下场,便是一败再败,溃不成军收场,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这麻烦事揽到了自己的身上,闷闷地倒头即睡,这下欲望疲软,提不起劲来了。 她这软磨硬泡,还真挺有效,以然破涕为笑,她承认她阴险了一回,可也是别无他法么。 以然一大早起来,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小爵,小爵手舞足蹈了起来,“妈妈,我觉得你跟爸爸斗,就是一部精彩的3D谍战大剧,我早就看好你了,你是最牛逼的特务头子。” 以然哭笑不得,对于这一顶戴着贬义色彩的高帽子,她真的有点戴不下去。 “妈妈,这个好消息回头还是由我出马通知爷爷奶奶,也让他们可乐可乐。” 小爵兴高采烈地抢功。 “没问题。” 以然很大方给了儿子这点福利。 今天的儿子,看上去正常多了,不再是昨日那个恐慌的孩子,昨日的小爵,还真让她有些忧心。 不过,表面正常不代表心里也一致,回头还是要带小爵去复查下,才能彻底安下心来。 今天天气不好,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可以然的心情难得晴空万里,她看什么都顺眼起来,宸瀚昨晚的许诺,让她骤然觉得一切都美好起来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坏坏的小爵 第一百九十章 隔天,冷宸瀚勉为其难地给介绍了医生,当然他只负责将那位医生给联系好,这边的具体事务,他袖手不管,全部丢给了以然,让她去接洽。 对于以然而言,这已足矣,她自然不会要求更多。 他想,他肯定是上辈子造了孽欠了以然的,所以才由着她一次有一次破了自己的底限。 那到底他对她的最低底限在哪里呢?冷宸瀚还真没有得出一个精准的答案来。 在冷宸瀚这是勉为其难,可这消息到了冷轩逸两老耳中,冷母是欢天喜地,冷轩逸难得地也由着冷母去积极联络。 老头子眼睛一亮,脑海中慢慢勾勒出了一副场景人像图,宸瀚肯定是快要气得吐血了,他那么厌恶自己,却还是…… 老头子觉得自己还是做对了一件事的,那便是对小爵母子好,方以然这媳妇,果真是娶得好啊,没有她在中间斡旋,他们父子的关系连淡如水都难。 丈夫的嘴角总是不经意间上扬,显然心情极好,冷母也一扫晦涩,露出愉悦明朗的笑靥来,顿时,冷宅的乌烟瘴气,有了一个终止。 冷轩逸在隔天还是出院了,没有忍耐住,冷母也质押不住,最后索性由着他。 老头子的喜好总是独具一格,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日子还有多久,哪怕手术了,成功跟风险都是有冲突的。 直到小爵给他们传了好消息过来…… 冷母难得放任老头子一人在家,精神饱满受邀跟友人出去小逛了一圈,也没有逛太久,转了一圈就回来了,倒也没有着急。 对于她而言,这已经是不错的减压方式了,还能趁机购物发泄下积压的沉郁情绪。 这些日子以来,她真的快垮掉崩溃了。 友人是她的闺蜜,打小是发小,也嫁在本市,家境没有冷母夫家富裕,当年友人所嫁的此男人家称凤凰男,友人对他是上了心,任由家里说破了嘴皮还是一意孤行嫁给了此男,相信此男定会不负她所望,给她想要的幸福。 友人的心胸比较豁达,觉得爱情比面包更难能可贵,这些年来,她始终没有改变动摇当初的信念。 她的男人,的确是很努力,很上进,很用心,给了她优渥的生活环境,发达后一如既往对她好,也没有犯什么恬不知耻的“富贵病”。 冷母最艰难的那段岁月里,都没跟这位友人断了联系,俨然当成了真正的患难之交。 友人性情时而中庸,时而泼辣,也就她男人长期受得了她,默默地用自己独特的方式纵容宠溺着她。 这友人,成熟的皮相下如今还保留着少女的心境,冷母都曾经一度羡慕她这种宁静的“心灵自由”,不像自己,被束缚得心里几近扭曲。 “颜儿,我看着你熬过了那么段痛苦,还以为你跟他相敬如宾过完一辈子呢,没想到还能修补好裂缝重续前缘,只不过老天又给了你考验,让他得了这样的病症。越是这个时候,你可越要好好鼓励他啊,既然选择了,就不能后悔,要勇往直前、义无反顾往前冲。” 友人跟她临别之际,予以了赠言,冷母颔首,知道这是她的好意,说得也不无道理。 “颜儿,”友人微微一笑,这笑容,比起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孩还要来得纯净,令人憧憬向往,“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嗯。” 友人夫妇几十年如一日和睦,多少踏进婚姻里的人都是羡慕不已。 冷母到家之后,跟冷轩逸对谈,语气不由自主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冷轩逸都明显察觉了出来了,颜儿笑容如此灿烂,他岂会不高兴? 像印证心中所动,冷母主动跟他坦白,“我跟可儿一起逛街去了。” “我知道,那是你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她如今过得可好?” 难得地,冷轩逸居然还问候起冷母的友人来,她们哪怕在新婚最甜蜜的时候,也没有分享彼此友人的心情过。 诧异是一码事,冷母很快也步入了正题,这是个良好的开始,她自然是急不可耐地肯跟他分享,这依稀能够让她找回当年一些美好的回忆,哪怕挑挑拣拣,也能让她开怀。 “她夫妻和睦,儿女双全,儿女婚姻也都一帆风顺,以前最不看好的一对,如今是我们所有人引以为傲的楷模。” 她失笑,语气沉静中带了几分低低柔柔,颇为悦耳。 当初,记得自己也不曾看好他们的,觉得可儿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会耐得住那样简陋的居住环境。 可儿却跌破众人的眼睛,坚强挺了过来,于是她也获得了幸福,她的幸福也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不过太多的人忽略了她的艰辛,只看到了结局,可儿无疑也是幸福的,最终得到了她所想要的。 妻子没有掩饰她的艳羡之色,冷轩逸还在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看到了隐隐的期待跟急切。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冷轩逸的眼睛里也渐渐露出了湛湛的波光,“颜儿,我会积极对抗病魔。”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眼,却让冷母喜出望外。 她费尽心机,甚至刻意讨好他,的确就是为了得到一个想要的答案。 他们手中已经握有了良好的权威资源,欠缺的,她心中模糊已经形成了一个信念了,可并不强烈,她还是迫切想要寻求他的一个保证许诺,方才安心。 如今,他给了,她也信心备至。 冷轩逸的手术安排在接下来的第三天,他的手术还是在冷氏医院主刀,负责主刀的医生从瑞士那边飞过来。 之前病历什么的都传过去给医生看了,那医生叫布朗,动刀前一天过来还是尽职地给冷轩逸做了个详细的全身检查。 手术的当天,Z市艳阳高照,似是一个好兆头。 以然过来了,小爵也央求妈妈帮忙请了假,冷某人在以然的游说下,黑着一张脸姗姗来迟。 以然看到他的时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临阵脱逃不敢来了,来了就好。 至少,冷轩逸在被推入手术室前,还是欣慰地看到了某人,冷宸瀚的到来,便是冷轩逸最好的求生意志跟动力了。 冷某人良心尚未泯灭,慢悠悠在他被推入手术室前丢下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别死在里头给我丢脸。” 这言辞,未加修饰,自然是不怎么好听,可在冷轩逸听来,这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天籁之音。 自然,他也给了冷母一个宽慰的浅浅笑容,无声地传递自己的保证。 老头子被推进去之后,等待的人个个是伸长了脖子引颈观望,除了表面上无动于衷的冷宸瀚,引颈观望的自然也就是那手术室外正在进行中亮着的那盏刺目的灯。 “奶奶,我想尿尿。” 小爵没有站在以然的身边,他的小手被冷母紧紧握在手中,冷母的紧张一直影响着他,小爵觉得奶奶握得有些紧了,有些疼了。 可在这个时候,他又不能跟奶奶哭诉这个,一家人的焦点都在手术室里头,爷爷正面对生死存亡,顽强地跟病魔作斗争,自己这一点小痛,与之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大事。 “那你去吧。” 冷母起先还没有听到,主要注意力还无法一下转换过来,小爵摇了摇两个人紧握的手,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小爵少不了又要重复一遍。 “奶奶,你还没有松开我的手。” 小爵一本正经地强调道,奶奶的犯傻,在危急关头,还是情有可原的。 “奶奶忘了,不好意思。” 冷母这才急急松开了对小爵的桎梏,平复了下心情。 之前,她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就跟一株浮萍没有两样。 冷宸瀚有些不耐烦,他其实只是想要走来过过场的,没想到被以然虎视眈眈盯上了,以然目光是落在手术室大门那,一只手却紧紧地攥着她。 她纤细的手,过于白皙细嫩,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都依稀可见,握起来是真正的柔若无骨,比上等的羊脂白玉还要来得润滑。 要是平时,他会极为享受这样惬意悠闲的消磨时光,可这一刻,他却并不是全副心思都在上头。 老头子在里头,他除了不耐烦之外,还有一种奇怪的滋味,在心脏里头翻腾着。 以然冷不防的一个转身,正好迎上了他的,他的目光极为清亮锐利,无端彰显出了一种凛冽冷厉的气质。 四目相对,他大概以为自己内心的秘密被她给窥探出来了,不由心虚地妄想挣脱开她的手。 以然凝视他片刻之后,没让他继续大费周章,果断放手。 这下,冷宸瀚似乎很惊讶,不过这个压抑的场合,他也没有出声,两个人只是眼神无声无息交流着。 小爵尿尿回来的时候,看到爸妈两人诡异的眼神相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己才离开片刻,这两个人不会又较量起来了吧?爷爷生死未仆,他不想爸妈在这个时候闹起来。 待他走到爸爸的身边,就立即被爸爸高大的身影给罩住了。 他皱了皱眉,仔细端详了下爸爸的眉眼,足足愣了几秒,小爵才悲催地发现自己居然被无视了。 小爵决定换个方式,“爸爸,你跟妈妈没有吵架吧?”他的声音是压低了再压低了的,可还是无孔不入钻进了以然的耳中。 以然本觉得儿子的行为怪异,没想到他唧唧歪歪出来的言辞更让人瞠目结舌。 小爵倒是神色坦然,冷宸瀚短暂的沉默过后,盯着小爵的眼神染上了三分的玩味。 “儿子,你不去你奶奶那边了吗?怎么难得关心起你爸爸来了?” 以前,儿子小爵一直是挺自己的,在他看来那些稀罕的事儿,他都是第一个跟自己分享的。 可如今,他老是漠视自己的存在,还是刻意的,这让冷宸瀚心里十分的添堵。 明知道场合不对,他还是想要逗一逗儿子。 “我不是关心你,我是怕你不分轻重跟妈妈吵起来,丢我老冷家的脸。” 小爵没有给自家老爸面子,声音有些忿然。 以然真想为儿子鼓掌助威,没想到人小鬼大的儿子还能说出这样一番不怕死的像样大人话出来,还酸不溜揪地嘲弄他老子起来。 “你翅膀果真是长硬了。” 冷宸瀚的声音,不由冷下了几分。 他养的好儿子,果真是把他这个老爸彻底给“抛弃”了,回头一定要好好收拾他,让他长长记性,明白谁才是他的长辈。 “我懒得理你。” 小爵背转过身去,然后轻声细语问起以然来,知道没有吵架,才心安理得回到了奶奶的身边,重新握住了冷母的手。 这一细小的动作,落到了有心的冷某人眼里,心又凉掉了半截。 他真觉得今天他的到来便是个天大的错误,就是来看儿子显摆卖乖还有气自己的。 他闭上了眼,一动不动,只有胸膛的起伏波动比较大。 要是忽略他胸膛的起伏,他看上去还真是一尊赏心悦目的沉睡雕像,轮廓深隽,线条完美。 以然觉得冷宸瀚肯定是被小爵给气着了,的确,他是需要被气下,生活真的是太过安逸了,大男子主义时不时还要照拂到他们母子身上。 儿子的性子,倒是没有随了他,这两年来,潜移默化受了自己诸多的影响。 手术的时间十分的漫长,等待的人更是煎熬,不知道手术室内的具体场景。 冷轩逸被打了麻醉,倒是没有什么知觉,可怜的是门外的几个人。 当他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黄昏的夕阳铺洒着大地,这光芒真的是璀璨生辉到了极致。 如此的美景,焦急等待的人,自然是无心欣赏。 当手术室大门被打开的刹那,冷母的一颗心更是提了上来,小爵能够作证奶奶的手握得他瞬间差点喘不过气来,是掐着他的手,几乎是好无缝隙紧贴着的那种掐。 疼啊,可他不敢表现出来,忍了下来。 冷宸瀚挑了挑眉,以然面色沉肃。 冷母紧接着是攥着小爵上前,小爵没有设防,踉跄了好几下,堪堪稳住了身子才没有在大庭广众下出丑。 以然也三两下上前,冷宸瀚慢吞吞地推着轮椅,好整以暇地打算听下医生说点什么。 不过,就看被推出来还昏迷不醒的冷轩逸,有那么一刻,冷宸瀚真以为他死翘翘了,心情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身上还插着形形色色的管子,想必没有死。 手术并不是他所面对的最大挑战,停过这一关只是暂离鬼门关而已,真正要经历生不如死的还是后头的能否适应排斥。 “万幸,冷老先生手术很成功。” 医生从瑞士带过来的副手习惯性替代医生做例行的陈述。 “接下来就要看冷老先生能不能成功渡过排斥期了,他现在的身体十分的虚弱,情绪万万不能大起大伏,疗养也要循序渐进,不能一蹴而就。要是接下来两个月,他能够安然度过,那他的危险算是脱离了。” “什么算是脱离了?” 冷母纹丝不动,这话自然最合适不过由着以然开口询问。 “除非以后复发,这个脑瘤是摘除了,可冷老先生既然能够长出来,无法保证他以后就不会再长,这个情况在脑瘤病人身上时常会发生的,并不见怪。” 这话,让大家暂时的欣喜,又被打回了原地。 有时候,还是不能得意忘形太早,不过医生的话,少不了还是喜欢把万无一失的所有形形色色假设都提前陈列出来。 冷轩逸重新安排进了之前入住的那间病房,冷母早就从家里搬了不少生活用品过来,打算在此长期作战了。 以然一家在冷轩逸醒来后,就被打发回去了,冷轩逸醒来已经是夜间十点了,有些迟了。 冷宸瀚频繁看表,早就想走了,以然还怀着身孕却坚持要等老头子醒来,这让他不爽,可又不能自行离开。 他私底下问了医生了,明明说老头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要来的好,以然还是不放心。 想当年,他动手术的时候,生不如死,可除了韩子初他们,无人问津,他所谓的亲人,都在干什么呢? 如此天差地别的对比,自然又让人的情绪不免低落了起来。 他甚至明显觉察到他这些天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明明怀孕的那个人是以然,他的心境起伏,比以然还要来得大。 回去的路上,冷宸瀚板着一张脸,小爵在医院教训了爸爸一顿,在这个时候,自然是不会主动招惹他的。 以然也在想心事,所以期待被理会的冷宸瀚,又彻彻底底被漠视了一回。 他都有点想当……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让他打了一个激灵,他狠狠用手掐了一把自己,让自己清醒过来。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爸爸的新情敌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冷轩逸的病情进展良好,以然期间断断续续去了好几回探望,还借由冷宸瀚之名送了一些慰问品。 冷轩逸心知肚明,却从不点破,笑纳了下来。 冷宸瀚这些天情绪低落,小爵也不甚理会他,让他没有台阶可下。 这一天,小爵放学回来后就跟以然兴高采烈地说,“妈妈我们学校组织足球比赛,你能不能看我踢球啊?” 小爵爱好踢足球,以然是知情的,也知道他参加了不少学校组织的大大小小的足球赛,出尽了风头,儿子是前锋的角色,是整只足球队的核心人物,可谓扮演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以然想想,心中不免一阵得意跟骄傲,眼前这个小小的男孩,是自己的儿子。 “好,什么时候,妈妈一定去。” 儿子跟他爸闹别扭,以然也未加劝阻,所以这回小爵兴致勃勃回来,也没征询他爸爸的意见,径自跟自己商量。 没有邀请冷某人,以然眼角的余光斜睨了下,哈哈,冷某人似乎心情挺糟糕的,佯装出来的淡然,还是能够窥探出一二。 冷宸瀚的心此刻如同翻江倒海,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的心里头如同挂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连呼吸都困难。 被自己最为珍视的人所漠视,这滋味自然比在油锅中煎熬还要来得难受。 眼不见为净,他见这两个人漠视自己还真彻底,于是有些恼羞成怒转回书房去了,为今也只有书房才是自己的一方净土了,至于其它的,主权被剥夺侵占得七零八落,还收复不回来了。 随着书房的门被重重大力关上,像某人在发泄情绪一般,小爵乐不可支地笑出了声来。 儿子就是故意的,这一点,以然早就看出来了,或许冷某人也看出来了。 不过,两个人在一起,私底下以然还是为冷某人说了一句好话,用的是较为委婉的口吻,“小爵,你爸爸其实也挺不容易的,你真不邀请他,八成他会伤心的。” “说了他也不会去的。” 小爵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哼哼唧唧道。 “要不要回头我帮你试探下?” 以然佯装好心问。 小爵挥了挥手,“还是不用了。” 心里还是若有似无有一丝期盼的,队里不少人邀请了爸爸妈妈,连爷爷奶奶也有请过来的,自己唯独叫了妈妈,爷爷的病还没好,奶奶在医院里精心伺候着,谁也离不开谁。 至于爸爸,他本来也想邀请他的,说起来,爸爸还从来没有看过自己踢足球的飒爽英姿呢? 真想让他见识见识下,也许还能指点自己一二,听爷爷无意间提及爸爸以前是他们学校的主力,还曾荣获过Z市少儿足球杯最佳前锋、全国大学生足球赛足球先生的称号呢。 爷爷那,并没有珍藏爸爸那个时候的旧照片,只有几个奖杯跟几面陈旧的锦旗,还是从仓库里的旧箱子里翻出来的。 小爵的足球赛并不是本校班级联赛,而是他们学校跟另外的一个学校,双方参赛的队员都是己方学校精挑细选历经淘汰赛出来的足球精英了。 以然私下去看了一会小爵他们一帮小鬼头的训练,没几个是长开了的,人高马大的一个也没有,也是,都是五六七岁的娃,高不到哪去。 小爵在这帮人中,并不是身高最高的,也不是体重最重的,可他踢球的矫健身姿,挥汗如雨的小脸,都让以然眼前一辆,眼里能容下的只有他,看不到别人了。 小爵跟队员配合得也不错,毕竟这是一整支队伍,并不是个人表演秀。 训练赛来的家长也不少,成双成对的居多,像以然这种单个人的,并不多。 以然心中有数,儿子肯定内心还是希翼爸爸也能来的,小孩子的心性使然。 下午的阳光还是有些烈,小爵被晒得通红,小脸满是淋漓的汗水。 以然望着儿子在场上跑老跑去,心中立刻升腾起一种油然的骄傲。 周边有几个家长搭讪上了,各自议论着谁谁谁是自家孩子,言谈之间,那语气都是自家的好,以然也有些好笑,其实,她也是这样的心态。 她暗暗想,看来家长们的心思大同小异。 “你是谁的妈妈?” 旁边一个年轻的男人过来问以然,以然猛然抬头,微微看了一眼,他似乎也是一个人前来的。 “我是冷西爵的妈妈。” 以然视线又很快转到了场上,紧盯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刚进了一个好球,太帅了。 她的眸子,顿时如辰星般明亮了起来,眉眼流转间,顾盼生姿,一贯淡定的脸上难得多出那么几分写意的风流。 一时间,这个问候以然的年轻男人看得呆住了,这女人当了妈妈,还是这般的美。 她那小腹并不平坦,有轻微的隆起,应该不是发福,而是又有了。 他本能地忽略了这一点。 冷西爵的妈妈,冷西爵他自然是听说的,自家女儿爱慕垂青的对象呢,还成天挂在嘴上,不过责怪的无非是冷西爵这男孩很酷,不怎么甩人,自家女儿为此私底下哭了好多次。 他家女儿并不跟冷西爵同一个班上的,平时他也甚少过来接送女儿,工作太过忙碌,成天出差,女儿都是保姆跟司机一同负责接送。 至于妻子,他们早就貌合神离,就差离婚这一步骤了,他也是为了女儿,勉为其难跟她搭伙过日子,一直分房睡的。 昨晚,女儿又哭哭啼啼跟保姆告状,被自己听到了,又是冷西爵,今日他是偷偷来的,女儿说冷西爵今天有足球训练赛,能不能晚点回来,自己没有同意。 他想要探下这个冷西爵到底有多大的魅力,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招蜂引蝶了,把自己一向蛮横傲娇的女儿都给迷成这样。 自家女儿姿色上乘,比同龄的小女孩都可爱漂亮,这冷西爵不为所动,还真有点令自己好奇。 他是刚来的,周边成双成对甚至一家人来观望的太多了,他于是瞄上了落单的这个女人。 没想到刚才乍看一眼还没能令自己惊艳的女人,这一下细看,她的神色,让自己为之神魂颠倒,心跳狠狠漏掉了一拍。 他是多久没有经历过毛头小子这般青涩的心悸滋味了,真是难得,可惜的是这个女人已经是有夫之妇了,要是能够早点认识,也不会徒留遗憾。 她应该跟她丈夫关系不怎样吧,不然这么多人成双来的,就她一个人前来为儿子呐喊助威…… 如此揣度,就让他心里激荡了一番。 本来他是前来关注那个冷西爵的,这下他对冷西爵的反感也消了大半,因为人家母亲的风姿是如此的优雅迷人,儿子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为的爱屋及乌,指的便是这。 不知为何,他突然懂得了女儿的心思,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 “哪个是你儿子?” 年轻的男人投其所好,不动声色地打探。 “穿橘色衣服的那个。” 以然并不怎么想搭理人,可这男人问的问题并不尖锐,可能也是场上踢球的某位家长,想要更多的了解有关一些信息,于是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人家。 小爵今日穿了一身橘色的运动装,上头印着愤怒的小鸟的图案,脚上一双复古的耐克足球鞋,头发被汗染湿了发型并不凌乱,依旧帅气得逼人。 小家伙在场上,以然觉得他是最耀眼的那个。 年轻的男人顺着以然的目光望过去,果真在场上搜寻到了一个清秀的小男孩,细看下跟身边这个女人容貌有着八成的相似程度,果真是血浓于水的母子。 这小男孩果真长得不错,至于女儿所提的酷酷的,至少他还没察觉到。 “你儿子踢得真棒。” 他并不习惯拍人马屁,可这回说的倒是从善如流,这一点,连他本人都为之诧异。 他并不是轻易相信一见钟情的男人,总觉得细水长流的爱情才能经得起岁月的磨砺跟考验。 他并没有轰轰烈烈爱过,自己的婚姻是母亲撮合的,那女人是母亲闺中好友的女儿,家族早已落败可依旧一身傲气,脾气在生下女儿后是越来越坏,早些年还能过得去。 他的母亲,自从生下自己后,就落下了一身的病,可依旧温婉,父亲待她极好,可终究命不由己,身子挪不过这一关,在他答应娶妻的那年离开了。 那个时候,他的新婚妻子进门才三个月之短。 母亲说极其渴望看到他成家,那个时候,他还没玩够,心也没有定下来,可父亲爷爷奶奶都劝自己成全母亲临终的一个心愿,他想了想,还是应了。 毕竟那个时候,没有出现令自己心动的女人,一个也没有,以后也不一定遇上。 “这也是我头一次看我儿子踢球。” 以然笑吟吟地答道,自家儿子被夸奖,她也与有荣焉,殊不知拉近了与这个男人之间的距离。 她甚少有机会与人攀谈自家出色的儿子,小爵的优秀,其实有目共睹的。 “我年轻的时候也挺爱踢球的,你儿子看得出来,刚才那一球本应该又是他进的,可他还是把机会让给了队友,没有自己独占鳌头。” 男人适度的赞扬,又让以然对他兴起了好感,觉得他是真心在赞美自家儿子的。 “你儿子是哪个?” 以然忍不住问道,年轻的男人一直夸小爵,她想了想,礼尚往来,少不了还几句回去,说起来她跟这男人还是陌生人呢,彼此不认识,还聊了这么久的话题。 “我儿子本来也能来参加的,可惜他的腿在前几天骨折了,无缘参加这次的足球联赛,非要我替代他来看看,还让我拍几张照片回去证明我来过。” 男人短暂的一愣过后,编织出了一个谎言,这个谎言不会不攻自破,因为是有依据可循的,他忍不住想起了前几天女儿回来提及自己班上的班长很不幸骨折与这次足球赛无缘。 场上的足球队员,多半是有家长过来的,要是这女人回去问起自家儿子来,自己的这个谎言,也不会被戳破。 不知道为何,他就是不想让这女人觉得自己是存心接近她的。 中场休息的时候,小爵连忙往妈妈这边跑来,“妈妈,我的水呢?我渴死了。” 以然忙将早已准备好的纯净水递了上去,还一手拿着毛巾给他不停地擦汗。 “妈妈,这位叔叔是谁?” 刚才他在场上就发现了,这位叔叔一直在跟妈妈寒暄。 “你们队里是不是有位小朋友骨折了,这位就是他爸爸,他没得参加非要他爸爸来给拍点回去留做纪念。” 以然对于儿子的如临大敌、严阵以待并没有太强烈的抵触情绪,只觉得好笑。 儿子虽然跟他爸爸闹起了矛盾,可对于自己身边出现的异性,儿子向来都是要披荆斩棘除去的。 不过这回他还真料错了,这位是他队友的爸爸,并不是自己的追求者,她其实魅力并不大的,儿子真没必要…… 这都是过去自己跟冷某人婚姻造成的……不能怪任何人。 “原来你是李勋的爸爸啊。” 小爵闻言,小脸露出了一丝笑容,可并不是跟他妈妈笑时的那种灿烂笑容,对待还是有差别的。 男人心里有一丝的尴尬,这谎言虽说没被揭穿,可越滚越大了,他还是如两个人所愿点了点头,“我就是李勋的爸爸。”承认了自己是一个不认识的小男孩的爸爸。 “妈妈,我又要上场了,先不说了。” 集合的哨子声响起来,小爵忙将手里还没有喝完的矿泉水瓶往妈妈手中一塞,就迫不及待地往回跑了。 儿子那小小的背影,充满了蓬勃的活力。 下半场开始,小爵又进了一个球,整场比赛下来,小爵一个人进了四个,还有一个小男孩进了一个,还是靠小爵的掩护进的。 “这一回,赢实验幼儿园肯定是十拿九稳的,有你儿子在。” 散场的时候,男人又不忘吹捧,小爵有几分脸红,“李叔叔,请你回去告诉李勋,我们肯定会拿冠军的,让他在家好好休养不要担心。” 被叫李叔叔的男人笑了,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小爵,你能不能跟你妈妈合个影,我带回去给李勋瞧瞧,免得他又说我没来过,我刚才看得太过投入忘了拍了。” 以然觉得有点纳闷,为何还要拍自己,小爵不就够了吗?也是能证明他来过的啊。 可儿子爽快地应下来了,以然也不好再持反对意见,跟儿子合影了一张。 李勋的爸爸还问这照片他们要不要? 小爵看着手机拍出来的照片上,妈妈跟自己笑得一脸的阳光,于是点头,“要。”回头还能留做纪念的,妈妈还没有跟自己正正经经合影过呢。 于是,以然的手机号码最终落到了李勋爸爸的手里,因为小爵今天忘了带手机来学校。 小爵是心满意足,回去还不忘跟李勋的爸爸说拜拜。 “你跟李勋关系是不是挺好的?” 小爵一听闻是李勋的爸爸,立刻热情起来了,这让以然纳闷的同时,心里隐约也有猜到这一点了。 “挺好的啊,李勋就是胖了点,不过踢球踢得挺好的。” 小爵有点惋惜,可对于说李勋胖了点,他似乎又是有点幸灾乐祸,听起来李勋可不止胖了一点。 “李勋有多胖?” “七十多斤。” 对于六岁的小男孩而言,七十多斤的确是超重,不过能够最终入选足球队肯定球技挺棒的。 以然本来觉得这么一群小屁孩,哪怕再厉害,也都跟玩过家家差不多,可真正看了,又是不同的新鲜感受,有那么一点头脑被清洗了一遍似的。 当晚吃饭的话题,少不了议论的主题是“足球”,冷某人插不上半句话,因为他没去。 “妈妈,你把李叔叔给我们拍的那张照片,别忘了传给我一下。” 小爵吃完饭的时候,想了起来。 “什么照片?” 这下冷宸瀚的警惕心大作,什么李叔叔?哪来的?他怎么前所未闻以然接近的好友圈子里还有个姓李的。 “今天在学校,李叔叔给我们拍的,李叔叔人真好,还说等真正比赛还给我跟妈妈拍上几张。” 小爵开始得意洋洋地道。 以然失笑,那个男人是说比赛的时候还要来,可并没有说还要给他们母子拍照,后头的都是小爵添油加醋进去的,他无非是为了刺激某人,以然也没有戳破他的谎言。 最近这一对父子的关系,的确是挺恶劣的,也不能放任一直冷战下去,能够出现适当缓和的良机,她自然是乐于见到的。 于是,很快冷宸瀚见到了那张照片,他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该死的儿子,还偏偏不告诉他李叔叔是何方神圣。 为了配合儿子,以然这,冷宸瀚也没有打探出别的风声来。 冷宸瀚心里果断有了决定,真正比赛的那一天,他一定要去。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母子联手对付爸爸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小爵正式比赛的那天,以然早早就去了,事先她还礼貌性问候了下冷某人,冷某人以十分不屑的口吻说不去。 以然也就没有勉强,独自去了。 冷宸瀚下班时间一到,就直奔小爵的学校去了。 绿茵场上,一抹粉蓝色的身影精神抖擞地在挥汗淋漓,矫健的身姿如一头活泼可爱的非洲小猎豹。 明明是大片的粉蓝色,可冷某人还是一眼就捕捉到了场地上英勇的儿子。 儿子发挥极好,于是他的视线缓缓地朝着观众席上梭巡,果不其然,观众席上的以然一身俏丽的宝石蓝裙装靓丽吸引人的眼球,是一道明媚的风景线。 而令人郁闷的是她身边有一只挺大的苍蝇,苍蝇正拿着手机装腔作势拍绿茵场上的小小足球运动员们。 观众席上拖家带口来的不少,以然身边的那只苍蝇乍一眼望去,还真似及了她的家人,八成在别人的视线里,他们也是一家子。 这一沉思,让冷宸瀚怒火中烧,再也坐不住了。 他当即就推动起了自己的轮椅,朝着那边前进,枉顾周遭落在他身上的各色各样的目光。 也是,他如今是个残废,也无怪乎别人用异样好奇的眼神看待他。 他的怒火化成了浓浓的戾气,围绕在他的周身,让周遭的人对他杀人似的眼神望而生畏,只是远观而不敢上前。 他的出现,稍微分去了观众席上不少人的焦点,注意力暂时落到了这个无名氏的身上,纵观观众席上所有的人,就他是鹤立鸡群的,因为坐轮椅来的。 不少人私底下小声议论起来,这到底是哪个孩子的家长呢? 冷宸瀚虽然坐着轮椅来的,身上一种独特的尊贵冷峻之气还是吸引人的眼球的,许多人忘了害怕,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英俊的脸庞看得忘我的投入,都俨然忘了他们前来的目的……。 这个学校的家长非富即贵的多,尽管冷某人低调地换了一身的西装革履,可身上低调内敛的休闲套装还是抓人眼球,有人当场就认出了他的身份,不就是当前炙手可热的苏然集团的掌门人楚宸瀚吗? 没听闻他有孩子了啊,都以为他还是单身一族的。 之前议论的沸沸扬扬的是他的身份问题,怀疑他是冷氏的前任总裁冷宸瀚。 要是他真的是冷宸瀚,倒是可以解释今天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了,家长们都还是知晓冷西爵那个漂亮清秀的小男孩的,今日他出尽了风头,其实也不止今日,之前的几场训练赛中,他也无一不落以出色的进球姿势跟比所有孩子多的进球数目让家长们印象深刻。 连带地,他的妈妈,他们也是知道了是哪位。 可观众席上冷西爵的妈妈身边,明明坐着一个殷情的年轻男人,长相自然是不及楚宸瀚的,胜在他四肢健全,看上去风度翩翩,也有着一定的魅力。 还以为,冷西爵的妈妈又找了新的男人,单亲妈妈另嫁又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何况丈夫还给她留了一大笔遗产,她无疑是个幸福的女人。 有多少男人离婚后,临时前还不忘立下遗嘱让前妻成为最大的遗产受益人呢,留给子女跟父母倒是理所当然的。 艳羡归艳羡,只能归咎为这女人有手段跟魄力,让前夫还能如此念念不忘。 在不少人的观望下,楚宸瀚如愿以偿地出现在了冷西爵妈妈的身边。 冷西爵的妈妈也强的,一直没有注意到如此一个勃然大怒的男人的靠近,除了偶尔跟身边的这个男人聊几句,剩下的注意力几乎全部贡献给了绿茵场上的儿子。 “先生,请问你找谁?” 年轻的男人敏锐地觉察到虎视眈眈、气势凛冽的男人的靠近,他也是长期浸淫这个生意圈的人,最近经常上Z市财经晨报的男人无疑便是苏然的楚宸瀚。 之前他没刻意去想楚宸瀚跟冷宸瀚之间的关联,还该感慨过这两男人居然连名字也相同,可悲的是后者已死,前者风头正健。 当然,他也是听闻过同行有些人彼此私底下的猜忌跟闲聊,都没怎么放在心上,主要行业领域不同,不怎么有交集,他也并非是个好八卦之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自家就不少了,自顾不暇,哪会去剖析人家的呢? 年轻的男人有那么丁点不好的预感,觉得这楚宸瀚的目标便是直奔他刚惦念上的方以然。 自从上一回训练赛后,他居然连着两天做梦梦到了这个女人。 他并不是没有接触过比她更漂亮的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却偏偏能够勾起他的征服欲,还能让他在想起她的同时,心跳明显加快。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过着苦行僧的生活压抑着自己,不想让女儿失去妈妈,不想违背妈妈临死的意愿,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压抑,因为他还没遇到让他心动的女人。 只要遇上了,天雷勾动地火,他就会抛开世俗的顾忌,勇敢地去找寻自己的所求。 “以然。” 冷宸瀚没有理会无关紧要的人,竭力压抑住自己心头的燎原大火。 他在生气。 以然本能地回头,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宸瀚明明说不来了,怎么她却在这里听到他的声音呢? 她回头,不期然正好撞进他沉沉深邃的目光中,那目光黑洞洞的,引人忍不住沉沦。 “宸瀚,你怎么来了?” 她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儿,以然张大了嘴巴,定了定神道,心里有着掩饰不住的高兴。 “我来看看小爵口中给他拍照的李叔叔是个怎样的正人君子。” 他满嘴嘲讽的口气,幽深的凤眸中也随之蒙上了一层魂之不散的冷寒之气。 这个男人,明显就是存了不轨之心,听小爵的三言两语,他就听出了苗头,如今没想到还亲眼证实了这荒唐。 以然似乎并没有瞧出这个男人的“歹意”,这个男人居然听了自己的冷嘲热讽,也没有露出一丝退缩之意,还真是“胆大包天”,也不想想这等福气,他有福享受吗? 冷宸瀚用一种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想横插一脚的不自量力的男人,想要他识相点,最好知难而退。 男人遵循本心,眼观鼻鼻观心,还是问出了滔天的醋意来自楚宸瀚,看来自己的预感果真没错,他真的是冲着冷西爵的母亲而来的。 他并不希望他如传言中那般是冷宸瀚本人,这样自己才有公平竞争的机会。 可当他的视线触及到以然的小腹那时,他的目光有了明显的一顿,那那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的呢? 如果是,不管他是不是冷宸瀚,自己都会败得一败涂地。 “宸瀚,这位李先生是来看足球赛的。” 以然强调道,宸瀚的醋意,她是听出来了,她是欢喜,可并不喜欢他不分场合吃醋,这位李先生可是李勋的父亲,他要是真对自己生出不轨之心,那又至李勋于何处? 听小爵提及过,李勋的父亲跟李勋的关系极好,李勋的母亲除了贤妻良母的角色,还扮演着长袖善舞的角色,可谓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李勋的父母如此和乐融融,以然自然是不会联想到身侧的这位李先生并非是李勋的父亲。 以然有时候真的是单纯的过分可爱,有些人,并不是有羞耻心的。 “是吗?” 冷宸瀚性感的唇角往上微微一挑,勾出了一个摄人心魂的凉薄笑意。 他明显是不信某人是好人。 他的女人,不知道如何保护好自己,那他是不介意出手帮忙清理下障碍的。 “楚先生,不知道你跟小爵的妈妈是什么关系呢?” 被叫李先生的男人对于楚宸瀚的咄咄逼人,并没有生出半分的惬意,想要让他打退堂鼓并非是那么容易的。 这个气势娟狂的男人,在以霸道的一种手段,在暗示这女人是他的,这让年轻的男人生出了一阵不快。 他需要确定。 “我是她老公,”冷宸瀚似笑非笑地捉住了以然的手,大手包裹着小手,宣示着自己的主权,顿了顿,他对于脸色明显有些挂不住的男人不忘变本加厉加以打击,声调往上扬了几个分贝,“合法的。” 这个楚宸瀚跟冷西爵的妈妈是合法夫妻,何时结的婚?两个人都是商界名人,可并没有传出风声这两个人结为连理了? 其实这件事,冷氏内部跟苏然内部的员工都心照不宣知情了,可并没有大肆传开。 加上这两个人的婚礼一拖再拖,只是领了证。 …… 年轻的男人见楚宸瀚如此狂言,而以然并没有反驳,她的手也至始至终没有挣脱开楚宸瀚的大掌。 毋庸置疑,这一战,自己不战而败。 楚宸瀚,胜之不武。 他还没有来得及想说些什么,以试图挽留自己在以然心目中的地位,没想到小爵在这个时候中场休息跑了过来。 “爸爸,你怎么来了?” 不愧是母子,这两人见到他的头一个问题如出一辙。 冷宸瀚心情极好地瞥了一眼这一刻灰头土脸的年轻男人,心里的怒火,顿时熄灭了下去。 李先生的手机,在这个时候适时响了起来,他借以燃眉之急,离开了。 冷宸瀚冷哼一声,“还算识相。”没有继续留下来当瓦数极高的电灯泡。 “我来看你妈妈。” 这男人,真是别扭的要死,明明是来看儿子的,却口是心非来说看她,以然心知肚明,也不戳破。 她心照不宣地跟儿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儿子可爱地眨了两下眼睛,回她一个只有母子两人看得懂含义的眼神。 “小爵,渴不渴?” 小爵之前中场休息过来都是喝水的,这回八成看到他爸爸给忘了,等下还要上场呢,以然不忘好心提醒。 儿子赢了这场比赛才是大事,要是输了,他肯定心里不快,毕竟训练了这么多场了,跟队员们合作得也极好,发挥失常才令人惋惜。 之前上半场以然全部看在眼底,实验幼儿园的确有几个球技出色的队员,可能技术上并不输于小爵,可连以然这个门外汉都看得出来他们的队员自顾着自我表现,不够团结。 上半场双方勉强持平,下半场只要好好发挥,小爵学校必胜无疑,上半场实验幼儿园的几个球员的矛盾有些激化出来了。 “妈妈,我渴死了。” 其实他并不是很渴,不过妈妈在,他还是不忘趁机撒娇,妈妈给他擦汗的动作是如此的温柔有爱,他甚至觉得妈妈递过来的矿泉水都能喝出甜甜的味道,明明跟以往喝得是同一牌子。 “喝慢点。” 望着儿子咕噜咕噜猴急地灌个不停,以然忍不住心有余悸地劝道,怕他喝那么急切喝呛住了。 小爵冲她笑了笑,听到哨声一响,忙放下手中的矿泉水瓶,“妈妈,我要过去了。” “爸爸,你有没有什么话要送给我的?” 对于被冷落的爸爸,小爵倒是在临门一脚想了起来。 “别给我丢脸。” 冷宸瀚凉凉地抛下五个字送儿子,就沉默是金了。 小爵不由感叹一声,“爸爸,你能不能别坑爹了,关心我就别给我摆酷,哥是个传说,不吃你这一套。” 小爵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他那掷地有声的一声感叹,让冷宸瀚顿时石化,让以然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 她的儿子,这一句话便把他桀骜不驯的爸爸给震住了,强悍啊,真是强悍,回头还真要跟儿子讨教讨教,自己有时候还真被冷某人给吃得死死的,没了翻身之地。 小爵下半场的表现可圈可点,以然看到激动处,忍不住站起来大喊“小爵加油”,儿子进球的刹那,她那个热血沸腾,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 这种激动的心境,跟看训练赛又是不同的心情,因为正式比赛的时候,观众实在是多,而且听小爵说冠军队的队员以后还能有许多优先的福利。 小爵的队伍,最终以两个球优先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一帮小小的孩子们激动得抱成了一团,相互传递着自己难掩的喜悦跟亢奋。 而输掉的实验幼儿园的那支足球队员们个个垂头丧气聆听训斥,以然这一刻是真正为小爵而感到高兴。 她忍不住跟冷某人分享自己此刻的满足跟得意,“我儿子踢球踢得真棒,你不虚此行。” “他踢得棒是应该的,有我的基因在,能差到哪里去。” 冷宸瀚一开口,就给以然的热脸上泼冷水。 以然被他的话瞬间添了堵,这男人,就不能让她多高兴下吗?她还没有高兴够呢。 不过,等等,他是不是在炫耀他曾经也踢球踢得很棒呢? 也许吧。 小爵下场后,浑身都被汗诶浸湿了,可他的笑颜,比刚上场还要来得灿烂。 “妈妈,我们赢了。” 以然欢喜地摸着儿子柔软濡湿的一摊黑发,“我家小爵就是棒。” “那是有妈妈在,我超常发挥了。” 对于以然的赞扬,小爵又有些汗颜。 “输了就要沦为笑柄,贻笑大方,赢了也没什么好骄傲的,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比赛而已。” 闻言,以然真后悔这个男人的到来,明显是来找茬的,而不是真正关心儿子的,说的没一句好话啊。 她有些气不打不出来,“小爵,妈妈给你庆祝去,你爸爸回家让小吴做给他吃。” 她要晾下这男人,给了他台阶下,也不知道顺势而下,还矫情、傲娇并发,她才不吃这一套。 前些日子儿子跟他的别扭,她是一一看在眼里,并不觉得错都在儿子,大部分错还是在乎他。 “我也要去。” 冷某人这下不服气了。 “这是对你的惩罚。” 小爵一本正经道,拂了某人的脸面,谁叫爸爸先不给自己面子的,他其实很忍气吞声了好不? 幸好妈妈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的,这一点,还是让小爵由衷感到开心。 冷宸瀚这一回真的是被抛下了,不管他如何死皮赖脸,小爵跟以然都不吃这一套,最后,他只得悻悻然回去了。 小爵跟以然去了悠然居,去的路上,小爵都颇为同情爸爸,觉得爸爸孤零零在家真是可怜。 不过他的同情心发扬得十分的短暂,在到悠然居看到姨妈姨夫跟诸多上桌的美食,便将他那个可怜的爸爸给忘记到九霄云外去了。 “姨妈,你是不是快生了?肚子好大哦,能不能让我摸一摸啊?” 妈妈的肚子虽然也隆起来了,可没有姨妈这么大,小爵见到方以媛的那个大肚子,眼睛都看得发直了。 也难怪他,这是他头一回接触肚子这么大的女性,好奇心自然是泛滥的。 “好啊,小爵摸一摸,沾沾喜气。” 方以媛十分大方地答应道。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关于胎动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小爵抚摸的动作极为小心翼翼,一张秀气的小脸上尽是虔诚跟无邪的纯真。 估计是胎动的缘故,小爵被吓了一跳,当即退了三尺,颤巍巍地指着以媛的肚子,哆嗦着道,“小妹妹动了?” 以然的胎动还不明显,所以小爵并没有触及过,如此新鲜的迹象,让他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 “是啊,小妹妹动了。” 张平之被小爵的举止跟神情给逗笑了,他跟以媛都喜欢女孩子,不过如果有小爵这样俏皮可爱的儿子,也不失为人间一桩乐事。 他们都下意识摒除了杂念,真心期待起这个孩子的到来,没两个月了,以媛就要临产了。 唐氏筛查的阴影偶尔造访他们的脑海,可他们并不愿意去深想,想要以最乐观的心态来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 “小爵,小妹妹这是在跟你打招呼呢,你可真有荣幸啊,肯定小妹妹知道你今天比赛赢了,才高兴地表扬你呢。” 以然脸不红气不喘地描述着一个美好的谎言。 胎动哪能真的反应那么多啊。 张平之跟以媛也没有异议,小爵却当真了,激动地问,“这是真的吗?” 方以媛淡笑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呢。” 小爵这娃是越来越可爱了,聪明的时候机灵活泼,迷糊的时候趣味盎然。 “妈妈,姨妈要生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带我去,好不好?我要成为第一个抱小妹妹的人。” 小爵顿时来了兴致。 这个以然可不能随便做主,她冲着以媛笑,“这个你可要问你姨夫,你姨夫八成也想成为第一个抱小妹妹的人,你姨夫应了才算是真正应了。” 张平之之前的确是跟以媛探讨过这个问题的人,以媛先提及的,说生了后要他第一个慰问她,而非是抢着去抱孩子不理她了,这太伤人心了。 现在这样的事情,多的满大街都是,也不稀罕了,不过女人还是会耿耿于怀。 张平之欣然道,“这个自然是没问题的,小爵又不抱回家里去,”不过他还是不忘逗逗小爵,“小爵,你要是成了第一个抱我们家小妹妹的人,你妈肚子里的小妹妹万一吃醋了怎么办呢?” 这还真伤脑筋,这问题张平之也就随意问问,以为不会真正刁难住小爵的,可小爵却当真了,开始发起愁来了。 偏偏方以媛还变本加厉逗道,“小爵,你妹妹吃醋了以后不理你你可就完了。” 这还真的很严重啊,之前他也是未经大脑就蹦出了答案,这下小爵觉得自己骑虎难下了。 当着姨妈姨夫的面,他又不想显得自己小气、心胸狭窄,出口的话反悔……真是纠结死人了。 “妈妈……” 小爵一脸可怜兮兮地向以然发出求救的眼神信号,两难的境地,他这么半大不小的孩子真的挺难解决的。 “大不了妈妈以后帮你跟你妹妹解释如何?” 以然这回还真没有亲妈的作风,没有给当机立断解决问题,其实小爵想要的无非是让她否决方才他那冲动的提议。 “妈妈。” 小爵郁闷了,有了想暴走的冲动。 还是以媛不忍心,帮小爵解围,“小爵还是把第一次留给你妈妈肚子里的小妹妹吧,到时让你姨夫先抱再给你抱,这就是第二次了,第一次还是留着的。” 小爵这下是满意这方案,忙不迭点头应好。 “对了,你爸爸怎么晚上没一起过来?” 张平之突然想到这事,这一家三口经常同进同出的,尤其是晚上这一餐,都能腾出空来。 还没等小爵想好套词,以然先帮他答了,“他有事要忙脱不开身呢。” 爸爸真是可怜,明明是妈妈不让他来的,任凭他耍花枪也没有效果,妈妈口是心非的功力也强大起来了。 小爵在心里暗暗腹诽,不过还是没有戳穿妈妈编造的谎言,毕竟这关系到自己以后的幸福呢,万一把妈妈得罪了,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妈妈不带自己出来,自己就落到了跟爸爸一个下场了。 他如今可是看清楚了局势,得罪爸爸并不要紧,得罪妈妈这过错可就大了。 “苏然现在的确是大,忙也是正常。” 张平之主动为冷宸瀚找台阶下。 自从得知了自己能够在苏然百货的餐饮有一席之地,冷宸瀚也功不可没,他对冷宸瀚可就客气多了。 冷某人居然也理所当然承了这份情。 快八点的时候,以然起身打算要走了,方以媛起身相送,以然没让。 在苏然百货楼下等司机将车开过来的时候,没想到不期然看到了陆晋鉨的车子与他们擦肩而过。 陆晋鉨应该是看到她了,因为他的车窗是半敞开的,里头的情景,以然也能一眼看到。 他身边的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位十分清秀的女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以然居然觉得那女孩的侧脸跟自己极为的相像。 她只能告诉自己想多了,陆晋鉨的车子并没有停下来跟她打招呼,而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脸色蓦然一沉,加足马力疾驰开走了。 以然还没来得及多想,司机的车已经到了眼前,小爵迫不及待打开了车后座的门,失声惊呼了出来,“爸爸,你怎么在这里?” 妈妈明明不让他来的,让他一个人回家去,怎么无声无息卷土重来了? “我来接你们。” 冷宸瀚光明正大地说。 他其实在这等很久了,晚饭是让司机在附近买的外卖解决的,想想也真是凄惨,不敢进去跟小爵、以然来个偶遇。 陆晋鉨的车子方才就停在他的右侧,他搂着一个身形跟相貌都肖似以然的年轻女孩经过的时候,因为灯光暗淡的缘故,自己还差点火大错认了。 幸好多看了一眼,第二眼便看出了不对劲来,山寨毕竟就是山寨,跟正版差距大了,以然的气质是任何别的女人模仿不来的。 陆晋鉨很快上了车开走了,可还是让冷宸瀚打从心底里感到不悦,这陆晋鉨找的女人如此,说明他还是在惦念自家老婆,恋恋不忘呢。 任何有骨气点的男人都不会感到高兴,情人被人觊觎跟老婆被人觊觎这可是两码子的事情。 冷宸瀚心里芥蒂是有,可并没有把这事跟以然提,他巴不得以然永远不要去想起有陆晋鉨这个人的存在呢,哪会犯傻还去淌这浑水。 “小爵,你到底上不上来?” 儿子还在磨蹭,冷某人不悦吭声了。 “上。” 小爵一溜烟爬上了车,手脚飞快,挤在爸爸的身边,然后妈妈坐在了自己的右边。 对于冷某人出现于此,以然也没有过多的错愕,接受能力比儿子强多了。 “你吃过了没?” 以然想着冷宸瀚肯定是没有回家去,就去而复返了,因为知道自己跟小爵此行的目的地,也许并没有吃饭就在守株待兔了。 一想到这,以然不禁有些头痛,她其实比冷宸瀚更在乎他的身体健康。 尤其是在冷轩逸查出这样的病来以后,她更是一度担惊受怕,她私底下向韩子初要来了当初在瑞士负责他开刀的主治医生,细细反复追问了,心里才稍微安稳一些。 不过主治医生强调,他一定要健康规律的生活,还要经常锻炼身体跟按摩肌肉,不能疏忽大意。 冷宸瀚对此并不是很上心,都是以然经常三催四请他才勉为其难做。 她问过小吴之前他的表现,小吴说之前冷先生的表现尚可,当然最佳表现还是在手术后的复健那一段时日里,后来渐渐懈怠了。 “没有吃。” 本来到嘴的吃了,被迫改了,冷宸瀚的口气听着含了几分委屈,无声无息在控诉以然跟小爵的无情呢。 他是想,以然对于他的健康十分的看重,要是知道他这么一犯,下一回肯定不会再让他一个人待着了。 他之前也是有规划的,可自从跟以然一起居住后,喜欢上被她催促的感觉了,明知道到点了要干正事了可就是赖着等她板起脸来教训他。 网上怎么流行这词儿来着,叫受虐,他明显是有那个受虐倾向。 “小爵,你爸爸说没吃饭呢,怎么办?” 以然眼皮微微一阖,神色有些异样,喜怒难测。 冷宸瀚还真难以辨别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跟自己原先预想的完全不同,她应该迫不及待说,“你想吃什么,回家我做给你吃”之类的,要不就是“我们去哪里吃下”,都没有呢。 “饿死他。” 小爵这娃可够狠的,声音听起来拨凉拨凉的,冷宸瀚听着心里是哇凉哇凉的。 冷宸瀚闻言,面露愠怒。 “你这孩子,是怎么跟你爸爸说话的,翅膀真长硬了,无法无天成这样了。” 儿子的背道而驰,丝毫没有顾及他的颜面,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小爵心中一震,罕见地在这个时候露出笑容来,“爸爸,你可以污蔑我,但不准污蔑我的人格跟尊严。” 这下轮到冷宸瀚瞠目结舌了,他怎么污蔑儿子的人格与尊严了呢? “小爵说的也没错,挺有理的。” 以然腔调很正地适时出声强调,她很清楚自己要跟儿子站在统一战线上。 冷宸瀚人生第一次气得想要吐血,相对于小爵的神清气爽,他可谓是萎靡不振。 他本来想着回头对母子俩好点的,毕竟陆晋鉨的一晃而过,有点将他给刺激到了,没想到他还没有来得及表现自己的诚意,又被这母子两人给联手打击了。 连他说没吃饭,他们都没丝毫的心疼。 他这下是算计不成吃了个大亏,决定闭嘴才是上策。 他是彻底得罪了这对母子,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在他们眼底,都少不了跟错字沾边划上等号。 到家的时候,冷某人也憋着一股闷气,一股脑儿往主卧室冲了,难得没去书房。 没心情,自然是不想工作,干脆给自己放假。 以然跟小爵面面相觑,在客厅里看起电视来了,也没有主动当即就去主卧室安慰某人受伤的心灵。 小爵不免又犯起了心虚病,握着遥控器的手顿了顿,“妈妈,你真不去看下爸爸吗?爸爸好像真的是生气了。” “生也是生闷气,就晾下他,免得他一得意又翘起了尾巴,之前我们可是为了他跟你爷爷奶奶的事情费心费力,可吃力不讨好,你见到他对我们和颜悦色了吗?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是错的。” 以然觉得有必要跟儿子疏导疏导下。 小爵细细一想,妈妈说得极有道理。 之前他还差点因这事跟爸爸翻脸呢,爸爸也没有真把自己的话放心上,还是一副颐指气使的嚣张霸王态度,还真没差点把自己给气个半死。 “也对,我们不鸟他。” 小爵于是专心致志看起了电视来。 话说在房间寻求安慰的某人,一直等啊等,苦等不到进来半个人影,气得于是去洗澡了,打算泡个舒服的热水澡解解气,越泡越窝火。 洗好出去后,还是没人,他不敢置信又将房间检查了一遍,没有。 他上床之后,干脆躺着,连湿漉漉的头发也只是随便擦拭了两下,还处于半干状态中。 干巴巴地等了两小时后,他也隐约有了睡意,可某人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赌气赌气着,肚子也跟着不争气咕噜咕噜叫了起来,饿了,晚上的伙食本就对不上他已经被养叼了的胃,哪能轻易让他满足啊。 以然跟小爵在悠然居享受着上等美味,他苦哈哈地吃着打包回来的饭菜,就算是五星级饭店精心烹饪,也无法让他吃得尽兴啊。 如此一想,越想越不是滋味。 以然回房来,冷某人已经睡着了,估计还没有消气,一张俊颜哪怕在睡梦中依然板着,眉头紧蹙。 肚子还让她清楚分明的听到咕噜一声呢,以然还误以为他是骗自己的呢,没想到还真饿着了,这男人,有时候真跟孩子一样,比小爵更无赖更难哄呢。 以前么,觉得这男人冷峻无情又强势,现在他总是展现不同的一面给她看,强势倒是少之又少了,所以她不知不觉间没将他当大灰狼而是当成了灰太狼对待了。 以然洗澡出来的时候,冷某人居然被饿醒了。 他干脆坐了起来,靠着枕头等待某人美人出浴。 以然忘了那换洗的睡裙进去,所以出来的时候也没有顾忌,主要还是当冷某人已经在跟周公约会中了。 她堂而皇之出来,没想到这一丝不挂的身子被冷宸瀚在暗色的光线下也看得清清楚楚,看得欲火中烧起来。 他一双灼热的眸子光芒投射到以然身上,以然岂会毫无察觉,她下意识扫视了下四周,偏偏没往床上去,本能地用双手遮挡住了三点外泄的春光。 未果,她若有所思地将目光转移到了床上,床上的冷宸瀚神色异样地盯着她…… 以然轻轻地惊呼出声,遮挡的双手此刻因为紧张踌躇要垂下还是继续下去,“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饿醒了不行吗?” 他臭着一张俊脸,以然觉得真是可惜了这张俊颜,总是被他糟蹋蹂躏,连个笑容展露都少之又少。 “行。” 以然嘀咕了一声。 “那你去厨房煮点泡面将就吃吧。” 以然吩咐道。 某人不擅长厨艺,煮个泡面以前是不行,现在马虎也能行了,上回非要在自己面前露一手,自然,那碗泡面是进入了她的肚子而非是他那,当然,这事发生在孕前。 “泡面家里已经全部被你扔掉了,难道你忘了吗?” 被他这么一提醒,以然还倒是真记起来了,泡面的确是被她给扔了个精光,怀孕后…… “对了,我想起来了,小爵在悠然居是有食物打包回来的,你可以去填下肚子。” 以然勉为其难地道。 冷宸瀚咬牙切齿了一会,接着干脆躺下来对着以然翻了个身,他想要的无非是她热腾腾的一句寒暄,而非是她冷冰冰的腔调。 要是她和颜悦色点,哪怕是一碗馊掉的饭,他也能咽下去,她现在这样子,根本就不是真心让他去吃的。 他好怀念以前对他嘘寒问暖的以然,那个以然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呢? “生什么气啊,饿坏了是你自己的事情。” 以然不由叹了一口气,然后找了一件衣服披上,她是纯心气他的,把他的欲火都给气得熄灭了最好。 如今也算是达成所愿了,这一点,她自然是不会让冷某人瞧出端倪来。 “我不饿。” 之前还委屈着控诉他肚子饿的某人,这回很有骨气。 “真的假的啊,等下要是真饿了,我可不负责了。” 以然挑衅瞪着某人的背部,一双灵动的双眸里尽是慧黠。 以然没有再劝他,跟着上床睡觉,心里盘算着明天去一趟医院看下冷轩逸。 冷宸瀚在凌晨两点的时候胃里是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啊,空荡荡的难受,原来饿得睡不着的滋味是这般的难以言喻,他可谓是真切地尝到了。 他在纠结着在要不要推醒以然的决定中踌躇,最后还是自己悄无声息爬下去去厨房觅食去了。 第二天,小爵大呼小叫着喊,“谁偷吃了我的麻团?” 冷宸瀚缄默不语,面无表情地进了书房。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爸爸到底是不是小偷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他还没来得及关门,又被小爵给喊住了,不得已停下了轮椅,“爸爸,是不是你偷吃的?” “不是。” 冷宸瀚背对着小爵的上半身背影勾勒得笔直,他声音淡淡的,平静的。 他进去只有一分钟便出来了,正好碰上小爵缠着以然发问,“妈妈,你说我的麻团哪去了?” “被小偷吃了。” 以然处变不惊的目光扫过了冷宸瀚,嘴角翘起了一个莞尔的弧度。 小爵被瞒过是容易,他想要瞒过她还是有点困难的。 冷宸瀚闻言,嘴角忍不住用力抽了一抽,不过并没有反驳。 “昨晚家里遭贼了吗?” 小爵心惊肉跳不已,以然纹风不动地点了点头,小爵于是在各个房间里四处乱窜,没一会儿,就被冷宸瀚给冷声喊了回来,“我要走了,你上学还去不去的?” “我想找下小偷有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方便查案。”小爵一本正经地回答,还不忘问妈妈,“妈妈,有没有报警了呢?” “家里没有失窃,除了你的麻团少了。” 以然似笑非笑。 “这小偷真是傻,贵重东西不偷,居然只偷麻团,也太大费周章了。” 小爵学着TVB警匪片里的警察,装模作样。 “是啊,傻透了,不过也许在别处偷了不少贵重东西,饿惨了就顺手牵羊吃了你的麻团。” 以然附和道。 冷宸瀚一张俊脸阴沉得比密布的乌云还要来得可怕,他的声音于是听上去也显得阴阳怪气了起来,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愠怒,“小爵,你到底还有完没完,我先走了,可不等你了。” 小爵忙急急跟上,“走,等我下。” 走了几步,不忘回头冲以然喊,“妈妈,等我放学再跟你探讨案发的详情。” 车上,小爵还不忘追问,“爸爸,这小偷太猖狂了,我们真不报警吗?麻团也是被偷窃之物啊。” “你以为警察都很闲啊,没事找事。” 他冷不防从齿缝间迸出一行字来。 小爵想了想,觉得也不无道理,他的兴致被爸爸一桶冷水当头淋下,冷却了,怏怏不乐道,“那算了,不麻烦警察叔叔了。” “我要诅咒那小偷这辈子吃麻团噎死。” 小爵恶声恶气地诅咒,让正有点口渴在喝水的冷宸瀚呛住了,干咳个不停,整张俊脸都咳嗽得通红。 “爸爸,你也太没用了,喝个水还呛成这样。” 小爵虽然还在跟爸爸怄气,可也看不惯他难受,于是好心凑过来用小手帮他拍背。 “你这诅咒也太恶毒了。” 顺过气来的冷宸瀚,心有不甘指出来。 “恶毒吗?”小爵一脸的狐疑,“爸爸,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还同情起小偷来了?” “我没有同情……”他顿了顿,“小偷。” 他觉得其实有必要趁机给儿子灌输点有用的,小爵这阵子被以然洗脑给洗太多了,丝毫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他清了清嗓子,将饮水杯给放下,修长漂亮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扣着膝盖,表情有几分庄严的肃穆,“儿子,你爸爸什么时候不善良了?” 虽然他也不觉得自己善良,可比起恶毒来,他还是宁愿被前者的光环照耀着。 爸爸有点奸诈的,谈不上善良,当然这话小爵可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只能在心里跟着腹诽。 “爸爸,你还是有点善良的,你的善良比较特别,是一种闷骚的善良。” 小爵小心翼翼地斟酌着字眼。 儿子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还搬出这么一套理论来,“闷骚的善良”,是跟善良沾边了,可听着还是贬义的味道十足。 “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用。” 冷宸瀚冷静下来以后,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跟小爵理论这些不必要的话题。 一开始,其实自己就输了,因为较真了。 跟小爵斗,也就是占了大人的便利,要是小爵也是自己这个年纪,他必定会把自己说得无话可说。 “爸爸,那小偷……” 小爵旧事重提,冷宸瀚头疼不已。 早知道,宁可昨晚饿死,也不起来吃麻团了。 吃了点麻团,就成了小偷级别的人物,连警察都差点牵扯进来了,真要是被查出来传出去,还不贻笑大方啊。 “小爵,你怎么这么小气,人家只不过是偷了你点麻团吃,又没让你饿肚子,还给你剩了好多别的食物,小偷要是饿死在我们家才有理也说不清了。” 冷宸瀚嗤声教育道。 小爵纳闷,错愕了,怎么小偷偷了他的食物还有理了,自己倒是莫名其妙成了那个小气的人了? 还真别说,他还真想看下小偷的庐山真面目呢,饿死在他家厨房还真不错。 “爸爸,这小偷还是有迹可循的。” 小爵被训得怔了下,又忍不住活跃了起来。 冷宸瀚心头莫名漏掉了一拍,喉结动了动,“说来听听。” “爸爸,我从悠然居打包回来的食物也不少,可那小偷偏偏只吃了麻团,其它的都没碰,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小爵开始分析起“案情”来了。 冷宸瀚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这孩子,名侦探柯南跟警匪破案剧看多了,什么都能往这里头瞎扯。 “这有什么奇怪的。” “当然奇怪了,说明这小偷爱吃麻团啊,这可是重要的依据。” 小爵振振有词道,顿了顿,余光懒洋洋地扫了冷宸瀚一眼,看得冷某人不由有那么丁点的心虚,接下来他的话更是让冷某人身子都坐得更直了,“爸爸,我记得你好像也钟爱麻团的。” 怎么说来说去,又绕回自己身上了。 冷宸瀚眉头不由一锁,正沉思着说些什么,没想到儿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仿佛要把他看个清楚明白,烙在心底似的,让冷宸瀚十分的不自在,他只得喝道,“你小子造反啊,造反也要先拿出证据来,说我喜欢麻团就污蔑我,你自己还喜欢麻团呢,谁保证这没了的麻团不是进了你的肚子里了呢?” 小爵目瞪口呆,不过也反驳不了,爸爸这话的确是够犀利,吃没吃也就他自个儿清楚,没有旁人作证,加上妈妈有言小偷吃了在先,妈妈可是爸爸最有利的时间证人呢,自己一个人睡,真跟爸爸闹起来,自己也占不到一分的利处。 小爵这下哑口无言了。 幸好,他的学校就近在眼前了,小爵一到学校门口,就飞快下车了,再跟爸爸说下去,等下他八成也成了小偷了,这明明起先不是因这个引出的话题,到最后怎么被爸爸扭曲成了这样呢?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小爵到最后还是没有想通。 这一天,小爵上课都有些魂不守舍的,一直苦思冥想这个问题,被老师察觉了好几次,老师知道他平时表现极佳,是个优秀的学生,也没在课堂上给他难堪。 私底下把他叫进办公室教育,“冷西爵,你今天上课怎么了,老是走神,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虽说是教育,老师的口吻里还是带了些许的关怀的。 没办法,这孩子长得惹人喜爱,加上品学兼优,这样的孩子,老师要是不喜欢都难。 小爵苦着一张脸,“老师,我家里昨晚进了小偷。” 老师恍然大悟,原来是进了小偷啊,这大人都会有阴影,别提是个孩子了。 老师觉得有必要消除下这孩子的阴影,毕竟为人师表么。 “小偷没有伤到你吧?” “没有。” 小爵摇了摇头,“我没有看到小偷。” “那就好。” 老师释怀了,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让她意外的是小爵接下来说,“老师,这小偷喜欢吃麻团。” “什么?” 老师听得是一头的雾水。 小爵重复道,“这小偷喜欢吃麻团。” “为什么?” 云里雾里的老师依旧疑惑不解。 “小偷偷了我的麻团。” 小爵忿忿不平地道。 “什么?” 老师纳闷了。 小爵有些生气,老师除了什么跟为什么还会什么啊,自己真是脑子秀逗了才跟老师说这事的,没有丁点有用的线索跟提示。 “老师,这小偷偷吃了我的麻团。” 小爵耐着性子回答,真想一走了之了,可平日里尊师重道的表象,他又不想因为一时任性给撕破了。 “没有偷别的东西吗?” 老师这下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没有。” “这年头小偷还真奇怪了,没听过偷麻团的。” “老师,你说会不会是内贼作怪?” 小爵的头号猜忌对象,还是他爸。 “这可不能随便怀疑的,不就是麻团罢了,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丢失了,就当没发生过就行了。” 老师觉得没必要小题大做。 话不投机半句多,小爵轻轻“嗯”了一声,于是走了。 以然这一天,去冷氏医院看了冷轩逸,他精神瞧上去比前些天好多了,这跟冷母的悉心照料脱离不开关系。 倒是冷母,清瘦了不少,劳心劳力的事儿一多,肯定会影响到体重的。 “以然,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别来了吗?这边我就能行了。” 冷母看到以然,就忍不住念叨了起来,她肚子里的孩子虽说安稳,可医院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万一被传染了一些交叉感染的病,那可真的是要人命了。 别说跟宸瀚那边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要陷入僵局,就是以后还要依赖她调和的地方还多着呢。 冷轩逸也跟着道,“通下电话就行了,来真的没必要。” “爸,妈,总不能老放任着你们两老孤零零在么,人家普通人家的老人病了,都还有自家人一起伺候着,宸瀚不肯来,我要是也放任你们不管一直不来,以后小爵如此待我,我可就要心凉了。” 以然笑嘻嘻地说着,“无伤大雅,我进来都是戴着口罩的,没事,就是我来帮不上什么忙倒是真的。” 她这以退为进的一招,让两老人对她是又爱又怜。 以然在病房陪两老说了会话,待了将近一小时后,被两老人赶走了。 以然看时间还早,去悠然居给小爵打包了麻团回来,免得小爵喋喋不休让他老爹下不了台因而恼羞成怒起来。 小吴傍晚过来做饭,以然没让,说她自个儿来,晚上包了饺子,芹菜牛肉馅的,打算等两父子回来下锅。 冷宸瀚快下班的时候,没想到接到冷轩逸的电话,还真意外,那熟悉的电话号码,他本想是掐掉的,可鬼使神差之下还是选择了按下接听键。 他能够清晰地听到对方略微粗重的呼吸声,一下盖过一下。 “宸瀚吗?” 冷宸瀚接起来后就没有吭声,拭目以待等对方开口。 听到冷轩逸的嗓音有些粗嘎,他想应该是手术后的缘故,不咸不淡地问,“什么事?我很忙。” “我不会占用你太多的时间,”冷轩逸情绪有几分激动了起来,冷宸瀚冷哼了一声,听到对方急不可耐地说,“你让以然别来医院了,我劝不住,我担心她的肚子,她是无所谓,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做好防护措施才是硬道理。” 冷宸瀚闻言,心里有数,这老头子是承受不起任何的后果,真以然要因此有个万一,自己这把怒火定是要烧回到他身上去的。 不过,老头子的良心还没有泯灭,知道关心以然。 其实他自个儿也不是没有劝过,以然不肯听,还骂他,“你自己不愿意尽孝别阻止我尽孝,也不怕儿子笑话。” 说真的,他并没有想到跟小爵相关的那么远。 “你这是在诅咒以然吗?” 冷宸瀚自然是不会去领受他的好意,他可不想因此去被以然骂。 他本来跟小爵还有以然关系和乐融融的,都是因为老头子夫妇的插足恶劣了起来,他越想心情就越加的坏。 “不是的,宸瀚,我不是这个意思。” 冷轩逸估计有些急切,所以引起了一阵咳嗽。 “那你是什么意思?” 冷宸瀚不耐烦了起来,他没觉得有必要跟老头有深谈的必要,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不需要老头虚情假意。 “我……”冷轩逸深吸了一口气,在冷母的眼神鼓励下缓缓地道,“我是想你能不能偶尔来看下我,这样就能阻止以然的前来了。今天以然说你不肯来,所以她才来。” 迎接他的,并没有破口大骂,而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因为时间的拖延,冷轩逸的呼吸声十分的清晰,而且变得有些不安、急促了起来,他是越来越没有把握了,总觉得这次硬着头皮放低姿态的恳求,会功败垂成。 宸瀚的性子,他还是多少有点了解的。 颜儿却说不试试如何能够知晓? 其实,他也真的有点想念宸瀚,哪怕对着他冰冷的那张面孔,也好过他不来。 就手术那天他纡尊降贵来了,后来他又跟消失了一般,不肯再来了。 或许是生病了的缘故,这原本还算坚强的人,变得是越来越脆弱了。 他知道他的病情一直在好转,所以宸瀚也不肯来了。 有时候,他倒是希望自己的病情恶化了,他猜也许他会来。 健康,在挣扎中,不知不觉成了他的一个筹码,一个渴望见到儿子可以拿来反复利用的筹码,他觉得自己有些卑劣,可是又有一种匪夷所思的动力在驱使着他前进。 “好。” 当冷轩逸听到一个微冷的字眼钻进耳中的时候,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于是忍不住寻求了确认。 “我不想说第二遍。” 冷宸瀚的态度依旧恶劣,“你没有听错。” 面对着被单方挂断后的嘟嘟嘟忙音传来,冷轩逸的心里,却跟吃了蜜一样甜了起来,不停地冒起了泡泡来。 “宸瀚怎么说?” 冷母迫不及待地问,老头子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没有变化,让她的一颗心也跟着举棋不定了起来。 “他答应了,颜儿,他居然答应了。” 这实在的确是大大出乎了冷轩逸的意料之外,冷母也跟着吃惊了下,继而微微笑了起来,为老头子感到欣慰。 他们的执着,终于感动了老天爷,让宸瀚那根榆木疙瘩开窍了。 而冷宸瀚挂了电话后,就有些坐不住了,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站起来,可截掉的一条腿又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让他不能如愿以偿。 他心不在焉地坐上了司机开往儿子学校的车,当儿子在他身边坐下,他也不想搭理。 车窗外的风景一一在眼前飞快地掠过,一闪而逝,消失得是如此之快。 他目光看上去专心致志,可心思并不在这个上头。 他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的索然无味,他肯定是脑子充血抽搐了才会答应冷轩逸的无耻提议。 那个瞬间,他居然会觉得老头子有点可怜,有点卑微。 他肯定是犯了浑才会这么想,老头子以前干过的荒唐事,他都能够如数家珍地一一列举出来,难道这么快就给忘了吗? 还是受了以然跟小爵潜移默化的影响呢? 他的坚持呢,这么快就妥协了吗?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陪同产检 第一百九十五章 冷宸瀚答应冷轩逸这要求,在当晚以然就获悉了,他临睡前咕哝一声冒出来一句,“以后没我的允许别再去医院了。” “难道我不去你去不成?” 以然觉得这分明是天方夜谭,她跟小爵对他摆脸色不怎么理睬良久了,他都没出来声明。 “我去。” 他的声音沉沉的,如一潭死水,可在以然听来,这可比天籁之音还来得动听不已。 “真的假的?” 本来她睡意浓浓,经过他这么一吓,是跑得不见踪影了。 “你烦不烦啊。” 他恼羞成怒了,明显是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不过,这根本就无法影响以然的好心情,至少,她成功了,她努力了这么久,以为这条路还长路漫漫,没想到嘎然而止了。 她没继续追问了,尽管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致使他回头是岸了。 她迫不及待想要跟人分享这个好消息,可想到有些晚了,小爵肯定睡着了,就不打扰他了,哪怕明天是周末小爵不用上学也是一样。 这对以然而言,这真是个美好的夜晚,再美好不过。 她也就一个人自顾自亢奋,身侧的这个男人,她都还没来得及给他点甜头尝尝,还没来得及给他个好脸色,他却翻了个身就沉睡过去了。 她只听到他绵长而平和的呼吸声渐渐传来,犹如一首引人入胜的歌曲。 以然这一刻生出一种冲动,想要将这男人扳过身来,认真打量他那张早已分外熟悉的英俊脸庞,看不厌似的,那可是上天鬼斧神工的得意之作。 这一夜,以然失眠了。 她都诧异,之前能沾枕即睡的人,还能够失眠。 宸瀚也太给力了,早上跟她说也来得及啊,她失眠倒是不要紧,可怜是的肚子里的娃。 今天她可是还有事情的,要去医院做产检。 宸瀚之前两个人没闹僵的时候有空每次都是跟去的,不让她一个人去,哪怕医院人来人往,他也愿意承受这一种异样的“顶礼膜拜”。 以然顶着熊猫眼勉强自己爬起来,被冷宸瀚不经意间瞧到了,他错愕,“你昨晚没睡?” 以然知道隐瞒不过去,这如此显眼的证据在呢。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极不情愿地答道,“没睡好。” “你今天下午再去产检,上午吃了早饭就回来补眠。” 冷宸瀚当机立断帮她安排了起来。 以然本是有意见的,那是下意识的,之前跟某人一直针锋相对么,他点头的,她摇头,差点形成了惯性了。 以至于她牵强地应好,脑子里灵光得闪过了昨晚他的天籁之音。 以然吃完饭,跟小爵交换了下眼神,便钻到小爵的房间待了会,冷宸瀚那个时候已经转去书房工作去了,所以以然进小爵房间后门并没有关牢,还留了门缝。 殊不知某人去书房去了复返,成了偷窥狂人,正附耳在他们门前窥探里头的动静呢。 “小爵,你爸爸愿意去看你爷爷了,还说让我以后别去他去了。” 以然将这天大的好消息以按耐不住的欢喜告诉儿子。 “妈妈,你说的是我爸爸吗?” 小爵觉得不可思议极了,他爸爸那脑子进水了才会说出这番话来,之前可是哪怕铁杵能磨成针他也不愿意退半步那表现啊。 “你这孩子。” 以然嗔怒道。 冷宸瀚目光深沉如海,轻微皱了下眉头,还以为会从小爵口中听到一些好话,没想到…。 这下,只觉得胸口憋着一股气,乌烟瘴气缭绕在胸口,挥散不去,燥得厉害。 “妈妈,我觉得爸爸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那麻团肯定是他偷吃了。” 小爵笑得特别意味深长。 以然沉默。 她着实意外儿子还在介怀那被偷吃的“麻团”,早知道就不编造出一个小偷的谎言来了。 唉,她都后来又给他买了,怎么还在这上头纠缠不休呢? 冷宸瀚闻言,这火气又一下子蹿上来了。 不就是几个麻团吗? 以然觉得不能让此事无厘头下去了,儿子摆明了穷追不舍,算了,只能将这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了,也算是她还了冷某人一个人情。 她抬头,十分认真地开口,“小爵,其实,”她稍微停顿了下,“其实你不见了的麻团是妈妈吃掉的。” 小爵短暂的错愕过后,语速比平时快上不少,咬字都跟着重了不少,“妈妈,怎么会是你?”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所给予的沉重打击,他是有怀疑到爸爸身上,可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人会是妈妈,妈妈在他心里头的形象一直都是美好而圣洁的。 “为什么不能是我?” “因为……因为……” 最终小爵也有些答不上来,可这个话题终于告一段落,此后是没有再被提及了。 小爵心里,还是有着化不开的失落。 冷宸瀚听到这,推着轮椅从房门前离开,飞速回了书房。 以然之后回了主卧室睡回笼觉,她出小爵房门的时候,就忍不住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体力明显不支。 小爵不想赖床,主动去敲书房的门,跟爸爸借了一本较为深奥的书探究。 借完书后,小爵想了想,用非常正经的语气开口道,“爸爸,对于上次我对你的误会,我深表抱歉。” “什么误会?” 冷宸瀚漫不经心地问,明知故问。 “就是麻团被偷吃的事件。” 小爵迟疑了一会,开口。 冷宸瀚抿了抿唇,很随意地问,“侦破了吗?案犯是谁?” 小爵脸上的表情一下垮了下来,有些于心不忍,组织了下语言,开口说,“是妈妈。” 冷宸瀚心里笑得快抽筋了,可脸上还是摆出了严父的架势,抬眸看了一眼儿子,“小爵,以后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就不要随便污蔑人,知道吗?爸爸是没事,可要是你在学校里也如此自作主张,没有认证跟物证就主观判定结果,会让小盆友蒙受不白之冤,说不定以后长大了本来是积极进取的有为青年因为你的一时误判成了社会上的不良青年。这对家庭对社会对国家都是一等一的损害。你明不明白?” 小爵闻言,觉得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下来了。 他一时的计较,还能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他是想为自己辩驳的,可一时之间,又找不出有利的辩驳理论来。 爸爸说的似乎有道理,可又有些欠缺,具体哪里不对劲,他的脑子一时之间转不过弯来。 “我知道了,下不为例。” 他主动认错。 冷宸瀚却没有因此就放过他,“小爵,你一句无足轻重的认错并不能保证你下回就不会再犯这个错误了。” “那我应该怎么办?” 这事情似乎越来越棘手了,小爵已经完全被冷某人牵着鼻子走了,骑虎难下。 冷宸瀚难看的脸色慢慢缓了过来,然后装模作样从办公桌上的打印机里抽出一张A4白纸,“这个给你。” 小爵茫然地接了过来,手足无措,愣愣地站着。 “这个也给你。” 接着,冷宸瀚不慌不忙递过了一只铅笔,小爵不知道何时遗落在他书房的铅笔,只剩下三分之一截了。 小爵握得有些吃力,可最郁闷的是思维打岔跟不上进度。 “爸爸,这是干什么?” 这次冷宸瀚瞅了一眼儿子,扯了下嘴角,回答得很快,理所当然的态度,“写检讨书啊。” 小爵跟一只鹦鹉一般,有些机械式地重复着这单调枯燥的字眼,“写检讨书?”不过这尾音还是向上扬起的。 “怎么,你不想写?” 冷宸瀚的声音听上去挺正常的,可在小爵听来,有那么丁点威胁的成份隐含了。 他琢磨了会,觉得爸爸这是公报私仇,这报仇的内容可多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形容的便是爸爸这种的,睚眦必报啊,爸爸的心眼其实小的很啊。 小爵认命地开始写起了检讨书,一笔一划,当然还有一些字不会写,于是主动积极问起爸爸怎么写,问了三次后,冷宸瀚被问得烦了,于是将脸一沉,吐出一口浊气来,“你难道不会用拼音替代吗?” “我怕爸爸不喜欢我用拼音。” 他这是努力好学啊,怎么吃力不讨好呢。 不过小爵还是没跟爸爸起不必要的争执,毕竟这回他有错在先,底气硬不起来啊。 小爵尽量将内容给简单化,言辞恳切,声情并茂,连他自个儿都觉得这错认得再诚恳不过了,又检查了好几遍,保证没有发现一个错字,才上交。 他平日里做作业考试都没这等细心呢,爸爸比学校里的任何一个老师都来得挑剔,他要在爸爸面前做到让爸爸挑不出任何的一根刺来。 他以为爸爸会认真细看自己写了将近一个小时的三百字内容,没想到爸爸看也没看,将那张反复修改过后的纸张轻轻压到了一堆文件最底部,不咸不淡地命令道,“写好了你就先出去吧,别影响我办公。” 一句话就把他给打发了,明明是爸爸强留他下来写检讨书的,结果这不对的人又成了自己, 小爵顿时觉得心里的委屈都不停地冒起了算泡泡了,还有比他更苦逼的吗? 小爵出书房后,觉得眼冒金星,目眩头晕,他真需要休息休息,好好休息休息。 这借来的书,也没兴趣看了,一把扔到床头柜,没想到躺着扔的眼子没有瞄准,倾斜了,不小心从床头柜的一角滑到地上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翻了好几个身后,那么随意一瞥,发现从爸爸那借来的书似乎破了一张,慌忙爬下床捡了起来。 还真是破了一个小角,他找来透明胶给黏好,又举到眼皮底下反复看了好几遍才小心翼翼给摆放好。 希望爸爸不要对这破掉的东西有意见,回头还回去的时候坚持自己归于原位好了,不行,这分明有做贼心虚的意图。 他又忍不住重新拿起了这本书,看了下书后面的价格,这本书还是崭新的,不如再买一本,鱼目混珠混过去。 在他胡乱翻了几页之后,又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 因为爸爸这本书看过了,非但看过了,还在上头留下了不少的看书心得,这字迹龙飞凤舞,遒劲有力,力透纸背,字如其人,霸道啊。 小爵自认以自己的功力,是模仿不来的,自己的字,太过生嫩端正了点。 小爵一上午就在反复折腾自己的过程中没有睡成,午饭过后,妈妈又回去睡觉休息了会,他也趁机午睡。 没想到午睡过了头,醒来之后爸妈都不在家了,居然把自己一个人丢下,爸爸妈妈太过分了。 以然其实很冤枉的,之前小爵也说要一起陪她去的,所以醒来后她打算去把儿子喊起来,却被冷某人给硬生生地阻拦了,还装模作样强调道,“小爵看了一上午的书,累得不行,要多休息,难得他睡得这般的沉,就不要打搅到他了,反正晚上是要回来吃饭的,又不是不回来了,就让他一个人呆在家里吧。” 以然还真被他给说服了,想着也有道理,便在小爵的枕边留了一张纸条,双双就出去了。 这上头的字迹清秀娟丽,应该是妈妈写的,可小爵心里认定是爸爸怂恿妈妈写的。 妈妈之前答应了自己的事情,都是从来没有食言过的。 “可恶的爸爸。” 小爵一个人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实在无聊了,又躺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翻起从爸爸那借来的书打发时间,看着看着还真看入迷了。 爸爸的看书心得比那些内容还要来得精彩啊,精练又犀利,老师什么说来着,有一个词可以来形容,他想了老半天,想起了个“高瞻远瞩”来。 他尽管心有不甘,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爸爸还是一个知识渊博的男人,这一点不容置喙。 看着看着,爸爸也不再是可恶的爸爸了。 * 两个人并没有去冷氏医院,而是在以然一直产检的医院,依旧是那一名魏医师。 人很多,以然一直没有动用特权,主要她跟这名魏医师也没有什么交情,她其实也可以通过相熟之人介绍给这名魏医师的,可并没有这么做,都是跟普通人一样规矩排队挂号跟做检查。 冷宸瀚头一次来,的确是有些无法理解以然这样浪费时间的行为,可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毕竟已经有了头一次的经历了。 他知道等待的时间会很长,还带了公文包跟一些文件过来,打算以然进去检查的时候,他消磨时间用。 “今天人好像特多。” 以然望着人山人海的长龙,难得兴起了望而却步的念头。 “还好。” 冷宸瀚并没有这般觉得,之前来的几次,也就差不多,他们一般都是上午来,上午的人较之下午少一些。 以然叹了口气,他自然是还好,他坐的是轮椅,站着等待还是煎熬的。 不过身边有个人陪伴,这又让她心情稍微释怀了些。 她本来是想时间安排上跟以媛一致,这样产检可以一起来,也算是有个伴,可宸瀚坚持他也要来。 她实际上并没有把他个算进去的,医院毕竟进出的人多,他轮椅上下有些不方便。 他信誓旦旦要跟来,她也不好不给他这个机会,她隐约还是明白他存了一种弥补的心态。 这就跟自己对小爵一样,总动不动尽量满足小爵所好,弥补四年不在小爵身边的亏欠。 每次来的人不一样的多,少不了还会碰上几个产检多次碰头相熟了的,人家不由打趣,“方小姐,你老公对你可真好啊,每回产检都陪来,我家那死人,宁可在家玩游戏也不肯来,也不想想这肚子里的孩子他也有份,气死我了。” “是啊,方小姐,我老公也不肯来,我都快磨破了嘴皮不想一个人来,孤零零的,想着就觉得委屈呢。” “方小姐,你给我们传授下到底有什么御夫之术啊?” 还御夫之术呢?以然傻眼。 过了一会儿,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些,“这你可要问我老公了。” 她把机会让给了装聋作哑的冷某人。 他是陪自己来产检过几次了,可每回人家跟他打招呼,或者套话,他都矜持得很,当成耳边风,弄得以然也有些下不了台,有些人恶意的,倒是没关系,可有些人是善意的,他也给人脸色,唉。 当然,自己是知道他性子冷清就这样爱理不理的,尤其是陌生人。 冷宸瀚抬眸,用冷厉的双眸一一扫过了一帮在他看来的八婆,顿时活跃的氛围,变得压抑沉寂了起来,这眼神,真够可怕的,真不知道方小姐平日里是怎么跟她老公相处的。 可这男人的确是疼老婆的,每回都跟来。 这帮本来还活络的女人,噤若寒蝉,下一个问题,都被卡在了喉咙里。 其中一个一直都没吭声的女人悄悄将嘴巴凑到另一个女儿的耳边,“这男人是苏然集团的现任总裁,你找死啊,小心他回头寻你老公的晦气,除非你老公不在Z市混了。” “真的假的,他是……。” “人不可貌相啊,我还以为他再俊美也是个残废,配不上方小姐呢,没想到他富得流油。” “这方小姐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人家是冷氏的女总裁呢。” ……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育儿心经 第一百九十六章 各方人马是各抒己见,以然想要装聋作哑也不行,多多少少风言风语还是飘进了她的耳中。 各种羡慕嫉妒恨过后,倒是没人再对她存了质疑。 她的行情可谓水涨船高,跌宕起伏啊。 人家在知道某个男人是苏然的最高决策者之后,对他是刮目相看,肃然起敬,又敬又畏。 其实女人的心眼,多半小的,都喜欢攀比,在得知人家过得比自己好又会起妒忌之心,真正做到心平气和的,还是为数不多的。 如今这个社会,高富帅已经成为了主流追逐的对象,冷某人也是这个被追逐行列队伍中出类拔萃的男人了。 以然心想,如果她没有冷氏傍身,指不定这帮女人在得知冷某人是苏然BOSS后根本就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她有时候觉得是束缚的冷氏,其实在一定程度也给她带来了不少的附属价值。 以然并没有保持一定的警惕心,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舆论,只要不侵犯到自身利益,都可以听之任之,当你一心一意要跟它较真的时候,那你就输了。 她似乎有一阵子没去想冷氏了,交到苏茹的手中,她是轻松了不少,一身的重担都卸了下来。 不知道等她回去的时候,迎接自己的冷氏会不会是焕然一新的面貌呢。 想到冷氏,她又不由想到了郑熙陌,她出国也有些天日了。 前天发了一封邮件过来,说她已经适应了国外的生活了,过得是如鱼得水,有不少帅哥围着她转悠,让她意识到了自己还是个魅力四射的姑娘。 郑熙陌邮件中描述的目前生活极好,她就读的学校,中国学生不多,不过她很荣幸交到了个女性中国友人,是H市人,性格跟她迥然不同,不过两个可谓是互补性格,相谈甚欢,默契十足。 郑熙陌颇为感慨,她在上头说,“如果她是个男人就好了,我肯定会选择跟她共结连理,比翼双飞。要知道,这年头找到如此情投意合默契十足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最重要的是她能够走进我的内心世界。我在荣子初那受的伤,几乎都被她给抚平了,说来也奇怪,女人的功效不一定会输给一个男人。” “她会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不管以后大家是否在一个城市生活。” “很好笑的是我问她家里还有没兄弟,她一本正经地说有,还说愿意给我牵线搭桥,以后还能成姑嫂一家人。” “她有个哥哥,我问她她哥哥帅不,她说是个美男子,还是十分出色的美男子,有着一份他所喜欢的事业,是律师界的翘楚,叫秦振。你有空不妨帮我打听下,我以前对Z市外的人都没兴趣也没关注过。” 郑熙陌的那封邮件很长,不过主要围绕的话题还是她这个新交的好友秦莲。 以然看完了之后,还回味了很久,郑熙陌的一番描述,不经意间将她给带回了曾经在法国那一段生活的回忆中,她在那碰到了陆习染,两个人都将彼此因为生死之交。 可后来一切的发生,扭转了命运的齿轮,一切都不在了掌控之中,她们情真意切的友谊也在时光的流逝中悄然无息地淡化了,徒留下的是满心的遗憾。 这如今成了她们最好的结局,回不去了,因为自己伤害了习染最深爱的二哥陆晋鉨,没能给予他想要的幸福。 伤害已经造成,没了补救的策略了,因为她给不起,她所有的爱,都给了另一个曾经让她五脏六腑都挪了位置的男人。 郑熙陌曾经说过,爱情就是个屁,放的响就是深爱,放不响就是连屁也不如。 这些文字是粗鲁了些,可仔细静下心来想想,也不无道理。 “以然,轮到你了。” 冷宸瀚低声提醒道。 他对于那些八婆的议论没有丁点的兴趣,也不想在这惹事生非。 这些女人没有当着他的面大声喧哗,他也就不予计较,当为以然肚子里的孩子积福积德。 他没有想到的是以然居然走神的这般厉害,自己的头一次提醒,她恍若未闻,重复第二次,才听进去了,还愣了下,才抬脚进去。 他不由失笑,她呆愣的模样还挺可爱的,这个女人,精明的一面他也喜欢,傻傻的一面他也欢喜,嗔怒的一面他也大爱,脸红的一面他也开怀,最乐此不疲的还是她臣服在他身下吟哦的时刻,那才是最味美的画面。 以然进去后,他也离开了正排着的队伍,将轮椅推到了一个角上,从公文包里翻出文件细看起来。 对于周遭投过来的形形色色的目光,他都做到了无动于衷,这是一个深层次忘我的境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轻而易举做到的。 “宸瀚?你怎么在这里?” 韩子初远远经过,觉得这人看着分外的熟悉,又觉得冷宸瀚不可能会在这里出现,一时间踌躇着,最后还是咬牙过来查探个清楚,没想到还真的是本尊。 他不由抬头望了下前方的牌子,豆大的“妇产科”三个字便映入到了眸里,衬得他更是惊诧连连。 他想了会,有所了悟,宸瀚出现在这,肯定跟方以然脱离不开关联,环顾四周,方以然的身影也没瞧到,应该进去了。 宸瀚可真强,就在这等着,不顾别人肆无忌惮的犀利眼神照拂。 当初自己为米珈找的是相熟的医生,每次产检陪同都是直接进去的,根本就没有体会到这样局促的尴尬。 看宸瀚这副模样,似乎习以为常了,不是头一次来了,他还真强,瞧不出来啊,为了方以然,能够将身段放到如此之低。 韩子初一直觉得自己待米珈是不错了,可有时候宸瀚总令他刮目相看,又觉得自己还有不少的不足之处。 人,果然是需要对比的。 “我陪我老婆来产检。”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目光掠过韩子初迎向了那扇紧闭的门,还没有出来,这次的产检,似乎比上次产检的时间拖得长了点。 “进去多久了?” “十八分钟。” 还真精确,韩子初啧啧称奇。 “你来干什么?” 韩子初身边又没有米珈,只身一人站在妇产科大门前,还真令人觉得“震惊”。 “我陪我妈来做身体检查,我妈还在跟医生在那聊个不停,我趁机出来喘口气,没想到看到你,就过来了。” 韩子初忙将经过说了一遍。 “你还真有闲工夫。” 韩子初之前跟他母亲关系如履薄冰,没想到这一转圜到了这地步,还真可谓冰火两重天呢。 “我爸这不是没空么,米珈就让我替补上了,我也不想来的,我难得有空,想在家陪老婆孩子呢。球球天天缠着我抱,看到我就哭,我一抱他他又不哭了,真是神奇,米珈说球球这是恋父情结。晚上也是,反正我在家,球球就要烦我。小雪因此都吃醋了,说我以前还会睡前给她讲故事听,现在我根本就没空陪她。” 韩子初一说起老婆孩子来,整个人的气质都换了,变得可亲了起来。 冷宸瀚听着听着,觉得韩子初这些腔调,带了卖弄的嫌疑。 “宸瀚,等方以然生了,你就体会这种又爱又恨的滋味了,晚上别想睡一个安稳觉了,孩子烦死你,起夜起个不停。” 韩子初又不禁埋怨道。 “那你扔给保姆好了。” 明明是甜蜜的折磨,这家伙,非要不伦不类表现下他的委屈。 “那怎么行,米珈说晚上一定要跟我们睡,不然以后孩子跟我不亲了,我已经错过了小雪那个时期,这一回就是煎熬,我也要熬过去,孩子的童年,也就一次,过去了就回不来了。” 冷宸瀚听得直皱眉,这韩子初分明是来言传身教,以身作则的,无非是变着法子教育自己。 他会做得不如韩子初吗? 真是可笑,原本就下定了决心好好弥补这个孩子,牺牲点睡眠就能换来孩子的欢喜,这买卖,以商人的角度,还是很值的。 “你再说下去你妈出来找不着你了。” 韩子初是儿女双全了,人生没了遗憾,家里关系也都调和了,米珈待他也有情有意…… “也是,那我先告辞了,回头有空再找你聊啊。” “我没空。” 可是他刚挤出来的三个字,韩子初还没有听到就跑得一溜烟儿不见踪影了,这家伙来无影去无踪。 冷宸瀚又低头翻起方才看到那一页的文件,周边有人认出了韩子初,少不了又是一番议论,他都没有抬一下眼皮,更别提抬头了。 以然出来的时候,冷某人依旧是处于忘我的境界,直到她在他的面前站定足足过了一分钟之后,他才发觉她出来了。 “产检报告呢?” “一切安好。” 以然心情还不错,医生说这孩子挺乖巧的。 “给我看看。” “我还骗你不成啊?” 不过抱怨归抱怨,以然还是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产检报告递给他看,他极为认真地逐字逐字看完,才将那份报告还给她。 那端出来的认真态度,比起工作的他,还要来得迷人。 以然跟冷某人在等司机去开车过来的时候,不经意间正好看到韩子初的车子驶离。 “那不是韩子初的车吗?” 韩子初并没有看到他们,所以车子扬长而去了。 “嗯。” 冷某人惜字如金。 “他来干什么?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副驾驶座上那人分明是他母亲。” “他陪他母亲来做身体检查。” 冷宸瀚打断身侧这个女人的喋喋不休,那是人家的家务事,根本就没什么问头。 “哦。” 以然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紧接着她又想通了,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打过照面了。” 早知道不解释了,以然这人并不是个八卦之人,可一旦八卦起来,没想到潜力无穷。 “他还挺孝顺的,难得周末,还能抽空出来陪母亲做身体检查。” 以然叹息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听在冷宸瀚的耳中,十分的不是滋味,还以为她是真的犯了八卦了,没想到说那么多,就是为了引出…… 自己已经妥协了,看来在以然眼里,还远远不够,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循序渐进,不过他也无法在她面前做任何有关这方面的保证。 多说多错,少说没错,冷宸瀚于是保持缄默。 两个人一路上还算相安无事,到家以然在客厅没看到儿子,于是去敲小爵的房门,小爵没有应声,她觉得奇怪,尝试着从外头开门,里头并未上锁,门打开了。 入眼的是小爵呈“大字型”躺在床上,酣然入睡,双手还抱着一本书,攥得紧紧的。 这孩子,睡着,连被子也不盖下,也不怕醒来着凉了。 以然叹了口气,不过还是贴心地给他盖好了被子,动作很轻,没有惊醒到他。 以然试图将他手上攥着的那本书拿下来,他的睡姿,有些累人,可失败了,这孩子的手劲还真大,以然很快就放弃了。 小爵醒来,已经是晚饭时间了,晚饭是小吴过来打理的,本来以然打算亲自下厨,可冷宸瀚不让,说今天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反正他是没额外开恩。 小吴没有留下来一起吃饭,做好就回去了,她似乎今天情绪有些低落,可当着冷宸瀚还有小爵的面,她也不好问。 冷某人似乎没有瞧出端倪来,小爵也难得后知后觉。 吃好饭后,以然收拾了下,然后对小爵说,“我去隔壁看下你小吴阿姨。” 难得,小爵没有提一起去,以然纳闷,虽说心里也没打定他去的,可他不去,这又是不一样的心态了。 “你不去吗?” 以然还是嘴贱多问了一句。 “不去,我还有事要忙,再说你们女人间的事情,我也插不上嘴,去也是浪费时间。” 以然惊呆了。 儿子这一套理论,根本就是随口胡诌出来的,以前自己去哪里,他哪次不是要跟随当小尾巴,今天难得冠冕堂皇…… “你忙什么?” 以然回过神来后,静静地盯着小爵的眼睛。 小爵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大声道,“我要看书。” “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用功。” “妈妈,我都私底下用功的。” 小爵一本正经强调。 以然好一会才平复了下情绪,懒得理他的辩白,分明是自圆其说。 之前她帮他盖被子瞧到的那本书,分明是比较深奥的,不是他这年纪所学,应该是课外书。 她终究没有点破。 以然去敲小吴的门,小吴居然不在家,迟迟没人来开门,小吴应该是出门去了。 都这么晚了,平时小吴晚上都不出门的,她在这朋友也不多,过得有点抑郁。 以然还是给小吴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有点吵,应该是酒吧之类的嘈杂背景,觥筹交错,热闹又萎靡。 “我在外面,太太,有事吗?” 小吴的声音听上去透着些许的疲软跟颓然。 自从以然跟冷宸瀚领证后,小吴就被冷某人告知改了对以然的称呼了。 “我以为你在家里,所以过来找你聊天。” 以然其实跟小吴关系并不深入,平日里连真正谈得上聊天的次数都没有过,她并不擅长跟小吴沟通。 此时的这通电话,也是基于关怀。 “明天吧,我晚上回去估计很迟了。” 小吴没有提及立刻赶回来。 以然正准备睡觉,没想到接到了来自小吴的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并不是来自小吴的,而是一个陌生的男音,“我是市警,请问你是死者的什么人,她手机最后的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 小吴死了? 以然双手双脚立刻冰凉,整个人入坠冰窟之中,小吴三小时前还跟自己通过电话,说晚上回来迟明天跟自己聊。 怎么无缘无故就死了? 早知道她会出意外,应该立刻就把她给喊回来的。 “警察先生,她是怎么死的?” 以然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小吴离乡背井来Z市照顾冷宸瀚的,她要是这样死了,让他们如何跟她远在瑞士的亲友交代? 天。 “死者现在还在囧囧酒吧,你最好亲自来一趟做笔录。” 警察要求道。 “我立刻就来。” 以然仓促挂了电话,小吴的噩耗,她还不知道如何跟冷宸瀚启齿。 冷宸瀚就在她的身边,听到的内容是知道有人死了,可具体谁死了,他还不明就里。 “谁死了?” 以然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他有些忧心。 “小吴。” 以然忍不住痛哭出声,那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小吴她还那么年轻,到底是谁,那么残忍,轻易扼杀了她的生命。 “什么?小吴死了?” 冷宸瀚错愕过后勃然大怒道。 “我要过去一趟,你要不要过去?” 以然的声音有些沙哑。 “去。” 冷宸瀚当机立断起身。 以然在去的一路上,整个人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她心里难掩悲戚,她早在小吴过来做晚饭的时候就看出她心情不对劲了,可没有当时就询问她。 这无心之失,就铸成了无法弥补的大错,造成了生离死别,真是太过残忍。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骇人听闻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两个人临出发之前,还是在小爵的房门前贴了一张纸条,说有急事外出一趟。 小爵已经睡着了,一般而言,醒来肯定明早了,可这也是以防万一。 司机刚睡下去没多久就被喊过来了,一听说出了人命案,当下心里那一点不快立刻消失了。 一路上,冷宸瀚紧紧握着以然冰凉的双手,想要将身上的温度传递给她,殊不知他的掌心,也没有什么温度。 夜色已深,郊区这一片可为万籁俱静,途经过的路边的高大树木在暗色的夜下显得森然可怕,当车子步入市区范围内,闪烁的缤纷霓虹灯光芒足以眩晕你的眼。 冷宸瀚的脸色复杂,整个车厢里弥漫了一股从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戾气。 愤怒,他的愤怒还没有消退。 以然也冷静不下来,一颗心砰砰砰地跳得极为的剧烈。 她焦虑难安,此刻衍生出一种极为矛盾的心态,前一刻恨不得当即就看到小吴的尸体,后一刻又惧怕这一时刻的到来。 囧囧酒吧,以然在Z市生活这么多年还真是闻所未闻,冷宸瀚也没有听说过,可见在Z市并不是什么知名的酒吧。 小吴也不缺钱,不知道为何选择名不经传的酒吧呢? 最重要的是以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单独前去那还是携伴亦或者是多人聚会? 司机王叔倒是知道这家酒吧在哪里,有些偏僻,在繁华的市区,以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间酒吧的存在,夹杂在两栋高楼大厦中间,一个不大的酒吧上头“囧囧”两个字金光闪闪,比金子还要来得刺目。 这条街上比刚才过来的几个闹市地段,已经谈不上热闹了,最两眼的光线便是“囧囧”两个字了。 进出“囧囧”的人并没有,外头静悄悄的,可能是出了人命案的缘故,酒吧里的人没让走,被集中到了两个房间,逐个排查。 以然几乎是全身神经紧绷推着冷宸瀚入内的,向来沉稳的两个人,此刻都难掩浮躁。 推着轮椅进去的以然跟坐在轮椅上的冷宸瀚,几乎在入内的第一时间就成了屋内守着警察的焦点。 酒吧大堂里的顾客已经被清空了,看上去空荡荡的,就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在晃来晃去,还有帮忙维持场面的酒吧保安。 “这里出了人命案,不营业了。” 有个年轻的警察上前,对此现象也没有引以为奇,残疾人上酒吧,还真挺稀罕的,不过最近几年来Z市的风气变得太快,跟不上潮流也正常。 “刚才有个警察打电话给我,死者是我老公的看护。” 以然说出这一句话后,面如死灰,眼眶隐隐发红。 冷宸瀚也跟着脸色铁青下来,沉声道,“死者在哪里?” 素来习惯发号司令的男人,一出口,天生就带了一股磅礴的凌厉气势,那锐利幽邃的眼神淡淡一扫过来,就让见惯了场面的警察也跟着转变了风向,不知不觉遵从了他的命令。 等到他带着两个人到案发现场的时候,才回过神来自己做了什么傻事。 看到小吴尸体的刹那,饶是一贯淡定的冷宸瀚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到底是谁对小吴这般的狠? 小吴身上不着寸缕,原本穿她身上的那条圣洁的白裙子染上了斑斑的血迹,血迹略微枯涸了,白裙子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像是剪刀剪出来的,不似手撕出来的,洋洋洒洒落在了她的周身。 她的身上插着五把长短不一的短刀,毙命的那一刀应该是心脏的部位。 多么惨绝人寰的一幕,除了那五把插在身上的短刀,她脖子上还有被绳索勒过的痕迹。 警察给的解释是,“法医已经验过了,她被勒死的,刀是后来插到她身上的,凶徒十分的残忍跟张狂,勒死她后并没有就立即就逃跑,而是奸了她,最后才在她身上做了更丧尽天良的举动。” 如果说刚才以然的脸色是面如死灰,那此刻她的脸色苍白到了接近透明色,身子摇摇欲坠,牙关紧咬,竭力克制自己。 冷宸瀚的手,紧紧攥着她,他的眼睛格外的黑,冷酷至极的眼神,让人如坠炼狱。 他在尸体上并没有停留太久,更多的注意力在他身侧的女人身上,担心她会扛不住这样血腥的画面,连他一个大男人都看得有些恐慌,更别提还怀着孩子的以然了。 他其实也不想让她看的,更不想她来的,他想一个人前来的,可是他更知道她的性子,她决计要来的话,他阻拦了,她肯定还会想方设法前来,还不如他陪着前来放心些。 以然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了,脸色变了数遍之后,她才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她甚至能够感受到她被他紧握着的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细腻的汗珠了。 “警察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没有找到嫌疑犯了?” 以然脸上的痛苦,情真意切,那带他们来的警察也松了一口气,死者身份不明,他们正需要能够确定死者身份的人的帮助。 这么残忍的凶杀案,一通报上去,上头下达了命令,要严阵以待,绝对不能姑息这样猖獗的案犯逍遥法外。 要知道,这样的凶杀犯流落在外,会严重影响社会治安,人心惶惶。 “还没有。” “两位能不能随我去隔壁做份简单的笔录呢?” 这位警察察言观色本事还不错,在警觉到这个男人凛然尊贵的气势后,对他额外高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候道。 这Z市达官显贵云集,不小心就会丢掉自己的饭碗,这年头人民的公仆可不好当,跟自己同一批进来的好几个因为不会处理人际关系被变着法子辞退了。 一辈子的铁饭碗,可真不好端。 “好。” 冷宸瀚清冽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抬头看了以然一眼,给予她一定的镇定感。 对于以然而言,这还远远不够,她曾以为自己的心理素质够强,实则并不是的,在惨剧发生在相熟的人身上,让她根本就无法接受。 “死亡”这两个字真的是渗人的寒,能侵蚀麻痹掉一个人的身体器官。 到了隔壁的房间,布置还是跟小吴深处的那个房间如出一辙,据酒吧的经理所说,这一排的包厢都是独立的包厢,当晚服务生有印象的是小吴是独自前来在大堂的吧台上坐了很久,要了一杯鸡尾酒。 后来接了个电话,再后来又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吧台,之后就不知道了。 小吴的手机通话记录里,最后的通话记录显示是以然打给她的,想必之前的那一通已经被删除了。 警方立即着手查那个最后通话记录的号码,无疾而终,那个号码是从一只遗失已久的手机上抠下来的。 意外的发现便是这个号码不仅一次跟小吴通过电话,在之前的一个月内频繁联系,一个星期至少有三次通话记录,时间也不短,分别长达了十到十五分钟,最短的便是昨晚哪一通,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从表面的一切证据表明,这案犯是跟小吴算是相熟的,不然小吴也不会屡次跟他通话。 这案犯作案应该蓄谋已久的,暂时没有发现他露出一丝马脚,现场的指纹颇多,尸体上的指纹擦拭得很干净,连小吴自己的都没,现场可以指纹暂时也没找到。 案犯的那通电话,想必就是让小吴到这包厢来的,所以通话时间极短。以然跟小吴通话的时间跟案犯跟小吴通话的时间并没有差多久,相隔不到十五分钟。 在以然跟小吴通话之前的两个钟头前,小吴给这个号码打了一次电话,不知道约到这是谁的主意。 以然给小吴打电话的那个时候,小吴情绪低落,不过还是安全的,地点应该还是在大堂的吧台前。 之后想必是来了隔壁的那个包厢,那个包厢在那个时间段是由另一帮人包下的,他们提前离开了,案犯八成就是利用了这个时间差作的案。 这家酒吧并不是市内知名的酒吧,不过隐私也不错,并没有设置探头,所以有些人还是愿意来此消费的。 这本来对于顾客而言是一大利处,可对于破案而言,变成了棘手的软肋了。 “死者的家属,你们能联系上吗?” “死者的家属都是瑞士,她是瑞士国籍,我试试看看。” 冷宸瀚回答。 “最好让家属能过来一趟。” 国外的法律跟国内不同,他们不能随便处置尸体,若是家属同意解剖,能够得知进一步死亡时间,还能检查下死者除了喝酒之外食道里有没有别的东西,比如迷魂药之类的…… “死者在国内有没有什么朋友,你们能不能提供下,更有利于我们在第一时间里破案。” 实际上,小吴在国内没有几个相熟的,以然没有见过,无法提供帮助,冷宸瀚对于小吴的私生活也没有过多的关注。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十分头痛,明明恨不得当即就将那罪魁祸首给逮住,可他们又是如此的束手无策。 “宸瀚,不妨我们问问苏茹,对了,还有我姐,我姐跟小吴也住过一阵子,也许知道的比我们多。” 以然的热情,警察们自然是乐意之至,他们恨不得多点线索,能够提供越多越好,这个案子,目前对他们而言,还是茫然得一头雾水,没有个明确的目标。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犯罪嫌疑人跟小吴是相熟的,但是案犯的心态明显是扭曲了的,有蹂躏尸体的恶俗趣味,骇人听闻。 苏茹跟方以媛闻讯,纷然而至。 苏茹入睡比较晚,通知她的时候,她正在跟荣子初视频中,时差不对,某个男人非要坚持,她也没办法。 一听到小吴出事了,苏茹立刻结束了跟荣子初的视频,说,“我这就过来。” 方以媛接到通知的时候,已经睡了两个小时了,张平之最近作息良好,跟以媛齐头并进,都是早睡早起。 她是打着哈欠,睡意朦胧接的,听到死人了,当下三魂七魄都移了位,结结巴巴地说,“我这就过来。” 她把被手机铃声吵醒却又闷头倒了下去的张平之给摇醒,“老公,小吴死了。” “小吴是谁?” 张平之翻了个身,以为妻子在跟他说梦话呢,他实在没那个精力应付。 “平之,我要出去,你不去我一个人去。” 方以媛板起脸来沉声道,然后起来穿衣,声音故意弄得很响,张平之吓了一跳,一个激灵,匆忙坐了起来,望着打了鸡血似的妻子,嘴巴张得跟一个鸡蛋那么大,“那个小吴是不是妹夫的看护啊?” “就是她。” 方以媛点头。 张平之又“啊”了一声,三秒钟过后,他也开始忙活起自己的穿戴来了,一脸心有余悸地问道,“她怎么死了?” 妻子自从在小吴那住了一阵子后,回来后还念叨了不久小吴这个人,所以张平之对于这个小吴还是有着一定的印象的,见过也是见过几面。 “被人杀了。” 方以媛知道的也不多,电话里以然似乎也没有这个心情跟耐性跟自己解释,还是先过去再说。 两夫妻心急火燎赶到的时候,苏茹已经到了,还将她能所提供的都提供给警方了。 苏茹还想到了一个人,便是韩子初,“韩子初也许也知道,他这人话多。” “回国后韩子初跟小吴接触也不频繁,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苏茹说完之后,又觉得这事还是悬着。 警察们没想到在短时间内见到了这么多Z市商界的大腕,还知道了先前到来的这一对夫妻居然是鼎鼎有名的苏然楚宸瀚以及冷氏的方以然。 后来到来的是苏茹,还有后起之秀餐饮界的明星人物张平之,他的悠然居,他们也去光临过几次了,味道是一绝,要不是囊中羞涩,真恨不得每天登门造访。 这会,他们的言谈之间,又提及了韩氏的老总韩子初,这里头每一个人,份量都是十足。 看来,这回的案子要是不告破,别说上头不放过,这里头每个人的施压,都承受不住。 方以媛近一个月来跟小吴没有接触过,她回想起来的,也没有能提供有利的线索,“我跟她一起住的时候,她无意间透露的是想要回瑞士去,国内她实在没有谈得来的朋友,没有生活圈子,这日子过得无精打采的。” “不过具体回去的时间,她一直没有做决定。” 那个时候,她应该还没有跟那个男人相识。 “她有没有说过她在这边有男朋友?” 这一点,警察的反问,几个人都回答不上来,以然后悔的是平日里为什么不多关注下小吴。 “我跟她住的时候,应该是没有的,”还是方以媛提供的多一些,她又认真想了想,“因为那个时候我还跟她打趣要不要给她介绍个男朋友,她说不要,她说她想回去了,所以还是不要在这边交男朋友了。” 苏茹跟张平之一块儿去看了下小吴的尸体,方以媛也想跟去,可以然没让。 毕竟死相太凄惨了,姐姐没有两个月便要生产了,这触目惊心的场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孩子早产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逝者已逝,也挽回不了小吴年轻宝贵的一条生命。 苏茹出来,脸上血色全无,不停地呕酸水,她对尸体有着莫名的一股恐惧症,这跟她自身经历也有关联。 她几乎是挂在那个陪伴他们进去的警察肩膀上出来的,双腿发软,全无平日里女强人的英明神武。 韩子初来的时候,苏茹还在不停地跑厕所,她快虚脱了,最后还是张平之跟方以媛陪着她一块儿回去的,因为再待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警察只得交代,“等你们想起有用的,记得打电话通知我们。” 韩子初来的时候,苏茹已经回去了,韩子初并不是一个人来的,米珈也跟来了。 米珈跟小吴也相处过一阵子,一听说小吴出了事,非要缠着一块儿过来。 果真如苏茹所言,这阵子韩子初自顾不暇,根本就没有跟小吴见过面。 不过唯一一条有用的线索便是小吴半个月前跟他通的那个电话,电话的背景声音除了小吴的,还隐约似乎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个电话里小吴应该跟男人保持一段距离打的,因为男人的声音在韩子初听来,有些模糊不清。 警察们效率够快,很快查出了半个月前的确那个号码的主人跟小吴通过电话,时间吻合。 这号码的主人,初步锁定便是本案最大的嫌疑犯了,只要找出他,那么真相也十之八九能够呼之欲出了。 “韩先生,你再仔细回想下,还有没有疏漏之处?” 警察目露希翼,迫切地紧盯着气宇轩昂的韩子初。 这就目前而言,韩先生提供的这一条线索,最为有用,虽说只是推断,可更进一步明确了犯罪嫌疑人的目标。 “让我再好好想想。” 韩子初也知道此事迫不容缓,可毕竟有半个月之遥了,当时的他,也没有怎么上心,还真有些无所适从。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到底是谁这么残忍 第一百九十八章 韩子初最后也没有回忆起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在韩子初去看了小吴惨不忍睹的死相后,他发誓一定要把真凶严惩不贷,如此丧尽天良的手段,居然用在小吴这么年轻的女孩身上,死了还不放过,这简直就是禽兽不如的行为。 韩子初先去看的,没让米珈一起,因为事先警察提及死相凄惨,加上之前苏茹吐得肝肠寸断,他怕米珈也无法接受。 毕竟如方以然这般的女性,不多见了。 这尸体,的确是令人反胃,还好发现得早,要是再迟几天发现臭味扑鼻,那可真没几个人受得了。 韩子初出来之后,脸色铁青,对于米珈要去是百般阻扰,米珈最后没有去成。 以然跟冷宸瀚是在凌晨一点返回到家的,到家后这种在酒吧里的阴霾如影随形跟从到家。 回来后双双洗了个澡,倒头却没有丁点的睡意。 “到底是谁这么残忍?” 以然忿然。 向来足智多谋的冷某人,词穷。 事先对小吴的生活琐事,以及认识的朋友范畴都没正视过,这个间刻,还真帮不上忙。 还是等私家侦探那反馈点有用的消息过来,目前不能全力依赖警方,有时候警方的力量真的不如私家侦探来得效率高。 冷宸瀚在从囧囧酒吧回来的路上,就给私家侦探布置了任务。 他们合作向来不错,不过这次私家侦探也表明了有些困难,因为嫌犯的身份尚且未明,这整个案子扑朔迷离,迷雾重重。 “宸瀚,我睡不着。” 以然闭上眼睛,没多久,又重新睁了开来。 黑暗中,她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不由自主浮现小吴死不瞑目的双眸,让她几乎窒息。 “我也睡不着。” 他其实应该尝试联系小吴的亲属,可是这一刻,他却迟疑了,往日里那些犀利的字眼,在这一刻通通失效了。 对于一个作为自己看护的女孩,远从异国他乡跟随自己回国,可那样花样的年华却葬送凋零了,没有任何的征兆,更让他痛不欲心的是他没有保护好她的安全。 考虑欠周,没想那么多。 可又有谁会想到一向周到有礼的小吴,会出如此意外。 他连自责,都不能表现在人前。 他能够体会到以然的遗恨,他更恨的是自己在惨剧发生后的无能为力。 “宸瀚。” 薄被下一只柔软滑腻的玉手悄然无息地滑到了自己的手肘处,然后有力准确地握住了自己的手,包裹不住,只握住了大拇指跟食指。 “这不是你的错。” 像是看出他的心思,以然缓缓道,铿锵的字眼,刹那犹如甘霖倾泻而下,让他浑身的燥热驱散了不少。 “以然,我只是不知道如何跟小吴的父母交代。” 他苦笑,居然害怕,他从来无所畏惧的一个大男人。 “还是我来说吧。” 他的不知所措,她也都看在眼里,孤立无援的感觉肯定很差,这种滋味她曾经尝过,就是在他屡次反抗不肯妥协跟他父母言和。 难得的,冷宸瀚并没有拒绝以然的好意,这个时候,他的确是需要她。 男人有些时候在拿捏旁人心思的时候,并不如女人来得细腻。 以然将这噩耗告知小吴母亲的时候,对方闻言,直接崩溃,然后失去了良好的修养,破口大骂。 也是,没有几个母亲能够接受女儿死去的噩耗,她在电话里表示,立刻马上就飞过来。 这个凌晨,是以然跟冷宸瀚认为最为漫长不过的一个凌晨,度秒如年,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 天亮后,苏茹就打电话过来询问事情有没有新的进展,韩子初则表示待会会过来碰头,问他今天去不去苏然。 “不,今天我不去公司。” 他想陪下以然,难得给自己放一天假,当然他认为这是借口,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他估计都会无心办公。 既然如此,还不如在家办公,他跟小胡交代过一旦有紧急的卷宗要处理就直接送过来,其它能处理的,都让她处理了。 小胡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一向忙碌的老板甚至在她看来热衷于工作的老板难得不来公司。 不过对她而言,这也轻松了不少,没有老板在的日子,压力无形间也会少很多,哪怕肩上的重任加重了。 小吴出事,警方还是封锁了消息,不想闹得全城动乱,夜不成寐。 白天就这样过去了,可警方还是没有新的突破,除了昨晚他们几个人提供的有用线索外,别无其它新的发现。 另外,被暂时扣下盘问的酒吧顾客跟工作人员都被释放了,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倒是抓了几个贩卖非法药品的。 小爵起来后,发现爸爸妈妈难得都起来了,妈妈亲手做的早餐。 “妈妈,小吴阿姨呢?” 平日里小吴做好早餐总要跟小爵碰个面的,今天没有,所以小爵有些纳闷地问。 以然鼻头没由来的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冷宸瀚抢在她前面说,“你起得太迟了。”只字未提小吴,是故意引导小爵误会的。 以然也在这个时候趁机说,“小吴,你是不是不喜欢吃妈妈做的?” “没有。” 在爸爸虎视眈眈的眼神注视下,小爵哪敢有异议,三两下将早餐扒完,“爸爸,你怎么吃得这么慢?” 平日里爸爸早餐吃得都比自己快,今天细吞慢嚼的程度,令人咋舌。 “爸爸有些反胃,你让王叔送你去吧,爸爸今天不去公司在家休息,下午放学后我也让王叔来接你回来。” “噢。” 小爵走后没多久,韩子初就来了,他也不是一个人来的,米珈也跟来了。 “你来,球球怎么办?” 这毕竟跟米珈关联不大,韩母要是因此对米珈有意见得不偿失,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存活下去。 以然拉着米珈坐到一边追问,而韩子初跟冷宸瀚进书房去了,两个大男人估计有心里话不好当着女人的面详谈,要不就是他们真的有了新发现,暂时还不想告诉她们。 “我婆婆知道了,说帮我带球球,她本来就喜欢球球,球球真交到她手上,我也安心,再说家里还有保姆顾着点,她也不会累着,我出来一时半会,出不了什么事。” 米珈轻轻拍了拍以然的手,示意她放宽心,也是领她这份情,知道她无非也是担心自己的处境。 冷家两老都是看以然的脸色的,相比起来,韩家则不是,自己当初进这门不知道被韩家两老使了多少的绊子。 无论自己如何让韩母称心如意,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介怀的,在韩母的心里,自己便是那个费尽心机抢了他儿子,还让她儿子一心一意顺着自己的女人。 米珈自认为问心无愧,时间迟早会证明自己的良苦用心的。 韩母现在表面功夫做得不错,这层窗户纸,只要双方愿意维持不捅破就不会出问题。 韩母知道她要是步步紧逼,自己也不会由着她无法无天,自己爱子初,但并不表示一昧的委曲求全。 真走到那一步,韩母的如意算盘肯定是满盘皆输。 现在的火候,不温不火,正好。 只要韩母还在乎她的儿子孙子,那米珈觉得自己的胜算一直不会减少。 米珈很快就将这些心思给压下去了,将话题转移到小吴身上,“她家人有没有怎么说,通知了没?” “通知了,她妈应该晚上会到。” 这一天,米珈都是在这渡过的,韩子初跟冷宸瀚在书房密谋了一天,除了吃饭的时候出来了下,其它时间都在里头。 午饭跟晚饭都是米珈做的,以然本是没打算米珈插手,毕竟来者是客,米珈说以然是孕妇,不让她弄。 “我许久没有下厨了,说不定厨艺倒退不知道哪个地步了,在家一直没得空弄。难得现在不用哄球球了,你就把机会让给我表现下,子初都说十分怀念我的手艺一直没有等到机会。” 米珈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以然也不好再矫情了。 苏茹在这边晚饭时间前到来,这个时候小爵也回来了。 他一进门,敏锐地察觉到了家里的氛围不一样了,人莫名其妙变多了,韩叔叔跟苏阿姨,还有自己的乳母都居然在自己家出现。 他们的神色,有些凝肃,如同一张绷紧的弓,稍微碰触下,极易断裂。 “到底出了什么事,韩阿姨。” 小爵过滤了下人选,最终选择了米珈下手,他悄悄把人引到了阳台上询问。 他对米珈的称呼,也不知不觉发生了转变,这一点,连他本人都没察觉到。 米珈是知道以然跟冷先生都是瞒着小爵的,如此血腥的一幕,子初昨晚还做了个噩梦,估计真的是很惨,自己并没有见到,单凭想象,也觉得可怕。 小雪,他们夫妻可是只字未提的,可是他们一帮大人都没有心情说笑,心情不佳,小爵又是个聪明的孩子,哪会连这么大的风向跟动静,都置若罔闻。 如何启齿,还真的是大难题。 她左思右想,还是迟迟下不了决定。 毕竟这是冷先生的家,小爵是自己照顾了四年的孩子…… “你小吴阿姨被人杀死了。” 这声音,分明是苏茹的,米珈转头,果不其然,看到三步之遥、负手而立的苏茹,她侧对着他们两人,神色莫测,看不清真实的表情,可她的声音里却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悲恸。 “什么,你说什么?” 如同晴天霹雳,小爵一下子被震住了,紧接着,他忍不住跳了起来,一下子就冲到了苏茹的面前,揪住她的衣摆不停地问。 那一张不敢置信的小脸上,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急切的渴求,渴求自己摇头跟否决。 苏茹最终还是狠下了心,以再坚定不过的口吻道,“她死了。” 宸瀚跟以然都想瞒着这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可是她以经历过死亡之痛的人的切肤之痛告诉小爵,这是极有必要的。 既成事实,就要接受,还要坚强。 “我不信,小吴阿姨不会死的。” 小爵喃喃自语,可是连他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因为很多事实都引领他往这一不好的层面上想。 爸爸妈妈早上的反常,还有今天家里出现了这么多人,今天,他也没有看到小吴阿姨过。 明明昨晚,小吴阿姨还过来跟他们做了丰盛的晚餐,没想到今天天就塌了。 “小爵,你爸爸妈妈都很难受,你不要因此烦他们了,你年纪是还小,可是每个人的人生中都会发生磕磕碰碰,不可避免的。” 苏茹望向广袤无垠的天空,一片寂寥。 小爵本来调转好头了,打算冲过去找爸妈求证,可苏茹的这句话,又让他在瞬间止步不前了。 是啊,他应该长大了,不应该什么事情都寻求爸爸妈妈的帮助,爸爸妈妈不能帮自己解决一辈子,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自力更生的。 “小爵,我也失去过最心爱的人,那种痛,真的是锥心刺骨,十几年过去了,我都没有忘掉,这辈子估计也忘不掉。” 苏茹带着伤痛的腔调,染红了小爵的双眸,无声无息的泪水淌了出来,他哭泣了起来,最终哽咽了起来,“苏茹阿姨,我知道了,现在最重要是抓住真凶,为小吴阿姨报仇。” 苏茹转过身来,半蹲下身子来,将小爵紧紧地拥在了怀里,这一场景,让米珈的心,也跟着在滴血。 苏茹一看就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没想到她内心的伤痛始终无法愈合,哪怕她现在有了荣子初,也还没有把她的伤口给覆盖住,剥开了,还是如此的鲜血淋漓。 以然到处找不到在她家失踪的这三个人,没想到经过阳台的时候,看到感人的一幕,小爵抱着苏茹抱头痛哭,米珈也在一旁默默流泪,她的眼泪,也再也忍不住滑落了下来。 小爵应该是知道了。 她也知道这事小爵是有知情权的,不然要瞒过每天都见得到小吴的小爵,还真有些难度。 想必是苏茹告诉小爵的,唉,希望儿子比自己想象中的坚强一点,她如今也是无力照顾所有的人的情绪。 警方私下动用了不少的警力,查到了新的发现,便是那个可疑的号码的SIM卡在市中心的某一处垃圾桶里找到了,并不是与手机一块的。 而且,市中心那个垃圾桶对面是一家中国农业银行,从这家银行调出来的视频记录里,今天上午有人将这张卡扔进那个垃圾桶里的。 这个男人三十岁上下,身高大概有一米八以上,正面看不清,因为戴着墨镜跟鸭舌帽,穿着一套白色的居家服,发型时尚,看上去挺有型,背影都挺有魅力的。 路面上的探头跟踪到这个男人到前方的一个路口,进了僻静的一条小道,最后进了一个小公园。 公园里并没有探头,探头将这男人跟丢了,最后并没有再在附近找到这个男人的踪迹了。 冷宸瀚的私家侦探从警方那拿到这个可以嫌犯的视频,最后他对比找出了有个身形跟发型相似但衣着不同的男人最终进了陆氏的那栋大厦。 这个发现,警方还没有得知,私家侦探还没有来得及证实,又有新的棘手的来了,以然接到了电话,小吴的父母到了。 于是,一行人去了机场接人,小爵是个孩子,他们觉得带着多有不便。 小爵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瞎掺和,会帮倒忙,于是主动要求暂时去姨妈家住,等爸妈有空了再把他接回来,他乖巧地回房将自己的书包给整理了出来。 以然顺道帮他整理了几件欢喜的衣物出来备用,全部塞进了一个小型的行李箱,将小爵给打包送到了以媛那。 路上嘱咐小爵几句,也给以媛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下情况,小爵到后,他们就直奔机场了。 小吴的父母,他们这几个人都是头一回见到跟接触。 小吴的父亲两鬓有了几根白发丝,但看上去依旧风度翩翩、文质彬彬,而她的母亲,看上去有些不好相与,五官跟小吴极为肖似,但看上去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严肃劲儿。 “吴叔叔,吴阿姨,我是昨晚跟你通过话的方以然,你们可以叫我小方,你们打算先去哪里?去警察局还是先去酒店落脚?” 以然的语气比较软。 “我女儿的遗体在哪里?” 吴阿姨开门见山地问,目光凌厉地逼向了众人,以然刹那喘不过气来。 还是苏茹帮她回答的,“在警察局。” “那就去警察局。” 吴阿姨口气十分的坚决,她的眼神,望着以然这帮人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带了不少的恨意。 是的,她恨他们没有保护好她女儿的安全,让一个如花般灿烂的年轻女孩在异国他乡损了命。 小吴的母亲坚强的表象,在见到小吴触目惊心遗体的时候,被狠狠撕裂了,当场哭晕了过去,小吴的爸爸被吓到了,没想到看到如此伤心欲绝的一幕,两个人的心里防线彻底决堤。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陆晋鉨成了嫌疑犯 第一百九十九章 小吴的母亲醒来后,在她丈夫的劝慰下,最终勉强同意解剖尸体,尸检结果表明,小吴在遇害之前服食了非法药物,那药物应该是混杂在红酒里喝下去的。 冷静下来后的小吴的母亲坚持要留下来,直到警方缉拿到杀死女儿的真凶,她一定要亲眼见到真凶落网伏法,以慰女儿在天之灵。 不过,小吴的母亲对于冷宸瀚一帮人还是带有了强烈的谴责意味,并没有因此原谅他们,毕竟女儿是因为他们才到Z市来的。 如果当初自己成功阻拦了,就不会发生这样阴阳相隔的惨剧。 Z市,真不是个好地方。 女儿,是回到了祖国的怀抱回了家,也永远留在这方寸之土上回不去了。 在细细询问警方掌控到的证据之后,冷宸瀚交出了私家侦探提供的有用线索。 陆氏现在成了可疑的地盘,陆晋鉨跟自己之间生有太多的嫌隙,如果这事有了警方的介入,或许进展会更加顺利些。 如今的他,倒不是想方设法跟陆晋鉨过不去,而是希望早日给小吴一个交代,给小吴的家人一个交代。 小吴的母亲拒绝了冷宸瀚给预定的酒店,就近在警察局附近找了个小旅馆就匆匆入住了,方便关注案情的发展,什么舒适,这个时候,真的是没什么好讲究的。 对于他们所提供的,警方对此是给予了高度的关注,立刻请示上级领导批示,要去陆氏一探究竟。 陆氏是本市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要是没有上级的批示,陆氏的高层不一定买他们的账。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视频中的男人很像一个人呢?” 苏茹反复看了好几遍,还是问出了心头的疑惑,其实这几个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这个男人像谁,那便是像陆晋鉨。 身形相似,发型相似,就是太过清晰的正面,一张也没,都是略微模糊的。 要是说这个人是有意而为之,那还真是居心叵测。 可是动机呢? 如果真的是陆晋鉨做的,他们都没有答案。 “不会是他做的。” 以陆晋鉨的为人,以然觉得不可能,头一个反对,其实早在看到这个视频的刹那,她也有过这样的猜忌,可是就她对陆晋鉨的了解,他根本就没有理由,也不屑做这等事。 他虽然行为时而乖张,可他本人并没有变态禽兽的倾向。 冷宸瀚其实也觉得不可能,所以他一直没有提及这个人的可能性。 陆晋鉨这人,他也接触过,他有着他高傲的一面。 他真的喜欢小吴,用他自身的男性魅力足以俘虏小吴。 上一回看到,冷宸瀚自认为陆晋鉨还没有对以然彻底死心,试问一个对自己妻子还没有死心、用情专一的男人,会这样的事情吗? 扪心自问,冷宸瀚觉得如果自己是陆晋鉨,答案得出来还是否定的。 “陆晋鉨会不会还有个双胞胎兄弟呢?” 苏茹这回问的对象是以然跟韩子初,这两个人对陆晋鉨更为了解。 以然摇了摇头,“我没有听他提过。” 韩子初也摇了摇头,“我也没听说过,不过陆家一直都比较低调,不怎么喜欢张扬,真有这样的事情,也会被掩盖了。只是他真有双胞胎兄弟的话,又不是一件丑事,没必要陆家对外秘而不宣啊。” 苏茹的脑子在这个时候突然开了窍似的,“也许他的那个双胞胎兄弟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疾?” “还有没有更离谱的?” 韩子初哑然失笑。 “更离谱的便是陆晋鉨情路不顺,遭了打击后得了人格分裂症。” 苏茹煞有其事地道。 韩子初这下无语了。 一旁的一个小干警,不知道是不是也狗血剧看多了,用极为膜拜的眼神看着苏茹,“苏小姐,我觉得可能性还是极大的,我们不能就以此否决,可以往这个方向分派下人手处理。” 如果苏茹的预言成真,那让以然更加无法接受,尤其是后者,她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陆晋鉨对许多人而言,是个神一般的存在,在商界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不可能做出自毁名誉的事情。 何况他身边的女人犹如过江之卿,都是对他趋之若鹜的,只要他点个头或者勾勾指头,便能发生水到渠成的美事。 那些女人姿色上乘,比小吴貌美的,比比皆是。 韩子初嗤笑,“陆晋鉨要是真如你所言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我肯定给你苏茹下跪叫你姑奶奶。” 论起来,韩子初也是不信的。 苏茹倒是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意见不被众人采纳,她也是突发奇想,觉得任何的可行性都不能放过,这跟她本人做事的严谨态度不谋而合。 警方在陆氏的取证有了上级的批示,很快就有了进展结果。 当日陆晋鉨的穿着打扮跟视频中的竟然如出一辙,这个情况反馈回来的同时,让苏茹瞠目结舌,没想到她竟然一语成谶。 难道这个案犯真的是陆晋鉨? 真的没人信。 陆晋鉨于是被拘留了,可是他并不承认他杀过人,“无稽之谈。”这是他对警方轻率下定论的总结,他态度不善,并不愿意跟警方合作。 堂堂Z市名人被指责是杀人凶手,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不过说来也奇怪,陆氏当日有关这个男人进入陆氏后就不见踪影了,记录全部被毁。 在警方跟知情人眼里,这分明是畏罪,所以毁灭了证据,不然,这偌大的陆氏,进出没有这般的随便。 陆晋鉨昨天并没有跟助理接洽过,只通过一个短暂的电话,助理请假了,机要秘书替代自己去国外参加一个重要的展会去了。 就目前所掌控的线索而言,对他都是没一样是有利的,他没有人证。 再说在小吴死亡的那个时间段,他的确是去过囧囧,去会一个新认识的朋友,可对方因临时有要事脱不开身最终没有到来。 他就去坐了不到三分钟就离开了,来点杯酒水也没有,自然服务生对他也没有多大的影响,这是他头一回去囧囧,谈不上常客,对他有印象的人证,真的是找不出来。 陆晋鉨本来是一派不合作的态度,当寻即墨跟习染闻讯前来得知后,当即就好好跟他畅谈了一番,他才摆出了合作的态度。 而且,聪明如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被人给设计陷害了,而他却不知道对方是谁。 对方想必是蓄谋已久的,而且是对他了解颇深,极有可能是身边的人,不然的话,怎会连他的行踪都了若指掌呢? 真是可怕,对方一直在暗处处心积虑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而他却疏忽大意到如此地步,若非即墨点醒自己,差点还是被蒙在鼓里。 这个人,决定有着一定的心机,而且必定是极为痛恨自己。 到底是谁呢? 是谁这般恨自己,恨不得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呢,如此禽兽不如的行径要是真的加诸到他陆晋鉨的身上,传出去绝对能让自己身败名裂。 还有……还有…… 对方心机跟城府绝对是深的,那视频中的人,他反复查看过,跟自己真的是十分相像,难怪警方会产生这样的误解。 “二哥,你觉得会是谁干的,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了?” 寻即墨也为之头疼,他跟习染是一条心的,坚信此事不是二哥所为。 “我得罪的人太多了。” 陆晋鉨弧度优美的唇角扯出了一记凉薄的笑容来,嘲讽意味十足。 在商海这个诡谲的地盘中,想要洁身自好,成为白莲花,那是不可能的,他从来不是任人鱼肉的人,真正发狠使起手段来,也能令人发指。 “二哥,你再好好想想,比较有可能的找几个出来,我让即墨即刻着手查下。” 习染忧心忡忡地道。 在这世上,除了丈夫跟女儿,她最在乎的便是二哥了,她完美无瑕的二哥岂会犯下那样低级的错误呢,那帮警察肯定是瞎了眼的,她定会不计任何代价帮二哥洗刷掉嫌疑。 这分明是一个局,她觉得是有个人精心布置的局,有一双神秘的手在暗处操控着全局,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为什么要迫害她的二哥,想要摧毁二哥呢? 现在消息是被封锁了,一旦传出去,陆氏的股价定会大跌,任何风言风语都会受到波及。 “小染,这是有即墨便成了,你就别掺合了,照顾好你女儿就行了。” 陆晋鉨并不希望那样丑陋的局把习染给拖下来,那暗处的人还没有捉到,他不想妹妹涉险。 陆家,他唯一在乎的亲人便是这个妹妹了。 反正他在乎的那个女人,对他不假辞色,心里根本就容不下他,他活着也跟行尸走肉。 可真要完蛋,他不希望是以这种决绝的姿态,他是清白的,他不想因为这样不堪的惨剧让那个女人唾弃自己。 “小染,二哥说得对,你反正也帮不上忙,听听就行了,我会告知你事情的进展的。再说你的二哥,就是我的二哥,我们是一家人。” 寻即墨最后的一句话打动了陆习染,她踌躇了下,还是听从了丈夫跟二哥的安排。 如今的她,不再是个任性的小姑娘了,曾经都是这两个大男人护着她的,现在她也该坚强起来了。 习染走后,陆晋鉨也愿意跟寻即墨敞开心扉彻谈此事。 “即墨,你去查下我大哥陆锦文,他现在还在不在菲律宾。” 陆晋鉨静下心来推敲后,首个怀疑的对象便是陆锦文。 虽说他被自己流放到菲律宾了,可并不代表他永远不会东山再起,机遇有时候还是会降临到某些人身上的。 还有父亲,国内有人跟大哥接应,真要来个里应外合还是有可能的。 要是真的是大哥跟父亲联手所为,那看来就是自己太仁慈了,放他们一马,没想到养虎为患。 要是真让他们成功,那…… “你怀疑你大哥?” 寻即墨错愕,他也是听习染提过她这个大哥,不过言辞中没几句好话,用的都是轻蔑的口吻,习染是极度厌恶她这个大哥的。 寻即墨并没有接触过陆锦文,所以对他的认识是主观、片面的,再说在陆家,陆锦文已经成了一个忌口的话题,不允许人谈论提及。 久而久之,陆锦文似乎不再是陆家的一份子了。 他跟陆晋鉨角逐陆氏败得一塌糊涂,最后被陆晋鉨送到菲律宾去了。 “我最近抽空去了一趟老宅,我爸似乎有些不对劲,我妈神色也有些不自然,我当时以为他们夫妻吵架了,现在想来极有可能发生了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在爸妈心中,能让他们情绪起伏的便是我大哥了。现在我也没有阻拦他们跟我大哥联系,极有可能是我爸妈拾掇我大哥,要不就是我大哥心有不甘怂恿我爸妈成为帮凶。” 陆晋鉨眼角往下一沉,从齿缝间蹦出的字眼是一个接连一个,此刻无疑他是头脑冷静清晰的,完全能够理性分析。 “好,二哥,我立刻就去查。” 寻即墨也茫然无头绪,陆晋鉨这一席话无疑让他有了事情做。 事到如今,他自然是唯令是从,希望真的能够发现端倪。 寻即墨办事效率很快,当天就查到了,“二哥,你大哥还在菲律宾,并没有处境。” 他得知这个消息,还真有些气馁,陆晋鉨一双深沉的眸子里光芒明明灭灭,让人猜不出意图来。 “你去查下我爸妈跟我大哥之间的通话时间清单,还有我爸妈最近有没有去了特别的地方。” 陆晋鉨沉吟半晌之后,又给寻即墨下达了心的指令。 在陆晋鉨跟寻即墨联手为他自己洗脱嫌疑的时候,冷宸瀚他们一帮人也没有偃旗息鼓,他们也在积极调查排除陆晋鉨是否是真凶的可能性。 因为陆晋鉨杀人的动机,真的是很难找,加上他本人信誓旦旦一口咬定这事不是他所为,还真有那么像模像样。 倘若不是他,那么真凶又是谁? 不管如何,都绝对不能放任真凶逃亡在外。 在得知陆晋鉨在查自家人的时候,冷宸瀚也没有放过这一条线索,也许抽丝剥茧之后,跟陆家人真有关联也不一定,陆晋鉨没必要陷害自家人。 当然,他们几个都是知情人,比警方知道更多陆家的秘密,知道陆晋鉨跟陆家人不合,到了貌合神离的地步,他当陆家人是一个摆设。 于是,在菲律宾的陆锦文跟陆氏夫妇成了首当其冲的嫌疑犯。 另外,如果那个高大的男人不是陆晋鉨,那其他可疑肖似的人选,也被列入了考察范围。 层层调查下去,还真有了一丝希望的曙光,陆家人还真越来越可疑。 在前两个月,陆氏夫妇去了一趟马来西亚,而在陆氏夫妇在马拉西亚游玩的那几天,陆锦文进了新加坡的华人医院。 陆氏夫妇离开的那一晚,陆锦文去了马来西亚。 就表面看上去是前后脚的擦肩而过,可在明眼人看来,这其中定还是有猫腻的。 真相似乎很近,隔着一层神秘的薄纱,又似乎很遥远,拨开层层的迷雾,还是尚未踪迹可寻。 “陆锦文跟陆氏夫妇在马来西亚都去了同一家精神病院。” 这是相同点,以然反复看了调查资料,发现的蛛丝马迹。 当然,陆晋鉨在看了寻即墨拿来的资料后,也顿悟出了这一点。 这家精神病院,肯定有猫腻。 陆晋鉨莫名有些兴奋起来,多日来的萎靡不振跟压抑在这一瞬间是挥之一空。 “即墨,麻烦你亲自去一趟这家精神病院,也许我们陆家还有所有人不知道的秘密隐藏在那里。” 也许是罪恶的深渊,陆晋鉨觉得自己血液里沉寂已久的红细胞开始恣意翻滚起来了。 真相,或许,就在咫尺之遥了。 “调查细点。” 这是寻即墨离开前陆晋鉨对他的拜托,因为他是嫌疑犯,虽说警方没有更有利的证据将他定罪,可他在没有彻底洗脱嫌疑前,是不能离开Z市的。 自然,他自己还是极其渴望能够亲自去一趟马来西亚,他总觉得那里有着自己为所不知却想要探索的答案。 寻即墨前脚去,冷宸瀚的私家侦探后脚跟去,他们毕竟不是陆家人,能够想到的虽然也快到点子上了,还是慢了陆晋鉨一拍。 小吴的父母每天都去警局守着,警察们的压力也大,之前上头吩咐了,不准对死者家属隐瞒案情的最新进展。 以然每回硬着头皮跟小吴的父母打招呼,可人家不领情,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看她,那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在小吴父母眼中才是真正的杀人犯。 寻即墨在到达马来西亚的头一天,连酒店就没去,就直奔那家精神病院了,他迫不及待想要得知真相。 他碰壁了,医院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允许他调查患者的消息,没办法,他又给陆晋鉨打了电话,陆晋鉨一通电话过后,就有人带寻即墨进去了,而且还是直接见到了那家医院的院长。 正文 第两百章 大快人心 第两百章 精神病院的院长对寻即墨毕恭毕敬,寻即墨唏嘘不已,没想到二舅子的手能伸得如此长,连马拉西亚都能影响到举足轻重的人物。 自己比起他来,年纪没有差到哪去,可资历跟阅历,是差得远了。 寻即墨没有等多久,就有人将他所需要的资料全部给送到了面前了。 寻即墨翻阅着这些有用的资料,越看越触目惊心,没想到二舅子还有个同卵的弟弟,长得是一模一样,只不过此事是陆家最高层的机密。 只有已死的陆老太太知道,八年前陆家才有人获悉找来。 寻即墨这下总算是明了了那一天那人会出现在陆氏却没有被人给认出来,因为两个人就单看外貌还真难以辨认。 没想到陆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真多,不过陆老太太还真是厉害,能将这事隐瞒数十年没有被揭穿,想必陆锦文跟岳父岳母都是知情不久的人。 寻即墨拿出陆锦文还有岳父岳母的照片给医院的护工人员看,还真有人指认他们来过,说认识。 岳父岳母,寻即墨嗤之以鼻,他跟习染一样,没把她爸妈当成自家人。 寻即墨在拿到了自己所想要的资料后,在第一时间回了Z市,见了陆晋鉨。 当然,这一回习染也在,他觉得这事习染有必要知晓,毕竟那个杀人犯是她素未蒙面的亲哥哥。 那个连陆家姓都没赠予的男人,在资料上登记的名字是林飞凡,林是陆老太太娘家的姓,陆老太太当年终究是没能狠下心来跟这个孩子彻底划清界线。 或许就是当年她没有狠下心来划清界线,才导致有今日惨剧的发生。 当陆晋鉨跟习染坐在自己的面前聆听自己从菲律宾收集回来的资料时,这两个人脸色都没有好到哪里去,震惊过后是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 “你见到他了没有?” 习染“哥哥”两字从嘴里迟迟出不来,索性作罢。 “没有,医院的人说他不见了,他失踪的时间在案发前的一个月。院方私下派人出去找并没有找到,后来怕影响不好也没报案,私下封锁了消息。” 要不是陆晋鉨的那一通电话,院方肯定不会透露只言片语,事关到他们院的声名问题。 “这事,暂时先不要跟警方提,让我先想想。” 陆晋鉨虽说是起疑过,可当这个调查结果摆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 当然,什么狗屁陆家的名声,他是不在乎的,他只是没能想通奶奶为何将此事力压了多年。 他一向是佩服奶奶的手段的,可是这个素未逢面的孪生弟弟…… 他忍不住想,父亲母亲难道丝毫就没有察觉到吗? 也许他们早就有所察觉到了,所以才会对自己的态度不似大哥那般亲昵,因为憎恨自己,还有憎恨那个可怜的弟弟,让他们高贵的血统蒙上了一层阴翳。 这本来是陆家的家务事,要是没有牵扯到人命案的话,还真是不用惊动到警方。 “二哥,把这些资料交出去,能洗清你的嫌疑,我只认你是我的二哥,别人我都不管。” 习染见二哥踌躇,这下再也沉不住气,坐不住了。 寻即墨对于他们兄妹起的歧义,没有参与进去,而是坐到一边喝了一口凉茶,最近四处奔波还真有些肝火上来了,需要降降火。 其实他也是赞成自家老婆的,那个什么有精神分裂症的,真的犯下了杀人案,也不至于丢了性命,法律对于这一类人是持了宽容的态度的。 还有,真正令人愤慨的是陆家父母还有陆锦文,这三个人不顾父子之情、母子之情、手足之情,良心泯灭,为了扳倒陆晋鉨无所不用,到了丧尽天良的地步,应该下地狱。 他们才是主犯,将他们绳之以法,才能出了这一口怨气。 陆晋鉨叹了口气,“稍安勿躁,小染,他们迟早会遭报应,不敢光明正大找我开招,却暗地里做如此腌臜的事来。” 他对那三人算是仁至义尽了,没想到他们还处心积虑谋算自己,那就休怪自己无情无义了。 “这证据我不交上去,还是会有人交上去的,我们何必急于一时。” 陆晋鉨缓缓从沙发上优雅地站了起来,从容自在地踱步到了窗边,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户,深深呼吸了好几口外头的新鲜空气。 习染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有谁会帮我们的忙?” 寻即墨比习染快了一拍,经由陆晋鉨的点拨,他是明白了,忍不住为习染解惑,“应该是冷宸瀚他们。” 习染闻言,也安静下来了。 此事,想必以然也在密切关注中,即墨去马来西亚并没有掩饰过行踪,如此明显的线索,他们不会放任不管。 小吴之死,他们心中有愧。 二哥想必心里更加难受,小吴之死,虽非他亲手杀死,可也与他脱离不了关系,二哥也真是可怜,躺着也中枪,家里那几个就是不安生,非要把小命给折腾没了方才罢休。 爸妈都一把年纪了,颐养天年的好日子却不知道享受,唉,真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热衷于名利跟权力,也许是奶奶把他们压迫得惨了些,一直没有放权给他们。 可是,这跟奶奶也无关,是他们想不开,要是他们真有二哥这样的能力,奶奶慧眼识珠,哪会放任他们悠闲逍遥。 二哥都离家多年,最终还不是被奶奶给设计回来成功接手了陆氏吗? 二哥自从入主陆氏以后,忙得不可开交,习染并没有看到他有真正开心过。 寻即墨回来,冷宸瀚他们也是知道的,可是令他们意外的是陆晋鉨迟迟没有出手,难道此事真跟陆家有关? 以然最近食欲不振,冷宸瀚变着花招哄她吃饭她也食不知味,心里悬着一件事迟迟没有眉目,她哪能有胃口,估计等到小吴之死的真凶缉拿归案,她才能吃下去。 事情到底何时才会水落石出呢? 小爵最近日子也过得心惊胆颤的,小吴阿姨死亡的阴影,总会在他睡觉闭上眼睛的时候想起。 他虽说没有亲眼目睹到小吴阿姨死亡的真相,可凭着看多了的电视剧片段,他想象了许多种不一的状况。 每一种,都十分的血腥恐怖,令人恐慌,小爵本是借助在张平之家的客房,可住了一晚之后,他就没了胆量,坚持要跟姨妈一块儿睡,床并不大,三个人睡有点挤了。 加上以媛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张平之不忍心,所以他自己搬到客房去睡,让小爵跟以媛一块儿睡。 当然,每晚临睡前少不了嘱咐一遍,有任何的异常跟不舒服,让小爵一定要在头一时间过来敲他门。 小爵第一二天还点头,第三天开始就倒背如流,未等他开口,就从善如流背了一遍,把他的的台词抢了,张平之哭笑不得。 “姨妈,啥时候我才可以回家?” 小爵也有些郁闷,可又不敢打电话回去骚扰到爸妈,如果可以回家,就代表真凶伏法或者案件要告一段落了。 他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希望盼到这一天的到来,可是这一天迟迟不来。 他跟爷爷打电话的时候都极有分寸没有透露这事,不过爷爷心情不错,说爸爸最近抽空去看了他一次,虽然只停留了短短的十分钟时间,可也让爷爷开怀不少。 小爵有点吃醋,自己对爷爷多好多体贴啊,爷爷都没有因此表扬自己,爸爸才去了一趟就让爷爷给惦念上了。 “应该快了。” 以媛虽说没去跟进,可每日还是跟以然保持了联系的,小吴的案件目前进展到哪里了,她都是有分寸的。 “快了是几天啊?” 小爵迫不及待地问。 “小爵,姨妈对你不好吗,你干嘛归心似箭啊。” 以媛有些伤心,小爵在她家这几天,她每天都变着法子给他弄好吃的,以前他去悠然居喜欢吃的,也都让平之每日换着给他做。 小爵安慰道,“姨妈,你是对我很好,姨夫也对我很好。可金窝银窝不如咱家的狗窝啊,我不在家也不知道我爸爸有没有欺负我妈妈了。” “你妈妈不欺负你爸爸就很好了。” 小爵的话,让方以媛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孩子,有时候就是纯良得可爱,他妈妈哪里是好糊弄的角色,唯一吃瘪的是在冷宸瀚对冷家两老隔骇太深斡旋艰难这事上,事后还不是被以然给摆平了。 当然,这主要还是归咎于冷宸瀚深爱以然,这男人对一个女人肯言听计从,肯定是爱惨了这个女人,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我妈妈才不欺负我爸爸呢。” 小爵还是站在妈妈这一边上的。 以媛这下忍俊不禁了,以然这儿子够贴心的,她的福气可真是好。 她也希望自己肚子里的这个争气些,多向着自己点,这才是贴心小棉袄啊。 当晚,小爵还是没有忍住,偷偷给妈妈打了电话,“妈妈,我想你了,想妹妹了,我不想爸爸,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去啊?” “快了。” 以然也是这个回答,让小爵陡然生出一股闷气来,怨念无限,“妈妈,你怎么跟姨妈的答案如出一辙,你们不愧是亲姐妹。” “真的快了,应该不出五天。” 以然对于儿子的指责,有些无语。 “那我就再耐着性子等你五天。” 小爵挂断电话之前有些咬牙切齿地道。 给了儿子五天的期限,以然也愈发对此事上心了。 从寻即墨回来的第三天,冷家派去的私家侦探也查到了那家寻即墨去的那家精神病院,并且侵入那家精神病院找到了林飞凡的资料。 林飞凡应该是陆家的人,长得跟陆晋鉨如出一辙。 听到这个可喜的消息传回来,他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案子总算是有了案犯的眉目了。 以然也为陆晋鉨洗刷冤情,而暗暗感到欣慰,她就知道他不是那样丧尽天良的人。 苏茹特兴奋,跟打了鸡血似的,前几天还萎靡得跟霜打的茄子没个两样,“没想到我那胡乱猜测,还真蒙对了八九不离十。” 她兴致勃勃将这给报告给了远在加拿大的荣子初,荣子初也为她有“侦探头脑”而感到与有荣焉。 荣子初本来计划短期回国一趟的,可因为环球有些要事一直脱不开身,不得已将回国的时间一押再押。 算起来,他跟苏茹真的是许久没有好好碰面了,都是视频上相见,没有温度,没有真实感,让他感到惶恐,真怕优秀的她,被别的男人给追走了,到时候,他连哭都没处哭。 苏茹这女人,真的是倔,迟迟不愿意点头许给他一个名分,让他一个大男人没有生出安全感来。 私家侦探深入调查后,发现了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用了些不怎么光明正大的法子让那精神病院的院长松了口,如愿以偿要到了自己所要的东西,同时在第一时间反馈给了国内等得焦虑的雇主。 当越来越多证据掌握到手上的时候,这帮人再次齐聚一堂。 “宸瀚,你说寻即墨肯定早就查到了这些了,陆晋鉨为何迟迟不交出这些罪证来?” 韩子初想不通这个环节陆晋鉨在卖什么关子。 要知道他们派人关注陆晋鉨的一举一动,陆晋鉨没有露出丝毫的异样来,明明发现了被人跟踪,可也没有任何的躲避,大大方方任由旁人盯梢。 苏茹懒洋洋地睨了他一眼,“韩总,你是越来越笨了,都说生了孩子的,会傻三年,我看米珈没笨你倒是傻了。” 以然倒是没有理会苏茹对韩子初的调侃,沉吟了会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陆晋鉨是想要借用我们之手将证据交到警方的手中。这样以后不管外界舆论如何盛传,都不会有人诟骂他,只会同情他。” 陆晋鉨向来精明,能算到这一步,也并不奇怪。 的确,他们也不会放任此事拖下去,毕竟小吴的父母还在等,他们要还人家一个真相。 冷宸瀚点头,给了以然一个赞许的眼神,“以然说得对,这证据就拜托子初你去交给警方。” 韩子初纳闷,“你为什么不亲手交给警方呢,这样小吴的父母不会再对你这样怒目相向了。” 冷宸瀚苦笑,“我嫌麻烦,不喜欢跟人解释。” 何况他不觉得他做再多,就会从仇人晋升到恩人的地步。 再说,事到如今,多做跟少做,都挽回不了小吴的性命了,小吴的父母这辈子八成都不会原谅自己,所以没有这个必要。 韩子初最终将证据全部交到了警方的手中,还跟警方透露了一些他们剖析后的结果,得到了警方的高度赞同。 林飞凡应该还在Z市,他作案后,想必还没有机会逃离。 他的窝藏点,只有陆家两老能够提供。 陆锦文跟陆家两老先后被拘留了,这三人的证词一致,估计是事先就套好招的,答得是滴水不漏,任由警方如何盘问,都无济于事。 不得已,他们再次将主要目标放在失踪了的林飞凡身上,对于陆家两老接触过的下人以及他们最近的去处都进行了地毯式的盘查。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有所收获,在一个酿酒的下人口中得知老爷最近去酒窖的次数比以往频繁了点。 就是这个口供,让警方有了突破,在酒窖成功找到了瑟瑟发抖的林飞凡,陆家两老被抓进去后没人亲自给他送食物,他饿晕过去了。 林飞凡虽说跟陆晋鉨长得是一模一样,可是此刻脏兮兮的,落魄极了,跟陆晋鉨可谓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林飞凡的精神有问题,这从警方跟他的问话中明显就能够听出端倪来。 林飞凡被抓后,陆晋鉨并没有亲自去看过他,寻即墨去了几趟,给送了点衣物,还有些吃的。 他对林飞凡并没有厌恶,毕竟他是个被利用的可怜人,真正可恨的是陆锦文以及陆家两老,林飞凡也是陆家两老的亲生儿子,是陆锦文的亲弟弟,为什么他们能够连一个精神病人都不愿意放过。 要是没有他们的插手,林飞凡还是好好地待在马来西亚,不会跑到这边来杀人犯案。 林飞凡喊陆锦文“哥哥”,喊陆家两老“爸爸妈妈”,这让陆家两老终于张皇失措露出了马脚。 他们招了,一五一十地招了,陆锦文也垂头丧气了起来,没想到设计得天衣无缝的局,最终还是功亏一篑了。 这一回,他们不用遭到陆晋鉨的报复,直接被法律给制裁了,律法是不会容忍他们的胡作非为的。 此时的他们,已经没了退路,也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了。 “我能不能见下我儿子陆晋鉨?” 陆家两老还是不想死。 警方帮他们问了陆晋鉨的意见后,得到的答案是,“你们不再是我的父母跟哥哥,我不想见到你们。” 也是,陆晋鉨的回答天经地义,警方都觉得理所当然,陆家两老跟陆锦文的确是需要遭到恶报。 林飞凡最后被送回了马来西亚的那家精神病院,小吴的父母也在隔天带着小吴火化后的骨灰回了瑞士。 他们不想把女儿的骨灰留在Z市,多一天都无法容忍。 正文 第两百零一章 幸福大结局 第两百零一章 陆晋鉨无疑是幸运的,又无疑是不幸的,他幸运的是他的人生可以由他自己掌控,拥有不计其数的财富,不幸的是他有这样一对可悲的父母跟一个至死不忘算计他的兄长。 当这个案子被警方大力侦破亮相媒体时,引起的轩然大波比警方预测还要来得轰动,世人感慨亲情之廉价,痛恨权力主宰了人伦。 因而,陆晋鉨成了人人同情的对象,赚足了同情票。 陆氏的股价在当日开盘时就呈一字涨停,寻即墨当日没有去上班,而是在家陪习染,怕她胡思乱想,毕竟这是她的娘家,也担心刘家人因此对她有所不公。 寻即墨向来把习染跟陆家人分得很开,那几个丧尽天狂的,他根本就没有真正当成自家人过,所以对于他们被舆论批判得体无完肤时,他心里不起丝毫的波澜。 他唯一在乎的是担心妻子的心情大起大落,陆晋鉨虽说不易,可比起习染还是坚强多了,男人么,任何腥风血雨都能够熬过,女人则不然。 刘家的人并没有因此对习染不公,而是对她更加悉心照料,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所有的情绪,见到这,寻即墨总算是宽了心。 这并不是习染的错,也不是陆晋鉨的错,刘家人哪会分不清这些。 再说,儿子是喜欢习染才娶她进门的,刘家当初也不是为了攀附更大的大树才允许的,他们只是想要更多地弥补对即墨的亏欠,难得他真心喜欢一个女人,哪会反对。 何况,习染嫁给即墨后,刘家也得了不少陆晋鉨附赠的好处,陆家是有几个人倒下了,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影响,陆晋鉨才是陆习染最大的坚强后盾。 * 陆氏。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窗明几净,陆晋鉨站在落地窗前抽烟。 世人都在同情他的时候,他却走神了,指间烟雾弥漫,猩红点点,他却在想那个女人有没有在同情他呢? 不会,他摇了摇头,因为陆家人的自作聪明,将小吴给害死了,以然不知道会不会恨屋及乌呢? 他失笑,继而苦笑,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在乎她的想法。 他最近接触了不少跟她肖似的女人,可是相貌、身形再肖似,终究是形似神不似,无论人家如何撩拨,他都无法动心。 情字害人不浅。 上天只创造了一个独一无二的方以然,还让她入了冷宸瀚的怀抱,他却眷恋她的温度,她连一丝的遐想都彻底斩断,不留给他。 这辈子,他注定得不到她了,孤独的滋味,可真够难受的,如果能够拥有她,哪怕他变成一无所有,也甘之如饴。 “以然,以然……” 他喃喃自语,这个名字为何是如此的缠绵,让他割舍不下呢。 无数个夜晚,他渴望她入梦陪他一晚,都没能等到,拼命工作,世人羡慕他的财富累积速度迅速增长,可是他却没有丁点的欢喜。 因为他知道他的精力只有投注到工作上,才能暂时麻痹自己的神经,忘掉她。 可是每当闲下来的时候,却又是满脑子的她,她的一颦一笑,为何是如此的难以忘怀呢。 他都记不起过去的他来了,在法国的他,是个散漫注重享受的人,一星期去公司寥寥无几,一个月也没有几次。 他的助理曾经说过,“你是我所见过最懒惰的老板。” 如今他的秘书却屡次提及,“陆总,你又不缺钱,为何这般搏命似的工作呢?” 是啊,他不缺钱,只缺个花他钱的女人。 可那个他愿意予取予求的女人,却不愿意为他停留片刻。 人生呐,就是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有那么多的心不由己,有那么多的心有不甘。 他能够预料到的是他陆晋鉨的后半生,绝不会精彩绝伦了。 这世上的女人千好万好,可终究都成不了他的心头好,自然,习染劝过他,说让他睁开眼去正视下别人,肯定会找到适合他的那一个。 他却不信他还会爱上别的女人,这爱啊,实在是太伤人了,他不愿意再去尝试,也不信这世上还有一个能够伤他遍体鳞伤的女人会存在。 以然,我爱你,既然人生不能两全,那就让我这一份爱带着我终老,让这一份残缺的遗憾伴随我的后半生吧。 * 小爵很生气。 妈妈食言了,原本答应自己顶多五天就来接自己回去,可是他却迟迟没有等来,他可是数着日子一天天过的,不会算错的,甚至还跟姨妈求证了,这回确确实实是妈妈的错。 妈妈是在第七天来接他回去的,小爵嘟着一张嘴巴,把委屈吞回了肚子里,爸爸那眼神可不是和善的,他不能当着爸爸的面跟妈妈放肆。 就算想秋后算账,也要等爸爸不在的时候。 小爵的气很快就消了,倒不是因为妈妈的俯首称臣,而是爸爸私底下跟他促膝长谈了阵子。 爸爸说,“小爵,你有没有发现你妈妈瘦了?” 小爵认真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也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使然。 他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爸爸对他的表现比较满意,于是继续说,“小爵,你最近要对你妈妈好点,多哄她开心下,她情绪不佳,你妹妹在她肚子里都抗议了。” 小爵很好奇,疑惑地问,“怎么抗议了?” 某人一本正经地道,“四处打滚。”这话,也只能骗骗未经人事的小屁孩。 小爵反复挣扎了下,最后还是被爸爸给说服了,答应了下来。 于是,他不能继续生气,他需要逗妈妈开心,为了妈妈肚子里的妹妹着想,他要当一个好哥哥,这样妹妹一出来,才能欢天喜地认他。 小爵想方设法逗以然开心,以然很快意识到了儿子的过分热情,她不解,“小爵,你最近怎么这么闲?” 小爵额头上顿时落下三根黑线,这都是什么话,还不是爸爸给自己背后做的功课么。 以然是纳闷,毕竟她食言了,还以为小爵会跟自己计较,没想到他这般的大方,着实出于她的意料之外。 “妈妈,我要当个好哥哥。” 这是小爵给予以然的答案,后者茫然,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八成某个腹黑的家伙促成今日一边倒的局面。 她也不去点破,老公给的福利,还是要好好珍惜的。 * 以然渐渐想起来自己最近有一段时间忽略了冷家两老,因为小吴的事情一直没有妥善解决,以至于她一颗心都扑在了这个上头。 这下小吴的案子水落石出,被她疏忽的事儿也逐一浮出了水面。 冷家两老不喜欢她去,电话她还是要打的。 “爸,我好久没去看你们了,要不我下午过来一趟?” “不用了,你在家安心休养就是,我跟你妈挺好的,一点也不寂寞。” “可是我总不能放任你们不管吧。” 以然还是耿耿于怀,冷某人虽说是答应了,可最近也没有见到他付诸于行动,不知道是否给遗忘了。 “以然,宸瀚已经来过两次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冷轩逸听着听着觉得有些猫腻,听以然话里言间的意思,似乎并不知情。 “啊……” 果不其然,以然诧异了,震惊了。 冷某人居然私底下去了两趟了,自己居然毫无察觉,而且他保密功夫也是做得极好,提也没提过。 “我不知道。” 她很诚实地交代了。 “宸瀚这孩子也真是,你也别说他了,估计他怕下不了台。” 冷轩逸越来越有做父亲的派头了,以然觉得冷宸瀚护短的基因还是从冷轩逸这遗传来的。 “我知道了。” 以然又不傻,她也乐于装糊涂,只要冷宸瀚肯去,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至于他有没有去,冷轩逸很乐意告诉她。 “以然,我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你,要不是你从中努力撮合,以宸瀚的性子,肯定是不会认我这个父亲了,他对我是恨之入骨,如今他能够释怀,能够抽空来看我一眼,我就知足了。我真不奢望更多了,他如今已经在给我惊喜了。” 冷轩逸的声音难掩激动,还伴随着丝丝的颤动。 “爸,我们是一家人,别提感谢不感谢的。宸瀚这人并不如外界传的冷酷无情,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去爱人跟面对被爱而已。” 以然在为冷宸瀚开脱的同时,不敢居功。 她愿意为冷家两老尽力,愿意让他们跟冷宸瀚言归于好,还是归咎于她觉得冷家两老并不是什么万恶不赦的坏人。 如果他们是陆家两老那样的人,以然坚信会袖手旁观,指不定还会努力划清界线。 所以说,人,还是要存有善念。 冷家两老对小爵跟自己都不错,在宸瀚假死那段时日里,他们任劳任怨帮助自己,根本就不图回报。 以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而且冷家两老是真的后悔了,忏悔曾经的过错。 若说将所有曾经的过错都归咎到他们身上,对他们而言,也太过残忍,谁说冷宸瀚的亲生母亲就没有半点的错误。 要不是她的精于工计,冷轩逸也不会顺水推舟…… 因果循环,缘尽于此。 “不管如何,你功不可没。” 冷轩逸并不是一个煽情的人,可他此刻还是念着以然的好。 电话后来到了冷母的手中,从冷母口中,以然得知了更为详尽的一些事情。 比如冷轩逸的病情趋向于缓和,渐渐好转起来了,医生说假以时日,就能出院了,只要不复发跟不增生,那么他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 排斥反应,差不多都被他顽强的意志力给克服了。 冷母还透露,“以然,宸瀚来的那两次,走后你爸爸还笑不拢嘴,可开心了,我觉得宸瀚就是你爸最好的药物了。” “妈,宸瀚还会去的。” 以然失笑,冷母这会是急了,不过她也是太在乎老伴了。 她没有亲生的孩子,冷轩逸更多的时候被她当成了她的孩子疼爱。 以然也有这种感觉,在家里,有时候她觉得宸瀚跟小爵都是她的儿子,都需要她的照顾,还不能分心,这两个人会争宠,可不管什么年纪大小,可不管什么尊老爱幼之类的。 两个人还没大没小大打出手过,虽说这样的机会不多,可偶尔发生,还是会让她心里生出一种没由来的满足来。 因为自己,所以这个家更像一个家了。 冷宸瀚没几天又去了一回,这一次冷某人走后,冷母就给以然打电话报告好消息了,还一个劲地追问她,“是不是你要他来的?” “妈,没有,”以然顿了顿,问起冷母反常的激动来,“妈,为什么你这么问?” “宸瀚这回来没对你爸冷嘲热讽了,难得说了一句好话。” 冷母没有说出口的是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好话,不过好歹是好话,这贬义的形容词就被她给下意识地去掉了。 “什么好话?” 以然被冷母勾起了好奇心。 “宸瀚他说‘你还想当爷爷就别那么早死’。” 冷母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以然听,以然听得汗颜,脸上的笑容都差点挂不住了,这叫好话吗? 冷母跟冷轩逸最近肯定在医院待出病症来了,这分明还是冷嘲热讽啊,却被他们误认为天大的好话,就差供奉起来了。 苍天啊大地啊,她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自己内心这股激荡的情绪给强行压制了下去。 事后,以然反复思索这几个字的深意,她心想,八成冷轩逸跟冷母被“爷爷”这两个字给刺激到了,所以还将这话当成从天而降的喜讯了。 其实,冷某人愿意前去看他们,就表明他已经逐渐适应并开始接纳他们的存在了,自己肚子里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迟早会见证到那那一天的到来。 所以,叫他们爷爷奶奶是迟早的事情,实在没必要激动的。 或许是这话从冷峻的冷某人口中吐出来,真真切切又变了味。 冷宸瀚以为他私底下去探病的事情一直没有被揭穿,所以一直是瞒着以然进行的。 这样的日子一天接着一天过去,冷母本来的头疼冷轩逸不肯住院想回家,渐渐地变成了明明可以出院回家了而冷轩逸却甘愿滞留,每回她提及都被驳回了。 她苦笑,医院哪怕设施一流,可并不像家里这般自在,他的病情医生已经恩许回家休养了,老头子却赖着不走,还不是担心回家以后怕他儿子不肯再来了。 这事,最后还是被捅到了以然那,冷母无奈之下,只能还是让以然给帮忙做做思想工作。 冷母是想要以然做做老头子的思想工作,以然反其道而行之,从冷宸瀚那着手。 * 这一天,以然难得约了方以媛逛街,方以媛大腹便便,临近生产了,她也不敢走远,张平之索性放下悠然居,当起两个孕妇的后援团,步步跟随左右。 他不放心两个孕妇去逛街,万一以媛有个不慎,以然一个孕妇也帮不上大忙。 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媛快要生产的恐惧症伴随着他的缘故,他现在是连以媛一个人独自待家里都不放心,非要亲眼跟着看着才觉得脚踏实地,不然做任何事情都举棋不定。 这种恐慌的情绪笼罩着他,让他根本就无心打理悠然居,索性撒手丢给一手扶持起来的助手,让他管理,自己稍微监督下就行了。 “以媛,你别走那么快,慢点慢点。” 张平之这条大尾巴跟着,真的是不尽兴。 方以媛听得耳朵都快长茧子了,平之的话真的是阴魂不散,哪怕她去上个厕所的空档,都在耳边萦绕着久久不散,她觉得她都快要疯掉了。 被人紧张是一种福分,原本应该值得庆幸跟高兴的,可是长而久之,就变成了一种麻烦了,对她而言便是一种严重的困扰。 她现在都恨不得平之不要出现在她入眼能够看到的地方,时刻被他监督着行事,没有丝毫自由,也就罢了,烦人的是他那唠叨,唉,她束手无策,苦着一张脸。 她实在是无计可施了,还以为答应以然出来,他能够放自己一马,没想到以然跟着,他还是不放心,非要跟来。 “姐夫,你别那么紧张行不,我姐已经走得够慢了。” 以然难得说了一句公道话,她总算是明白了以媛在电话里的诉苦声了。 张平之这战战兢兢的态度,就是自己也有些受不了,别提以媛了。 “以然,可能是我的幻觉。” 张平之据理力争道。 以然默然,十分怜悯地觑了方以媛一眼。 看来,到她生孩子之前都要度日如年了,她庆幸宸瀚没有用如此步步紧逼的态度盯着自己,不然自己也要得抑郁症了。 难得进女厕所,张平之跟不进来,只能在外头焦急地踱步等待。 方以媛进去的瞬间,总算是舒缓了一口气,“以然,我真受不了了。” “姐,姐夫也是关心你,你想想,有几个女人能够有你这样的福气啊,丈夫寸步不离紧跟着直到你生产。” 以然还不忘趁机调侃,“就姐夫这样下去,你进产房姐夫肯定也要进去的。” “这样的福气,我真快消受不了了,以然,你帮我想想如何摆脱他的眼线,让他去忙活他正常的事情去。” 方以媛蹙着眉头,耷拉着耳朵,无精打采地道。 “姐,这个我还真没有办法,姐夫这状况,要是真让他去做事,八成也有心无力,你还是委屈下让他跟着吧,你这个月内就要生了,也没有多少日子让他继续跟着了。” 以然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方以媛算了下预产期,心情总算是好受了些。 这个厕所,上的时间还真有些长,后面进来一个女人打断了她们的窃窃私语,“谁是方以媛,方以媛在吗?” “我是。” 莫名其妙被点名的方以媛尽管一头雾水,不过还是条件反射应道,站了出来。 “什么事?” 那女人身材比较高,大概一米七五,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方以媛,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你丈夫在外头等得都蛋疼了,你还在里面磨蹭到什么时候。他让我进来帮忙看下你在不在,在的话快点出去报一声平安,肚子都这么大了还搞什么蕾丝。” 以然跟方以媛靠得估计太紧了,又表现得亲密,所以被误解了。 这女人这话音一落,自然引起了不少还没有来得及出去的女性观众异样眼神的关注。 方以媛此刻是恨不得有个地洞让她钻进去了,丢脸都丢到厕所来了,张平之这男人,急什么啊。 以然也觉得好笑,她倒是没有为自己申辩。 那女人的视线有些迟疑地停留到了以然隆起的肚子上,“不会吧,你也是个孕妇,这年头新鲜的事儿我是见多了,可没见过两个孕妇躲在厕所里交头接耳搞蕾丝的。” 方以媛暴走,临走之前,不忘将以然怔愣在原地的以然给一把拉走,还不忘骂那个无事生非的女人,“你才蕾丝,你全家都蕾丝。” 她这回是气得口不择言了,这么幼稚的话,都从她口中迸出来了。 以然乐不可支地笑了。 “以然,你笑什么,那女人刚才说我们什么了,难道你没听到吗?” 这下,方以媛心里不平衡了,以然这怎么看怎么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听到了,姐。” 以然笑吟吟地回道。 “你不生气吗?” 蕾丝啊,方以媛这是头一回被人误认为蕾丝,老实说她也不是鄙视同性恋,只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内心抵触而已。 “不生气,我们又不是蕾丝,有什么好生气的,生气才坐证了她的妄断之言。” 以然在这方面,心态还是放得很宽的。 方以媛被她这么一开解,这怒气暂时是没了,被触及的当下是又在女厕门口见到还在不停往里头张望、忐忑不安的张平之。 张平之此时还在挣扎要不要再麻烦下一个进去的女人去帮忙找找自己的老婆,还是自己直接冲进去找好呢? 他自认为后者更能令他彻底安心,可是又怕里头的女人把他当成变态对待,一时之间,矛盾极了。 正当他决定再找个目标拜托下,一抬头,没想到正好瞧到了自家老婆跟小姨子一前一后出来。 他赶忙冲上前去,从头到尾将自家老婆看了好几遍,关怀备至道,“以媛,你没事吧,你怎么上个厕所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害我在外面差点急得不行。” 他这话,没想到正好撞到枪口上了,以然心里为他拘了一把同情泪。 果不其然,方以媛接下来的话,宛若左右开弓,“平之,我不就是上个厕所,你不要大惊小怪成这样行不?” 她因怀孕略显粗肿的手指用力戳着张平之那结实坚硬的胸膛,戳了几下觉得这分明是在自虐,对他而言分明是隔靴搔痒,于是作罢,还是决定秉持着动口不动手的原则。 “你知不知道我被你的急得不行当成了蕾丝,把我当成也就算了,连以然都跟着遭了殃,你都说说,你做得是什么事?” 方以媛本来的脾气真的是温和贤淑啊,这冲得跟呛辣的小辣椒一样的女人,以然还真是有些被震住了,真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也只能说这回她是真的被束缚得快变了一个人了,张弛有道对于张平之而言,根本就不受用了。 “什么蕾丝?” 张平之被骂得估计习以为常,条件反射的并不是以媛的态度,而是她的话语中的深意。 “你想要买蕾丝的孕妇裙吗?”张平之的理解能力真的是欠佳,对牛弹琴道。 以然在一旁听得忍俊不禁笑出声来,灵动的黑眸中闪过了一抹促狭,还不忘趁机怂恿道,“姐夫,我姐还真想买一条蕾丝孕妇裙呢,她是嫌贵舍不得,想着快要生了穿不上几回了。” 以然煞有其事的解释,并没有引起张平之的猜忌,他还真当真了,表情一派认真地跟以媛交代道,“以媛,你喜欢就买,别嫌贵,千金难买心头好,我别的给不了你,蕾丝孕妇裙我应该买得起的。” 以然落井下石道,“姐夫,那条蕾丝孕妇裙真贵,价格令人咋舌。” 以然都说贵,那应该真的是很贵了。 可看以媛便秘似的神情,张平之咬咬牙,“以媛,你要是真的喜欢,我给你买。” 张平之是个务实派,这一点以媛跟他共同生活之前就心知肚明了。 他这下是真的豁出去了,殊不知这仅是一个谎言,她这下气也不禁消了,算了,这个男人还是好的,自己不应该对他乱发脾气。 可就是忍不住,谁叫他婆婆妈妈成这样。 等孩子生下来,到时候让他忙得手忙脚乱,就没空恶寒自己了。 她脑海中慢慢浮出这样的一幅画面来,平之抱着个哭闹个不停的奶娃娃不停地上窜下跳哄,可奶娃娃非但没鸟他,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更好玩的是奶娃娃趴在他胸口舔啊舔,想要吃奶,他既局促不安又满脸尴尬的神色,把她给直接逗乐了。 这样大快人心的日子,即将到来了。 “算了,我不买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方以媛冷哼道,张平之对于化身女王的某人自然是言听计从的,忙点头,也不管自己是否有能力做到。 “以后宝宝的尿布都由你一个人清洗。” “好。” 张平之唏嘘了一口气,还以为是多了不起的大事,不过是这么一件手到擒来的小事罢了。 自从以媛怀孕后,他就没让她洗过衣服了,怕闪了腰之类的,孕妇不小心可很容易出状况的,他可经不起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他除了不能哺乳,其它能够兼顾的,他也希望能够多分担点,以媛怀上这个孩子后,比没怀上心理压力更大,之前唐筛结果的不理想一直如影随形得影响着她。 尤其是快临产了,这种阴影更强烈了,万一,他自然是希望孩子是健康的,他也害怕那个机率,以媛肯定是承受不起。 如果这个时候,能够让她高兴能够让她开怀,不论是什么事,他都愿意赴汤蹈火、全力以赴。 以然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其实谈不上威胁,因为张平之脸上没有半点的勉强,他是完全心甘情愿的。 她其实渐渐生出了些许的羡慕,比如她,就做不到这样对待冷某人。 让冷某人洗尿布? 这情形,只能在自己的脑海中YY,真正实施起来,还有些困难,冷某人自己行事都靠的是轮椅。 要是他是个健全的人,或许她也能够敞开心怀对他颐指气使了,因为他失去了一条腿,她潜意识里还是习惯性照顾他多一点,包容他多一点,无形中也纵容了他。 或许,自己也应该想点别的,能够让冷某人力所能及的事情。 糟糕,以然猛然想到了曾经自己还欠冷某人一个承诺还没有兑现呢,冷某人不知道忘了没,要是自己自作聪明去拿捏他,说不定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这是极有可能的事,还是算了。 这逛街还是没有逛太长的时间,很快就终止了。 方以媛还是不忍心张平之鞍前马后伺候着,她的怒气来得快消得也算快。 以然败兴而归,她眼瞅着时间还早,就径自打道去了苏然集团。 没想到扑了个空,冷某人不在公司,小胡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不过,小胡对以然是毕恭毕敬,她可是见过楚总结婚证的人,楚总的老婆大人,她岂敢怠慢丝毫? 端茶送水,可谓殷情备至,以然都有些不习惯小胡围着自己团团转,她最终还是看不过去把人给打发了,“胡秘书,你去忙吧,我就在这等他回来。” 小胡也是爽快人,知道楚总夫人不适应,识相离开了,之前每次来,也多半是这样的情形。 小胡其实蛮喜欢楚总夫人这样的作风的,要是她趾高气扬、耀武扬威、仗势欺人,指不定自己也要暴走。 能够跟秘书和平相处、平易近人的总裁夫人,是多么难得一见,以然没有料到自己无意间的举动,赢得了小胡高度的评价。 冷某人回来的时候,居然是跟苏茹一块儿回来的,这后头还跟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尾随其后。 以然定睛一看,这不就是荣子初吗? 看来他是迫不及待想要回来看苏茹了,他回去后还是头一回得空过来,难为他了。 “以然,你怎么来了也不打个电话?” 冷宸瀚短暂的一怔过后,立刻推着轮椅朝她靠近,“渴不渴?” 直到给她张罗了一杯果汁喝上了才消停下来,看得荣子初是不敢置信瞪大了眼,苏茹倒是老神在在,一派怡然自得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了下来,也指挥起荣子初伺候她。 荣子初抿了抿唇,还是遵照起了她的指令,唉,还以为一回国能够得到她好点的态度对待呢,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冷某人伺候大肚子孕妇还能自得其乐、心甘情愿,自己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得,连个名分都没有捞到,这一点,让他独自在温哥华每晚夜不成寐啊。 不是这个担心,就是那个忐忑,每天都要问候上一遍何时给他正名,人家总是女王范儿十足甩他一句,“时候未到”,巴巴地继续追问何时是良机,人家索性来个“看你表现”。 扪心自问,他一直觉得自个儿表现真的是挺不错的,不是他自夸,这一点,连他大哥荣易都是举手称赞的。 可要是比起妻奴韩子初跟冷某人,自己的表现似乎又还有待改进,这人比人气死人,要是苏茹一直将他跟她身边那些好男人对比,他总是不免落了点下风。 这回回来,他就是打算让苏茹给自己一个名分的,最近可是加班加点工作,把未来一个月的工作安排都提前完成了,为了这回回来能有收获。 她暂时不能跟自己回去也行,他想要的收获是让她跟自己把这红本本给领了,这样回去他也能安心工作。 成天悬着一颗心,他觉得再憋下去,他迟早要发疯了。 荣子初也没想到有一天恨不得被一个女人给束缚住,以前他更喜欢自由,觉得无拘无束的生活,才是他的最爱。 没想到这世上并不是没有不可能的事情,以前讨厌女人缠着他,现在是恨不得被某个女人给缠住,可老天爷八成是看他日子过得太逍遥了,不肯放他一马。 报应,这就是报应,这是离开前荣易嘲笑自己的肺腑之言。 原来当你真当真想一个人的时候,会想得心肝都疼啊,这种滋味,真的是极不好受。 “荣子初,你在发什么愣,我喝完了,再给我续上一杯。” 苏茹使唤起人来,那是一个张狂,荣子初不得不收起他桀骜不驯的本性,俯首听她颐指气使。 苏茹好久没这般爽过了,其实早在前几天就知道荣子初提要回来了,可他并没有给自己一个准确的回程时间。 今天他打来的这个电话,无疑是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她是真的感到开心,他在电话里大声宣布,“我已经在Z市了”。 他悄悄地问,“你有没有想我?” 她却口是心非了,“没有。” 让他那一张脸上又刹那的黯然失色,明显的急切转瞬间被满心的失落跟伤感取而代之,一个明明理性的男人,偶尔感性起来,还真是可爱。 她是习惯性奚落打击他为乐,真让她夸奖他,她还真是不适应,说不出口啊。 苏茹在心里暗笑,其实她挺高兴荣子初为自己飞过来的,不管他停留多久。 这一次他们分明是在打拉锯战,都希望对方能够为自己低头一下,她没能做到,荣某人做到了。 他停留的这段期间,她想,她或许计划下对他好一点。 当然,不能好太多,这男人,不能宠,一宠就乖张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了,这可不是她所乐见其成的。 “我跟我姐去逛了下,后来不了了之,眼瞅着时间还早就过来找你了。” 以然从实交代。 “你姐快要生了吧?” 苏茹撇下了荣子初,对这话题露出了明显的兴趣。 “是啊,快生了,这个月就要生了。” 以然也在等这一天的到来,怀胎九个月,期待的还不是娃出来的那一刻吗? “我看她的肚子挺大了的,上回无意间碰到,话说她倒是真好笑,还问我什么时候也生个。” 苏茹回忆起来,忍俊不禁。 荣子初狗腿地靠近,“我觉得以然她姐说得挺有道理的,你我也熬了这么久了,迟早都是要生的,女人早点生更容易恢复身材,利于生产。” 苏茹白了他一眼,嘴角牵起,“你这是嫌弃我了?现在年轻的女孩子满街都是,我想肯定有不少女人愿意为你生孩子的。我老了,这身材走样是迟早的事,我还真不乐意生了。” 苏茹这话,明显就是说给荣子初听的。 这两口子喜欢当着别人的面打情骂趣,冷某人觉得有些尴尬,以然也不知道如何调和,后来冷某人去办公桌前处理公务去了,以然也趁机走开,将这战场留给这两个见面就不忘争锋相对的人。 其实荣子初的那点小心思,昭然若揭,苏茹早就心知肚明,只是还是有点不平衡。 荣子初被她骂得狗血淋头,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哪会有这样龌蹉的心态,你知道的,我的心很小,装下你后就没了空间了。” “你的心是不是很小,我就不得而知了,你又没有挖出来给我量过。” 苏茹被转过身,沉着一张脸。 荣子初真想揍自己两拳,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冷某人可真是损友,离得那么远,这两夫妻都知道隔岸观火,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也不想想都是因他们,自己才跟苏茹两地分居,过着禁欲的苦逼日子。 可眼下,他也知道不是时候跟冷某人夫妇理论,拿下苏茹才是上上之策,有什么别扭,两个人关起门来床上商讨不更好,一扑、一压,更利于解决之道。 “我们还是早点走人吧,再待下去迟早要被荣子初给记恨上。” 以然欲言又止地道,冷宸瀚十分绅士地给她理了理有点乱了的衣领,若有所思地睨了一眼几乎黑下一张脸的苏茹道,“好,那我们先走。” 以然垂眼望去,这是一双修长且好看的手,手指干净整洁。 冷某人刻意忘掉了他要为荣子初接风洗尘的念头了,还是跟老婆回家陪儿子过,荣子初这下看上去八成更想两个人独处摆平苏茹。 自己也顺水推舟成全他一回,他这人其实挺有良的。 于是他用眼神示意以然站到他身后,推着他到荣子初跟苏茹这边,保持着两丈的距离,轻咳一声,“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你们用完的我办公室,要记得关门就行。” 他脸上明显的轻笑,有点惹怒了苏茹。 这分明在红果果地暗示荣某人应该对她做点什么,两个人,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能做点什么呢,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 “你要滚就快点,别那么婆婆妈妈的。” 荣子初见苏茹都恼羞成怒了,这下也没好气了。 以然抢在苏茹呈喷火龙状态前推着冷某人出了门外,这里头的凌乱,就由着他们自个儿去解决了。 刚出门,两人就听到了里头砰砰啪啪的清脆声响起,应该是瓷杯被砸破了,苏茹真够暴力的,这办公室八成明天来之前通知人收拾下。 他办公室不喜欢保洁人员进来,所以一贯都是助理跟秘书轮流打理的,平日里还算整齐有序,也不见得有多少辛苦,可要是经历了荣某人跟苏茹的硝烟弥漫之后,肯定是满地狼藉了。 两人面面相觑之后,以然迈的步伐大了些,这两个人,甜蜜起来腻死人,吵起来也是绝对的惊天动地。 她猜,最后还是荣子初胜了,男人么,胜之不武的方面多着,苏茹再强悍,在某方面,还是不及威风八面的荣某人。 不然,荣某人方才也不会顺着竿子往下欢乐地爬了。 冷宸瀚眨了一下眼,微微勾了下唇,荣子初就自求多福吧。 比起还在长征路上的荣某人,自己还真的是无比幸福啊,有老婆有孩子,老婆肚子里还有一个。 荣某人在苏茹面前还是矮了一截啊,等他弄大了苏茹的肚子,估计才有看头,不过最好迟点,等以然生后再说,不然冷宸瀚有预感荣某人肯定不会再放任苏茹留下来了。 他会明目张胆、理所当然打算把苏茹给掳走,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 冷宸瀚阴暗了一把,希望荣子初抱妻成功的路上还是坎坷一把,别太过顺利了。 以然生后,八成还要一段时间不能去上班,找个比苏茹优秀的职业经理人可真是难,他有意培养了几个,都被他给否决了,不是火候不够就是魄力不够。 可能是他的要求太高了,可是在有些方面,他觉得必须要把关的,不然一旦出了差错,力挽狂澜并不是人人能做到的。 * 方以媛自从跟以然逛了那会,又过了煎熬炼狱般的几天日子,终于迎来了一个最兵荒马乱的夜晚。 此时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可她却觉得肚子始终不对劲,反复折腾翻来覆去了几回,最终实在是难受,一股脑儿坐了起来。 下面好像有点小疼,跟她之前所研究的阵痛跟宫缩又好像有所不同,这可真够纠结的。 张平之早在方以媛坐起来的瞬间,也跟着坐了起来了,他立刻拧开了床头的灯,着急地问,“以媛,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离预产期还有十天,可医生说了提前十天半个月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所以这几晚他都没睡好,就怕自己睡死了出了状况可就不好了。 “我下面有点疼。” 方以媛也不敢隐瞒,皱着眉头。 张平之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对比他僵硬的表情,她觉得自个儿的表现还算正常了。 方以媛无奈地张了张嘴,她本就没打算事到临头指望丈夫,丈夫这些天的心弦估计快要崩裂了。 “我们去医院吧。” 她还是不敢随意做主,毕竟不是医生,不敢以此作为赌注。 “好。” 张平之听了指令,立刻执行。 “把待产包也给带上。” 临出门之前,方以媛见两手空空的张平之,忍不住提醒道。 张平之赧然地摸了摸头,这姿势,还真是憨厚,“对不起,我忘了,我立刻就去拿。” 到医院的时候,以媛终于可以肯定的是她羊水大概破了,因为在打车往医院去的路上,她真切感受到身下有一股暖流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张平之本来是要自己开车的,以媛不让,觉得他开车要是手颤抖导致方向盘打滑,可就划不来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打车比较保险。 果然,医生说羊水破了,要求她即刻办理住院手续入院。 她是高龄产妇,本身的条件不适合顺产,剖腹产之前医生就跟她商量过了。 张平之在办住院手续的时候,心里紧张得不行,以媛破腹产被安排在第二天早上八点。 这个过程中,张平之寸步不离地陪伴在待产房里。 隔壁床的产妇在以媛之前被推入产房的,推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可却掩饰不住满脸的喜意,生了个八斤的大胖儿子,全家都为之欢喜不已。 这对张平之而言,是好兆头,对方还大方地将儿子让他抱了下,沾下喜意。 张平之七点给以然打了个电话,以然睡眼朦胧接起了电话,还睡意浓浓着,昨晚睡得有些迟。 “姐夫,什么事?” “你姐在医院。” “我姐要生了吗?” 以然这下的睡意全无了。 “是啊,剖腹产定在八点。” “这么急?” “凌晨她不舒服就过来了,没想到路上羊水就破了,还算来得及时,入院了就给安排床位手术排在早上了。” “我这就过来。” 以然闻言,当机立断道。 “我陪你一块儿去。” 当以然挂断电话后,冷宸瀚开始收拾起自己来了,比以然动作还要来得迅速。 眼见冷某人好了自己还没有好,以然便将她打发出去叫儿子起床了,小爵可是耳提面令过姨妈生的那一天要一块儿去的,千万不能将他一个人给遗落了。 以然哪会将他这么大一个人给忘了,这以媛生毕竟是件大喜事,不似上回小吴被杀,不能相提并论。 冷某人敲了敲小爵的门,里头并没有动静,七点了,往常这个时间段小爵都起床了,今天居然难得赖床了,真是匪夷所思。 冷某人继续敲了三下,还是没有回应,他陡然生出了几分不耐烦来。 正打算作罢的时候,门却在这个时候从里面开了,钻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瓜子来,他不停地揉着眼睛,还提着正穿了一半的牛仔裤,冷宸瀚细看之下,嘴角抽了抽,上扬了几分。 这孩子,还真是起来得急,那张茫然的小脸上还没有意识到他裤子穿反了。 冷宸瀚这个当爸的挺无良的,这个时候以十分冷静的声音提醒儿子,“你裤子穿反了。” 小爵下意识地低头一看,果真穿反了,正打算关上门换好,听到不咸不淡的话从爸爸那张欠扁的薄唇里吐露了出来,“我跟你妈就要去看你姨妈生小妹妹去了,你要去的话,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搞定你自己的一切,然后出来。五分钟过了,逾时不候。” 小爵这下脑子里轰然被一个炸弹给炸了开来,惊喜交加地差点跳了起来,连语气都难掩激动,“爸爸,我姨妈要生了吗?” “五分钟。” 冷某人冷冰冰的声音在这一刻真的是如同一桶冷水浇灌在小爵的头顶上淋了下来。 小爵下一秒时间,“砰”的一声将门给摔上了。 冷宸瀚对着被大力关上的房门,静默了几秒,然后缓缓转动轮椅回主卧室。 五分钟的时间,真的很短,很仓促,小爵胡乱穿好衣服,随便擦了两下脸,连牙齿都顾不上刷,灌了几口漱口水清洗了下口腔,就拔腿往外狂奔。 他气喘吁吁地跑出去,正好迎上了爸爸妈妈从主卧室里不慌不忙地一前一后出来。 “爸爸,你欺骗我感情。” 小爵忍不住控诉道,手紧紧攥成拳头,气得暴跳如雷。 “小爵,你爸爸怎么欺骗你感情了?” 以然对于儿子突如其来的指控真的是莫名其妙,她不明所以,委婉地问。 冷宸瀚不以为许,他的表现很直接,态度很镇定,“我给了他五分钟的准备时间。” 以然闻言,立刻顿悟了。 她之前提及让冷某人去通知小爵起床,没想到这么一点小破事也生出这么多麻烦来,他分明是无事生非,嫌日子过得太滋润了。 没事捉弄儿子干什么,肯定是刻意存心的,明明知道儿子对他姨妈生小妹妹的事情十分的上心。 “宸瀚。” 以然故意沉下脸来喝了一声,儿子还在生气呢,她这个当妈的总不能一笑而过,或者跟着起哄吧? “下回十分钟,总行了吧?” 冷某人的道歉缺乏诚意,小爵委屈地扁了扁嘴,以然冷声道,“宸瀚。”这下声音里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愠怒了。 小爵看到父亲勉为其难地道歉,“下次我等你,总行了吧。” 虽说还是敷衍,不过小爵已经满意了。 “好了好了,我们快出发,不然都赶不上了。” 司机家里跟他们住的小区有点远,急着出门人家立马赶过来还要等,所以这回冷某人允许以然开一回车,司机也正在往他们这个方向赶来,只要一碰上头,以然就不能再开了。 等到他们到医院如愿见到张平之的时候,没能来得及看以媛一眼,以媛刚被推进手术室没多久。 张平之回答得心不在焉的,他的心情真的是极为复杂跟恐慌,还有一种未知麻痹了他的神经末梢。 他一直在默默祈祷:以媛跟宝宝都要健健康康的。 以然一行人的到来,还是稍微让他有了点底气,毕竟有人陪同跟孤军奋战又有所不同。 他听出自己讲话的声音都是断断续续,颤抖了的,可就是克制不住。 冷静不下来,真的是冷静不下来。 小爵被妈妈推出去去安慰一贯相处融洽的姨夫,他轻轻握住了姨夫的手,姨夫的手,真的是冰凉啊。 “姨夫,你在害怕吗?” 小爵轻声问,姨夫并没有挣脱开自己的手,表明他是需要一个人的精神安慰,他只是个孩子,成不了姨夫精神上的寄托跟支柱,只能适当地阻止他胡思乱想下去。 等姨妈出来,需要姨夫忙活的地方多的是呢,姨夫应该顶天立地,撑起姨妈的一片天来,断然不能委屈了他的小妹妹。 在小爵的心目中,如今是妈妈排第一位,妈妈肚子里的小妹妹排第二位,姨妈肚子里的小妹妹排第三位,接下来是爷爷奶奶排第四位,最后才轮到他那个可恶的爸爸。 以前那个一心一意护短对他宠爱有加的爸爸,已经见不到踪影了,让他无比的怀念牵挂啊。 他能够预感得到,当小妹妹出来后,爸爸肯定还是要跟自己抢的。 他一定要当小妹妹心目中优秀完美的大哥哥,让爸爸靠边站。 小爵臆测出来的美好腹稿图是这样的:自己跟爸爸一块儿站在小妹妹的面前,然后妈妈让小妹妹选一个她最爱的人,爸爸抛出了不少的橄榄枝引诱小妹妹,小妹妹不为所动,勇往直前地扑入了自己的怀抱中。 小妹妹的声音可真好听啊,比天籁之音还要来得动听不少,娇娇软软地喊着,“小爵哥哥。” 他觉得心都快要膨胀了,幸福得甜蜜极了。 他抱着小妹妹欢天喜地转悠了一圈,看到了爸爸那张黯然失色的俊脸,阴晴不定,真是畅快淋漓啊。 追问他跟爸爸的梁子到底是何时结上的呢? 或许是那天在医院的病房里自己义正言辞反驳爸爸开始,这个苗头之后,爸爸就不忘利用各种机会趁机打压他,行为真的是很小人啊。 “小爵,姨夫是在害怕。” 当着一个孩子的面承认也不咋的,再说他真的此刻在诚惶诚恐啊。 “姨夫不怕,有小爵在呢。” 小爵不伦不类的话,还真让张平之沉闷的心情真的轻松了不少。 “姨夫不怕,不怕,真的不怕……” 张平之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宛若真的念着,就会显灵了一般,令人失笑。 以然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等待,早上来得及,都没吃早餐,这会还真有点饿呢,一家三口都没吃,不对是一家四口,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她以为冷某人给忘了,没想到隔了一会儿,他就张口了,“我去买早餐,你想吃什么?” “还是等会我姐出来后我去买吧。” 以然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毕竟有些不便。 可又不想错过以媛出来的那一刻,真的是矛盾,宁愿肚子多饿会儿。 “不行,我女儿不能饿着。” 这男人,坚持要去,“我去。”也没有再给她犹豫的机会,就率自决定了。 “宸瀚,还是让王叔去吧。” 以然在他轮椅推出去两步之遥的时候,猛然想起了还有个人能够帮忙。 冷宸瀚适才也的确把王叔给忘了,听以然这么一提醒,也觉得还是让王叔去。 司机这会正在吃早餐,一听,立刻就去买了,张罗了四个人的食物来,乱七八糟买了一堆都是路边摊。 冷宸瀚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张平之见状,“你们没吃早餐来啊,不早说,早说我就让悠然居的人送点来。” 以然正要伸手拿来吃,被冷宸瀚给一手拍掉,“路边摊卫生没保障,还是让悠然居那送来吧。” 王叔的脸,都涨得通红,急急忙忙为自己澄清,“这家医院周边没有什么好点的早餐店。” “我又没有责怪你。” 冷宸瀚垂下了眼睑,张平之见王叔局促不安,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好还是息事宁人,他忙着担心里头,可不想寻事生非来着,于是道,“等会悠然居送来的食物,你也留下来一块儿吃点。” 小爵这人很会笼络人心,比起他爸爸来,更为处理人际关系,当下拿起了几样,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还不停称赞道,“王叔,我觉得天天大鱼大肉吃惯了,偶尔清粥小菜也是挺开胃的,他们不买你的帐,我买就是了。” 这孩子,王叔哭笑不得,不过被他这一搅和,这氛围是一点也不僵滞了。 以然松了一口气,她还正寻思着说些什么来缓和尴尬呢,冷宸瀚也不想想王叔任劳任怨一直没有二话,随传随到,当然是拿了不菲的薪水,可有些人就是不安分,王叔这人老实着。 他拿老实人出气是干什么呢? 王叔从来都是规规矩矩开车,没有别的旁门左道的心思,买早餐他之前也没给他布置任务,人家哪知道要买什么呢? “楚总,太太,小少爷,我先下去了,我早餐吃得已经很饱了,我在下面等你们就行了。” 王叔不是不懂进退的人,感激涕淋地觑了一眼小爵。 这一个小动作,自然是被几个人纳入眼底了,以然正要开口教训冷某人,却被他捷足先登开了口,“我这是在为小爵拉拢人心。” 这一句冠冕堂皇的话,让小爵的喉咙给堵住了,呛得不行,都咳红了脸。 冷某人慵懒的眼神掠到了小爵的眉眼间,轻笑着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小爵在心里忍不住淬了一口,骂道,神经病,阴阳怪气的。 小爵的不悦,很快就被打消了,因为手术室的门开了,有个助产士将一个襁褓中的孩子给抱了出来,看上去是那么小,那么轻。 小爵赶忙丢下手中的食物,跑上前去,听到抱着孩子的助产士在大声地喊,“方以媛的家属呢?” 小爵跑得飞快,张平之慢了可不止一拍,连以然跟冷宸瀚都在他之前到了跟前了,他还在后头如如履薄冰地走着,他一步步走得极为的艰难,脚跟灌了药一样提不起来。 他走得极为的吃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不停地滚落了下来。 他不由地抹了抹自己的额头,摊开手,手上全是滚烫的汗水。 他不住地告诫自己,不能慌张,要镇定,要冷静。 助产士有些不耐烦了,“方以媛的家属在不在?” 这边,还没有安稳下来,那边有个医生从里头出来,神色十分的凝重,“请问哪位是方以媛的家属呢?病人大出血,子宫收缩乏力,胎儿过大,孩子健康出生,可病人要动手术立刻切除子宫,否则后果更加严重。” 张平之足下一滑,狠狠摔了一跤,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让一旁本来流露出笑容的三个人也都脸色僵滞了。 怎么会呢? 张平之脑海中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居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股脑儿冲到了那个医生的面前,紧抓着对方的衣领,“我妻子有没有危险?” “一般来说,切除了子宫不会再有危险了。” “手术单呢?” 有人递了上来,张平之签了,一笔一划,比毛毛虫还要来得难看。 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全力了,他总算是明白了之前那种压在心头的恐慌是从哪里来了。 以媛估计也想不到孩子健康,出事的是她,也许她更恨不得自己出事也不想孩子受罪。 孩子健康出生,这会并没有立刻让张平之高兴欢喜起来,因为他担心里头那个为他诞下孩子的女人了。 “孩子给谁?是个女儿,56公分,九斤重。” 助产士再次强调道。 这会,她望向张平之的眼神有着怜悯,这个男人被打击得够萎靡的,她其实早就麻木了,看多了很多生产状况中出现意外的产妇。 那些家属多半还是更在乎孩子,只要孩子平安,大人就都成了次要的。 可这个男人,还是更在乎里头的妻子多一点,本能地赢得了她的好感,毕竟女人的心态都是更倾向于男人对妻子的在乎程度比孩子更深。 一时间,还没人去接,以然欲要开口,却被冷某人给打断了,“小爵,你去抱。” 小爵无奈,只得伸手去接了。 爸爸坐着轮椅,妈妈大着肚子,只有他一身轻松。 姨夫此刻失魂落魄,心思根本就没有在这个孩子身上,只能自己出马了。 好歹是个小妹妹,之前他的计划是彻底胎死腹中了,本来是让姨夫先抱一下,再让自己接过来的。 唉…… 希望妈妈肚子里的小妹妹不要那么的斤斤计较,不然他可要伤心死的,这并非是他的本意。 小爵抱着小妹妹,还是有点吃力的,毕竟他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抱的姿态也是僵硬无比啊。 小妹妹的肌肤看上去粉粉嫩嫩的,他真担心自己稍微用点力就会把她给折断了。 小妹妹闭着眼睛睡得酣甜,真是可爱,双手举起来呈投降状态,让小爵十分的疑惑,为什么是这个姿势呢? 可爸妈跟姨夫心情都不佳,他也不好在这个当头为难他们,还是等姨妈出来后再说吧。 姨妈还在里头受苦呢,小妹妹却不知道她妈妈因为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呢? 小爵听姨妈提过当年妈妈生他的时候也吃了不少的苦头,当妈妈真的很不容易,还是当爸爸容易,万幸自己以后当是是爸爸。 他以后一定要对妈妈好点,对爸爸恶意点没关系。 小爵看着小妹妹,心里软成了一团,就跟棉花糖似的。 在这个时候,小爵心目中睡美人似的小妹妹,突然哭了起来,嚎哭不止,哭得可谓是惊天动地的。 这个时候,张平之刚签下了手术同意单。 小爵手足无措,要哭起来了,他可没有处理过这种突发状况啊。 “妈妈,怎么办啊,小妹妹哭了?” 小爵紧追着妈妈问。 以然也有点茫然,她也没有应付过这样的状况,以前小爵一出生就被冷某人给残忍地抱走了,连多给她看一眼都难。 小爵刚出生时是怎么状况,她还真不知道。 “她应该是饿了。” 冷宸瀚不动声色地开口。 小爵皱着小眉头望着妈妈,“爸爸说得是对吗?”他还是质疑爸爸的定论。 若是说别的,爸爸处理起来,他自然是信服的。 可这娃的事儿,他可不觉得爸爸比女人还来得动,虽说乳母有个阶段一直都在他面前耳提面令爸爸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对他极好,可他始终觉得有些不真实。 助产士还没走远,她走回来将孩子抱起来看了几眼,下了最终结论,印证了冷宸瀚所言不虚,“孩子是饿了。” 张平之一点也不想离开手术室,他准备的待产包还在待产室,只能麻烦以然,“以然,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下孩子,我想等以媛出来。” 这最后半句话,几乎是变成了哽咽。 “姐夫,我一定会照顾好你们的女儿。” 这会冷某人没再阻拦了,以然很顺利地将孩子从助产士手中接了过来。 张平之这下没有站着,而是在之前以然所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双腿跟打架似地站不住,他怕下一刻又摔倒,还不如坐着。 这次的手术,比之前的来得长。 他庆幸把以然他们给叫了过来,不然这会孩子还没人照顾,兵荒马乱的,他只顾得了一个。 待产房里,在护士的帮衬下,他们将病床转移到了单人的病房。 待产包打开来后,以然就张罗着给孩子泡奶粉了,之前查过一勺子的奶粉兑三十毫升的奶粉,这会也没有慌张。 小爵抱着小妹妹,当妈妈泡好奶粉后,他立刻把小妹妹递了过去。 当小妹妹心满意足喝上奶粉后,闭着眼睛享受地吮吸着。 三十毫升喝了个精光,又睡过去了,不再哭闹。 “小妹妹长大了肯定是个贪吃鬼。” 小爵对这样的场景还是觉得新奇的,煞有其事地道。 冷宸瀚却冷哼了一声,“你以前比她还能喝,人家如果是个小贪吃鬼那你就是个大贪吃鬼。” 对于儿子的一些糗事,他也在这个时候倒竹筒水一般宣泄了出来。 小爵自个儿都听得目瞪口呆,他都不知道他小时候还真会闹腾。 以然也听得有些入迷,没想到如今老成的小爵小时候还挺逗的,闹了不少的趣事。 她心里隐约明白冷宸瀚在这个当头愿意开他那张尊口,是为了消除一种沉郁的压力。 以媛还在手术室呢。 小家伙躺在小床上睡得雷打不动,他们几个在一旁讲话,都丝毫没能影响到她。 “爸爸,我觉得你肯定添油加醋了。” 小爵觉得他不可能做出那样无知的行为来,可这会由着爸爸胡诌,他又拿不出有利的证据来。 他总觉得不可能,可是太小的时候,他并没有印象。 “我又这个必要骗你吗?” 冷宸瀚动了动嘴角,在小爵看来,他扯出的那抹笑意带了讥诮的意味。 他还真觉得有,他爸爸这类人哪怕撒谎,也像是在说正事,能做到这等功力,非常人所及。 小爵最终还是没有跟他辩驳,他凑过头去看小妹妹去了,听爸爸那满嘴的废话,还不如看小妹妹来得实在,也只有妈妈有那个工夫在聆听他难得的“幽默感”。 等待的时间,总会让人觉得有些枯燥乏味加上漫长,方以媛被推回来,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她的精神看上去不大好,可能是两次手术的折腾严重影响到了她本就脆弱的神经,加上失血过多,哪怕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也一时半刻缓不过劲来。 反正,整个人看上去是异常的疲惫不堪。 她是醒着被推回来的,用仅有的几分理智出声,声音沙哑又轻微,要是不细听,还真会忽略掉。 “我的女儿呢?” 张平之闻言,慌忙从小床上将睡得欢腾的女儿给强行抱了过来,搁置在她的身侧。 方以媛看到那孩子的五官的那一刻,她的心先是狠狠跳动了一下,继而柔情似水地望着,不知怎的,就软得一塌糊涂了。 她的眼睛闪闪发亮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怀中那一团软绵绵的小东西,这就是她拼尽了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女儿。 她的子宫被切除了,但得到这么一个可爱的小东西,她觉得值得了,因为这个孩子是健康的,平安的,之前唐筛的结果被否决了。 她万幸当初没有草率做出决定,没有拿掉这个孩子。 当然,这跟平之当时的力挺也脱离不了关系。 手术出来后,她第一眼看到的是等待得快焦急到发疯了的他,他没有陪在孩子身边,而是一心一意在等她出来。 瞬间,有一股浓浓的幸福感排山倒海般地淹没了她。 这个男人,她是选对了。 他会是个好丈夫,还会是个好爸爸。 在张平之眼里,以媛是如此的虚软柔弱,要不是为自己生个孩子,她至于把自己弄成这样吗? 想到她出了手术室后,看到他的第一眼居然是很坦荡地道,“我的子宫没了。” 而他的回答呢,“以后我们又不生了,只要你好好活着就行了。” 他的要求高吗?真不高。 做人真的是不能贪心的,拥有了孩子,他们失去了以媛的子宫,这个孩子是他们强行留下来的,他们明明还是有选择的机会,而却被他给放弃了。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应该还是会这般选择,因为他知道,让她从子宫跟一个健康的孩子做抉择,她还是会选后者。 或许是她被坏男人伤害过,她的第一段婚姻败在了她没有孩子身上,所以这一段婚姻中,不管他的意愿如何,她都要想方设法生下个属于她自己的孩子,这样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这一种安全,只能由孩子给予,哪怕他是她的丈夫,也无法给予。 听到他的回答后,她的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觉得怀孕期间所受的那些折磨,都不是白受了,还有这个男人步步紧逼让她生出来的烦躁,也是一种幸福了。 以媛过了老半天,才招呼张平之过来,“这是我们的女儿,平之。” 张平之这还是头一回好好细看自家的闺女,之前他还真没那个时间看。 这是他的女儿,是她的女儿,是他们的女儿啊。 他突然都想哭了,看着女儿想哭了,眼泪也就这样留下来了,情不自禁地,一想到这病房里还有别人,又忙把喜极而泣的眼泪给擦掉。 小爵偏偏乐呵乐呵添乱道,“姨夫,我们都没看到。” 以然也为以媛感到高兴,比起这个孩子是畸形的可怕结果而言,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很多时候,总有些残缺的,失去子宫的以媛,希望能够得到张平之更多的怜惜跟呵护。 她下意识地去抚摸自己的肚子,不知道自己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身边的这个男人会不会做出令自己感动的事情来呢? 她突然开始有些期待起来了,羡慕起刚生了孩子的大姐了。 毋庸置疑,此刻他们幸福的情绪感染了整个病房,连小爵都被波及到了。 他们待到了晚上八九点,就被以媛给赶走了,说,“以然你还怀着孩子,我都生完了,可不能劳师动众让你们也陪着我啊,你有空明天白天再来看我,我还要在这住一星期呢。” 小爵回家之前还是恋恋不舍抱了一下小妹妹,还让以然也抱一下,“妈妈你沾沾小妹妹的喜气,回头也给我生个小妹妹。” 倒是张平之笑了,“刚才你妈又不是没抱过,这喜气啊早就沾上了挥之不去了。” 小爵觉得这话虽中听,还是忍不住咕哝了一声,“多抱不是多沾下,可能性真大,我还想万无一失呢。” 思妹成狂的小爵,让众人都忍俊不禁笑了。 以然都有些心理压力了,以媛如常所愿抱得了女儿归,小爵跟冷某人也都在期待她肚子里瓜熟落女,真怕让他们失望呢。 早知道之前一直就要给他们打预防针,而非默认他们这种思想疯狂的增长,现在为时已晚,后悔莫及。 本来给他们一个期待,还能有惊喜,这会要是生出儿子来,惊喜是没了,倒是要成了惊吓。 唉,希望老天爷给力一点。 三个人并没有立刻回家,都饿了,去市中心一家新开张、饱受好评的饭店饱餐了一顿。 冷宸瀚可舍不得在医院干坐了一天回家还让以然劳心劳力,小爵也心疼妈妈,当然在外头解决了。 到家之后,以然冲了个澡,就累瘫地躺在床上了,冷某人让她先洗了澡,她躺着的时候,他进去了。 在医院其实也不累,可待着累,她不怎么喜欢那儿的空气,可能待的时间太长了点。 以往也去冷氏看冷轩逸的,可都是待个把小时就走人,今天可是从早上八点出头熬到了晚上八九点。 冷某人洗完澡出来后,给以然按摩起了小腿,这待遇空前绝后,让她心满意足、舒服地阖上了眼。 以前都是她给他按摩的,怀孕三个月后就轮到他出手了,按得还有模有样,以然甚至觉得比自己的手法还来得娴熟。 冷某人在他认命截肢手术后,就找了这方面不少书籍来研究,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在这方面也颇有天赋,没多久就无师自通了。 “可以了,宸瀚,”以然睁开眼,眸光澄澈,她伸了个懒腰,“接下来还我大展身手,为你服务。” 他最近似乎又许久没健身了,在医院坐了这么久的轮椅,也没有片刻休息,平日里在办公室还有休息的地盘,可以躺会,在医院他始终如一坐着。 她察觉到了他有些不自然地调整坐姿,想必是不舒服了,可还是隐忍着,他的秉性就是这样,不舒服也不会说出来。 “不用了。” 冷宸瀚没想让她累着,拒绝了她的好意,他腰部那的确是有些不舒服,他打算明天找人推拿下。 “你躺下来。”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她见他不为所动,干脆一屁股坐了起来,动起手来,直接将他给推倒。 然后直接坐上了他的腰部位置,将他给定格住了,冷宸瀚不敢妄动,怕伤到孩子。 要是她没怀孩子,他哪怕没了一条腿,在床上制服她,还是轻而易举的,毕竟就体力而言,她一个女人,及不上他一个大男人的。 接下来,他只能由着她乖乖摆弄,她按摩的力道是不错,可是许久没有尝过荤的滋味,当肌肤相触的时候,他渐渐又心猿意马了起来。 “以然,可以了。” 冷宸瀚不想她继续下去了,因为再继续下去他可就无法保证他还能忍耐得住了。 “还没好啊,总要把这一套给做完。” 她做事向来不喜欢半途而废,想要坚持完。 渐渐地,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本来她还真的很纯洁地给他按摩,没起别的心思,没想到他这人倒好,她按摩把他的欲火给勾出来了。 对上那一双深沉乌黑的双眸,她不禁吓了一跳,可这一刻,冷某人憋得太疼了。 “以然,帮我,好不好?” 他蕴含深意的话,让以然白皙的脸蛋顿时如着了火一样红。 …… * 以媛没出院的那几天,以然是隔天去报到的,冷某人要求的,怕她累着。 她去也接不上什么手,张平之是把所有的事务都揽到了他自己身上,不管脏累,干得起劲,还心满意足。 对于他而言,那是甜蜜的负担。 记得以媛刚生的那一天,他抱着孩子的姿势还遭人耻笑过,如今抱得是有模有样,挺有范儿的。 张平之给心爱的女儿起了个名字,叫“爱媛”,这名字一叫出来,还真的是俗不可耐啊,不过这涵义是昭然若揭。 以媛有些害羞,给宝宝起了个小名,叫“小欢欢”,意思是她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许多的欢乐。 爱媛相貌并不出色,因为随了张平之,不过两夫妻对她可是疼到了骨子里。 以媛术后身体并不好,医生不让她坚持母乳喂养,可她却坚持了下来,母乳不够之余,才充点奶粉补足。 张平之每天是变着法子让悠然居那给老婆送月子餐,他研究出来的月子餐在以媛的建议下在悠然居实行对外开卖,这生意居然出乎意料之外好。 月子餐的一炮而红,让张平之多多少少有点意外,他之前没有把生意头脑动到孕妇跟婴幼儿身上来,现在想想这一批的潜在顾客不知凡几,可以开发出来的。 这市场,在Z市还没有人开拓出来,他要当这方面的第一人。 在照顾女儿老婆的同时,一得空他便开始在这方面钻研了起来,资金不够,他便将这法子跟以然商量了,让以然入股。 这明白是占了他的好处,以然仔细聆听姐夫对于未来这方面的规划,的确是有着不少的赚头,便宜了自己。 她明白他这是在偿还当初自己筹给他的资金,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想变着法子偿还这个人情,于是也没有推让,顺其自然地应承下来了。 当以然回去跟冷某人提了下,人家很大方又给张罗好了店铺,让张平之是喜不胜喜,冷某人张罗的店铺自然是人流量极佳的地儿,加上悠然居这个名头早就打出去了,第一天迎接的客人比计划中还要多出一倍来。 这家店的员工差点忙不过来,第二天紧急招了新的员工,才勉强将场面给应付了过去。 张平之是忙得脚不沾地,以媛有了女儿后,一切重心都扑在家庭上了,丈夫生意越做越大,她过着的还是以前的日子,并没有影响到她的生活。 她跟以然的联系一直保持着,每一通电话都不厌其烦地细数女儿每一天的变化,一点点小小的变化都凝聚了她无数的欣喜跟动容。 母爱的伟大,在她的身上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张平之几次提及想要换房子,他们家眼下住的还是旧的房子,装潢都不怎么好了。 以媛没同意,说要是换了房子,对女儿不好,现在的环保材料没有完全的绿色无污染的。 张平之无奈,也就作罢,顺从了老婆的意愿。 只要涉及到女儿,他是觉得他完全没了人权,老婆拥有了至上的权力,不过,他也甘之如饴。 再忙碌,只要回到家能见到女儿跟妻子,远远看一眼,他就觉得开怀。 这是一个有人气的家,而非是那个曾经冷冰冰的家。 能够拥有今天,以媛功不可没,可她却甘居于人后,宁愿世人嫌弃她配不上他,也不愿意展现她美好的一面给别人看。 张平之觉得自家老婆是独一无二的,他不是没有碰上比她更好的女人,可是就是她对了自己的胃口,在那个对的时间里遇上了,不能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 一个愿意为你生孩子舍去子宫的人,这世上又能有几个呢? 曾经有个女人死缠烂打追着他,他当这女人是看上他的钱,可那女人却坚持没有,说爱他的人。 他却只知道他一穷二白的时候,以媛不计前嫌跟了他。 他问此女,语气相当的寡淡,“你要是胆敢立刻去医院拿掉子宫,我或许会给你一个机会。” 这女人骂了他一句“你神经病”,他当场笑了。 所以说,他只能加倍以他的方式对以媛好,才能对得起她的付出。 张平之跟以媛的生活,是羡煞旁人,因为许多夫妻能够同甘共苦,却不能一起享福。 * 以然在看着小欢欢一天天长大的同时,她的肚子也越来越大。 她每天闲暇下来,便开始对着她的肚子读童话故事书,还会看会动画片,可看着看着每回她都无精打采睡着了。 有时晚上,一家三口一块儿看,以然发现小爵跟冷宸瀚两父子如出一辙,都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翻,毫无美感可言。 她自己也是昏昏欲睡,有时候也没有敌得过这周公的召唤。 看来,他们一家都动画片都没什么大爱。 小爵却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反驳,还一边不停地打着哈欠,“妈妈,其实我是有兴趣的,只不过你看的这些我都看过了,太过脑残的,我不喜欢看第二遍。” 以然直接无话可说了。 “妈妈,你什么时候才生啊?” “妈妈,小妹妹何时才出来啊?” “妈妈,小妹妹肯定最爱的人是我,因为你们摸她她不爱动,我百试百灵。” …… 小爵每天的话题都是围绕着肚子里那个男女不分的娃转着。 以然有时候都被他给问得烦了,头大啊,他乐此不疲,不代表所有的人都是他。 冷宸瀚有时也受不了,直接轰他回去睡觉,要不借口他自个儿困了,让以然陪睡。 小爵只能苦哈哈地回房,他私底下画了不少的画像,都是根据爸爸妈妈还有自己的五官组合成的小妹妹。 把他认为最美的部位都拣出来给妹妹安上,可没想到不伦不类的,明明五官都是精致的啊,可就是瞧着别扭极了。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他自然不会拿出自己的杰作跟爸妈讨论,他将他的图带到了学校,难得大方地跟同桌分享了起来。 同桌那个大嘴巴声音没有压低,“冷西爵,你妹妹的眉毛真难看,眉毛怎么长得像男人?” 这大嘴巴的声音,把前桌后桌的好奇心都给勾起来了,一起参与了讨论,一帮孩子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这眉毛像男人,他们都一致投票通过。 小爵这下总算是明白了问题的症结出在哪里了,平日里自己的智商是比这帮人高,可这会还真是犯糊涂了。 他们说得极对,妹妹长了一对爸爸的剑眉,不好看了。 他拿橡皮擦擦了,安上了一对妈妈的眉毛,恬淡的弯眉,妹妹总算是成了一个正常的美人了。 因此,他得出了结论,爸爸的眉毛太丑了,绝对不能遗传给妹妹,不然以后妹妹就不好嫁人了。 这个结论得出来的第二天,他又反悔了,觉得妹妹不嫁人更好,可以一辈子在家陪着他,不会被坏男生给欺负了。 同桌再次看了他的新杰作后,爱不释手地看,抢都差点抢不回来,“冷西爵,你妹妹要是真长成这样,以后可就招风了,要不我先预定下,以后长大了给我当老婆,我也来个养成,现在不都流行养成吗?” “你想得可真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小爵不客气地反击,不屑的目光从上到下将自己的同桌扫了一遍,肥成这样,也不怕压死他妹妹啊。 她妹妹要是真看上同桌这样的胖子,他第一个气得吐血,非要揍死这个不要命贪图妹妹美色的家伙。 同桌酸不溜揪地道,“冷西爵,你这人有恋妹癖。” 小爵毒舌再次发威,“我有恋妹癖又怎了,你长大后肯定搞基。” “冷西爵,你诅咒我我就跟你搞基。” 同桌气得口不择言,对小孩子而言,搞基也太严重太恶毒太不正常了。 小爵不怒反笑,“胖子,你觉得我有可能这么重口味吗?” 前桌一直默默地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心生戚戚,冷西爵的嘴巴太厉害了,一定不能得罪他。 * 以然孕后期,脚肿得不行,走几步都疼,她极少出门了。 冷轩逸已经出院了,他在医院赖了好几个月不走,还是冷宸瀚的一句话将他给点醒了,“你身体没事了就回去住着,真没见过这么喜欢住医院的。以后有空可以来看下以然跟小爵。” 就是最后这一句,让冷轩逸激动得不行,当天冷宸瀚一走,他就拾掇着妻子给办理出院手续。 “医院住得都快发霉了,哪有家里舒坦啊。” 他自从生了病动了手术后,脾气上来是一阵一阵的,冷母已经习惯了他接近老顽童的秉性了。 “是啊,还是家里好。” 冷母苦笑着敷衍。 是老头子坚持要赖在医院不走人的,为了多看儿子几眼,现在冷宸瀚大方应允了他可以去他家逗留,老头子哪会白白错过这样大好的良机。 千载难逢啊,他赖着不走不就是为了等这么一天吗? 这一天都到来了,不见好就收就是傻瓜。 冷宸瀚如此大方,也有着自己的心思,以然孕后期不怎么出门,在家憋着也心烦意乱,需要人陪着比较好。 本来小吴倒是最好的人选,住得近,可小吴…… 方以媛本来也是个好的相陪对象,可人家忙活自个儿女儿都来不及,总不能麻烦到人家抱着女儿来家里玩吧,孩子还那么小,难以启齿。 就算他在开了口,人家勉为其难答应了,以然也不会同意的,这一点,冷某人还是心知肚明的,自然不会去做无用功。 再接下来的是米珈,米珈也忙,两个孩子还有韩子初需要她操持,还要时不时讨好韩家两条老油条。 苏茹么,冷氏都让她顶上了,再给她布置功课,荣子初万一一怒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苏茹给掳走,又得不偿失。 他反复思量后,都没了人选,于是便把这个机会赏给了冷家两老,给予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冷轩逸夫妇当真没有辜负冷某人的意愿,隔三差五前来,当然最初是天天来的,后面估计觉得来得太频繁了,克制了下,隔三差五来了。 小爵见到爷爷奶奶在家里经常出现,欢天喜地的。 两个老人家渐渐发现除了冷某人偶尔给他们脸色看,小爵跟以然都是真心欢迎他们到来的,也就慢慢敞开了心扉,不用再厚着脸皮了。 他们也是知道小吴遇害的事,家里也没有再另外请人来,一日三餐以然自己下厨居多。 冷母于心不忍,她在的时候,就主动下厨,煲各种各样的汤汤水水。 冷宸瀚看在眼里,觉得以然负担轻了,又大发了慈悲,“你们要是来回不方便的话,就在隔壁住着。” 他还是没缺少恶毒的本质,“隔壁住过死人,你们不怕的话就搬进来。” “不怕不怕。” 冷家两老面面相觑,这会回答倒是异口同声。 他们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哪会怕隔壁住过死人,更何况这人又不是在隔壁遇害的,死在外头。 于是,隔天,冷家两老便大包小包搬了进来。 在这,他们不同于冷宅,冷宅有佣人伺候,在这,他们还要伺候以然。 对于他们而言,这每天能够碰到,比在医院苦熬来得是幸福多了。 当然,如果能够说服他们搬回冷宅,那就更好了。 两老知道这无异于异想天开,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宸瀚如今改了姓,能够允许他们住到隔壁,都是以然帮他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争取来的,是断然不会搬回冷宅的,否则无法堵住悠悠众口。 冷家两老都搬到这住,冷宅空了,没了主人,不少下人都被遣散走人了。 当他们听以然提及宸瀚新的住处已经装潢完毕在散味了,赶忙托人也在那小区花了高价购买了一套,方便以后的往来。 当冷宸瀚获悉后,他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憋了良久,还是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的评论。 不过这在以然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进展了。 之于冷某人而言,他没有发挥他毒舌的一面冷嘲热讽,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 以然的临产毫无预兆,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她的待产包都准备得还参差不齐,没想到这天小腹突然很疼,还出了血。 她本是打算预产期那天直接剖腹的,之前产检医生说胎儿还没有入盆,她老神在在,觉得自己顶多会在预产期前后发作,没想到提前将近半个月,真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并不是周末,这一天下午以然在跟冷母聊天,聊天过程中频频打哈欠,冷母于是便主动让她休息,别累着了,自己回隔壁去了。 冷母离开后,以然便在床上躺了下来,大概睡了半个小时,小腹一抽一抽的,她觉得下面有些不对劲的疼。 她急忙从床上撑起,进浴室检查了下,发现内裤上染上了斑斑的血迹。 这应该是出血了。 一种莫名的恐慌骤然间攫住了她,她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她给冷母打了个电话,再给冷宸瀚打了个电话,自己顺便洗了个战斗澡洗了个头,冷母过来的时候她出来了。 她原计划是在冷氏生产,毕竟是自己的地盘,比起别家医院来,有着诸多的方便。 她产检最近都换到冷氏来了,因为打算在此生产了。 本来还有些抵触心态,可考虑到便利,还是打消了念头。 以然电话打来的时候,冷宸瀚正在开会,手机振动的刹那,他一眼看到这上头的名字,就马上接了起来,隐约掠过了不少的预感。 “好,我马上回来。” 会议室内一帮高管望着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楚总,难得有了惊慌失措的神色,不由大感诧异。 楚总无论是碰到如何棘手的事情,总能泰然处之,这让他们一帮人是又敬又畏,那些年纪长于他的,都是自认不如有这等的魄力。 “接下来的会议就由副总主持,我有要事先走了,估计接下来几天不一定会来公司,有什么要事你们直接联系小胡就行了,小胡处理不了再打电话给我。” 他临走之前,抛下这么一席话,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他离开后的五分钟内,会议室里的人不禁交头接额议论起到底出了什么事,能够让楚总紧张成这样。 他们都是眼尖的人,楚总讲话的语气虽说还算冷静,可攥着手机的手指反复握了握。 这细小的动作,足以看出方才这通电话对他的重要性。 没有一个人猜得出来,大家都知道小胡平日里最得楚总器重,不由向她打听。 小胡这下倒是没有隐瞒,“我猜是夫人要生了吧。” 以小胡的观察,只有与以然相关的一举一动,才能牵扯到楚总的情绪起伏。 原来如此,一帮精英额头顿冒黑线。 冷宸瀚直接去的冷氏医院,以然电话里提了,让他不用回家浪费时间了,家里还有两老人帮衬着,她出不了什么大事,直接去医院候命就行了。 冷家两老的司机一直都是随时候令的,在这个时候,派上了较大的用场。 冷母小心翼翼地扶着以然,尽管以然觉得她还能走得动,冷轩逸提着以然准备尚未齐全的待产包。 在车上的时候,以然将没有买齐全的东西都写了下来,到时好让人去置办。 冷母没生过孩子,之前以然那回生小爵,她都没有插手过,从头到尾都是冷宸瀚在处理的,她只知道他抱回了孩子,以然却再也没有回来过,他很快给孩子找了个乳母。 过了阵子,她才知道这两个人居然闷声不吭地离了婚。 再后来,顾芊芊登堂入室,她不怎么喜欢顾芊芊,讨好自己的意图是那么的明显,人家还当她表现得可圈可点,天衣无缝呢。 冷母自认为自己就是在轩逸出轨那阵子犯了糊涂,将自己逼入了死局差点出不来,其实在看人待物上,她识人的本事还是可以的。 顾芊芊是个什么货色,上不了台面的,自以为自己技高一等,殊不知早就被人当成笑话看待了。 以然以前虽然性子有些冷淡,可瞧得出本质还是个好的,不会曲意逢迎。 “以然,你有没觉得不舒服啊,如果有就别忍着说出来。” 冷母攥着以然的手,手心都沁出了一层薄汗,摸上去黏糊糊的。 “还好。” 以然觉得冷母比她更紧张。 她是生过一回的人,比起第一次来,她觉得这会从容了不少,那一回是早产,而且毫无经验,差点没活活把她吓死,就怕孩子出点意外。 她那时是知道的,冷宸瀚对这个孩子极为看重,要是真有了个万一,她万死难辞其咎。 没想到历经万险生了下来,保住了孩子,却没能留住羁绊了她两年的婚姻。 冷氏医院总算到了,她们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了严阵以待的供应队伍,最前面的那位坐着轮椅,不停地张望,直到迎上以然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上前握了下以然的手,“别担心。” 他的目光深邃幽远,蕴藏着的关切浓得腻味,以然却莫名觉得鼻子一酸,动容了。 她深深洗了好几口的鼻子,将这一股酸意给强压了下去,比起过去那一次生产的经历,这一回可是天壤之别。 差别在于这次,这个男人是爱她的。 “宸瀚,我忘了给我姐打个电话,万一我要立刻剖腹,你记得通知下她,免得她到时因此责怪于我。” “我知道。” “宸瀚。” 这下换成了以然拉着他的手久久不放,他手上的温度挺舒服的,有些舍不得放手了,还有他的目光,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真的急想这种感觉一直伴随到最后。 “怎么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真的是十分的温柔低沉。 “我有点害怕。” 其实她并不怕,或许是计较以前他过分冷酷的态度了,想要考验折磨下他。 果真,他的脸色立刻有了变化,声音愈发的轻柔了起来,“不怕,你跟宝宝都会没事的。” 他脸色的变化是想到了方以媛生产中出的状况,虽说这机率不高,可…… “楚总,夫人到时间推进去检查了。” 这两个人的状况,搞得跟生离死别没两样,终于让某个医生看不下去了。 “是啊,到时间了。” 有人附和道,怕这个不怕死的医生被为难,她只不过说出了大家的心声而已。 “宸瀚。” 以然觉得自己其实有些矫情了,在这个时候矫情是有点过了,所以她点到为止,“我要进去了。” 她尝试松开他的手,没想到被他攥得更紧了,然后在下一秒,她听到了他扬高的声音,“我陪你一起。” “楚总。” 有人阻拦。 “我要全程陪同,你生孩子我就在一旁陪你。” 他既然决定了,就不容置喙,何况这是冷氏医院,他有着绝对的主导权,除非这帮人活得不耐烦了想走人了。 这下轮到以然错愕了,她没想到自己恶寒了一把,迎来这样的结局。 这个男人,居然丝毫都没要怀疑下她的动机,还要陪着她入手术室。 “宸瀚,不用了。” 她到时打了麻药看不到自己刀割开皮肤的惨状,亲眼目睹的人,有些会留下后遗症的,还是算了。 她明白了他在乎她到了这个程度就足矣了,真的是不贪求更多了。 “你别多想了,没事,我会陪着你,这样你就不会害怕了。” 这男人还说他不怎么会甜言蜜语,这糖衣炮弹比普天之下任何的甜言蜜语都来得动听多了。 这下,她都被感动得要泪牛满面了。 她想,这周遭围观的人都要添堵死了,因为他们两个在让氛围升温。 以然的检查很顺利,胎心正常,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做了个胎心监护。 她的宫口已经开了,手术被安排在晚上八点。 这段时间内,她都不能吃东西,饿着肚子。 冷宸瀚通知了下以媛,以媛说会在她手术前过来,她将张平之喊了回家,女儿丢给他照顾,一个人来了医院。 上次她生很不凑巧,进手术室前没有见上以然一面,这一回赶上了,没有错过。 “以然,你怎么这么快就要生了,真打了我个措手不及,还以为你要再过些时日呢。” 方以媛神色匆匆前来,赶得有些急,到的瞬间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呼吸还没有调整过来。 以媛来得时间还挺早,下午四点就赶到了。 “我也没想到,突然出血了,我待产包都还没来得及准备齐全,倒是把我自己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以然感慨万千。 方以媛笑了,“你这孩子贴心,迫不及待想要出来跟你们见面了。” 这话说得忒漂亮,又应景,冷母也凑过来附和,“放心,以然,你写下来的未准备齐全的清单,我已经让人买好送到了。” “妈,让你操心了。” “你都喊我妈了,操什么心啊,我爱对我孙女操心,真要谢我等我孙女出来亲自跟我说感谢。” “那还有得等了。” 等孩子出来会说话,少说要个一年多时间。 “不就是等么,我能等。” 冷母难得豪气万千道,博来了大家的笑,一时间,整个待产房里,欢声笑语不断,以然对于即将到来生孩子所面对的恐慌,都不知不觉间被驱散了。 小爵放学后就被司机王叔直接接到医院来了,他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妈妈就要生小妹妹了。 妈妈躺在病床上,他怎么看着有些虚弱。 听得爸爸说会全程陪同陪产,小爵也争先恐后要求,“妈妈,我也陪你一块儿把小妹妹生出来,我能给予你的安全感绝对比爸爸足。” 他顿了顿,还说,“小妹妹明明喜欢我更多点,我要看到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我。” 这话,让人听得哭笑不得。 以然听出来了,小爵之前要求妹妹出来后第一个抱的人是他。 他这是怕被爸爸给悄悄捷足先登了,毕竟爸爸在里面他在外面看不到里头的情形,真被爸爸给做了手脚,他也窥不破这秘密。 “手术室很可怕的,医生不会让小朋友进的。” 以然可没想儿子也跟着瞎掺和,冷某人已经劝不动了。 “屁话,这是我家的医院,还能不给我开后门吗?” 小爵这孩子,还真上道,开后门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说得那一个叫掷地有声,冷家两老都有些被他的雷言雷语给震慑到了。 他们心目中的孙子一直都是乖乖牌,虽说有些老成,可本质都是善良的,现在怎么听到的是这类嚣张的词汇呢。 当然这词汇也没有说用的不对,如果这些个字眼从一个大人口中吐露出来,没几个会觉得匪夷所思,可毕竟从一个六岁的孩子口中出来,能当成理所当然的事儿吗? 这帮人中,推算起来,还就以然跟冷宸瀚面对此,临危不乱,较为淡定。 因为小爵先前也闹过不少类似的笑话,这个还不算是特出格的。 “你觉得没有我的允许,医院会给你开后门吗?” 院长闻言,头大得不行,这老子跟小子对上了,而他是躺着也中枪了。 “院长伯伯,你会给我开后门吗?” 院长在冷宸瀚咄咄逼人的凌厉眼神注视下,脊背无端吓出了一声冷汗,可小少爷的话,他又不能当作没听到。 以后这冷氏医院还不是要传到小少爷手上,算起来小少爷接手的时候,自己还没有退休呢。 得罪小少爷,也没有他好果子吃啊。 这可真叫一个左右为难啊,他在心里长吁短叹,这年头,院长也不好当啊,一个六岁的小男孩都能把他给吃得死死的。 一大一小都不能得罪,院长恨起了自己干嘛在这个期间留在这,早就应该找个借口出去了,也不至于此时被当成枪使。 “这房间没有后门啊,院长伯伯就是想开也是有心无力啊。” 院长不得已,只能装糊涂,要是真在字面上做文章,他说的也没错啊,这病房只有一个出口,的确是没有后门。 小爵知道这院长是个见风使舵的老油条,风向总的还是偏在他爸那,谁叫自己还小,无法与爸爸相抗衡。 院长又不是傻蛋,真不是傻蛋。 当然,小爵自认为自己也不当那瓮中捉鳖的傻蛋。 “院长伯伯,你这是在装糊涂啊,我记得我上回来看我爷爷的时候,不小心在你的办公室门外听到了一些对你不好的风评啊,要不要我在这给你揭发出来。” 小爵故意三两下蹦跳到院长的身旁,压低声音威胁道。 院长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其实小爵这是无中生有的,他却不确定到底何时被偷听了,心里有鬼的下场,自然就信了小爵的鬼话连篇了。 “小少爷,我给你开后门开后门还不行吗?” 院长低声哀求道。 他可不想自己的盛名被抹黑,丢不起这张脸啊。 这小少爷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是,他爸爸那么冷酷无情,亲生父子,这点基因还是有遗传的。 指不定以后还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毕竟小少爷这年纪就有这么多整人的恶点子了。 “楚总,小少爷进去也不是不可以的,我们医院要是给小少爷开这个先例,说不定以后还能因此吸引一大票人。” 院长一副尽心尽力地态度启齿。 冷宸瀚自然是不屑的,嗤之以鼻道,“这主张,这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孩子是祖国纯洁的花朵,生孩子毕竟有血腥味,不适合孩子临床观察,这不利于孩子的健康成长。” 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让小爵忍不住为之喝彩啊,爸爸充当起正义之神的化身,还有模有样的,就是黑着一张脸,太没有亲切感了。 院长恶寒了,他都想暴走了,楚总这也太抬举他家的孩子了吧,还祖国纯洁的花朵呢,明明是辣手摧人的恶魔,杀人不见血啊,闻闻血腥味,真观摩,估计也不会被吓倒。 他已经被扭曲了,需要扳回到正道上来,以后看到这两父子,能避则避,千万不能强出头啊,讨好都别,免得适得其反。 “爸爸,看来我可以进去了。” 小爵笑吟吟地道。 冷宸瀚蹙着眉头道,“我的话,你当成耳旁风了吗?” “没有啊,”小爵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指的是祖国纯洁的花朵,可惜我已经不纯洁了。” 说得好,院长想要为他呐喊了。 他要是纯洁,那纯洁就成了贬义词了。 “小爵,你是不是非要进去?” 冷某人这话出口,似乎伴随着一阵阵凉风在这房间的顶部旋转着。 “是。” 铿锵有力的回答,出自小爵的口。 “那好,”冷宸瀚凉飕飕地开口,顿了顿,“以后你跟爷爷奶奶一块儿住。” “爸爸,我们是一家人,不能分居啊。” 这分明是威胁啊,小爵立马嘟着可爱粉嫩的小嘴抗议道。 冷宸瀚冷笑,“你这么说是没把你爷爷奶奶当成一家人了?” 他一针见血抓住了小爵话里的措辞。 小爵哭丧着脸,被爸爸给反降了一军,他知道他败了。 “爷爷奶奶,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爸爸这人太残忍了,肯定想要借机把我跟妹妹分开。” 小爵倒打一把,为自己平反。 冷家两老早就对他们父子两人的“你争我夺”给镇住了,再说孙子那么牛逼,胆敢跟他老子叫嚣,这等勇气,还是让他们佩服的。 孙子如今的性子,是开朗了不少,曾经可不是这样的,他虽然跟他爸爸感情不错,根本就不会叫阵。 “爷爷奶奶不会怪你的。” 他们哪会舍得生小爵的气啊,不过对于冷宸瀚投来那一记冷酷的眼神,他们也不能选择漠视,小爵最后还是憋屈没有继续跟爸爸叫板了,真怕爸爸会来真的,将他丢出门外不让自己跟妹妹一起生活。 他的软肋,被爸爸给死死地捏住了,爸爸可真懂得拿捏人心,看来以后自己还要多学着点。 这一回他的底气不足,主要还是妈妈没有为自己吭声,妈妈显然也是跟爸爸站在统一战线上的,不赞成自己陪产。 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了嘀咕,就因为年龄的差异,他输给了爸爸,这输得他十分的憋屈。 晚上,冷某人陪着以然入了手术室,上了麻药后,以然就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了手术刀划开她的皮肤,还能依稀听到声音。 上一回的这段经历,已经被她给遗忘得差不多了,这一回重复的熟悉动作,又逐渐勾起了她对往昔的回忆。 她知道宸瀚的手,一直握着她的,能够觉察得到,这一点,让她安心。 她试图去以往冰冷的手术器具给她带来的抵触感,她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脑海中描绘了几幅出来,都被她给即刻擦去了,不应景。 想象不出来,最终她放弃了,任由脑子里被大片大片的空白给充斥着,支离破碎的感官给她带来的新奇感受并没有持续太久。 她突然感到刀口一疼,有一团东西被勾了出来。 没多久,她听到护士惊喜的声音从天而降,紧跟着孩子被抱到了她的身边,给她看了一眼,“恭喜你们,是个千金,身高55公分,体重8斤8两。” 以然听到这,终于松了一口气,是个女儿,她满脑子狂喜,是个女儿啊,终于如常所愿了。 终于可以给大家一个交代了,小爵,冷母,还有宸瀚都不会失望了。 老实说,她还真怕是个儿子,招来大家的厌恶呢,她自然希望自己所生的孩子能够得到所有人的喜爱。 “楚先生,要不要抱下你们的女儿?” 这护士可真上道,不忘献殷情,以然以为冷某人会无动于衷,毕竟小爵可是要他妹妹的第一抱的。 没想到大跌眼镜,冷宸瀚应了一声,“好。” 以然的伤口还在缝合中,不方便讲话,他伸手便从护士手中接了过来,小小的身子软软的,这体重比当年小爵的体重彪悍多了,可还是让他觉得十分的轻巧。 刚出生的五官还没有长开,可这皮肤极好,小家伙闭着双眸,一副玉雪可爱的模样,睡得可真沉,接手的人换了都恍若未觉。 小家伙的呼吸声清晰可见,粗粗浅浅的,惹人怜爱。 这一刻的冷宸瀚,觉得双手抱着的是世上最珍贵的宝贝,小心翼翼的姿势近乎了虔诚。 他一动也没有动,到交还到护士手中之前都维持着相同的姿势,怕惊扰了小家伙的美梦。 女儿可真可爱啊,第一眼看着有些肖似自己,细看下还能找出跟以然相同的眉眼。 他交还的那一刻,还有些恋恋不舍。 以然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她的无奈,此刻无处诉说,又不能埋怨他的自作主张。 算了,他的这一出状况,只能见缝插针给隐瞒下来,免得小爵伤心,儿子要是知道妹妹的第一次被爸爸抢了先,不知道有多伤心,他是日盼夜盼,没想到一时不慎,爸爸食言了。 小孩子被抱出去了,冷宸瀚还是在里头待着陪伴心爱的妻子,以然额头上的发丝都湿掉了,身体虚弱得厉害,剖腹产也不能小瞧,也相当于动了一次手术。 小爵在外头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没能在里头亲眼目睹,已经让他窝了一肚子的火气,这股邪火随着时间的推迟一直在蔓延,不停地滋长着。 “奶奶,怎么还没出来?” 冷母的耐心都快被他的墨迹磨尽了,真心觉得这孙子太聒噪了。 她也等得焦虑,从来没觉得时间是这般的漫长,宸瀚进去了,都失去了主心骨。 “姨妈,怎么还没出来?” 小爵见迟迟没有迎来奶奶的回应,又不由针对姨妈开始找茬。 “没那么快的。” 方以媛也记不得当初自己在手术室里待了多久,只知道此刻时间尚短,她那一回才是长,剖腹产后又继续做了摘除子宫的手术。 …… “出来了,出来了。” 还是冷轩逸眼尖,头一个见手术室的大门被打开了,主要是他是心无旁骛紧盯着那两扇门,连眨眼都没眨几下。 “请问方以然的家属在哪里?” 小爵忙急急忙忙冲了上去,拍着他的小胸脯大声地道,“是我。” 那护士和蔼可亲地低下头,“你是她哥哥吧?可要抱好了。”护士是知道里头生产的是何方神圣,家属是谁也都是知道的,不过是例行问候了下。 “对了,护士阿姨,”小爵伸到半空的手不由僵了僵,那张清秀的小脸上表情十分的丰富,这会带了几分纠结,他的声音略略压低了,“是不是妹妹?” “是。” 护士这才想起自己忘了通知家属孩子的状况,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小爵一时间高兴得快抓狂了,被这滔天的喜意几乎冲昏了头脑,一把将妹妹给夺了过来。 他的动作有几分粗鲁的,可难得地,他怀中的孩子还是睡得一脸的香甜,对于外界造成的响动是不加理会。 他抱了会,上看下看,是越看越满意,以后这就是他的妹妹了,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妹妹,一定要好好保护起来,同桌那死胖子可真不要脸,还想娶他妹妹当老婆呢,也不去照下镜子。 虽说这妹妹真实的小模样跟他臆测出来的有所不同,可是他还是认定大同小异。 其实对他而言,只要是妹妹就好,都是完美的,其它都是浮云。 小爵抱得爱不释手,舍不得给被人抱,奶奶在一旁说,“小爵,能不能给奶奶抱下?” “奶奶,我还没抱够呢。” “那奶奶抱下就还给你抱,行不?” 冷母就近大量这个粉雕玉琢的孙女,也想要抱手上下,没想到孙子一人霸道占着不撒手了,令人着实忍俊不禁。 “不行,”小爵态度强硬,想也不想就拒绝,还振振有词道,“奶奶,这可是妹妹的第一次啊,等你抱了再还我可就不是第一次了,那是第三次了,第三次就没什么好稀罕的,第一次才珍贵,才独一无二。” 冷母这下差点噎住了,没了下文。 小爵殊不知他妹妹的第一次,早就毁在他爸手里了,根本就没有轮到他,他的熊抱,已经是他所谓不值钱的第二次了。 等到以然伤口缝好被推出来,小爵还是一个人抱着妹妹,也不嫌手酸。 于是,以然被众星拱月般推回了病房。 跟过去那一回不同的是这一回,她身边的人不离不弃,嘘寒问暖,以媛也待到了很晚才回去,若非她家里还有着个未满一周的女儿,她肯定是要留下来的。 冷家两老自然是心甘情愿留下来,以然让他们回去,他们不肯。 小爵一直抱着妹妹不肯撒手,最后冷某人怒了,“小爵你妹妹饿了。” “妹妹又没哭,你骗人。” 姨妈家的妹妹肚子每回一饿就哭得那一个叫惊天动地啊,只要给她奶吃,她立刻见好就收,破涕为笑,变脸可谓是无敌中的无敌了。 “你妹妹是懒得哭,不信喂她吃下就知道了。” 冷某人哼哼道,对于儿子的那点小心思,有些瞧不上眼。 最后,还是在以然的劝说下,小爵才依依不舍将妹妹交给了妈妈,妈妈剖腹产后身体太虚弱暂时并没有奶水,不得已还是征用了事先准备好的奶瓶。 爸爸很娴熟地泡了奶瓶,从妈妈手中接过妹妹喂了起来。 妹妹真的是太给爸爸长脸了,当奶嘴塞到她的嘴里时,她就立马吮吸了起来,吸得津津有味,露出了极为满足的表情。 小爵对爸爸的那点不屑,顿时烟消云散了,妹妹的确是饿了,看来,他这个当哥哥的还是要多多学习,不然还是要被爸爸牵着鼻子走。 冷某人难得大发慈悲,将妹妹的小名起的权力大方地赠予了小爵。 小爵绞尽了脑汁,还跟同学打了好几个电话,最终才将妹妹的小名敲定了下来,叫“小甜甜”。 小甜甜这个名字,爷爷奶奶妈妈听到,都露出了赞同的笑容,就是爸爸觉得不怎样。 小爵暗暗又将爸爸给记恨上了,爸爸这人,他觉得以前跟他的关系都是形同虚设的了,自从较量上后,就一直僵滞着,彼此看对方不顺眼,拼命找对方的茬。 本来小爵的眼里一心容得下的是妈妈,现在又分了大半的位置给了妹妹。 他喜欢逗妹妹笑,喜欢观察妹妹的一举一动,喜欢上了当哥哥的感觉,有好的东西得到了,总是第一个拿到妹妹面前献宝,认真地跟她讲着她所不懂的语言,可依旧乐此不疲。 他这种自娱自乐的行为,遭到了爸爸的耻笑,他无所谓,当成是爸爸在嫉妒他。 因为,爸爸私底下也抱着妹妹偷偷讲话过,还当他不知情呢,小爵觉得自己品行高尚,没有揭穿他的恶劣行径。 爸爸喜欢以五十步笑百步,就让他笑好了。 以然在医院那几天几乎是被当成了皇后供奉,回家坐月子也是被伺候得周周到到,整个月子期间,全家人都禁止她抱孩子,冷母成了冷宸瀚最优秀的眼线。 “妈,你去休息下,别忙活了,甜甜你成天抱着也不嫌累,给月嫂就行了。” 以然一觉醒来,又发现冷母偷偷抱起了甜甜。 在家,如今冷母、小爵还有宸瀚三人几乎是你争我抢,都喜欢抱甜甜。 明明事先还没生的时候,以然千叮咛万嘱咐过他们,孩子不能多抱,小孩子抱习惯了就不肯一个人躺着玩了。 这几个人,当时都是信誓旦旦附和过的,现在是完全当成了耳边风,她也强调了好几次,屡教不改,让她极为无语。 “我不累,月嫂在给你准备月子餐。” “那给保姆。” “那保姆笨手笨脚的,成天魂不守舍的,看着碍眼,我怕她伤了甜甜。” …… 以然默然,不打算再劝下去了,因为无论她怎么说,人家都能答得上话,还能找出一堆不成理由的理由来堵她的嘴。 月嫂如今都没怎么打理她的月子餐了,都是冷宸瀚专门请来的营养师在搭配,月嫂也就偶尔打打下手,保姆找的还是一流的保姆,却被冷母嫌弃成那样了。 说来说去,也是喜欢孙女的缘故。 以然开始有些担心起来了,家里几个人本来都分外喜欢小甜甜,这本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是如果过了,变成了宠溺,她真怕这孩子将来养歪了,刁蛮任性的性格,以然本人是不喜欢的。 小甜甜的将来,真是值得忧虑啊。 还有,她发现小甜甜真的好懒,成天睡觉,连饿了也不哭,谁抱着她都行,睡得可安稳了。 一天难得有两三个小时是醒着的,醒来也不哭,反正是个怪胎,跟别家刚出生的孩子都不一样。 以媛成天抱怨有了孩子一觉睡到自然醒成了奢望,以然则不是,小甜甜早睡晚起,睡得更加的天昏地暗,夜间也不吃奶,是个十足的乖宝宝。 以然有些愁,她比较喜欢正常的小孩子,小甜甜似乎有点标新立异了,另类的娃,以后肯定走的是另类的路线,沿袭另类的风格。 她的烦恼,在以媛看来,是杞人忧天,她都羡慕死了,觉得有小甜甜这样的乖宝宝,那她肯定能轻松不少,不像自家女儿整天喜欢闹腾,就没有消停的时候,都头疼死了。 在以然看来,张爱媛这样的小女娃才是正常的宝宝。 在小爵看来,小甜甜比姨妈家的爱媛更可爱,因为他找到了妹妹跟她相似的地方,两个人的鼻子都是长得如出一辙,又挺又高,不像姨妈家的爱媛,长了个塌鼻子。 反正,本来看爱媛也开心的小爵,如今是有了小甜甜没了爱媛。 以然觉得坐月子的时间可真长,上一回她生了小爵几乎没有正休息好,落下了不少的病根,这一回在医生跟营养师的双管齐下下,她要好好调养,将这些病根都去除。 她出月子后,懊恼极了,因为体重非但没有降下去,反而比刚生那会肥了好几斤。 不过,肚子是恢复了不少,没有像以媛那样还似有五个月身孕的模样。 以然的身材真正恢复是在生完小甜甜后六个月,比孕前多了三四斤的肉,正好,孕前她还是觉得自己身上肉少了点,长三四斤倒是影响不大。 至于冷某人,从来没有对她的身材有过异议,她胖也好瘦也罢,在他眼里,她都是独一无二的。 小甜甜六个月,荣子初居然把苏茹下了药绑了,给劫走了。 他在温哥华煎熬死了,苏茹虽然答应了他的求婚,可是时间是未定的,他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 本来说好方以然生了后,苏茹就跟他回温哥华的,放下国内的一切,没想到苏茹后头又因为冷某人心疼爱妻一留再留,荣子初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再这样下去,他何时抱得妻子归啊。 所以,他咬咬牙,不管后头被苏茹严惩,还是将苏茹给劫走了。 苏茹走后,冷氏又落得无人打理,冷宸瀚培养出来的几个人,一个个顶上,都不甚如意,最后以然还是回去上班了。 不过,她并没有事事亲力亲为,而是处理主要的几样事务,小甜甜冷母带着,她每天去公司两小时,然后回家照顾小甜甜。 就这样一直坚持到了小甜甜断奶的时候,冷宸瀚这个时候旧事重提两个人的婚礼还没有举办。 在她刚出月子的时候,他就提了,以然推却,“我身材都走样了,穿上婚纱不是被人笑死啊。” 小甜甜六个月,她的身材总算是恢复了,冷宸瀚又开始提。 以然又推却了,“宸瀚,苏茹被荣子初给掳走了,冷氏的工作加上小甜甜要照顾,我根本就抽不出空来,再说婚礼只是个形式而已。” 她没有说下去,因为冷某人的脸色极为的难看,她赶忙补救,“还是再等等,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的。” 冷某人被抢了台词,哭笑不得,不过还是很恨地咬牙,“何时?”今天,他非要逼她给自己一个准确的时间。 “等小甜甜断奶了先吧。” 以然施施然地丢出了个答案。 然而,等到小甜甜断奶的时候,冷某人还是没有忘掉,以然知道躲无可躲,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们的婚礼,极为的盛大,Z市的各方名流云集,觥筹交错,推杯问盏,好不热闹。 婚礼上,以然穿着精致雪白的婚纱,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从容自在的优雅,风靡一时。 冷宸瀚俊美无俦的容貌,那轩昂的体魄外罩着剪裁合体的手工高级礼服,那尊贵的气势下,暗涌着一种藏不住的喜悦,透着一股低调的内敛。 他站起来了,花了重金打造了一假肢,能够让他坚持一天,并不会对于身体有任何的负担。 这一假肢,他让人研究了一年,终于有所成,在今天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尽管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不够自然,但是众人都刻意忽略了这一点的不完美,将那些值得珍藏庆贺的给铭记下来了。 当两个人在台上想拥接吻的时候,台下有三个小孩子在一个角落窃窃私语。 “妈妈今天真漂亮,你说对不对,小甜甜。” “麻麻……麻麻……” 小甜甜还不会讲完整的话,刚满一周的她,已经会跌跌撞撞走路了,她会一些简单的称呼词汇,比如“粑粑”、“麻麻”、“蜀黍”、“移马”、“衣服”、“杰杰”、“咯咯”…… 这些,在小爵看来,他的妹妹已经有了神童的潜质,因为爱媛比小甜甜大,好多小甜甜会的词汇爱媛却不会,笨得要人家说一遍她才重复一遍。 这会小甜甜“麻麻”乱喊,爱媛也跟着“麻麻”,后者的跟风,自然是遭来了小爵的白眼,“那不是你妈妈,是我们的妈妈,是你姨妈。” “麻麻,麻麻。” 爱媛还在乱喊,真够无厘头的,小爵觉得答应姨妈今天爱媛跟着自己是一个错误,可是今天是爸妈的婚礼,他又不能撇下爱媛这条跟屁虫不管。 姨妈姨夫今天都过来帮忙了,还忙得团团转,他们几个小孩,都成了无人问津的可怜小孩子了。 当然,今天来参加婚礼的也有小孩,小爵可不觉得跟那些个颐指气使、故作神气的小屁孩有共同话语,宁可看住爱媛跟小甜甜。 自然,他照顾小甜甜是天经地义、甘之如饴的,爱媛是沾了光。 “小甜甜真聪明。” 小爵刚夸了小甜甜一句,没想到爱媛哭了起来,他不由黑着一张脸,昧着良心夸了“爱媛真聪明”,才让人家破涕为笑。 小爵心里十分的不屑,讨来的赞扬又不是发自内心的,爱媛这小孩,他从今以后都不喜欢了,真是个讨厌鬼。 “咯咯……咯咯……” 小甜甜甜甜地喊着,小爵心底的晦气顿时灰飞烟灭,他觉得只要多看一眼妹妹的笑颜,他就觉得心里有不少的泡泡冒了起来,甜丝丝的,比奶奶亲手做的窝丝糖还要来得甜腻。 “咯咯,咯咯。” 爱媛也开始跟着小甜甜喊,小爵挑高了眉头,有些苦哈哈地望着她,“爱媛,能不能拜托你闭嘴,话太多以后就成话唠了,这样的女孩子最令人讨厌了。” “咯咯……咯咯……” 小甜甜喊得可高兴了,还手舞足蹈了起来。 小爵叹了口气,爱怜地摸了一下妹妹柔软的发丝,亲了下小甜甜粉嫩的脸颊,小甜甜笑得更开心了。 “咯咯……” 爱媛也想要亲亲,胖胖的手指头指着她的肥脸,肉嘟嘟的,小爵眉头皱了起来,一本正经地批判,“爱媛,你要减肥了,太肥了,我都没胃口亲你,等你减肥了咯咯我一定多亲几个。” 小爵想用这句话将爱媛给打发,并没有成功,没想到爱媛凑了上来,“啪”一声用力啵了一下小爵,让小爵目瞪口呆,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被“强吻”了。 …… 以然跟冷宸瀚的婚礼是现场直播的,陆晋鉨此时坐在家里的客厅上,并没有去上班,陆氏是难得一家没有受邀的企业。 他目不转睛盯着客厅偌大的屏幕,当镜头随着画面不停转换的时候,那个女人的笑容跟身影总是让他眼睛、心里莫名跟着发酸。 到两个人相拥相吻的那一刻,他伸了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发现手心处,多了一滩水。 他相信,她的余生,她都会很幸福,可是他却永远跟她的幸福无缘,他只能在一个角落偷窥着她的幸福,这便是属于他的幸福。 婚礼的落幕是两个五毛硬币,走到了一起,成了一块…… (END) 后记 隔两年,苏茹给荣子初生了三胞胎,两女一男,荣子初乐得整天合不上嘴。 他挑衅冷宸瀚,“你们生了六年才生了两个,我们一年就生了三个,宸瀚啊,你比起我来,真的差了不止一点点。” 冷宸瀚不怒反笑,“子初,你两个女儿都喜欢我家小爵,不如都嫁给我家小爵吧,你家人口实在太多了。” “不行。” “这可不是你说了就算的。” …… ------题外话------ 结局提前完成了,那就传吧。新文会在18号或者19号开,希望亲们到时能够捧场。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